在城市的另一端,凌家三姊妹正坐在歐陽文文的對面,六目大睜地像是歐陽文文此時正穿著比基尼,坐在她們對面一樣。
「妳說,剛才那通電話就是麥特森打來的。」凌大姊覺得呼吸有點困難。
「對。」歐陽文文慢慢地點頭。
「妳說……妳現在的工作,就是麥特森介紹的。」凌家老二嘴角抽搐當中。
「對。」歐陽文文緩緩地回答
「那……妳和麥特森現在一個星期通幾次電話?你們在香港之後,又見了幾次面?」凌家老三猛喝著茶,鎮定著心神。
「現在好像是一星期三、四次吧。」而且在香港之行後,他們又陸續見了三次面。
歐陽文文的話沒敢全部說完,因為和她認識了十年的凌家三姊妹,已經全數陣亡地趴倒在咖啡桌上了。
「歐陽文文,我想扁妳!」凌家老二勉強從喉嚨里滾出一句。
「我和麥特森只是朋友啊。」歐陽文文正經地說道,腦子里想著的卻是麥特森這幾天的情形──前天的那場車賽,出了一些狀況。那一晚,心情極差的他撥了電話給她,卻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害她那天晚上急到失眠!
「沒有女人能和麥特森只當朋友。」凌家老三喝光一杯冰茶,好消心頭之火。
「我就是。」歐陽文文的眼神很堅定,微擰的眉頭也顯示出她的認真。
「那他這幾天有沒有打電話給妳?」凌大姊如此問道,當然是因為她前天也看了那場情況很荒謬的車賽轉播。
「前天和昨逃詡有打。」不過,他昨天只說了五分鐘,就說他有事要離開了,她一小時後試著再撥,電話卻已經轉到語音信箱了……歐陽文文低頭看著手機,很想再打通電話給他,她能感覺到他的心情還是很差,而她非常的不放心。
「麥特森前天有打,昨天有打,然後他今天又打。」凌家老二又愛又恨地看著眼前穿著白色T恤,清純地像個高中女生的歐陽文文。「歐陽文文,麥特森看上妳了,他對妳有意思!」
「可我對他沒意思啊。」雖然她想到他的次數是頻繁了點,可是那只是一種關心朋友的表現吧。就是因為她和他只是很認真地在當朋友,所以她才沒有特意地把這件事跟凌家三姊妹說啊。直到她剛才不小心在電話里,喊出了麥特森的名字……
「妳們誰來拉住我,我想要踢她。」凌家老三猛捶了下桌子,眼神很有殺氣。
「妳根本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妳知不知道有多少女人等著要他的電話號碼。」例如凌家老二自己就很想要。
「真不知道為什麼有那麼多女人喜歡公子。」歐陽文文扯了下嘴角,只能慶幸他從沒帶著那些鶯鶯燕燕出現在她身邊過,否則她還真的不知道該如何自處呢。歐陽文文不自覺地揪緊了手帕。
「麥特森確實是公子沒錯,那是因為他有那個條件啊!」凌家三姊妹異口同聲地說道。
「有錢又有條件,就可以殺人放火嗎?」歐陽文文不以為然地說道。
「文文,以麥特森的魅力,他就算殺人放火的話,也會有女人跳出來替他扛的。」凌大姊拍拍她的肩膀,一臉的無怨無悔。
「是嗎?如果我知道麥特森做了那種天理不容的事,我第一個就出來檢舉他。」歐陽文文的盈盈水眸,義正辭嚴地看著凌大姊。
「妳真的對麥特森沒有興趣?」凌家老二嘖嘖稱奇地看著歐陽文文。
「麥特森就是朋友啊。」歐陽文文第兩百八十次保證,只不過,這一回她動搖了一下下。她和麥特森這樣的朋友關系,真的有那麼奇怪嗎?朋友間的幫助、依賴與默契,他們都具備了,只不過,他是男人,而她是女人而已啊!
「唉,真是暴殄天──」凌家老三的話梗在喉嚨里,因為她正目不轉楮地看著歐陽文文身後!
凌大姊和凌家老二跟著小妹的目光抬眼一瞧,瞬間被雷電劈到。
只有歐陽文文因為正認真地想著男人、女人與朋友間的平衡點,而沒有察覺到任何異樣,直到──一雙男性的大掌分別擺上了她的雙肩。
歐陽文文驚跳起來,先是一僵,繼而呼吸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她還沒回頭,唇邊卻已經揚起了笑容。
「你怎麼來了?」歐陽文文回過頭,柔聲問道。
麥特森正低頭看著她,性感唇邊勾掛著一抹似笑非笑!
他的精神很差,看起來不好,非常不好。歐陽文文心一擰,一股疼愛之情油然而生。她站起身,蹙眉仰頭看著他。
你還好嗎?她的眼楮這樣問他。
「先給我一個擁抱吧!」麥特森張開雙臂,狠狠地摟緊了她。
他的大掌感受著她縴弱骨架的體溫,感受著她微溫的肌膚,感受著她發梢上那股淡淡的香味。他覺得被人用力抱住的人是他,而不是她!
歐陽文文輕拍著他的後背,感覺他在她的頸間吐出了一口長長的氣息。她的身子輕顫了下,心頭在瞬間像被人用羽毛搔癢而過一般,心跳于是震動得很激烈……她不解地皺起了眉,不過卻沒有多想,因為她此時的心思全都擱在他的身上。
「你怎麼突然跑來了?」她低聲問道。
「想跟妳說話,所以就來了。」麥特森揉揉她的發絲,凝視著她的臉。
直到他心里的思念得到了一定程度的饜足之後,他才側身向其他女子打招呼。「哈,大家好。」麥特森很自然地拉了把椅子,在歐陽文文身邊坐下,手掌卻仍然握著她的手。
三姊妹陷入目瞪口呆的情境之中,目光不停地在兩人之間游移著。
敝!歐陽文文居然沒有拉開距離,也沒有推開麥特森的手!而且,歐陽文文居然還──
「你的體溫怎麼這麼高?」歐陽文文一察覺到她掌中體溫的不對勁,馬上就伸手去模他的額頭。
凌家三姊妹見狀,下巴全都不雅地掉了下來。這是那個和男朋友交往了五年,卻從來沒主動握過男朋友的手的歐陽文文嗎?
「你在發燒,你該去看醫生。」歐陽文文望著他過分燦亮的眼瞳,她緊張地站起身緊握住他的手臂。「走吧。」
「我不想去看醫生。」他將她的小手反握在手心里,彷佛這樣便可治療百病一般。
「那你現在就走開,我不想跟一個病人坐在一起。」歐陽文文推開他的手,後退一步,娟秀小臉毫不妥協地瞪著他。
麥特森嘆了口氣,無力地趴在桌面上,表情很無辜,姿勢很需要人疼愛。
「歐陽文文,妳怎麼可以對麥特森這麼壞。」凌大姊率先抱怨道。
「他老是一個人在世界各地跑,應該要更懂得照顧自己才對。」歐陽文文沒被他裝可憐的表情嚇到,依然執意嚴聲說道。
「妳不是說妳是他的朋友嗎?朋友有難,妳怎麼可以不挺身相助呢?」凌家老二幫腔,義憤填膺了起來。
麥特森輕咳了數聲,拿起歐陽文文的水杯喝了一口。
歐陽文文不得不注意到他的嘴唇在泛紅,很明顯地發燒溫度並不低。「你如果不去醫院的話,以後就別打電話給我了。」她走到他身邊,拍拍他的肩膀,說出重話了。
麥特森仰頭看她,發現她已經擔心到連眉頭都皺起來。他低聲說道︰「妳陪我去?」
「我不陪你去,誰陪你去?」歐陽文文敲了下他的腦袋,彎身扶起他的手臂,綿細聲音不像在抱怨,反倒有些類似于情人耳語。
麥特森起身攬住她的肩膀,眼里閃過一抹溫柔。也許,他這一回的台灣行,得到的可以不只是安慰這種情緒……
「各位美女,我們先走了。」麥特森向她的朋友點頭微笑著,替歐陽文文拿起她的袋子後,便與她走出門口,一同坐上了計程車。
三姊妹看傻了眼,捧著三顆心碎的心,目送著他們兩人相依相偎的背影消失在視線範圍外。
瞧瞧、瞧瞧──麥特森摟著歐陽文文的姿態是那麼佔有,而歐陽文文倚偎在他身邊的樣子,簡直甜蜜到不行。只有歐陽文文那種死板傻腦袋,才會覺得她和麥特森之間沒什麼!
他們之間沒什麼──才怪咧!
麥特森發燒三十八度半。
不高也不低,正好揪著人的心,讓歐陽文文放不下、睡不著。
當然,她失眠的原因,也有可能是因為──她家的地板實在是太硬了。
星期天凌晨五點,歐陽文文起來喝了杯水之後,她半睡半醒地趴回「她的」床邊,看著那個佔據了她床鋪的麥特森。
他說,他一年到頭都在全球各地比賽,看到飯店只想嘔吐。他說話時的模樣慘兮兮,看起來像是無家可歸的孩子,所以,她沒法子澆他冷水,二話不說便把他扶進了她的家門。
歐陽文文望著他沈睡中的側臉,極度認真地打量著他那張據說會讓男人嫉妒、女人失神的臉龐。
嗯,眉毛長得很好,濃密有致,像一座漂亮的長形丘陵。
嗯,高挺鼻子的線條並不囂張、有骨有稜也有肉,卻不致于顯得刻薄。不過嘛,這道好看鼻梁顯然撞斷過,有點小偏斜。不過,這道小缺陷倒是意外符合了他的個性。
一個愛搞怪的調皮男人,如果五官全都端正得有板有眼,那也挺怪異吧。
歐陽文文托著腮,對著他的鼻梁傻笑著,睡神早就被拈到九霄雲外了。她現在對他的臉很有興趣。可惜了,他被傳誦為最勾魂攝魄的那雙眼楮,現在正在閉目養神中。
懊不真實喔,這麼一個世界聞名的公子居然睡在她的床上。
包不真實的是,她和他居然還是朋友。
歐陽文文握住他的手掌,感覺著朋友的溫度。他的手掌微燙,就像他和她說話時的態度,總是比尋常朋友還多一點熱絡。
今天乍然見到他,她心里的開心和忐忑都遠超過她的想象。她這才知道她在乎他的程度,恐怕比她所以為的還要深刻了。
他,也是一樣吧。
況且,他才經歷過一場讓他不好受的車賽,而他竟連好好休息一晚都沒有,就急著飛到她身邊來。他對她的心意,應該也是不言而喻了。
然則,吸引力對她來說,只是戀愛中的一小部分啊。
歐陽文文聰黠的眸子閃過一陣黯然,她對著他淺褐色的臉龐低嘆了口氣,不知道她和他應該怎麼辦?
「嗨──」麥特森突然睜開眼,低啞地喚了她一聲,唇角淺淺一笑。
嚇!
歐陽文文看著他含笑的眼楮,整個人驀然往後一跌。她一手撫著胸,心跳又亂了拍。
明明是看得很熟悉的臉了,怎麼今天卻老是覺得不對勁呢?
是由于他那雙因為生病而水亮的深眸嗎?還是因為他在傷心難過時,第一個就想到她,而讓她覺得自己很特別嗎?
「怎麼一直看著我?我的頭上長角了嗎?」麥特森笑看著她,緩緩地坐起身說道。
歐陽文文搖頭,心髒被一條隱形繩子懸在空中晃啊蔽地,晃得她心神不寧。
她慢慢地別開眼,不大敢看他,遂在床邊半跪起身,替他拍松了兩顆枕頭墊在他的身後。
麥特森望著她拂在身側的柔亮發絲,心髒像浸入了蜜糖里一樣。
長到這麼大了,他卻是直到此時才知道──原來,喜歡這回事,是可以愈釀愈甜的。
「身體不舒服還這麼高興啊?」她一抬頭,看他笑得很開心,便也笑了起來。
「我全身骨頭都在痛,我覺得自己像五十歲一樣。」他苦笑地說道,往後一躺滑入枕頭山里。
「要不要喝水?」她問。
「謝謝。」躺了一整晚,喉嚨確實是干嗄的。
歐陽文文走到廚房倒了杯水,放到他手里。
「喂我喝。」他耍賴地把手背到身後,孩子氣地仰起下顎。
「你自己喝。」她現在怪怪的。「我去榨柳橙汁給你喝。」
「我現在不想喝柳橙汁,我比較想跟妳說話。」麥特森握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到他身旁坐下。「妳知道妳現在看起來像個妻子嗎?」
「是嗎?」歐陽文文干笑兩聲,不知所措地低頭揉著鼻子。他從以前就是一直用這種語氣跟她說話嗎?那她怎麼會從沒覺得別扭過呢?這氣氛親昵得讓她起雞皮疙瘩。
「我很想妳。」他勾起她的下顎,從來不曾對自己的心看得這麼透徹過。
歐陽文文迎視他的眸子,她輕抿住唇,隱約知道今天他們之間會有些改變。
「沒話好說嗎?」麥特森的拇指輕撫著她的臉頰。
「喔。」她不知所措地應了一聲。
「就只是「喔」一聲喔。」麥特森的拇指陷入她的臉頰,毫不掩飾他眼底的失望。
歐陽文文拉下他讓人發癢的手指頭,她仰頭看他眼底眉梢的疲憊,只想先處理她目前最在意的問題──
「麥特森,你對于那一場比賽,還是覺得很悶,對不對?想不想談一談?」歐陽文文的手扶上他的手臂,柔聲問道。
麥特森臉色一沈,別過頭瞪著牆壁。
歐陽文文的手扶在他的手臂上,感覺到他的肌肉像石頭一樣地僵硬。果然,他還在生氣那場賽事。只是,麥特森沒開口,她也就不再追問了,只是靜靜地陪坐在他身邊。
她當然看了那場比賽,約莫知道是因為輪胎與場地車道可能會產生危險的緣故,所以才會造成二十組車隊中有十三組棄跑的局面。當然,主辦協會不同意其他的那十三組車隊提出的折衷方案,也是造成了麥特森當時尷尬出賽的部分原因。
但是無論如何,像麥特森這種講求運動家精神的人,當然不願意佔這種便宜,拿到冠軍。偏偏他又不能跟著棄權棄賽,因為他的團隊確信他們的輪胎安全無虞。
歐陽文文握著他的手臂,不自覺地輕輕拍撫著。她不是對輸贏很計較的人,但她可以理解那種勝之不武的不公平感覺,會有多不舒服。
「那不是你的錯。」歐陽文文月兌口說道。
「我覺得自己很孬,沒法子拒絕車隊,還是要跑上那不名譽的一場,拿那個什麼鬼積分。整場比賽,只有七台車在場上跑,贏了也不光彩!」麥特森想起他站在冠軍台的窩囊感,銳利眼眸一瞇,怒氣便一股腦兒的月兌口而出了。
「我記得你說過,賽車是一個團隊活動,對不對?」她每掰一根他的手指頭,才說一個字。與其說是在安慰他,不如說是在等他平復他的心情。
「嗯。」他哼了一聲,沒接話,純粹享受著被她手指頭輕柔握住的感覺。
「所以,你出賽與否,關系到的不是你一個人,而是整個團隊。你是車隊的一份子,少數服從多數,也該是一種職業道德吧。」她撫摩著他拇指上的指繭,娓娓地說出她的想法。
「問題是,在大眾面前覺得顏面盡失的人是我。當我站上領獎台,面對著群眾要求主辦單位退票的喧嘩聲時,我其實很想幫著他們一起吶喊!」他緊掐著拳頭,褐色手背上的青筋怒突而出。
「你那天領獎的陰沈表情,任誰都看得出來你是站在哪一邊的啊,我從沒見過誰拿第一名拿得那麼心不甘情不願的啊。所以,沒有任何人指責過你一句,不是嗎?」她一下又一下地撫著他手背,似水秋眸像極了一個溫柔的母親。
麥特森低眸望著她的關心眼神,他的暗綠眼瞳一瞇,忘了他方才的憤怒,只知道他的心,已經淪陷到一場前所未見的愛戀情況里了。
「妳知道嗎?其實,妳說的這些話,我的經紀人Mark已經跟我說過了。」麥特森的身子愈彎愈低,氣息吹動著她頰邊的細發。
「對不起,我只能想到這些話。」她抱歉地看他一眼,卻也在同時屏住了呼吸。他──一定要離她這麼近嗎?
「但是,妳的話讓我舒服多了。」麥特森摟住她欲後退的腰身,傾身在她的額間印下灼熱一吻。
「為什麼?明明我和Mark說的是一樣的話,不是嗎?」她抬頭看他,聲音有些顫抖,心跳紊亂地影響到了她的呼吸。
「因為我知道妳不會騙我。如果我今天做的事是錯的,妳也會大義滅親,對嗎?」麥特森揉揉她的鼻子,注意到她呼吸變得急促且凌亂了。
「沒錯。」她仰頭看他,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尖。
那粉紅的舌尖,像誘惑著亞當摘下隻果的小蛇般,在他面前一閃而過。
麥特森沒有拒絕誘惑,他扣住她的後腦勺,熱唇覆上了她隻果般紅潤的雙唇。
「唔……」麥特森的舉動讓歐陽文文一驚,抗拒地伸手敲打著他的肩臂。
這回,麥特森沒有莽進。他輕啄著她的唇,像品嘗著世間少有的美食。他的舌尖滑過她微冷的唇瓣,在她的唇上徘徊著、感受著她的軟馥。
這回,對歐陽文文來說,他不再是一個陌生人,他的唇有著她已經熟悉的氣息,他的身軀也有著她熟悉的溫度。
「閉上眼楮。」他在她的唇上低語著。
歐陽文文搖搖頭,手指仍害怕地抓著他的肩膀。
「閉上眼楮,不然我就吻妳。」麥特森誘哄的氣息,催眠似地鑽入她的唇間。
歐陽文文眨著眼,腦子亂烘烘。所以,她依言乖乖地閉上了眼楮。
麥特森看著她單純無邪的表情,他忍不住低笑出聲,笑聲從他的唇上溢入她的唇間,讓歐陽文文驀然睜開了眼──
他騙她。
麥特森的吻,在她睜開眼楮的那一刻,竄入了她的唇間。
歐陽文文驚跳了一下,卻情不自禁地閉上了眼楮。他啜吻著她唇瓣的力道是那麼溫柔,像是在為心愛寶物拂去灰塵一樣地小心翼翼啊。
她覺得四肢的力量在渙散,覺得有一股她不明白的刺癢,從他們接觸的唇齒間射到她的四肢百骸里。
他的唇順著她潔白的修頸蜿蜒而下,她緞子一般的肌膚上有他渴望已久的溫度。
「會痛……」歐陽文文輕掐住他的肩膀,緩緩地睜開水眸。
他因為而灼亮的黯瞳,讓她恍惚地回過神來。
他們正在她的家!
而他正在吻她!
「不可以!」歐陽文文護住她被吻痛的地方,驀然縮著身子,往床頭方向一縮。
麥特森雙手撐在她的肩膀兩邊,沒給她逃開的機會。
歐陽文文看著他,全身像煮熟蝦子一樣地泛著紅。
「要不要跟我交往?」麥特森傾身低下頭,靠著她的額額,低聲在她櫻花般的頸肌上低喃道。
「不要。」歐陽文文毫不猶豫地拒絕,雙手撐在他胸口,渾然不知道自己紅潤的雙唇有多吸引人。
「為什麼?」他沒法抗拒誘惑,再度輾上她的唇,眷戀于她的甜蜜香唇間。
「因為激情是短暫的。」她低吟了一聲,再次慢慢地迷醉在他的深吻之間。
「我的激情會出乎妳想象的長。」麥特森挺直起身軀,勾起唇角,對她眨了眨眼。
「我又沒比較對象,你長不長與我何關?」此話一出,歐陽文文的兩只小手馬上蓋住了她紅得像太陽一樣的臉。
天啊,她說了什麼啊?
「妳怎麼會這麼、這麼可愛啊!」麥特森哈哈大笑,雙臂一張,將她摟了個滿懷。
「我不可愛,我很可怕。」她扁著嘴,垂頭喪氣地說道。
「妳哪里可怕了?」麥特森拉下她的手,看著她全染上一片水紅的眉眼,他覺得自己喜歡她已經到了一種無法無天的地步了。如果不是怕她被他嚇得躲到北極,他現在還真的想拉著她到拉斯維加斯結婚哩!
「我變得不像我自己了。」她揪住一條放在床頭櫃上的干淨手帕,心里很不安。
「恭喜妳,那是因為妳談戀愛了。」麥特森凝視著她,右手手指緊扣住她的,讓他們的十指親密地交纏著。
「我……我……談戀愛了?」歐陽文文睜大眼,喉嚨被一顆小石子卡住,說話聲音頻頻顫抖著。
「對,妳戀愛了。真正地戀愛了!」麥特森喜上眉梢的開心宣布道。
歐陽文文睨他一眼,淚珠突然間滾出了眼眶。
她的淚水像沒有預警的透明子彈,筆直地射進了麥特森的心髒。麥特森受此重擊,他頓時變成了一座被淚水詛咒的雕像,完全動彈不得。
歐陽文文忍住一聲哽咽,趁著他仍在怔愣時,跳離開他的身邊,把自己鎖進了洗手間里。
她和他,發展得太快了。她沒法子始終和他維持著同一種跑步速度,她一定會跌倒的,她不要談這種注定會難過的戀愛啊!
「文文,妳怎麼了?」麥特森站在洗手間外,用力拍打著門板。
洗手間里嘩然的水聲,是她唯一的回應。
「妳再不說話,我就把門撞開!」他急了,出口威脅道。
水聲戛然而止,她哽咽的聲音,從里頭飄了出來──
「我……」
「妳怎麼了?」他的手抓著廁所門把,整顆心都揪了起來。
「我──」她抽噎了一聲之後,終于放聲大哭了出來。「我不要和你談戀愛啦!」
麥特森聞言,身子一僵,再度被她重傷一回。
他苦著臉,頹然地倒坐在洗手間門邊,開始認真地檢討起他過往的情史是不是太輝煌了一點。要不然,她怎麼會一想到要和他談戀愛,就哭成這副水淹家園的德行啊。
麥特森抱著自己的頭,申吟了一聲,也陷入了煩惱之中……
要命,談戀愛怎麼會比賽車還難搞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