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煦的陽光教雲層遮住,天氣顯得陰暗,然而這絲毫未影響仲玄愷的心情,他一路愉悅的由桃園機場必到台北,離佳人的住處愈近,心里的歸屬感愈踏實。
想給心上人一個驚喜,他沒按電鈴,直接以鑰匙開門進屋。
「喵嗚。」首先歡迎他的是提拉米蘇,它高興的在他腳邊繞圈圈。
「嗨,胖家伙,我回來了。」他笑笑的跟其實滿可愛的貓咪打招呼。沒看見佳人的身影,他下意識的問︰「小薇呢?」
提拉米蘇有靈性的朝她臥房輕喵幾聲。
「難道在畫設計稿?」將大衣擱放沙發椅背,他俏聲旋開門把進入她的房間,瞧見她睡臥床上,他先是莞爾一笑,繼而想起什麼不對勁似的快步走近床沿,彎身拍喚她,「小薇,醒醒,小薇——」
此時已是近午時分,平常她都起得很早,怎麼今天還在睡?莫非她的血管迷走神經性暈厥又犯了?
「小薇,你听見我在喊你沒?」心里委實擔心,他索性扶起她,將她圈摟在懷里。
睡意被擾,華薇密長眼睫緩緩掀動,終于在他懷中醒來,惺忪睡眼映人熟悉的俊逸臉龐,她如夢似幻的喊,「玄愷?」
「是我,剛下飛機。你又拚命工作,壓力過大導致暈厥癥再把,身體不舒服是不是?」
「什麼?我沒有暈倒,身體也沒有不舒服啊。」她清醒了,唯獨被他問得莫名其妙。
「如果你人好好的,為什麼都十一點了還在睡?」他無法安心的輕拂她小臉。
瞥一眼牆上時鐘,華薇嘆氣的環抱他的腰,將臉偎進他胸懷,「昨天晚上我不斷作惡夢沒睡好,今天才睡得這麼晚。」
「沒事作什麼惡夢,你又做了什麼虧心事?」弄清原委,他總算有心情調侃她。
「哪有,被威脅的根本是我。」
威脅?!仲玄愷心驚的扳開她,「發生什麼事?誰威脅你?」
要命,她怎麼說溜嘴了!「就……HBO播放的電影呀,我不小心轉到異形影集,好奇的看了一下,哪曉得整晚都作惡夢。」
「夢到你被異形追?」
「差不多。」天地良心,她下是故意把聶博仁和聶以歡當作異形,怎奈為了他們幾人的感情著想,他外公登門逼退的事她不能說,聶以歡提出驚人要脅的事她更不能講,天知道昨天夜里她絞盡腦汁就是想不出讓事情圓滿的方法,然後夢里不時交錯出現聶博仁嚴厲咆哮的老臉、聶以歡吐著嚇人威脅的無害麗顏,還有一群混混嚷著要找玄愷算帳的猙獰嘴臉,你追我跑的混亂夢境干擾她一整夜。
「你呀,知道自己不能看恐怖片還要偷看,簡直自找罪受。」他好笑的輕捏她俏臉。
她無辜的睇他,「沒同情心,人家還夢到你被刀子畫花臉,嚇出一身冷汗耶。」
「我的小薇小姐,你會不會想象力太豐富,夢得太多了。」
「誰教你不在。」若他在,他外公就不會跑來找她,聶以歡更不會因為想從她爺爺的指婚中月兌身,丟出要她想辦法讓聶博仁認同她成為他孫媳婦,否則就要找人傷害玄愷的超級難題給她。她的頭很疼好嗎?
「好,都是我的錯,沒能陪在你身邊,害你看到不該看的影集而作惡夢,現在我不就回來了。」
他這一提,華薇終于記起要問︰「我記得你說明天才回台灣,怎麼提前回來了?」
「當然是想你嘍,睡美人。」低語完,他俯首吻住她,唇舌熾熱的掬飲屬于他的甜美香醇,索討他這幾日來的相思補償。
她毫無反抗機會的教他吻得天旋地轉,心跳加速,當他燙人的唇舌放過她嬌喘連連的柔唇,轉而往她敏感的頸項吮吻,她臉河邡熱的輕推他,「玄愷,我是跟你說正經的,你別、別這樣……」
她有事跟他提,現在不是親熱的時候啦!
他微帶力道在她迷人的鎖骨下方留下一枚清晰烙印,抬頭啞聲說︰「原本我是預定明天回台灣沒錯,但因為想早點見到你,就盡力把重要工作趕在今天清晨前處理完,否則哪能提前回來。我這麼想你,你競以為我跟你講假的,女人,你實在很下解風情。」埋怨尚在嘴邊,他攬著她一起倒向床鋪。
「玄愷,你——」她喊得羞窘,問不出他是否仍打算接續末完的親昵?
他當然明白她咬唇收住的話是什麼。」我是很想愛你,不過得先睡一覺補足精神氣力,否則表現會失常,你陪我躺一會兒。」
听得頰染臊意,華薇紅唇輕掀,忽又抿起。
仲玄愷若有所思的看著她,「你的欲言又止是希望我現在愛你嗎?」
「才、才不是呢!人家本來想問你有關你外公的事,但是你一夜沒睡累了,我在猶豫要不要拿這事問你,哪是你說的那樣。」
「你要問我有關我外公的事?」他一骨碌由床上坐起來,明了她的欲言又止有定有問題,卻未料她會提及他外公這個……呃,殺風景的老人家。
豹薇跟著坐起身。既然話都出口,她只好照原來的打算和他討論,「你和你外公的感情一直有隔閡,我在想,你不妨用點心注意他的喜好及收藏嗜好,在平時及一些特別日子帶他出去走走或送他喜愛的東西,你盡孝道,他享受你的孝心,這樣感情自然會變得親近。」
這招叫投其所好,是她目前唯一想得到能解決聶博仁與聶以歡所帶來一團混亂的方法,當然執行者得由玄愷出面方能坐收成效,只要他與外公的關系改善,或許就能軟化他外公的指婚決定,即使老人家無法一下子接受她,至少被指婚的兩人得到解月兌,玄愷也將解除被毀容的危機。
「你沒睡好腦袋錯亂了嗎?居然想這種無聊問題。」粗聲推翻她的陳述,他沒忘拉起絲被包覆她單薄的身子,免得她受寒。
「這哪是無聊問題,我們談的是你外公。」
「就因為是他我才感冒,有件事我本來想瞞著你,但現在有坦白的必要,這次回香港我告訴外公要娶你,他連問你是什麼樣的女孩都沒有便反對,更想擅自作主我的婚事,這樣固執的老人家,你要我怎麼和他親近?」
唉,全是指婚惹的禍,她為難的當起中間人。「你外公確實有點蠻橫,可是他也是以自己的思維方式在關心你,對他而言,門第觀念很重要。」
仲玄愷听得蹙眉又眯眼,「你想逃婚?」
「什麼逃婚?」
「我外公反對我們在一起,而心里對姊弟戀仍有掙扎的你便想干脆趁機一逃了之!」他的擔憂果然成真?
「我沒有——」
「那你做啥站在我外公那邊,淨替他說話?我告訴你,除非我外公腦子里的頑固石頭能徹底丟掉,否則別說跟他親近,我以後連話都懶得跟他講!」
「赫,不會吧?」玄愷——」
「我累了,想睡覺。」他擺明不願再繼續爭執這個話題,翻身背對著她倒入枕中。
豹薇在心底輕嘆,聶博仁反對他們的婚事後,玄愷對他外公的成見有增無減,她這招「投其所好」的算盤壓根撥不動。無奈的搖搖頭,她拉上絲被替他蓋上。
「你不陪我睡?」他轉正身子面對她,左手環住她的腰。
「我不困,想去添購些日常用品,順便幫你買雙新拖鞋,你那雙羊絨拖鞋被提拉米蘇咬壞了。」
「你一個人出門買東西下方便,下午我再載你去。」
想想也好。」思,那我去煲些湯煮些東西,等你睡醒微波比較快。」
「煮好就先吃,別傻傻的餓肚子等我一起用餐。」
「知道,你趕快休息。」
攬近她在她唇上吻了下,仲玄愷這才願意閉上沉重的眼皮。他確實倦極,在飛機上偏又睡不著,回到有小薇氣息的地方,他總算能安心入睡了……
看著不一會兒即沉入夢鄉的他,華薇直覺心疼。她就在台灣,他何必急著趕回來?他擔心她的身體,她也同樣擔心他哪,萬一他勉強自己累出病來如何是好。
「還說我傻呢,你自己才傻。」帶著愛意俯身輕吻他眼下的疲憊暗影,她俏聲離開臥房。
低頭叮囑在門邊搖尾巴喵叫的貓兒別制造噪音吵人,她轉身走進客房,她得打通電話給聶以歡——
「你是不是已經想到能讓我爺爺認同你的好方法了!」接到她的來電,聶以歡在飯店房間里興奮追問,她給華薇聯絡電話,就是要等她的好消息。
豹薇苦笑。她想到的法子有人不配合呀!「我是想告訴你,玄愷已經從香港回來,你跟你爺爺可別貿然跑來我這里,以免發生不必要的爭吵。」
「玄愷回台北了?!怎麼這麼快?」
「他提前完成工作,所以比預定的時間早回來,下午我們會到你們住宿飯店附近的百貨公司買東西,你和你爺爺不會那麼巧也要出來吧?」那家百貨公司賣的豐絨拖鞋穿起來很舒服,玄愷很喜歡,所以她想到那兒為他添購新鞋,但得錯開可能和他外公撞見的時問,要不場面勢必難看。
「你們大約幾點到百貨公司?」
她考慮了下,「五點左右吧。」玄愷補眠向來不需太長時間,這個時候應該可以。
「我會注意那個時候別讓爺爺去那附近逛。玄愷已經回台灣,那麼你讓我爺爺認同的計畫如何進行?」她問得焦急,爺爺若曉得玄愷又跑回他心愛之人身邊,說不定會馬上下令聶家人籌辦她與玄愷的婚禮。
豹薇頭疼的揉揉眉心,「如果你直接告訴你爺爺,你對玄愷只有兄妹之情呢?」
「沒用啦!他一定會說感情可以慢慢培養,要我盡避嫁。」
「那麼坦白你反對他的指婚,你真的不想嫁玄愷呢?」
她沉默片刻,「爺爺大概會很生氣的數落我忘恩負義吧,我就是不願事情走到這個地步,才拜托你從爺爺這邊下手,使他認同你當他孫媳婦。」
拜托她?她根本是威脅好嗎?
「聶小姐,這件事很棘手,我已經想得一個頭兩個大,請你體諒,讓這事稍微緩一緩。那麼下午的事你別忘了,拜。」說完話,華薇毫不猶豫的關機,她實在需要安靜的透口氣。
五星級飯店這頭,聶以歡直望著斷話的手機皺眉頭。這件刻不容緩的事怎麼能讓華薇緩一緩,而且她的聲音听起來很沒斗志……嗯,情況看來不太妙,她得趕緊想出個應對之策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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幣黑的天際烏雲又聚積幾朵,似是要下雨。
仲玄愷與華薇正由百貨公司出來,加快腳步走往附近的停車處。
「哎,小心點,別只注意那只胖貓。」見身旁佳人只顧著不讓懷里的玩偶貓掉落,險些絆到停靠一邊的機車,仲玄愷連忙將她攬近些。
豹薇稚氣的吐吐舌頭,「這是要給彤彤的,我怕弄壞。不過你也真是的,這可是粉絲超多的HelloKitty,你競說它胖,小心等會兒有人跳出來抗議。」
「是,它不胖,但對彤彤來說它太大只了。」這只HelloKitty貓跟彤彤差不多高。
她呵呵嬌笑,「好像哦,可是彤彤一定會喜歡。」小丫頭說她抱不動胖嘟嘟的提拉米蘇,現在這只玩偶她應該抱得動。
「你將來一定是個好媽媽。」仲玄愷跟著揚起溫柔俊笑,將他手上提拿的物品連同她抱著的玩偶,一並放入後車廂。
豹薇的心漏跳半拍,猛地記起昨天教聶以歡的要脅一攪局,自己忘記找雨欣陪她到婦產科,不曉得自己是否真的懷孕了。
「上車吧,好像快下雨了,如果沒其他東西要買,我們就回家嘍。」他邊關上後車廂邊道。
「嗯!」輕應著,她決定改天請好友陪她上醫院檢查,看結果如何再告訴他。
就在她欲走往副駕駛座之際,兩名看來流氣,有些像混混的少年突然走向仲玄愷——
「你就是仲玄愷?」染著幾繒黃發的少年斜撇嘴角問。
「你們是誰?想做什麼?」仲玄愷凝眉反問。
「我們是誰不重要,倒是有人請我們來教訓教訓你,這樣就有人知道要積極想好她的辦法,好盡快得到棘手人物的認同。」另一位戴著半邊耳環的少年接話,眼神有意無意的瞟向另一頭的華薇。
聞言,她胸口一震,可以肯定這兩人是聶以歡叫來對玄愷不利的,但她已經答應會努力設法讓聶博仁認同,怎麼聶以歡還找混混來威脅她?
「我听不懂你們的鬼扯淡,小薇,上車。」仲玄愷以眼神示意她盡速進車里,這兩個莫名其妙的人企圖不明,他不想她受到波及。
逼發少年卻亮出一把美工刀朝他逼近,「就算你想定,也要讓我們稍微對你不利一下,我們才好向金主交代。」
「不要!別傷害他。」
「小薇,別過來——」驚見華薇沒進車里反而跑向他,仲玄愷奮力揮開擋路的拿刀少年,就要上前護摟住她,怎料另一位少年看到同伴狼狽的跌個狗吃屎,反射性便抽出插放身後的木棒往他頭上敲……
「玄愷,小心!」
「喂,等一下——」這聲喝阻是聶以歡喊的,躲在騎樓梁柱後的她眼見自己請人演出的威脅戲碼有點失控,趕忙出面阻止。
可惜慢了一步,華薇已將仲玄愷推開,那位情急之下揮棒的少年听見她的聲音,雖想撤去攻擊,木棒卻不及收回的掃中華薇的頭部。
見狀,她倒抽好幾口冷氣。
「小薇!」仲玄愷駭然的奔上前,抱住她癱軟下來的嬌軀。
豹薇想出聲喚他,怎奈她頭疼又暈眩,尚未看清他的臉,已昏迷他懷中,一道鮮血觸目驚心的自她額際滑落。
「不!你不會有事,絕對不能有事……」心髒似被緊緊束縛住般難受,仲玄愷壓根末注意到聶以歡的出現,惶急的將懷中人兒抱上車,往醫院急馳而去。
嚇傻在一旁的聶以歡則在他關上車門時回過神,無暇理會她請來作戲但惹出事端的肇事者已趁隙溜走,她慌忙招來計程車尾隨仲玄愷的座車,趕往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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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診室外,仲玄愷雙手壓額,僵坐在廊道的長椅上,憂心如焚。醫生已為小薇診查好半會兒,仍未有消息,早知道會莫名遭來橫禍,他今天絕不載小薇上街。
「小薇。」他啞聲喃喚,在心里祈禱她能安然無恙。
看見他擔憂的模樣,藏身一旁盆栽後的聶以歡內疚又添一層,今天若不是她,也不會害華薇受傷,她幾度想上前向仲玄愷道歉,然而華薇的情況未卜,她怕道出一切真相會令他情緒更不穩,僅能待在旁邊等結果。
「以歡,你在哪兒?」一道蒼勁宏亮的叫喚陡地凌空傳來。
仲玄愷如化石一動未動的身子猛然抬頭循聲望去,驚訝的站起來,「外公!您怎麼會在這里?」
「以歡呢?她說她在醫院,她受了什麼傷?」未答反問,聶博仁一臉著急的走向他。稍早他接到孫女語焉不詳的說玄愷回台灣、她闖了禍人在醫院的電話,驚得他匆匆趕來,現在外孫好端端站在這兒,豈非是以歡出意外!
「爺爺,我在這里。」聶以歡硬著頭皮由盆栽後現身。
仲玄愷又是一訝,「這是怎麼回事?你們兩個不是在日本,為何會在台灣,還出現在這里?」
「先別管這個,要緊的是以歡哪里受傷。」聶博仁忙拉著從小疼到大的孫女察看傷勢。
「爺爺,受傷的是華薇,不是我。」
「華薇?」微頓,他露出了然眸光,「我懂了,你說要出去逛逛,原來是華薇約你出去談判,她決定下照我的意思離開玄愷,而要跟你搶未婚夫,結果撒潑的和你起沖突,但沒傷到你,反而弄傷自己是吧?」
「不是這樣……」她慌亂的想解釋,卻被仲玄愷的質問截斷——
「你們找過小薇,要她離開我?」他瞪視兩人,難以置信自己所听見的是怎樣震愕的消息。
「是又如何?我說過下同意你娶華薇。」事情既已揭穿,就搬至台面解決。
「因為我對您的反抗,您就把矛頭轉到小薇身上,謊稱要到日本,實際上是到台灣刁難小薇,逼她離開我!懊死的您怎麼能這樣做!」而小薇居然對這事只字末提。
聶以歡拉住眼看就要罵回去的老人家,正想告訴他們此刻不是吵嚷的時候,急診室的門簾恰巧于這時打開。
「醫生,小薇要不要緊?」仲玄愷立刻趨前抓住醫生,急切詢問心上人的情況。
中年醫生專業沉穩的回答,「患者右額縫了六針,昏迷是因突遭重力襲擊所致,並無腦震蕩的跡象,她肚子里的孩子很幸運的未受到絲毫影響,很平安。」
仲玄愷怔了下,呆問︰「孩子?你是說小薇懷孕了!」
聶博仁與聶以歡亦訝異互望。華薇懷孕了?
醫生淺笑點頭,見多這種新手爸爸的反應。「寶寶已經四周,恭喜你。準媽媽額頭上的縫線以後並不會留下疤痕,但為了保險起見,我建議讓你太太留院觀察一晚,如果頭部未有其他不適,明天就可出院,她應該快醒了,你現在可以進去看她,晚點再去辦住院手續。」
向他道過謝,仲玄愷越過他和護上進入急診室,瞧見病床上的人兒正要下床,他連忙將她扶坐回床上。「受傷的人不好好待在病床上,你想干什麼?」
「醒來沒看到你想去找你。你沒事吧?」華薇輕瞅著他,問得掛心。
「有事的是你,額頭縫了六針。他輕輕拂踫她經過包扎的右額角,語氣心疼又郁悶,」那兩個莫名其妙的混混找的是我,你要是听我的話乖乖上車,而不是沖上來替我擋那一棒,你什麼事都沒有。」
「對不起,這件事全是我的錯。」聶以歡歉疚的聲音響起。
豹薇轉頭,看見她和聶博仁,微訝的同時驀的想起在街上依稀听見聶以歡的喊聲,難道當時她在場?
「你胡扯什麼?玄愷都說這起傷人意外是混混所為,與你何干。」聶博仁低斥說著胡涂話的孫女,心里卻對華薇代外孫受傷一事,有著相當的震撼。
瞟見華薇搖頭示意她別透露實情,聶以歡更是決心承擔自己的過錯,老實招認,「那兩個像混混的人是我請來的。」
「你說那兩個想教訓我卻傷及小薇的混混是你請來的?」仲玄愷十足錯愕。
聶博仁同樣愕然。
事已至此,聶以歡只能將自己威脅華薇的經過,以及循著報紙找上一家號稱演什麼像什麼的「無所不能」公司,請他們派兩位混混演員演出欲對仲玄愷不利的戲碼,以便激勵出華薇向爺爺抗衡的斗志真相,全盤托出。
「我只是希望從爺爺的指婚中月兌身,沒想要傷害任何人。」她囁嚅認錯,頭垂得低低的。
聶博仁一時不知該如何幫腔,他從未想過他以為非常樂意接受他許婚安排的孫女,事實上一直在報答他的收養恩情中掙扎。
別冒三丈的是仲玄愷,「該死的你們竟然全瞞著我找小薇麻煩,是想我宰了你們是嗎?」
「玄愷,別這樣說……」
「你還想替他們說話?」他激動的吼斷佳人的勸說,「我不想對你發火,可是你知不知道你讓我更生氣,外公和以歡一個逼你一個威脅你,你非但沒告訴我這些事,甚至連懷孕都隱瞞我。」
豹薇愣住,「你說懷孕?」她真的懷了他的女圭女圭?
「對,你懷了我的孩子,幸好寶寶平安無事,要不是醫生檢查出來,你是不是打算繼續瞞著我,然後帶球落跑……?他激動的控訴霍地全教兩片芬馥唇壩諑住。
「我愛你。」她環著他的頸項吳儂軟語。
他的心湖因听見期待已久的愛語激定一片漣漪,眸心顫動的反摟住她。「再說一次。」
「我愛你。我會隱瞞你外公來找我,是不想你知道後和他發生爭執,同樣的,沒告訴你聶小姐另類的威脅方法也是不想你煩心,至于懷孕,我也是直到昨天才懷疑自己好像有了,本來打算請雨欣陪我到婦產科,只是教你外公他們丟給我的難題一打亂便忘記這件事,不是你以為的,我企圖帶球落跑。你別生氣也別激動,冷靜下來好嗎?I
听至此,聶博仁和聶以歡已明白,華薇由床上站起來就吻住仲玄愷這令他們傻眼的大膽舉動,原來是要緩下他激動的情緒,
「你要我怎麼冷靜,我今天有可能失去你和孩子你曉得嗎?當時你根本就不該沖上來。」摟緊她,仲玄愷余悸猶存。
「見你有危險,我就是本能的跑過去,哪想得到那麼多?倘若我沒把你推開,萬一你受很嚴重的傷怎麼辦?我很慶幸受傷的是我。」
可不是嗎?聶博仁胸中滑過另一道震撼,假使今日沒有華薇的護衛舉動,換成玄愷被擊中,誰能預料他一樣能幸運的只受輕傷,這樣為了玄愷連命都可以不要的女孩,他究竟在反對她什麼?
「傻瓜,你不希望我有萬一,我又何嘗願意見你受傷,你今天把我嚇壞了。」見她流著血暈厥他懷里,他的心幾乎停止跳動,幸好她和寶寶均平安無事。
「對不起,請你們相信,我真的沒有要害你們受傷的意思。」聶以歡再次向兩人道歉,今天的威脅戲碼會演變成流血意外也是她始料未及,她若曉得華薇有孕在身,哪敢用這種方式嚇她。
「我沒事,你別放在心上。」華薇臉帶靦腆。聶以歡一出聲,她才思及此時尚有其他人在,她剛才主動吻玄愷和對他說愛的一幕全教他們看見了。好糗。
「你是黑道電影看太多嗎?居然想出這種流氓方式威脅小薇。」說實話,他仍然想揍這個異想天開想找人毀他容的丫頭。
「我不是故意的嘛。」乖乖站著被罵,她望向一直沒開口的老人家,知道非把藏在心里的話說清楚不可,「爺爺,我很感激您的收養栽培之恩,以前我伯您生氣,總是不敢違抗您,但事情到這個地步,就算您要大發雷霆斷絕我們的祖孫關系,我依然要坦白自己只當玄愷是哥哥,您的許婚我承受不起。」
「看來我這個爺爺和外公當得很失敗,孫女與外孫競都對我有意見,更一起反對我的決定。」末見怒意,聶博仁難得語氣平緩。
「您的確是個失敗的外公,今天的意外說起來全是因你而起,倘若小薇和我的孩子有個三長兩短,您都難辭其咎。我在香港已表明過,除了小薇我不會娶別人,您若執意像當年不贊同我父母的婚事那樣反對我們,我無所謂,反正沒有您的祝福,我和小薇一樣能過得很幸福。」
「果然像你會說的話。你呢?有什麼不滿要對我說?」他出乎意料的平靜看向華薇。
仲玄愷下意識攬緊懷中人兒,不知他家頑固老頭又在打啥刁難小薇的主意。
相對于他的防備,華薇覺得眼前老人炯炯有神的眼里似乎不見昨天的犀利,感覺平和許多。無論是否是她的錯覺,有些話她還是想說——
「昨天我向您說的許多話全是肺腑之言,您是玄愷的外公,我當然希望自己能得到您的認同,本來這事可以放慢腳步慢慢來,可現在我肚子里有玄愷的孩子,即使您不認同我、不承認這孩子的身份,我都將忤逆您,嫁給玄愷。」
「知道就好,你要是想逃,就算天涯海角我也會把你逮回來。」仲玄愷溫柔笑道,明了她已把姊弟戀的顧忌完全拋開。
瞧見他們互許終生的動人真情,聶以歡真心替他們高興,就不曉得爺爺能否不再反對他們?
「爺爺?」她鼓起勇氣輕搖他手臂,期待他落下皆大歡喜的祝福。
豈料他冷不防說道︰「走吧,我們回香港了。」
她傻住,「大家跟您說這麼多,您仍然要三思孤行的進行您的指婚計畫?難道您想舉辦一場新郎與新娘都缺席的笑話婚禮?」
「胡扯什麼,新郎跟新娘不就在你面前,我聶博仁的外孫要娶媳婦,婚禮豈可寒酸,不趕快回香港替他們籌備婚事,難不成要等我的曾孫蹦出來才辦這個婚禮?別杵在那兒,走了。」一古腦說完話,聶博仁也不管其他人的反應,轉身就離開病房。
事實擺在眼前,他若真三思孤行想作主外孫與孫女的婚事,伯是不必等到他跟他們斷絕關系,兩人即會與他劃清界線,再說那個唯一能收服玄愷的心、半點都不伯他的華丫頭,他也愈看愈滿意,那他的外孫媳婦就換她當了。
「萬歲!爺爺答應你們的婚事了。」開心的朝一對璧人比出勝利手勢,聶以歡眉開眼笑的追出房去。
急診室里,仲玄愷狐疑不信的瞅著已離去的人,納悶的問︰「剛剛那個人真是我外公?」
豹薇好笑的點頭。「如假包換,怎麼樣?是不是有點可愛、」
「可愛!你在說什麼嚇人話。」他小心翼翼的將她抱躺床上,「醫生說你今晚最好留院觀察,要是身體有任何不要舒服,一定要告訴我。」
「好。」她柔笑低應,知道他需要時間適應他外公終于看開的改變。
「再說一次你愛我。」為她拉上被子,他專注凝視著她誘哄。
她回以柔情凝睇,羞赧低語,「我愛你,好愛好愛你……」
癌首,他深情吻住她,纏綿無聲的告訴她,他也好愛好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