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積壓著厚厚的烏雲,灰蒙蒙的,像是要下大雨了。
就在京城最熱鬧的一條街上,一名衣衫襤褸、滿頭雜亂髒發的乞丐,跪坐在地上拚命乞求。
「好心人,行行好,給點賞吧。」
「大少爺、大小姐,老爺、夫人,叫花子已經幾天沒吃了……」
乞丐邊磕頭、邊求助,可破碗公里就是連一個子兒也沒有。
其實京城里住的非官即富,就算是做些小本生意的平民百姓也都有小康程度尤其在年輕的「御德皇帝」執政後,這日子更好過了。
御德勤政愛民、減稅又獎勵生產,所以物阜民豐,連乞丐都消失了。
而這突然出現的叫花子又非手斷、腳斷,好好一個人不做事,就當叫花子,百姓們經過時,好心的幫他介紹跑堂、染工或木工等工作,但他還凶人呢。
所以他明明就是懶惰,不肯做事!
「好心人,行行好,給點賞吧。」
此時,一名花白頭發的老婦人乘轎經過,喚了聲,「停轎。」
「侯女乃女乃,別管他啦!」
隨侍在轎旁的小丫鬟一翻白眼,就想阻止這個人稱大善人的老婆婆再施善舉,因為這個乞丐的事她可听她娘說了好多遍了,他就是個懶惰鬼而已嘛。
但一臉慈祥的侯女乃女乃還是下了轎,走到叫花子面前,「你跟我回去吧,年輕人。」
叫花子錯愕的抬頭,「妳--」
「侯女乃女乃,別理他!」小丫鬟還想勸她。
「丫頭,每個人都該有重生的機會,尤其是年輕人。」
雖然侯女乃女乃這麼說,但唇紅齒白的小丫鬟仍凶巴巴的睞了那叫花子一記白眼。
「我娘說,年輕不做工,老了就只能喝西北風。」
叫花子怒瞪她一眼,「妳懂什麼?」
「嘿,還凶人耶!」
「丫頭,別這樣,」侯女乃女乃先跟丫鬟搖搖頭,再慈祥的看著他,「你餐風宿露總不是辦法,我那兒有空房,你過來住,想一想怎麼過未來的日子,如何?」
叫花子看了一臉慈祥的老婆婆,又想起這幾個月來盤纏用盡,也看盡世人臉色的悲慘日子,他點點頭,低低的吐出一聲「謝謝」。
「脆松糖、玫瑰西瓜子、白糖楊梅干、椰白糕點……」
夏宮的一隅,巧奪天工的涼亭里,侯念媞念念有詞的將一盤盤茶點放上桌。
唉,這兒都入河北,離她女乃女乃家也不遠了,若趕個路,應該也不過十日,但有人就是賴在這兒不走,逃詡半黑了,他還有雅致喝茶卻不用晚餐,真會折騰人!
正當心里直犯嘀咕時,她看到朱韻瑜遠遠的朝她走來,身後還跟著兩名手上似乎托著一套套錦服的丫鬟。
「這是我哥要我交給妳的。」朱韻瑜直接說明來意。
那一看就是女裝,侯念媞搖搖頭,「可我還不想穿。」
「那妳就跟我哥說吧。」朱韻瑜繃著一張美顏,要丫鬟將衣服放下後,轉身就走。
「請等一等,朱姑娘,妳還在生我的氣嗎?」從她知道自己是女兒身後,就都不曾跟她說過話,而她其實是很內疚的。
朱韻瑜冷笑,「妳在乎嗎?妳若在乎,當初就不該誑我了。」
「我是逼不得已的。」
「是嗎?」
「嗯,其實我是逃婚。」對她,她的確是欠她一個解釋。
「妳什麼?!」朱韻瑜驀地轉身,但想了一下,很快的又斥退了身後的兩名丫鬟,再認真的看著她道︰「妳真的逃婚?」
邦念媞點點頭,但不明白她的反應為何那麼大?
「因為逃婚,所以……」她將家人及夫家那邊所發生的事全部娓娓道來,「我想朱姑娘也知道我的功夫不好,所以,若有妳哥跟李叔叔跟在身旁,我是安全些--」
朱韻瑜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我明白了,我不怪妳了。」
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好說話?侯念媞不明所以,但更驚訝的是,她居然笑咪咪的拍拍她的手,「那妳忙吧,我要回房了。」
看著她眉飛色舞的離開,侯念媞是一頭霧水。
其實對朱韻瑜來說,她這一次堅持要跟皇帝哥哥出游,就是為了抗議母後作主的那門婚事,那個男的根本是木頭,她真的一點都不喜歡他。
就怕一回去就得面對現實,心情也因而煩亂,但侯念媞這事可給她一個好主意了。
「看什麼?看得這麼入迷?」朱元駿這時走了過來,就瞧見侯念媞雙眼瞪著前方。
「呃?!」她忙搖頭,「沒有,喏,東西部備好了,你慢慢享用吧。」她指了指滿桌的茶點,但對丫鬟放的兩套衣服視而不見。
他卻故意問︰「這衣服妳不喜歡?」
「不喜歡。我可以走了?」
他無奈的搖搖頭,決定暫時不逼她穿回女裝,「我想先洗澡,反正這些茶點冷熱無礙,妳就先幫我提些水。」
「提水?!」這男人有沒有良心?她手無縛雞之力耶!
「有何不可?是妳堅持要這種服侍法,而不要另一種比較舒服的。」
「你--」
她就知道,他遲遲不肯離開這兒,就是想多些時間馴服她,但她絕不會趁如他的意。
「主子要洗澡嗎?提水其實太慢了,也不用那麼麻煩,這水啊,往後院出去就有了,主子要洗澡就跟我來吧。」
說完,她就往後走,一副愛來不來隨便他的樣子。
朱元駿對這里熟,一听就知道她想做什麼,他黑眸閃過一抹玩味,跟在她身後,來到眼前這一池碧綠湖水。
「喏,水,現成的水,好多好多的水。」侯念媞睨了他一眼。
她還真敢講。他眼中帶笑,「可這水冷冰冰的。」
「我知道,但主子年輕氣盛、身強體壯,難道洗不了冷水?」
見她一臉嫌棄,他是又好氣又好笑,月兌掉外衣後道︰「那好吧,妳也年輕氣盛,就一起來吧。」
一起?!不好的預感頓起,她忙叫,「等--」
但下個等字還卡在喉間,朱元駿已經抱起她往湖里跳。瞬間,水花四濺,她不僅渾身濕透還嗆到了水。
「咳咳咳……你……」該死的,他真的很可惡!
「好舒服。」
舒服個頭!冷得全身發抖的她轉過頭來要罵人,卻見他已在湖里游起泳。
不行了!懊冷,她雙手環抱著抖個不停的身體,舉步維艱的走到岸邊。
朱元駿游了一圈回來,見她的臉發青、發白,「想不想來點溫暖?」
「不、必!」這話抖音嚴重,因為她的上下貝齒忙打顫,渾身也直發哆嗦。
他走上岸邊,靠近她,「來吧,別客氣。」
「誰跟你客氣!」
但這個男人從不接受「否定」的答案,她突地意識到這一點,而且,他予取予求,絕不客氣……
朱元駿強勢的將她擁在懷中,他的唇攫取了她的。
她應該要抗拒的,但不容易,真的不容易,這冰涼的唇相觸的同時,竟有股莫名的熱流從唇間散了開來,而這股暖意一直延伸到她的四肢百骸,讓她渾身都暖了起來,而且還想要更多、更多……
最後,在朱元駿的引誘挑逗下,一切又月兌序演出,她再一次的,又被他給吃了!
她悶悶的躺在他身邊,微微喘著氣兒,卻是閉著眼楮看都不敢看他。
唉,賠了夫人又折兵,她怎麼那麼笨!
「我、我跟你說,只此一次,下不為例了!」
朱元駿沒說話,僅以一雙熾烈的黑眸凝睇她緊閉雙眸的酡紅小臉。
日後,他會以行動向她證明,誰才是決定他們能有幾次溫存的主子。
清晨,鳥聲啁啾,昨兒強行將侯念媞帶回房里暖床的朱元駿,看著睡在身旁的美人,心中只有滿溢的幸福及難以形容的平靜。
輕撫著她柔軟的發絲,他決定了,不管她到京城的目的為何,都不重要了,她得跟他進宮,當他的寵妃……
「不好了,不好了!」
驀地,外面傳來丫鬟倉皇失措的驚叫聲,隨即是李伯容嚴肅的遏止聲,「不得大聲嚷嚷,妳已擾了主子的睡--」
「我知道,李總管,可是出事了,大小姐她留書出走了。」
聞言,房里的朱元駿臉色丕變,他立即下床,披件衣裳出去,李伯容立即將丫鬟交給他的信轉給主子。
他看了後,龍顏大怒,「胡鬧,竟說除非母--」瞥見身後一個嬌小身影也走了出來,他立即改口,「她說除非我母親退了李公子那門親事,她才肯回去。」
「啊--」身後的侯念媞驚訝的逸出一聲。原來昨日……她明白了!
「念媞,妳知道什麼是不是?」朱元駿質問著。
「我……呃,嗯。」
雖然對他昨晚硬要她陪的事很不開心,但不能否認的,她睡得比自己想象中還要香甜,而朱韻瑜的事,她更該負一些責任,所以她還是將兩人昨天的交談一一道來。
他蹙眉,看著慢一步趕來的小魚吩咐,「妳去看看妳家主子的衣服,有沒有少了?」
她有點不明白,但還是很快的去而復返,「朱公子,我家小姐的男裝的確有一大半都不見了。」
「那就是了。」他怒不可遏的瞪著侯念媞。
妹子一定是依樣畫葫蘆,學她逃婚了。
但侯念媞沒注意到他憤怒的眸光,還看著小魚道︰「怎麼辦?她那麼驕貴,又不似我至少還有輕功,還有妳陪……」
「但她跟妳一樣愚蠢。」他火冒三丈的吼了她,「妳根本不該跟她說那些事的!」
她一怔,但眸子隨即竄出兩簇怒焰,「是,我不該說,而我更不該遇到你,因為遇見了你,我才知道自己有多愚蠢,我為什麼不乖乖洞房就好?!」
真是太氣人了,若不是他,她現在哪會不敢正視李叔叔和那些丫鬟,他們全知道她是他的女人了,她算什麼!
聞言,他才驚覺到自己的口氣沖了點。
他抿抿唇,不看她而轉向李伯容,要他先去追公主,而他們隨後搭馬轎跟上,畢竟一個公主只身在外,實在太危險了!
然而,就在他們先後都離開夏宮後,穿著一身男裝的朱韻瑜笑咪咪的從廚房里踱了出來,身後還跟了好幾個膽戰心驚的太監、丫鬟。
「太好了,我自由了。」
「公主,可是萬一皇上知道了我們知情不報,一定會砍我們的頭的。」
「不會的,我會一肩攬下,怎麼說我也是個公主啊!懊了,你們去忙吧。」
斥退了下人,朱韻瑜悠哉的回到花園賞花。
其實她仔細思量過,她若真的離開,一來她不會武功保不了身,二來若像侯念媞一樣遇上哥哥那樣的男人,雖然有保鑣在側,但人也被吃了,這也不行。
因此,虛晃一下,她還可以留在夏宮納涼,等好消息,多輕松啊。
朱元駿等人一連追了好幾天,在與李伯容會合後,仍然找不到妹妹。
自此,他開始懷疑,一個讓人服侍慣了的嬌嬌女,這樣的腳程未免太坑邙且也太會隱匿了,不僅他們找不到她,即使問路人,也不曾有人見過她,而這一連數日的接連趕路,他們也已來到京城近郊。
時間也不過入夜,這座迷你小鎮,居然不見行人,整個街道靜悄悄的,宛若一座死城。
朱元駿每年一次的微服出巡,從沒見過這等光景,客棧、店家全部大門深鎖。
「小姐,好怪喔,這里怎麼陰森森的,連點說話聲也沒有。」小魚覺得毛骨悚然。
一身紫綢長衫的侯念媞撇撇嘴角,「不會有事的,反正有人藝高人膽大,就算有鬼,也不會找我們這兩個愚蠢的人下手。」
這話中帶刺,因為自從朱韻瑜失蹤後,她跟朱元駿就相處甚差,她是落得輕松啦,不必擔心他又佔她便宜,但她想走人,他還不準,真是莫名其妙!
朱元駿僅瞟了她一眼,並沒回應她的諷刺之詞,而要李伯容去敲敲眼前這間客棧的門,但見他連敲了好一會兒也沒人應答。
就在他們打算放棄時,門才伊伊呀呀的開了個小縫,「呃,誰啊?」
「老店家,我們要住宿。」朱元駿上前,從小小的縫隙中看到開門的是一個老丈人。
「還是不要吧,客倌,你們是外來客吧?這些日子,每到晚上,林家舊宅里老是鬧鬼,大家都不敢出門。」
他蹙眉,「鬼怪之說,哪能盡信?」
「是真的有人看到鬼啊。」老丈人的聲音微微顫抖。
「官府的人呢?」
「這兒是三不管地帶,但一向平靜,居民也相互照應,沒出過什麼亂子,但這會兒出事,鄰近的衙門不是說這是無稽之談,就是互踢皮球,我們也沒轍。」
他抿緊了唇,黑眸里有著危險的澎湃暗潮,「老店家,就讓我們住一晚,有什麼事我們會自己擔待。」
「這--」從門縫中跟他們交談的老店家,上下打量他們一群人,遲疑一會兒,還是開門讓他們進去了。
不過,發現他們打听林家舊宅的位置後還要去夜探,老丈人可嚇得頻頻搖頭。
「萬萬不可啊,這有人嚇到生病,有人更是嚇得瘋癲……」
「店家,不必擔心,我們可以自保。」朱元駿沉著一張臉看向李伯容,「你留下來保護念媞。」
「不,我也想去。」她馬上拒絕了。她當然要去,她才不信有什麼鬼,有也是人在搞鬼。
他眸中浮現一抹溫柔,「妳的膽識太大,我挺失望的,若妳擔心受怕,我還可以當名護花使者。」
「護花?對我而言,你是摧花之人!」她沒好氣的瞪他一眼,她這朵花不就是被他強摘的嘛。
他笑而不語,看向李伯容,明白他也想跟,但他搖頭,「你就留著吧,我跟念媞一起去,她不會拖累我的。」
什麼嘛,這話什麼意思!她有點不開心。
可李伯容擔心的就是這一點,但主子都這麼說了,他也只能忐忑不安的看著兩人離開。
由于林家舊宅離客棧並不遠,朱元駿施展輕功而行,但因考慮到侯念媞,所以緩下速度,好讓她跟上。
不久,兩人抵達林家舊宅的屋檐,往下一探,才發現這根本是間荒廢的林園宅子,樹枯花萎,一片漆黑,若非此時有弦月之光,可能還無法視物。
驀地,夜風中,有些輕微的聲音飄送過來。
「妳待在這里。」
朱元駿身形一旋,往聲音處而去,但侯念媞何曾是個听話的人。
她一下子就來到他身邊,跟著他隱身在一株大樹後,看著四、五名壯漢拿著圓鍬拚命挖土,而最離譜的是一旁還坐著兩名披著長發的白衣青面鬼。
「老大,這兒的人都相信這里鬧鬼,全躲在家里了,也許等我們要運走這井里的黃金時,還可以大大方方的走在街上呢,我們別再裝鬼了,好不好?」
「叫你扮就扮,小心點總是好,別忘了,這可是我們這些年搶來的珠寶、黃金,我們的後半輩子全靠它們……」
一臉落腮胡的老大瞪了一名青面鬼一眼,繼續要手下們開挖。
當初埋得深,是怕被發現,而今要拿出來,還真是累人。
原來是這些盜匪在裝神弄鬼!朱元駿抿緊了唇,銳利的眼神掃向那幾人。
這幾人都不是什麼武林高手,就連那個老大也不過是賊頭賊腦之人,武功爾爾,但也是因為如此,才不得不扮鬼嚇退他人。
「你們,加油一點挖,挖好了,留下東西就可以走人了。」
朱元駿聲音一出,人也從黑暗中竄出,身旁的侯念媞也想依樣畫葫蘆,但一想到自己的三腳貓功夫,還是作罷。
「你是什麼人?!」
落腮胡老大見這名俊俏的年輕人,居然能無聲無息的近身,嚇了一大跳,但他是老大,所以連忙恢復鎮定的大喝一聲。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些東西原本就不屬于你們這些盜匪所有。」
「那又如何?我們兄弟的事,連皇帝老子都管不著了,你憑什麼管?」
朱元駿眸中冷光一閃,「憑我就是你口中的皇帝老子。」
落腮胡老人先是一愣,隨即爆笑出聲,「哈哈哈……就憑你這嘴上無毛的俊小子?若你是皇帝老子,那我就是你這皇帝老子的老子了,哈哈哈……」
「哈哈哈……」眾嘍也哄堂大笑。
「找死!」
這一句毫無溫度的冷峻聲一起,一記虎虎生風的掌勢就擊向落腮胡老大,「砰」地一聲,他「哇」地慘叫後便吐出一道刺目的血箭,整個人飛到牆上摔下後,一命嗚呼。
見狀,其它盜匪嚇得忙作鳥獸散,但兩個扮鬼的還是被朱元駿給揪了回來,點了穴道,讓他們動彈不得後,又道︰「出來吧,伯容,你去找居民們過來瞧瞧,什麼叫做鬼?」
「呃?!是。」偷偷跟來的李伯容以為自己藏得很好呢,他尷尬現身後,領命離開。
而朱元駿走回大樹後,這才看到侯念媞雙眼呆滯的瞪著他,
「怎麼了?」
她搖搖頭,還在消化他剛剛說的那句話。
「回去吧。」
她點點頭,心神不寧的跟他回客棧後,朱元駿又說有事就出去了。
小魚嚇得抱住了她,說什麼李伯容也放下她跟他們去了,害她嚇死了。
但嘰嘰喳喳說個不停的小魚,終于發現小姐不對勁,「小姐,妳、妳不是撞鬼了吧?怎麼像丟了三魂七魄似的?」
邦念媞揉揉眉心,「不是的,而是--」
客棧外突地傳來歡呼聲,一時之間,外面的街道突然亮起,老店家也跑到外面一探究竟,一會兒就回來告訴她們,原來是李伯容找人去參觀「鬼」的民眾回來後奔走相告,一群人也直往林家舊宅去。
得知沒有真鬼,小魚是松了口氣,但她發現小姐的表情還是怪怪的。
「小姐,妳怎麼了?」
「沒有,先別吵我,我要想些事情。」
朱元駿是皇上……侯念媞的整個思緒還很混亂。
但可能嗎?她跟一個皇上混了好多個日子,還跟他行了周公之禮……
一直等到天泛魚肚白,朱元駿才跟著李伯容回到客棧。
徹夜未眠的侯念媞一听到兩人回來的聲音,連忙走出房間,一眼就瞧見兩人仍在交談,听來像是去找了衙門來辦人,還派了快馬回到他們曾住餅的豪華宮殿一探,因為朱元駿強烈的懷疑他妹子根本沒離開那里……
兩人結束了談話,朱元駿才抬起頭來,看著站在二樓走廊的她。
邦念媞深吸了一口氣,決定問個清楚。
她走下樓,來到朱元駿的眼前,表情凝重的問︰「你是皇上?」
李伯容一愣,飛快的看向主子,卻見主子點頭承認了。
她臉色刷地一白,而樓上卻傳來驚呼聲,隨即看到小魚跌跌撞撞的沖了下來,直接跪地,嚇得說不出一句話,而一旁替兩人開門的老店家也嚇得啞口無言,一見小魚跪下,他也忙得伏身一拜。
但侯念媞沒有反應,她渾身僵硬。
「再來,我們將直接回宮,朕要妳也跟著去。」
「我?」她的聲音虛弱。
「沒錯,至于最早前,妳曾提過的談天費,妳要多少,朕就給妳多少,妳說的每一句話,朕全要了。」
這話隱藏著承諾,但侯念媞仍處在他是皇上的震撼里,他的話,她只听到前半段,就陷入沉思了。
這不是錢的問題,而是羊入虎口!
拔況,她輕功雖好,但听聞皇宮的宮牆極高,她飛不飛得過也是個問題呢……
「我不去。」她拒絕,拒絕一個飛上枝頭變鳳凰的機會。
朱元駿蹙眉,「朕說去就去,妳根本沒有表達意見的資格。」
瞬間燃起的怒火,讓她遲鈍的腦袋終于恢復了正常運轉。
她一臉不悅,「皇上不顧我的意願,就叫強搶民女,這消息傳出去能听嗎?」
「有誰會將這個消息傳出去?」他挑眉看向屋里的幾個人。
每個人都低頭,包括小魚。
邦念媞瞪向她。真是的,可惡,牆頭草!
她瞪完小魚,再瞪向眼前這個俊逸狂妄的男人,「皇上,其實要去也可以,」反正她也沒看過皇宮長怎樣,「但最大的問題是,咳咳--」她咳了兩聲,粉臉酡紅的問他,「皇上得保證不會再……不會再……」那件事怎麼公開談啊!
但他明白她的意思,「朕後宮佳麗就有三千,妳說呢?」
也是,她想了想,應該挺安全的。
那這門生意可以做,她直搗龍穴,這出宮後,她在說書上就更有料了!
也許,待幾日後,還可以請朱元駿幫幫忙,讓譚家撤了絕命追殺令。
「對了,還有一件事,進了宮,不會不準外出吧?」她總得見見她女乃女乃。
「當然,皇宮可不是監牢。」
朱元駿這話說得有些不誠實,連李伯容眸中都迸出笑意,引來他一記白眼。
「好吧,那就當皇上邀民女進宮逛逛、聊天做伴,這談天費就以批發價計算,所以,既不是零售價,皇上是否可以在民女進宮後,一次付清?」
現在談錢是絕不傷感情的,要是她能衣錦榮歸,她老爹也許會怒氣全消吧。
而他是皇上,一諾千金嘛,她一定要先將話說清楚、講明白。
朱元駿眸中帶笑的點點頭,「行!成交。」他實在愛極了她說話的方式與她的直率。
邦念媞莞爾一笑,在她心中,他是頭肥羊。
然而,在朱元駿心中,她可是待宰的羔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