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雨綿綿,初冬的空氣里增添了教人皺眉頭的濕冷氣息,夏川騰次卻直覺得呼吸到的空氣,有令他懷念的味道。他已經有段時間沒回來台灣了。
將行李拖進房間,打開窗戶吹入一室的清新沁涼,他隨即撥電話回日本。當電話那頭傳來熟悉的接應聲,他微笑輕喊,「女乃女乃,我是騰次。」
「已經抵達台灣啦。」夏川芳蘭慈藹的回應。這孩子說到台灣會給她報平安的電話,果然說到做到。
「魁叔剛接我回到別墅。」
從這個月開始,未來一年夏川國際集團的發展重心將著重在台灣分公司,他這副總裁要在台灣待上好長一段時間坐鎮分公司,爸特地讓魁叔這個忠心管家回台照顧他,魁叔在兩星期前就先回來打理一切,之前即是他到機場接機。
「你在飛機上有沒有遇見中意的對象?」
「什麼中意的對象?」
「當然是你感覺投緣的對象啊!女乃女乃千叮嚀、萬囑咐你要帶在身邊的御守,你不會忘在日本吧?」听見他處在狀況外的問話,夏川芳蘭頓覺緊張,她幫孫子求的那枚御守關系著他的姻緣,難道他忘記帶回台灣?
微怔,夏川騰次總算明白她的意思,莞爾笑答,「女乃女乃千叮嚀萬囑咐的東西,我哪敢不帶在身邊。」
必話間他由口袋掏出一枚御守,淺藍色織布上綴著淡雅別致的花紋,並以深藍色繡線精致的繡著「緣結御守」四個字。這是他的寶貝女乃女乃前兩天專程到京都清水寺為他求姻緣求來的,並慎重的過過他們夏川家的香爐,叮囑他要帶在身上,這樣他將遇見緣定一生的有緣人。
「這樣就好,萬一你真把御守忘在日本,如何遇到你命里的有緣人。」
她另外幫騰次的弟弟平次求了幸福御守,由于他在英國出差,她暫時將平次的御守放在他的枕頭下。因為緣結御守已經交給騰次,屬于他姻緣的命運轉輪已開始啟動,得格外注意才行。
于是她忍不住又問︰「你還沒回答女乃女乃,是否有遇見特別有感覺的人?」
「我的好女乃女乃,我收到御守也不過第三天,緣份哪有這麼快來。」好笑回答著,他沒敢說自己雖收下女乃女乃好心為他求的御守,也將它帶在身邊,但可不認為光憑一枚御守就能召來緣定一生的姻緣。
「這樣講似乎也有道理,不過你已經回到台灣,女乃女乃相信你的姻緣很快就會降臨。」
「怎麼說?」女乃女乃的意思彷佛他的姻緣和台灣有關似的。
「夏川家的男人有娶台灣老婆的優良傳統。」
聞言,夏川騰次直教老人家口中的優良傳統幾個字惹得輕笑出聲。女乃女乃和他母親都是台灣人,也因此他和平次從小柄語就溜得很,也總是以國語和女乃女乃、母親交談,倒沒想到女乃女乃會將他的另一半也設想為台灣人。
「騰次,女乃女乃跟你說正經的,可不是和你開玩笑。」這個孫子平時有點酷,現在竟笑成這樣,當她在說笑話不成。
「我知道,希望我們家的優良傳統能保持下去。」唇邊的笑意仍在,心里想的是,他沒交過台灣女孩當女友,平次好像也沒和台灣女孩交往過,夏川家的優良傳統真能保持下去?
「也不是一定要你娶台灣女孩,隨緣就好,但你記得把緣結御守帶好,別弄丟了。」
「如果弄丟會怎樣?」看著教他吊拿在手上的御守,夏川騰次好奇的問。
「有點麻煩,要和你非常有緣的人才能撿到,而這個人又要是年輕女性,才有可能是你的未婚妻—」
「我的未婚妻」入耳的句子太震訝,他忍不住打斷老人家的低述,撿到御守就是他的未婚妻,有沒有听錯?
「我請教過清水寺的住持,關于御守遺失的問題,他是這麼說的,還說若是撿到緣結御守的人並非年輕女性,即使對方和你有緣,也無法為你帶來姻緣,亦即這枚御守的緣結效力會失效,必須等一年之後再回寺里求取另一枚御守,然而這次遇見緣定一生姻緣的機率將大幅減低。你說是不是很麻煩?」
與其說麻煩,倒不如說有些荒謬,撿到御守的人就是他的未婚妻,那麼倘若是個十七、八歲的小女生撿到,難道他也得娶她?
夏川騰次沒說出心里的想法,不想讓一心期待他有好姻緣的女乃女乃煩惱,僅淡淡附和,「是滿麻煩的。」
「所以你千萬別把御守弄丟,假如有什麼好消息,別忘記通知女乃女乃。」
「好,我會記得。我還要到分公司去,就不跟妳多聊了,妳要多注意身體,我再和妳聯絡。」
「你也要注意身體健康,再見。」曉得他還有公事要忙,夏川芳蘭未再耽擱他的時間,率先結束通話,刻著歲月痕跡的臉上嵌著欣慰笑意。
騰次老是將心思擺在工作上,即使身邊沒知心女友也不在意,現在有緣結御守的庇護,相信他很快就能紅鸞星動,與某個女孩結下情定一生的緣份。
台灣這頭,夏川騰次瞥眼手中的御守,將它放回衣袋里,女乃女乃的好意與愛心他只管帶在身邊,至于這枚御守是否真能為自己帶來姻緣,他不在意,恐怕也沒時間將心思放在這上頭,等會兒他到分公司就得投入工作,屆時,有得他忙了。
雨中撐傘,別有一番浪漫味道,可惜舒天羽完全沒愜意心情感受這種浪漫,她正匆忙的趕往書局,要去買牛皮紙袋,把直到半小時前才完成的婚紗設計圖寄到米蘭,今天寄,對方收到會是收件的最後一天期限,不能耽擱。
想到要寄至米蘭參加比賽的作品,舒天羽在路邊停下腳步,由背包里拿出設計圖,唇畔露出滿意的微笑,雖然費時好幾天才找到想要的靈感,但她有信心自己的設計會得獎,可以拿到獎金……
「啊!」驟起的風吹來,將她手中的設計圖吹走,她驚呼的上前撈抓,就在要觸踫到它之際,一陣風忽又將紙卷向另一邊,再急速滑落到地上。
然後—
「喝!」她深深倒抽口冷氣,只因一只大腳就這麼不偏不倚的踩在紙上。
這突來的意外狀況讓她呆愣三秒無法反應,而就在這短短的幾秒內,發生了更慘絕人寰的事,那只穿著黑亮皮鞋的大腳竟然踏黏著她的設計圖往前邁步。
「你給我站住!」呆愣住的她終于反應過來,大喊的追上前去。
大腳丫的主人—夏川騰次听見凌空落下的嬌喝聲,本能的頓了下腳步,不過隨即往斜右前方的大樓走去,他剛回台灣,不大可能有人在街上喊他,且他也沒有在街上看任何熱鬧的習慣。
「我叫你站住你還走!」
嬌喝再起,一道縴影擋至他跟前,夏川騰次總算停下腳步。「小姐喊我?」眼前乍然出現的女子一頭打著利落層次的俏麗短發,五官清妍,可他不認識她。
「就是你!快點把你的腳拿開。」舒天羽急得想跳腳,一心著急她的設計圖,完全無暇驚嘆眼前的男子有著十足軒昂性格的出眾臉龐。
「我不懂妳的意思。」莫名其妙擋住他的去路,叫他把腳拿開,這個女人還好嗎?
舒天羽大叫,「你踩到我的設計圖你都不知道嗎快點把你的腳拿開,把設計圖還我!」
這下,夏川騰次听懂了,他低下頭,果然看見右腳鞋底黏著一張紙。抬起腳,他拈起又濕又髒的紙張,「妳說這個?」
她急切的拿過紙,一張俏臉瞬間刷白,胸中一口氣差點喘不過來,那完美無瑕的設計圖此時僅能用慘不忍睹來形容,非但設計的線條遭雨水浸透模糊,紙張破損,上頭更有殘迭的大鞋印,簡直……糟透了。
「妳還好吧?」她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夏川騰次月兌口問道。
未料他的詢問徹底惹爆舒天羽的怒火,氣呼呼的討伐,「你這個走路不看路的冒失鬼!踩到別人的東西渾然未察已經很糟糕,我喊你竟然還充耳不聞繼續走你的,你毀了我的設計作品你知不知道!」
「那張紙上的腳印確實是我的,但我之前並未看見路上有任何紙,不曉得為何會踩到它,再說今天下雨,雨水把紙張弄濕,加上雨聲的掩蓋,自然不易听出細微的紙張摩擦聲,我的渾然未察情有可原。
「再來,當妳走在路上听見有人喊站住的聲音,妳如何確定對方是在喊妳?我的反應很正常,並非惡意的充耳不聞。」夏川騰次從容提出他的異議。
稍早他原本要自己開車到分公司,但魁叔說他剛回台,還是由他載他前往,使他再熟悉一下路線,而由于下雨,有些塞車,他讓魁叔在分公司附近讓他下車。他雖走得急,但走得規矩專心,可不是個走路不長眼、感覺神經遲鈍的冒失鬼,會莫名踩到她的設計圖,是天外飛來的意外,他有必要稍作澄清。
「把我的作品毀得面目全非就是你的不對,你這個缺德鬼還想強辭奪理。」圓亮大眼里的火苗跳燃得更狂烈,這張婚紗設計對她很重要,現在變成這副德行,要如何寄去參賽?這個罪魁禍首還敢狡辯,存心氣死她。
夏川騰次有型的劍眉挑著不以為然,先是冒失鬼,再來是缺德鬼,這女人倒數落得挺順口的。
「妳的設計圖為什麼會掉在地上?」眼睫微瞇,他讓人看不出情緒的問。
「不小心被風吹掉的……」
下意識的回答猛然頓住,舒天羽正想到他的問話奇怪,他渾厚的嗓音已落下—
「很好,既然妳的設計圖對妳這麼重要,妳就該小心收好,妳若夠謹慎,它不會不小心被風吹掉,然後湊巧飛到我腳下被我踩到,妳的作品會毀壞,妳自己要負一半以上的責任。」
什麼話!踩壞她作品的人,居然反過來怪她粗心大意,這人怎麼這麼可惡?氣不過,舒天羽決定跟他討要賠償,「我不管你要如何推卸責任,你必須賠我六十萬。」
「六十萬」
「沒錯。」那是這次米蘭某家知名服裝公司舉辦婚紗設計比賽首獎的獎金,也是她志在必得的獎賞。
夏川騰次定視著仰望他的細致小臉,片刻,他將雨傘被至左手,恍悟的道︰「我明白了,這是台灣最新流行的詐騙手法,只要相中目標,就隨便拿張紙設計對方踩,然後誆稱是什麼重要設計圖,再趁機向對方敲詐對吧。」
他雖有段時間沒回來,但早听過台灣詐騙集團猖獗的新聞。
「對你的頭!我才不是詐騙集團。」未注意到他似乎不是台灣人的說法,舒天羽氣得牙癢癢,沒料到受害的她會反被當成詐騙集團,她絞盡腦汁想了許多天才完成的婚紗設計,更被他說成隨便的紙張,這無疑是在藐視她的設計能力,簡直罪加一等。
「不然妳為何對我獅子大開口,要我賠償六十萬?」
「那是這次我要參加婚紗設計的首獎獎金,你害我無法如期寄到米蘭,當然要賠償我這筆獎金。」
「既是比賽,妳如何肯定自己一定能得獎?」他可沒這麼好騙。
「我就是有把握能得獎。」並非她自傲,服裝設計是她的興趣與專長,大學畢業她曾被推薦到紐約某家服裝公司工作,因為家里的事業放棄這個機會,然而這幾年她設計服裝的敏銳度仍在,她相信自己的能力。
「我很懷疑。」依她手上這張令人眼花撩亂的「精采」作品來看,他實在不信能得啥大獎。
「你!啊—」舒天羽僅氣得罵出一個你字,便教他冷不防一把扯過她的舉動嚇得驚呼出聲。
她手中的雨傘巴設計圖全掉了,人更是站不穩的撲入他懷里。
「你莫名其妙拉我干什麼」仰起小臉,她粉頰氣鼓鼓的斥問,因為太氣,本該離開他懷里的她,反而像想找他算帳揪著他的衣服。
這人不高興她要他賠錢,就故意拉人,想害她跌倒嗎?
「剛剛那輛機車突然往這邊疾馳過來,不拉開妳很危險。」夏川騰次坦蕩的給答案。他是好心拉她避開被車撞的危險,只是力道未拿捏好而已。
罷才的確有听見一陣刺耳的機車呼嘯聲。舒天羽彷佛想起什麼,她退開他往身上衣服望去……「噢,我的外套!」
她身上的白色長外套濺上了一大片污水。
「妳後面有個小水窪。」夏川騰次亦瞧見她的慘狀,他的黑色大傘幫她擋住雨水,可惜未能替她擋下機車駛過水窪濺起的水。
「你還敢說!」
「什麼意思?」听出她語氣里的氣怏,他卻不知又哪里惹到她。
「你根本就是故意拉我擋在你前面,好免于被污水濺到,你真的很差勁。」
他差勁深邃的黑瞳危險的瞇起,「我要真差勁,剛才就不會拉妳避開危險,現在也不會替妳遮雨,女孩子要溫柔點,別凶巴巴的像只小雌虎一樣。」
小雌虎?他想說的是母老虎吧!有沒有搞錯?從頭到尾做錯事的都是他,居然嘔死人的批評她不溫柔。
氣得心髒快爆掉,舒天羽深呼吸一口氣後,才有辦法順利罵回去,「你這個可惡蛋、氣人鬼!以後最好別讓我遇到,否則小心我放狗咬你,哼!」
重重哼出一鼻子氣,她轉身撿起掉落的雨傘巴殘破不堪的設計圖,憤然離去。其實她該繼續和那個男人對峙,討回公道,可他實在太氣人,為免自己公道還未討回就先被氣得腦充血,只好選擇不再理他。
早知道她的車子就別停那麼遠,別走這條路,這樣就不會遇見那個冒失鬼,真的是……氣死她了啦!
望著舒天羽逐漸遠去的縴細背影,夏川騰次的眉梢隱隱抽跳,活了三十二個年頭,今天還是頭一回有人敢威脅要放狗咬他。
「妳要是還沒結婚,依這種凶悍的個性,我看只怕很難嫁得掉。」低低的嘟囔幾句,他快速跨步離開耽誤自己不少時間的是非之地。
「舅舅、北島,打擾你們工作了。」來到夏川集團台灣分公司總經理室,看見自己的舅舅和于兩周前先被他派回台灣的特助,夏川騰次輕敲敞開的辦公室門,輕快的朝兩人喊。
「副總裁。」看見上司,北島慶恭敬的起身行禮。
「騰次!」宋傳麟笑著走上前給外甥一個歡迎的擁抱。「要不是有北島在,老實說,我還真無法確定你是騰次還是平次。」
夏川騰次了然的淺揚唇角,他與弟弟是孿生兄弟,除了家人和管家魁叔、在他身邊工作多年的特助,鮮少有人能一眼分辨出他們兩兄弟。他打趣的說︰「舅舅不覺得我比平次帥?」
「副總裁和執行長果然是雙胞胎,有一回有人將執行長與副總裁的身份搞混,執行長的回答和你一模一樣。」
「呿,那還真是不幸。」他似真還假的評論。
宋傳麟與北島慶相視一笑,明了他講的並非真心話,這兩個相貌同樣出色,能力也同樣優秀的孿生兄弟,個性雖一冷一熱,平時也會斗嘴,但感情很好。
三人等送咖啡進來的彭秘書離去,這才坐入沙發。
「看來你對台北仍有一定的熟悉度,雖然半年沒回來,並未在街上迷路。」先前北島曾和騰次的管家聯絡,詢問預定今天來台的他到了沒有,知道他正在公司附近的路上,他一度擔心久未回台的外甥會走錯路呢。
猜得到特助和魁叔聯絡過,夏川騰次喝口咖啡,淡笑低答,「我在來公司的路上的確花了點時間,但不是迷路,而是遇上突發狀況。」
「什麼突發狀況?」
腦里清晰浮現那張氣鼓鼓的清妍小臉,他未答反問︰「舅舅,最近台灣有流行故意設計人踩到紙張,然後誣陷對方破壞重要設計圖,向對方敲詐高額賠償金的詐騙手法嗎?」
「嗄?我沒听過,你怎麼會這麼問?」
「副總裁是不是在路上看見有人被騙錢?」
「差不多,不過那個可疑份子並沒有得手。」還是不要說疑似被敲詐的人是他,無關面子問題,而是舅舅和北島若曉得有只小雌虎想放狗咬他,極可能窮緊張他的安危。
宋傳麟低嘆口氣,「台灣這幾年詐騙手法層出不窮,你一回來就撞見這種事,不會對台灣感到失望吧?」
微笑搖頭,夏川騰次沒說他只是有些訝異,這趟回來會遇見那樣不溫柔的女生,徹底顛覆以往他認為台灣女生個性溫和的印象。「這一年多來都是舅舅在掌理分公司,辛苦你了。」
「哪里,我唯一的妹妹嫁到日本,你父親這麼疼愛她,我為集團效力也是應該。這次溫泉會館開幕,你先讓北島回來幫忙,減輕我不少負擔,現在你回來坐鎮公司,我的工作將更輕松,唯獨公司打算興建健身購物中心的那宗購地案,費時一個多星期仍未談成,對你感到比較抱歉。」
這件事夏川騰次已經知道,是以他很平靜。「舅舅沒必要感到抱歉,商場上本來就不可能每件事都如此順利,晚點我會過去找那塊地的地主談。」
「副總裁要親自出馬?」北島慶很驚訝,集團購地事宜向來毋需勞動到上司,這回他當真要親自出面?
「我做過評估,清心溫泉休閑旅館就在我們半個月前開幕的溫泉會館附近,極適合買下改建健身購物中心,再說那家旅館有經營不佳的問題,照理說若有買主要購買,對方應該會同意出售,而非堅持不賣,我想親自去了解情況。」
「這樣也好,或許對方會願意跟你這個副總裁談,前幾次不願和我們談賣地的旅館負責人,其實是地主的女兒,你今天直接到地主家找地主本人談比較恰當。」宋傳麟將寫有清心旅館擁有者與負責人名字、地址的數據交給他。
「舅舅還沒和地主談過?」
「這是這兩天剛查到的資料,我去過兩次,但都沒人在。」
「沒關系,我現在過去看看。」
「副總裁,我送你過去。」見上司說著就起身,北島慶連忙跟著站起來。
「你留下來幫舅舅處理其它事,這個住址我知道在哪里,自己去就好。」視線調向宋傳麟,「舅舅,我沒開車來,你的車先借我。」
「沒問題。」
夏川騰次獨自駕車來到一棟古樸風味的平房前,種植著兩株桂花樹與幾株白山茶的庭院,令他有著一股親切感,女乃女乃在日本的住家庭園也種有這兩種花。只是他萬萬料想不到,前來應門的竟是不久前在街上遇見的那名清妍女子……
「是你!你怎麼會在這里?」他還在驚訝中,同樣露出驚詫神情的舒天羽已落下疑問。听見門鈴聲,她以為是出門回來的母親忘記帶鑰匙,豈料映入眼簾的,赫然是那個令她余怒未消的可惡男人。
「這里是妳家?」不會這麼巧吧?
「不是我家難道是你家?」嗆辣的回了一句,瞅著他的眼里添入狐疑,「你該不會跟蹤我吧?」
「沒有。」他答得干脆。
「那你為什麼會來這兒?」毀了她的設計圖,害她一件白色外套弄得髒兮兮,現在竟還敢出現她面前。
「我來找饒靜嫻女士。」
「找我媽?」
「妳果然是舒天羽。」讓舅舅與夏川集團的購地專員吃閉門羹的旅館負責人。夏川騰次有預感,要這個小辣椒好好跟他談賣地的事,除非現在馬上出太陽。
听見他不僅提到母親,更知道她的名字,舒天羽防備的追問︰「之前在街上你並不曉得我的名字,為何現在會知道?你到底是誰?」
「我想直接找妳母親談。」他不知舒天羽為何反對出售自家旅館,但直覺告訴他,找她母親談賣地的事,絕對比較輕松容易。
偏偏她說︰「我媽不在,什麼事找我談就行了。」
也就是他必須與她正面交鋒?也罷,既來之則安之。「既然這樣,我們進屋里再說。」
「為什麼要?你當這里是你家啊!」她一動也不動的擋在門口。還沒弄清這個男人的底細,哪可能隨便讓他進屋里。
「這里不是我家,不過很抱歉,我可不想說了身份之後就被妳關在門外,這樣我還得再多跑一次才能將事情弄清楚,很麻煩。」
卑一說完,夏川騰次出其不意勾攬住她的縴腰,在她睜大水眸,張口就要嬌斥前用另一只手摀住她的嘴,不由分說強攬她進屋里,然後用右腳跟踢上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