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靜的月色中,在淡水一處接近半山腰、一棟兩層樓的老房子里,丁亮穎一邊看手表一邊望著不遠處的路口,過了好一會兒,果然看到一個佝僂身影推著一輛堆滿報紙、保特瓶、紙箱的手推車,踏著老邁的步伐一步一步的費力走著,一直到轉角處的一棟矮房後,人與車全進了去,不久,窸窸窣窣的聲音先在寂靜的夜里響起,接著是「啪、啪……」一個個空保特瓶被踩扁的聲音,約莫半個小時後,夜,才恢復寧靜。
「呵--」蘇美連打了好幾個呵欠,趴在沙發上,看著牆上的時鐘,已經是午夜一點了,而她善良的室友此時正在玄關處穿鞋。
她受不了的仰頭一翻白眼,「丁亮穎,妳夠了吧?撿了一天的垃圾還不夠,今晚還要去撿?」
丁亮穎微微一笑,沒回答她的問題,「妳快睡了。」
「我睡?我不放心啊。拜托,後山那兒都是一卡車一卡車的來偷倒垃圾的,那些人會是善良百姓?」
「妳放心,我都是等車子走遠才去撿的。」她邊說邊拿幾個黑色大垃圾袋往外走。
蘇美想想還是不放心,雖然--那兒是臭氣沖天,但基于兩人是同事、是室友、是好友,她只好舍命陪君子,她無奈的離開舒服的沙發,跟著出門。
其實,她常常覺得丁亮穎是個大「怪卡」,她長得很美,心地也絕對比天使還美,個性好、溫柔、不發脾氣、活力十足,而且,還是個超級義工。
也因為她四處當義工,所以就跟資深義工田恩敏,也就是她工作的幼稚園園長結緣,因為園長相當欣賞她,所以還破例讓年僅十九歲、連幼教也沒讀過的丁亮穎到校擔任她的班級助教,兩人是一見如故,而且,她還此自己成熟呢。
在前陣子她被惡房東趕出門時,小她五歲的丁亮穎就邀她過來同擠一張床,雖然她很感動,但也從此開始她「歹命」的日子。
她每天晚上都得陪她上垃圾山撿回收物資給另一個「怪卡」--鄰居婆婆。
甭家寡人的婆婆以撿破爛維生,鄰居看她可憐,給她一些吃的、用的,她一律拒絕,惟獨肯收的就是那些破銅爛鐵,而且太新的她也不要,總之,只要沾上一點憐憫味兒的施舍,她就不要,而且還會凶人。
像這種老家伙,她理都不想理,但她善良的室友卻是每晚都幫她去撿一些回收物資放到她門口,但老婆婆見到她們,也是面無表情,更甭說聲謝了!
至于為什麼一定要晚上來撿?亮穎說了,她們一早就要趕著去上班,且一大早也有一些收破爛的到垃圾山尋寶。而偷倒垃圾的人大都選在半夜,算了算,只好晚上過來了。
繁雜的思緒隨著夜風飄送過來的恐怖異味給燻跑了不少,蘇美皺皺鼻子,認命的拿起口罩戴上,看著好友已經開始徒手「挖寶」,她也只得走過去,開始做善事。
唉,臭味四溢,兩人在這種時間絕不交談,各自挖寶。
一陣貨車引擎聲由遠而近,兩人直起腰桿,目光對視後,很有默契的開始從垃圾山山頂往下方走後再各自靠邊,免得被傾倒的垃圾給活埋了。
兩人一左一右站著,不久,一輛大卡車駛近,隨即轟隆隆作響,一包又一包的垃圾跟著翻滾而下,車子停留不到一分鐘便迅速駛離,但一堆垃圾仍然從「山頂」往山下不規則滾落。
丁亮穎慌忙閃邊,壓根沒注意到她仍插放在口袋的瑕疵筆突地亮出一道恍如眼鏡蛇紋的黑白光芒,也在同一時問,另一邊的蘇美突然興奮的大叫--
「天啊,鑽石,鑽石耶……下起鑽石雨了!」
丁亮穎看向蘇美,竟見她坐在垃圾堆上,雙手撐著大大的垃圾袋,而一顆顆在夜色中更顯璀璨的鑽石竟從逃邙降--不,是從垃圾山山頂墜落而下。
她難以置信的爬上去,但僅僅一秒,鑽石雨停了!
只是,上面除了垃圾還是垃圾,那一顆顆璀璨如星的珠子從何而來?
「發了!發了!丙然好心有好報!」
蘇美樂陶陶的抱著那一大袋的鑽石快步的踩著垃圾來到好友身邊,笑得闔不攏嘴,「天啊,妳真是天使,妳一定做了太多善事,我們才有這種奇遇,妳看--」她喜孜孜的拉開袋子,就著天上的星光月色,里面的光芒更是閃爍刺眼。
丁亮穎眨眨眼。真的是亮……亮得教人都睜不開眼了,可是,她低頭看著她胸口那只仿鑽石筆,不也很亮?
「蘇美姊,妳覺得這些是真鑽?光目視也有數萬顆吧,但這里是垃圾場呢。」
蘇美眨眨眼。是喔,這一顆看似一克拉的鑽石隨便買也要好幾萬吧?那這些上千上萬顆的鑽石就值多少天價了?有誰會阿達的把鑽石拿來扔?!
不,應該說誰這麼富有,能擁有這麼多顆數也數不清的一克拉鑽石?!
白痴!她懊惱的拍了自己的頭一下,「一定是哪家玻璃廠做的玻璃珠!嘖,真是的,台灣人仿造的功力怎麼這麼好?我覺得它們看來都好真喔--」她突地湊近丁亮穎胸前同樣閃閃發光的筆,「唉,跟妳的一元筆一比,它們就真不起來了!」
她氣呼呼的要將那袋珠子扔掉,不過丁亮穎卻接過手。
「假的也可以拿來裝飾,我一直想養幾條小魚兒,這些珠子放在魚缸里一定很漂亮。」
「嗯,也對。」她們住的房間真的很簡陋,所以她大概也猜得出從不提她家庭狀況的丁亮穎,家境肯定也不好。
接下來,兩人繼續挖寶,丁亮穎是香汗淋灕,蘇美卻是一肚子牢騷,她都已向環保局檢舉這兒有人亂倒垃圾,可就是不見相關單位過來處理……
在各自撿拾一大袋後,她們把撿來的物資放在老婆婆的家門口,這才回家洗澡,疲累的上床睡覺。
就在兩人墜入夢鄉後,擺放在桌上的瑕疵筆突地浮現一條小小的蛇影,蛇影迅速的移動到那袋「玻璃珠」里,在餃了其中一顆後,牠用力一擲,璀亮的珠子以一個完美的拋物線墜落在丁亮穎的脖頸後又迅速的回擲落入垃圾袋中,蛇影也在瞬間消失。
翌日上午,東北角一處臨海別墅的書房內,燦爛的陽光透窗而入,落地窗外的藍天碧海更是引人入勝,但端坐在真皮沙發上的三個男人卻無心欣賞的神情凝重。
三人皆為哈佛畢業的高材生,家世顯赫、英俊挺拔,身上都穿著考究的手工西服,其中,闕嘉倫深沉霸氣,古重佑粗獷強健,潘立捷斯文冷靜,三人分別是三家跨國國際集團的第三代少東,然而他們全舍棄在國外的家族企業,回到台灣合資成立「摩爾斯投資理財顧問公司」。
當別家投顧公司仍為業績傷腦筋時,摩爾斯可是迎進了一個又一個VIP級的投資人,他們都拿著八位數字的存折過來請他們代為投資理財。
短短一年,摩爾斯成為投顧業界的大黑馬,投資績效更是業界翹楚,因此,當上個月三人同時到法國度假一個月的消息傳出後,業界相當眼紅,他們相信三人賺翻了,而他們不僅會賺也懂得享受,這豈不讓人嫉妒?!
他們三人的確是玩得很愉快的回來了,只是,一夜過後,三人卻笑不出來,凝重的目光盯著置放在書櫃後方、特制且深具隱密性的金庫,里面已空空如也。
不見了,那里面擺放著他們近十年來,連同法國這一次「玩回來的戰利品」全不見了!那可是一大袋數也數不清、價值數千億美金的頂級果鑽!
「難道「他們」發現我們了?」古重佑只想到這一個可能性。
「若真如此,我還能毫發無傷的跟你們說話?」闕嘉倫馬上否決,那幫國際聯合通緝的珠寶犯罪集團以冷血殘暴聞名,不可能放過他。
「沒錯,他們若查到嘉倫這兒,也一定會查到我們兩個,我們應該早去見上帝了。」潘立捷也有同樣的想法,何況就三人的家世及目前的成就,有誰會想到他們竟會為了尋求冒險刺激,去跟那些珠寶慣竊斗智,玩起你偷我也偷的黑吃黑游戲。
「既然不是他們,那東西是在嘉倫你這兒不見的,就由你找出來。」古重佑說得很干脆,反正不會有生命危險,那就別自己嚇自己。
闕嘉倫黑眸半瞇,「你在暗示我監守自盜?」
他忙解釋,「當然不是,只是那些珠子是咱們這十年來跟國際慣竊交手的證據,日後,我們要跟我們的子孫說我們的豐功偉業時,若少了那些珠子不就少了說服力--」
「子孫?!你會結婚?」闕嘉倫嗤之以鼻。他的女人有一卡車吧!每個保鮮期不過七天。
迸重佑優雅的聳肩,「這事很難說,但沒那些珠子,總覺得那股自滿也被打折了。」
「重佑這話倒是說進我心坎里了,」潘立捷斯文的臉揚起一抹微笑,「何況,你們不覺得血液沸騰?羅坦克林那幾個家伙再怎麼狡猾,也總是讓我們梭哈走人,但竟然有比我們更強的「梁上君子」,無聲無息的就把我們的戰利品給清光了?」
聞言,闕嘉倫那張俊美的臉上閃過一道質疑的眸光,他這棟豪華別墅擁有私人沙灘,為此,他還特意差人建了一排人造林以隔絕另一邊的公有沙灘,再者,就算有人不小心闖入沙灘,要再進入別墅也難,因為除了精密的保全設施外--
他低頭看著趴伏在他腳邊的獒犬「漢」。
昂一見主人看著牠,立即愧疚的低頭。
闕嘉倫不懂,受過特訓的牠絕對有發現偷兒、撕裂偷兒的能耐,更不可能讓偷兒毫發無傷的離開,這其中透著詭異……
思緒間,不遠處突然傳來一群孩兒嘻笑的聲音。
而漢,這只嗅覺靈敏的西藏獒大突然抬頭,身體繃緊,立即凶悍的狂奔出去。
「難道--」潘立捷敏銳的看向闕嘉倫。
他眼神變得冷硬,「有可能,為了防止鼠輩入侵,我定時在那堆果鑽上噴上一種特殊氣體,若有人沾上了,要到三個月後那股氣味才會消失,只是那股味道尋常人是聞不出來的,但對金庫的守護者漢來說,那個味道只要一點點,牠就能追查得到。」
「但我剛剛來時,只看到好幾輛女圭女圭車停在另一邊的公有沙灘上,還有幼稚園老師在教一大堆女圭女圭兵如何垃圾分類,我看不出有哪個像鼠輩。」古重佑覺得不可能。
「那誰又看得出來,我們三人每出國一趟,都在上演「虎膽妙算」或進行「不可能的任務」?」闕嘉倫冷冷的抿唇反問。
這倒也是。古重佑模模下巴,尷尬一笑。
「嘉倫,你是漢的主人,你該跟過去看看,不然,漢若真的逮到那名賊人,可是會將他活活撕裂,那種血腥畫面,兒童不宜。」
闕嘉倫冷笑,「也是,所以我得另外找地方讓漢逞凶。」
他優雅的從沙發上起身,離開這間藏書豐富的書房後,一出別墅,就听到漢的狂吠聲在樹林間憤怒的響起。
他坐上停放在大門旁的一輛沙灘休閑車,行駛而去。
沙灘旁的人造林里,此時傳來小小娃兒震天的哭聲。
十七、八個穿著幼稚園制服的娃兒們眼淚、鼻涕都掛在臉上的放聲大哭,蘇美跟丁亮穎則是努力的伸開雙手,將小寶貝們全護在兩人身後,雙眼瞪著這只又大又凶猛的黑毛獒犬,但也忍不住的猛咽口水。
「怎麼辦?我的腳--我的腳快僵掉了。」蘇美低聲的跟丁亮穎說。
她真的好後悔,這片林子外已經插了一個私人土地的牌子,但看到小朋友們的臉都被太陽曬得紅通通的,她才帶孩子們進來躲太陽,哪知道會有惡犬?!
「蘇美姊,妳慢慢的帶孩子移動、慢慢的往後定。」丁亮穎亦小小聲的說著。
「那妳呢?」
「我沒關系,妳快點。」
丁亮穎的聲音也在顫抖,小小的臉上更是面無血色,但會讓她這麼害怕的原因,是因為眼前這一幕她在石頭賞的鏡子里看過,雖然不明白原因,可她知道,她待會兒一定會被這只獒犬攻擊……
蘇美身為老師,再怎麼害怕還是勉強指揮起哭得浙瀝嘩啦的娃兒,示意要小朋友跟著她慢慢的、慢慢的退出樹林,不過擔憂的眼神仍不時的回頭看向那幾乎被林蔭遮掩的嬌小身影。
丁亮穎也小心翼翼的以眼角余光看著她身後的動靜,在看見那群孩子們似乎安全的奔向沙灘了,她告訴自己,她要跑,但這個心思剛起,那只獒犬突然狂吠出聲,齜牙咧嘴的朝她沖了過來!
她驚喘一聲,她要跑……她要跑,然而她的雙腳動不了--
在牠凶猛的一躍而上撲向她,銳利的尖牙離她的脖子僅有咫尺,口水甚至淌在她的發間後,她驚恐的閉上眼楮,發出尖叫。
「漢!」一個低沉嚴峻的嗓音在此時響起。
丁亮穎雙手撫著胸口、急喘著氣,感到那股逼近的恐怖壓力似乎離開了,她猛咽口水,冷汗直冒,心髒紊亂地狂跳著,仍不敢睜開眼楮。
闕嘉倫蹙眉,打量著這個嚇得色如土灰的女孩。是她?
他懷疑的眼神看著乖乖的伏靠在他腳邊的漢,卻見牠皺皺鼻頭,再凶猛的嗚了她一聲。
這只獒犬他飼養了十年,這個表情他自然不會錯認,只是,看來這個偷兒的道行比他還高,不僅年輕,就連身上也嗅不到一股盜兒的味道。
她的五官很精致,即使一雙眼楮是緊閉的,但就目前所見,她應該是個美人,而且還是個氣質清新的美人,一頭直發束成馬尾,白皙粉女敕的臉並沒有上妝,微翹的鼻子很誘人,至于那看來沒有點上唇膏卻紅潤如玫瑰花瓣的小嘴正微微的顫抖著,同樣的引人遐思。
她身上的衣著也很簡單,一件印著幼稚園校名的白色T恤、貼身的運動長褲、運動鞋,全身上下沒有一件首飾,突然間,他很想看看那一雙靈魂之窗--
「張開眼楮。」
男人的口吻帶著一股命令,丁亮穎听出來了,但她還是張開眼楮,一見到那只發狠的獒犬就趴在男人腳邊,一股在過度驚嚇後產生的怒火迅速的在她的胸口沸騰。「這位先生,你知不知道你任由你的狗--」
闕嘉倫一個手勢,漢立即跳下沙灘車,向前一步,虎視眈眈的瞪著她,嚇得她立即噤口。
不過僅有一秒,「你--」她又氣又怕的瞪著坐在沙灘車上一臉冷峻的男人,「你還不叫你的狗滾回你身邊!?」
他挑眉看她,眸中的冷意著實令人害怕。
丁亮穎逼自己要正視他的目光,也在此時,她才發現這只惡犬的主人五官俊美,渾身散發著一股全然的男性魅力,過長的黑發,一雙潛沉不見思緒的深邃黑眸,再加上他身邊那頭凶猛的獒犬,讓他又平添一股侵略性,猶如古代君王般,令人懾畏,也因此,一身頂級手工西裝的坐在沙灘休閑車上應該是很突兀的,但他看來卻像坐在雙B跑車上,氣勢凌人。
「上來。」闕嘉倫冷冷的道。
「我?!」他居然要她坐上他的車?
他沒搭話,倒是那只可怕的獒犬一步一步的逼近,還發出令人心頭發毛的嗚嗚聲,她嚇得只能退後,突地那只狗又一躍過來,她嚇得只敢沖到那個該死的主人的車旁,卻不願上車。「你怎麼可以縱容你的狗--」
「是妳擅闖私人土地。」
簡單幾個字,讓她頓時語塞。
「再不上來,我不保證牠不會咬妳。」
「我--我離開行吧?我為什麼要上車?好,我上!我上!」她不敢再多說,見那只惡犬又靠過身來,她只得乖乖坐上去。
遠遠的,她看到蘇美跟園長,還有女圭女圭車司機李叔叔各拿著石頭跟棒子跑進林子。
「等一等--」
「有人會負責接待他們。」闕嘉倫回了這句話,拿起沙灘車上的無線電說了一些話,一手掌控方向盤,沙灘車疾駛而去,獒犬跟在車旁奔跑。
不久,一名年屆五旬的白發老者開了另一輛沙灘休閑車與他們交錯而過,丁亮穎回過頭,看到那名老者阻止了園長一行人,倏地,男人一個轉彎,讓她不僅看不見他們還因這個急轉而撞到他身上,在她還沒坐正時,他又來一次急煞,她無法抑制的又往前俯沖,眼看就要撞上玻璃了,一只有力的大手及時扣住她的手臂,將她拉了回來。
「下車。」
又是另一道指令!喘著氣的她一雙漂亮的美眸立即竄起兩簇怒火,她鮮少生氣的,這一生除了在知道自己身世的那一刻,她氣得傷心落淚,氣得大吼大叫外,她一直是個溫柔、不易發怒的人,但這會兒,這個才短短見面不到幾分鐘的男人是徹頭徹尾的激怒了她。
「這位先生,我了不起也只是闖進你的土地而已,你憑什麼一直命令我?!又憑什麼以狗威脅我,硬要我上車,還帶我來這里,你開的又是什麼車……」
闕嘉倫不得不承認她的勇氣可嘉,通常女人一看到他,大部份都成了軟弱無骨的八爪魚,像這麼怒氣沖沖的朝他怒罵的,她還是第一個,不過,對于一個膽敢闖進他家偷鑽石的女人而言,這樣的膽識是一定要有的!
「進來,不然,我不介意讓漢先嘗妳一口。」
擺眸中的冷硬光芒讓她相信,他絕不是說著玩的。
她怒不可遏的走進這棟看來豪華非凡的海邊別墅,男人隨後走進,獒犬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邊,所以男人一走向她,狗也跟著過來,她雖然告訴自己不要怕,卻忍不住的挨向男人,引來他的一聲譏笑。
兩人一狗走進這間散發著淡淡檜木香的書房,令她意外的是,里面還有兩名西裝筆挺的英俊男人,看到他們頗為驚訝的瞪著她看時,一股不悅再度從她心頭涌上。
「我又不是動物園里的猴子!」
那兩人一愣,隨即狂笑出聲,「哈哈哈……」真是好樣兒的,果然瞻識過人。
「這個地方對妳而言應該不陌生吧,」闕嘉倫雙手環胸的靠在書櫃上,那優雅的精英氣質及一張嚴峻冷笑的俊顏,同樣的魅惑誘人。
但潘立捷跟古重佑都看得出來這名美女偷兒可沒有一點被他吸引的感覺,相反的,小臉上那股倔強、怒氣與困惑還挺迷人的。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丁亮穎瞪著獒犬的主人,她是真的不懂,雖然這種地方對她而言一點也不陌生。
「裝傻也可以,反正--」他露出一抹若有所思的冷笑,「我特別喜歡玩游戲。」
這句弦外之音,兩名好友自然听出來了,當初他們為了讓枯燥的求學生涯多些樂趣,私下成立一個「偵探社」,專門研究一些國際軍火或珠寶慣犯的大案子,而在一次著名的紐約珠寶商被洗劫一空的竊案發生時,三人還花了好多的精神及時問查案,也因此盯上了以羅坦克林為首的國際珠寶竊盜集團,也是從那一年開始,羅坦克林開始走霉運,只要他大撈一筆時,不出三天,東西立即被偷,因為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丁亮穎來回看著三人的神情,她知道這里面一定有什麼事情弄錯了。「我不喜歡玩游戲,我還得回去帶幼稚園的小朋友,若沒有事,我想離開了。」
說完,她轉身就走,但那只該死的獒犬立即上前阻擋她的去路,偏偏她又怕牠,只得杵在原地,氣憤的瞪著這三個男人,尤其那個冷酷的狗主人。「給我一個我必須留在這里的理由。」
三個男人互相交換目光,古重佑跟潘立捷又迅速的交換另一個含笑的目光,隨即一起走到闕嘉倫的身旁,各拍他的肩膀一下,以僅有他听得到的音量道︰「這件事就由你全權負責了。」
闕嘉倫各回給兩人一記冷光。
「這女孩的美麗跟膽識都值得緩刑,不是嗎?再說,若非我們兩人都還有一拖拉庫擺不平的女人,而你身邊又剛好一個女人都沒有,我們還不願讓賢呢。」
「沒錯,別忘了,下個月十五是什麼大日子。」
他們刻意壓低聲音,意有所指的再拍拍他的肩膀後,微笑的又看了美女一眼,這才走出去。不久,就听到汽車引擎離去的聲音。
丁亮穎也很想出去,但那只惡犬就擋在門口,她抿緊紅唇,試著跟這個討厭的男人講道理,「我的老板跟同事都知道我被你帶來這里,他們會報警--」
「我的身邊的確欠一個女人。」闕嘉倫突然開口。
她眉頭一擰,「什麼?!」
「我的確欠一個當寵物的女人。既然妳想繼續裝蒜,我也不介意照著妳的游戲規則來玩--」他經好友提醒,才想到他身邊真的需要擺個女人亮相用。他突地走近她。
「你到底在胡說--」他靠得太近了,嚇得她連忙住口,又急往後退,偏偏後有惡犬,她不敢再退,可眼前這個男人又欺身向前,頎長的身子已貼靠過來,害她是進退不得,只能僵在原地,看著他執起她的下顎,這她正視他的眼神。
「你……你到底想怎麼樣?!」
他冷笑一聲,答案很簡單,而且以行動代替。
他強而有力的唇直接覆蓋她的紅唇,她驚愕的瞪大眼楮,呆愣僅片刻,隨即反應過來,用力的想掙月兌,但他的手臂將她緊扣在他懷中,近乎粗魯的扣住她推拒的雙手將其拉到身後,而這個動作也迫得她柔軟的胸部下得不緊貼在他的胸膛,急促的呼吸更讓她的胸部上不起伏,讓兩人在身體的接觸外又多了一抹挑逗的意味,令他感到興趣的是,她仍竭盡所能的在掙月兌此時的親密接觸,這也讓他興起更進一步的沖動,他狂妄的探舌而入,放肆的攫取她唇中的甜蜜……
「唔……唔……」她的掙月兌漸漸沒力,卻不是屈服,而是她呼吸困難,這個吻太長、他抱得太緊,她就要因缺氧而昏厥了。
闕嘉倫也發現了,這才放開她,看著她急促的喘著氣癱軟在他懷中,同一時間,漢凶狠的低吼聲響起,接著是一聲又一聲的猛抽涼氣聲,緊接著,是一陣又一陣的驚愕聲。
丁亮穎虛軟的微微轉頭,竟看到園長、蘇美及李叔叔全目瞪口呆的看著她。
她眨眨眼,困惑的看著眼前揚起一絲冷笑的英俊男人,這才意識到自己還癱軟在他懷中,她羞憤的推開他,用力的擦拭自己紅腫的唇。
「抱歉,少爺,他們--」王總管一臉歉意的看著闕嘉倫。
「沒關系,你先下去。」
王總管點點頭,先行離開書房,而漢也在闕嘉倫的手勢下,退到書桌旁趴下。
「亮穎,妳--妳跟他是?」呆了好一會兒的蘇美好不容易才從幾乎癱瘓的聲帶里擠出話來。
「我們是男女朋友,我是闕嘉倫,很高興認識你們。」他彬彬有禮的走向前,雖然渾身泛著一股冷意,但他長得好英俊,蘇美看痴了眼。
丁亮穎難以置信的瞪著這個撒謊的家伙,卻氣得說不出話來。
「亮穎,妳真會保密,難怪妳會選這個地方來讓孩子們做戶外教學!」蘇美真的好羨慕,她的男友小蔡長得也不賴,不過跟眼前這個一看就知道是個含著金湯匙出生的貴公子一比,可是差了十萬八千里。
「亮穎,那剛剛這只獒犬是跟妳玩的吧?!瞧蘇美跟我說得牠好像會撕裂妳似的,嚇得我心髒病都快發了。」田恩敏注意到那只乖乖趴在書桌下的黑色獒犬。
她忙搖頭,看著這個中年未婚的女園長,「不是的,牠--」
「去!」闕嘉倫突地看向漢,再看看丁亮穎。漢彷佛明白主人的意思,突然跑向前,在嚇得不敢再亂動的丁亮穎身邊直打轉,但牠那雙黑眸並無凶光。
闕嘉倫走到丁亮穎身邊,握住她冰冷的小手,她直覺的要抽回,可他握得好緊,還拉著她的手去輕撫漢的頭。
她頭皮發麻、猛咽口水,耳畔卻傳來他低低的嗓音--
「只有妳交出東西,游戲才會結束,明白嗎?」
她怔怔的瞪著近在咫尺的英俊臉龐,「什--什麼東西?」
裝傻?她身上特殊的氣味可是踫到鑽石的人才會沾染上的氣味,不過,他是不介意延長玩游戲的時間。
一來,她味道甜美,二來,她身上的某些特質的確很吸引他,尤其他都將她帶到犯罪現場來了,她還能睜眼說瞎話,一臉無辜。
「咳、咳!亮穎,妳要繼續留在這兒嗎?可是我們得帶小朋友回幼稚園了。」
蘇美覺得自己很殺風景,瞧這兩人一狗的畫面看來多麼溫馨啊。
「我--我當然要回去,嘉--嘉倫,我還得工作呢。」丁亮穎立即抽回手,站起身往蘇美走過去,既然是「男女朋友」嘛,那她就利用他的話來月兌身。
闕嘉倫洞悉的黑眸清楚的帶著戲譫的冷笑,如果她以為這樣就可以逃離他,那未免太天真了,他絕對會讓她知道,既然她敢來這里踩地雷,就要有受傷的準備。
丁亮穎幾乎是跑著離開的,在坐上女圭女圭車後,看著那漸行漸遠的海灘別墅,她知道她再也不會到這種鬼地方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