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直到近午時,趙文步才帶著一些吃的、喝的回到艙房。
「出來吧。」
神情煩躁的他在椅子坐下,卻見那只藏著姚采香的櫃子毫無動靜。
「出來了!」他再喚一聲,還是沒有動靜。
他看著風主動退到一旁,眸中似乎閃爍著對他的責備之光。
他蹙眉,起身走到櫃子前,蹲後將門打開,卻見她哭腫了雙眸,一手拿著絲帕捂住嘴巴,好掩住那低低的抽噎聲。
昨晚,他同樣面對了另一個淚人兒,但他卻不得下承認,眼前這個碧玉年華的美人,以那雙閃爍著熠熠淚光的清澈秋瞳,哀怨的瞅著自己時,心中的那股不舍可是更濃、更稠……
他沉沉的吸了一口長氣,壓抑著將她擁人懷中的渴望,定視著她,「餓了吧?快出來吃。」
姚采香像個小媳婦般扁嘴搖頭,盈眶的淚水滴滴的滾落臉頰。
他拉住她的手,她卻飛快的抽回,用哽咽卻又帶著倔強的口吻道︰「不用理我,反正我見不得人,反正有人比我更需要你,反正、反正有人……讓你更心疼,你待在她那里就行了,回來做啥。」
趙文步皺眉,但隨即笑了起來,「你在吃醋?」
粉臉乍紅的她支支吾吾的駁斥,「誰、誰吃什麼鬼醋?我早就知道謝毓玉是你的心上人……孫少爺告訴過我……我——」
他搖搖頭,略微使力的將她從櫃子里拉了出來,「吃吧,吃了有力氣要說什麼隨你說。」
「不用,我肚子一點都不餓,」她是真的沒胃口。
他還是將她拉到椅子坐下,拿起筷子,夾起一塊肉送到她唇邊,她皺眉,心有點甜滋滋,但一想到他昨夜沒回來︰心又被妒海給淹沒。
「不用你喂,我自己有手!」她沒好氣的一把拿過他的筷子,逕自吃了起來,而且大口大口的吃,即便是嚼之無味……
三兩下掃光了大半的飯菜後,姚采香放下筷子,深吸口氣,鼓起勇氣問︰「你對我真的只是玩玩?不是真心真意的?」
他蹙眉,沒想到她會問這麼犀利的問題。
沉默是默認了?她咽下梗在喉問的硬塊,「我知道了,我不會厚著臉皮巴著你的,」她眼眶泛紅,哽聲道︰「你哥對謝毓玉的態度,一定讓你很想將她緊緊擁在懷里保護她吧?我實在不該在這個時候還不知趣的窩在你房里,讓你想要有個私密空間好好安慰她都不成。」
趙文步沒有說話,只是定定看著越說越傷心的她。
她苦澀一笑,「下個港口我會下船的,我會自己回杭州,絕不再麻煩你了!」
說完了話,她自動自發的回到櫃子里,再將門關上。
隱隱約約的,他听到里面傳出來模糊的哭泣聲……
他忍著那股前去安慰她的沖動,轉身步出房外,剛好看到孫康義跑了過來。
「你哥回來了。」
他點點頭,兩人與趕過來的江至祥相偕往趙建東的艙房走去。
一進入門內,趙建東正低聲下氣地擁著淚如雨下的妻子道歉,「對不起,我其實是太氣你不肯好好上岸去調養身體,但文步的話是對的,我昨晚一個人離船後,漫無目的走著,想著,我知道我錯了,我該守著你,守著我們的孩子,所以我們一起上岸去,我已經安排好了地方,我陪你……」
聞言,謝毓玉高興得哭倒在他懷中。
趙建東抬頭看著弟弟,輕拍妻子因激動而顫抖的肩膀,歉然的看著他,「對不起,這陣子因為看毓玉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我心情煩躁,對你,還有你們兩個——」他將目光移到江至祥跟孫康義身上,「都很不客氣,我真的很抱歉。」
「沒關系,沒事就好了。」兩人忙點頭。
但趙文步卻面無表情。
不過趙建東也不在意,他繼續說︰「我已經指示船上的人放下小船,我跟毓玉就搭小船上岸,可以不耽擱到你們趕路,但你們要小心,再來的運河段就是青山段,」他低頭深情看著懷中的妻子,再抬起頭來看著弟弟,「你可以說我自私,我就是想到這一點才迫不及待要帶她下船的,我不想她發生意外。」
「建東。」謝毓玉哽咽,深情凝睇著丈夫,她知道他的心回來了,回來了。
「我明白了。」趙文步定定的看著他,眸中沉澱著一抹復雜的冷漠眸光。
一會兒,趙建東擁著妻子搭乘小船離開了,與前行的商船漸行漸遠……
「今天晚上加強警戒。」趙文步凝重的跟兩名友人道。
「不用你說我們也知道。」這一段路是整條運河上地形最崎嶇復雜的,更是上回商船被洗劫之處。
而趙、江兩人應得自然,絲毫沒有听出趙文步口吻中帶著一抹無可奈何的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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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光一閃,轟隆隆的雷聲響起,烏雲密布的夜空下起了一場急驟雷雨。
姚采香已經縮在櫃子一整天了,听著外頭響趄粗雨敲窗的叮咚聲響,然後轉成嘩啦啦的滂沱雨聲後,她嘆了一聲,打開櫃子本想出去伸伸懶腰,沒想到風卻不肯讓開,反而以頭一直磨蹭著她的腳,示意她不要出來。
她皺眉,模模它的頭,「怎麼了?」
風以眼示意,不停的看著門,還舉高前腳欲將門關上。
這個動作讓她不解,因為這些日子以來,它從不曾有過這樣的動作。
「好吧,不要出去是不?那我就再窩進去好了。」她笑了笑,再模模它的頭坐了進去,正要將櫃子的門關上時,外頭突地傳來乒乒乓乓的打斗聲、吆喝聲,甚至還有慘叫聲……
她臉色一白,難道——
她急忙要出去,但風硬是用頭將她擠回櫃子里。
但她不是弱女子,她曾經不要命的跳錢塘潮、在馬月復上斜掛奔馳呢!所以此時她毫下客氣的抱住風的頭,跨過它的身體沖出艙房。
風飛快的追上去,但姚采香只跑到上甲板的階梯口就急忙煞住腳步,因為階梯上已倒臥了兩名身中數刀而亡的衙役。
傾盆的雷雨讓船身跟著搖蔽,掛在甲板上的油燈也隨風狂擺,姚采香緊緊抓著欄桿,鼓起勇氣跨過兩具尸體爬上去,一見甲板上的惡斗場面,她立即捂住嘴︰心驚膽戰的看著十多名蒙面黑衣人與眾衙役激烈過招……
趙文步呢?她蒼白著小臉,冒險的再探出頭,提心吊膽的梭巡他的身影,完全不理會風拚命咬著她的裙擺要她下去的動作。
驀地,她眼楮一亮,看到了!
他正跟一個蒙面黑衣人在搏斗,兩人徒手過招,雙掌狂砸猛擊、氣勢驚人,而兩人勢均力敵,雖見險象但似乎都沒有受傷——
雨越下越大,甲板上的生死斗也越打越讓人心驚,姚采香膽戰心驚的偷偷窺視著,驀地,風突地竄到她面前,她嚇了一跳但也松了一口氣。
「你嚇壞我了,你什麼時候跑上來——」她倏地住了口,臉色慘白的看著身旁竄出另一頭黑豹擋在她的身前,將她護在身後。
天,兩、兩頭黑豹!她頭皮發麻,渾身僵硬,震懾的瞪著那頭正對著自己的黑豹,它那雙綠眸閃爍著嗜血冷光,好像要將她生吞下肚……
那只黑豹突地吼了一聲,騰空一躍,直接撲向風,姚采香嚇得驚聲尖叫,全身發抖的看著兩頭黑豹滾落階梯咬成一團。
而這聲尖叫也引來趙文步的注意,他臉色一白,對黑衣人擊出一掌,轉身掠身向她。
「她怎麼也在?」黑衣人愣了一下,但隨即撲殺向前。
正在作浴血之斗的孫康義、江至祥看到姚采香,也是怔了一下,兩人邊打邊急著往她那邊去,就怕與趟文步對打的為首黑衣人會趁他分心時,傷了他……
而趙文步才剛到姚采香面前,那名黑衣人也掠身接近。
趙文步只得轉身迎戰,兩人打得難分難解。
就在此時,黑衣人狂暍一聲,與風纏斗的黑豹突地掙月兌了風,以極快的速度縱身而上,張大嘴巴欲從背後攻擊趙文步。
此刻,趙文步已被黑衣人的掌勢逼得無法回身,身後又有黑豹撲來,根本無法兼顧。
就在黑豹銳利尖牙要咬上他脖頸的剎那,千鈞一發之際,姚采香奮不顧身的沖向前去,抱住了趙文步,黑豹咬住她脆弱的肩膀,鮮血立刻涌出。
痛!她眼前一黑,幾乎昏厥過去。
但她忍著,她要看,要知道趙文步沒事。
孫康義跟江王祥見那頭該死的黑豹居然咬著她不放,奮力殺敵,擋下了那名為首的黑衣人。
臉色慘白的趙文步身上濺了血,他轉過身來,看到這一幕,不禁咬牙切齒,手劈向黑豹的頭,對它擊出一個力逾萬鈞的一掌。
孫康義等人幾乎听到豹頭骨碎裂的聲音……
擺豹軟軟的倒下了,卻也從姚采香的肩膀撕扯下一大塊肉,血流如注……
趙文步抱著她,看著她面如死灰的臉,還有那被撕裂的肩膀,心如刀割,眸中泛著淚光,咬著牙連點了她好幾個穴道,一心想止住那奔流鮮紅的血。
懊痛,好痛!她每吸一口氣,就覺得肩膀的刺痛感更劇,血更是往傷口拚命流出……
她要死了,一定是了!她痛暈過去。
趙文步臉色一白,他沒有勇氣察看懷中的姚采香是否還有氣息,風來到他身邊,眸中帶著愧疚,看著倒臥死在一邊的另一頭黑豹時,卻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
而另一旁,惡斗仍持續,打得天昏地暗,血在雨中流泄人河、染紅了甲板,終于,大部分的黑衣人全倒臥血泊中,可為首的黑衣人仍與孫康義、江至祥纏斗,並明顯佔了上風,孫康義胸口中了一掌,飛身倒地。
江至祥一人難敵,就在此時,風似乎悼念完了同伴,它眸中一閃而過一道冷光,突然縱身撲向那名黑衣人。
趙文步愣了一下,急忙回頭大喊,「風,不可以!」
風瘋了,它撲倒黑衣人,在他來不及起身時,直接咬上他的脖頸——
「啊!」黑衣人發出沉痛的慘叫聲,但風並沒有放過他,仍狂咬著他的身子,一直到趙文步放開姚采香,飛身過來將它拉開後,黑衣人已體無完膚、渾身是血,身子也因痛楚而頻頻顫抖……
孫康義抱著胸走過來,一把扯下他臉上的黑巾,臉色倏地一變,「這——」
江王祥看到那張沒有血色的臉,也是倒抽了口涼氣,難以相信,「怎麼會?」
但兩人看向趙文步,卻發現他面無表情,並無震驚之色。
「你、你知道……你真的知道……」瀕臨死亡的趙建東掙扎著以虛弱的聲音問著弟弟。
「回頭是岸,你為何不懂?」他的聲音仍有著難以形容的沉痛,雖然這個哥哥,一直不是個好哥哥。
「我、我……當然不懂……比你優秀的我……為、為什麼只生在一個小闢之家?為什麼……就算成了爹娘的養子……樣樣比你強,眾人仍稱……你「小王爺」,而……我只是個少爺?!包可恨的是,沒有血緣的我永遠也當不了王爺……我不平、不平……上逃讜我太不公平了……」他倏地睜大了眼楮,死不瞑目的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怎麼會這樣?」孫康義跟江至祥錯愕的看著趙文步痛楚的闔上了眼楮。
驀地,趙文步又驚慌的睜開眼,轉身沖到姚采香的身邊,抱起她,他施展輕功如流星趕月的奔上岸,消失在林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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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個月後京城
布置了珍貴花草山石的華宣園內,正在舉行一場盛大非凡的婚禮。
鳳冠霞帔的玉成公王跟狀元郎在皇上、皇後及朝中文武百官的祝賀聲中,進了洞房。
意氣風發的皇上在喜宴上,拿起酒杯對著德親王府一家人道︰「這場遍禮能如此圓滿,還真多虧了文步。」他將眸光移到俊美無儔的趙文步身上,再移到他身邊一身粉白綾羅裙衣,有著沉魚落雁之姿的美女,「下一回,朕是不是要改喝你們的喜酒了?」
一對俊男美女微微一笑,敬了皇上一杯,看著他再定向孫康義跟江至祥談笑喝酒……
一直到喜宴結束,趙文步與父母,心上人回到德親王府,看著笑咪咪迎上前來,肚子微微隆起的謝毓玉,幾個人微笑的看著她。
「婚禮一定很熱鬧吧?」氣色頗佳的她看著家人道。
「嗯,可惜怕喜沖喜,你不能去。」馬姿晴看著她的肚子,笑笑的道。
「沒關系的。」
「晚了,你也別太晚睡,孕婦得睡飽一點。」
謝毓玉明白的點點頭,再跟每人微笑後便與隨侍的丫鬟轉身回房。
在遭喪夫之痛後,謝毓玉意外的堅強,或許是肚子里的寶貝,也或許是皇上追封趙建東為德惠王,且將他安葬于皇家之墓的關系,讓她倍感安慰吧。
但這一切都是趙文步,為了維護趙建東及趙家的名譽,他向皇上謊稱趙建東乃是因為奮勇殺賊而身亡的。
除了爹娘、孫康義、江至祥及姚采香知道真相外,其他人連謝毓玉在內都不知道趙建東就是率領一干賊寇殺人劫船的頭子。
真相總是丑陋的!趙建東為了謀奪王爺之位,計畫殺害趙文步已有多年,他找到龐雄、胡淵等江湖人士訓練了一批匪寇,再藏身在杭州等地扮成平民百姓,伺機而動。
所以當為了玉成公主的婚宴所需,而備的兩艘商船要北上進京時,就成了趙建東利用的一個事件,他將趙文步誘離京城,打算讓他回京時再死在那一批他帶頭的盜匪手中,而他這個養子,就可以名正言順的承繼未來的王爺之位,獨霸養父母的愛。
但人算不如天算,事情並未遂其所願,趙文步也比他想像中難應付,更糟的是,胡淵對花草山石情有獨鍾,將那些劫到的東西又擺回家中,也埋下了失敗的種子……
而這些事,都是在那場浴血之戰時,趙文步揪出身受重傷的龐雄,從他口中套出來的,最後他也傷重不治死了。
此時,眾人看著謝毓玉微腫的背影,腦海里想的都是這些丑陋的真相,而她,何其無辜呢?
不過,當趙奕君夫婦轉過身來,將目光移到眼前這個為了小兒子,差點命喪黃泉的美人時,他們的心中可是漲滿了感激。
馬姿晴握住姚采香的手,「不再多住一晚嗎?這身子能行遠路嗎?」
她巧笑倩兮的點頭,「行了行了,在府里受太醫照顧了一個多月,吃了好多好多的靈丹聖藥,身子比以前好太多,再說我爹娘跟哥哥知道我受傷的消息後,急著想看到我,我還是早點回江南的好。」
「那倒也是,不過這一趟下去,算是回娘家,我已將你當成媳婦兒,你回家看看後,可得跟文步回我這婆家來喔。」優雅縴細的馬姿晴慈愛地看著嬌羞的垂低螓首的姚采香。
面方如田,渾身散發著一股貴氣的趙奕君看著妻子笑道︰「這幾天得趕緊找個媒人婆,再準備些禮物去提親,不然,香兒怎麼回我們這婆家呢!」
她愣了一下,連連點頭,「應該應該!」
趙奕君再看著兒子道︰「你要好好的照顧香兒,她可是你的救命恩人,我的二媳婦。」
「我知道了,爹。」趙文步瞥了眼一臉紅通通的美人,滿臉笑意。
在兩老的目送下,趙文步偕同姚采香及風乘上豪華的馬車,在兩名車夫的隨行下,一路奔往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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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內,姚采香顯得有些手足無措,她絞著十指,看看窗外的夜色又看著伏靠在她腳邊熟睡的風,再看看坐在她對面的趙文步。
猶豫了好一會兒,她還是開口了,「其實——你不必跟我回杭州的。」
他迷人一笑,「那怎麼成,到時候你不回京,我不就得去追逃妻了?」
她咬著下唇,潤潤唇,看著俊美的他,「其實你不必勉強自己的,我是救了你,但你救我的次數更多,你真的不必因為這樣、還有你爹娘的話,就娶我為妻。」
他勾起嘴角一笑,移到她身旁坐下,凝睇著她那雙水靈眸子,溫柔的將她擁入懷中,好整以暇的笑著道︰「其實,我娶你為妻,是因為你很愛我。」
「我、我愛你?!」她粉臉紅通通的,還差點口吃。
他蹙眉看著她,「難道你不是因為太愛我了,所以才奮不顧身的當了人肉盾牌,完全將生死置之度外的救了我?」
姚采香沒話說,因為這是事實,但實在挺羞人的,她掙扎著要起身離開他的懷抱,他卻緊抱著不放,
「放手!」
「別否認嘛,你愛上我,還很愛我,對不對?」趙文步滿臉可惡的笑意。
「哈哈哈!」她乾笑三聲︰心跳如擂鼓,「我愛上你?我會愛上你?還很愛你?我——我怎麼會愛上你?」唉,要承認也挺難的,她的臉皮變薄了。
「你一連說了好幾個愛呢,香兒。」他笑得狡黠。
她滿臉通紅的捂住嘴巴。
他笑笑的拉下她的手,「其實你不覺得我們是「天賜良緣」嗎?我嗅覺有問題,你寡人有疾,這不是配得剛剛好?娘子。」
她怔怔的瞪著他,又急忙低頭,「誰要當你的娘子?」
他撫著下顎,「別忘了,只有我這個趙文步「照聞不誤」才能忍受得了你的隱疾,單單就這一點,我就該順應天意勉為其難的娶了你!」
勉為其難?姚采香飛快的抬起頭來,再瞪他一眼,「听起來真是委屈!沒必要嘛,我又不是沒人要!」
「是沒人要啊!娘子。」他真是一點面子也不給。
「你!」明知他是故意糗她,但她又無言駁斥。
而且,他每喊她一聲「娘子」,她就感到一股甜蜜涌上心田。
他凝睇著面露嬌羞的她,執起她的下顎傾身要親吻她時,馬車突然煞車——
「什麼事?」趙文步擁著她拉開轎簾查看,卻見孫康義、江至祥從馬背上直接跳上了他們的馬車,兩人身上都背著包袱,還厚顏無恥、大大方方的擠進了車內。
「想偷溜?」
「沒那麼容易,至少得交代一些事情吧!」
他們一人一句,氣定神閑的看著親密相擁的兩人。
趙文步沒轍,只得將兩人這段時間鍥而不舍的要他說出,他為何會知道趙建東就是賊寇頭子的事娓娓道來。
其實從知道商船劫案那日,哥哥明明討厭他,卻力挺他,還以項上人頭作保開始,他就一直覺得事情不對勁。
後來到了杭州,陸陸續續的發生了一些事,但最讓他驚覺到哥哥可能有涉案的,就是龐雄被救、商船被縱火燒光之時,他們曾討論過,那名縱火犯不為利,所為何來?!
而後,是哥哥看著姚采香的興致眸光,讓他想到了哥哥的嗜好,他喜歡搶奪他喜愛或擁有的東西……而他若被賊寇殺死或因辦此事不力被判刑,誰最有利?
「你哥!」孫康義跟江王祥馬上異口同聲回答。
他點點頭,「但最讓我確定的事,是劫匪也有一頭黑豹的消息,讓我憶起風曾有孿生兄弟的事,並將其連了起來。當年,我要了風當寵物,對它疼愛有加,但很意外的,我哥對它卻沒有爭奪的興趣。
「在當時,我就覺得很詭譎,于是當我想到再養風的孿生兄弟跟它作伴,而到當時原先豢養風的得生山莊時,莊主卻說另一頭小擺豹已被我哥領走多日。
「我問他,他卻說那頭小擺豹在帶回來的當天,就不慎在山莊附近弄丟,當時我不覺得有什麼……可事後想想,他應當沒有將它弄丟,只是托了人將它訓練成一頭猛獸,好設計我。」
江、孫兩人听明白了,但是,他們再將箭頭指向臭屁西施。
「為什麼她在船上,我們都不知道?」這已是他們問了近百遍的問題了。
說到這兒,趙文步可是有點兒給他煩了,他們之間應該有默契,能明白的嘛!
唉!「當時,我哥也在船上,我無法保證他會不會挾持她,逼我自盡彬逼我先解決了你們,再要我自盡。」
「你哪那麼听話,她是你的弱點嗎?」孫康義很吃驚。
他模模鼻子,「嗯,這麼說,他知道我愛她、很在乎她,所以——」
姚采香眼楮發亮,深情的凝睇著他,原來、原來如此……
兩人四目相對,含倩脈脈。
「哇塞,肉麻死了也惡心死了,我們還是回去吧!」
車內有兩人親吻,然後,也有兩人跳車……怕長針眼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