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幾天的趕路,端熙一行人回到了福親王府。出乎蘇丹凝意外的,她的新身份對識得她的姜威總管及奴僕們,並沒有造成任何困擾,雖然端熙什麼也沒說,不過索先私下告訴她,大家都明白她為龍王做了什麼。
難怪,他們看她的眼神都是含笑的,不似她被貶至美人宮時的淡漠,而美人宮的美人們又被全數遣走了,一個不剩。
端熙為這件事倒是開了口,「王府有了當家主母,總該有番新氣象。」
是嗎?她該感激嗎?美人宮消失了如何,誰知道在什麼時候又會冒出來。
端熙從她那不以為然的眼神中,就知道他跟她還有一條很長的路要走。事實上,他們看起來一點也不像一對新婚夫妻。而他比較在乎的是,不管是在皇宮時的洞房花燭夜,還是這一路回來淮安,甚至這幾天住到喜氣洋洋的南天園新房,他們都還未圓房,也沒有同床共眠。
她只送他一句,「我不方便。」他便什麼也不能做了。
他知道是借口,卻不得不承認是很合理的借口,更何況,他曾想強要了她,但那一次的丑陋連他都不願回想,他也不想再挑起她的記憶。
接下來,淮北的鹽場出了些狀況,他被迫放著美嬌娘前去處理,這一往返又是二十多天,終于回府後,他腳步未歇的直奔書房,就為了見她。
「有沒有想我?」
這是他看到她的第一句話,沒想到,正在寫毛筆字的蘇丹凝只是抬頭看他一眼,便又繼續做自己的事。
「這些天妳都沒有出門去逛逛,鐸勛跟仁祥不是有過來邀妳出去?」
他對她的行蹤還是掌握得這麼好!她抿抿唇,「這張臉要是被認出來可怎麼辦?我拒絕他們了。」
「難道他們沒有告訴妳,妳現在的打扮穿著,又頂著銀蝶公主的新身份,不會有人把妳們聯想在一起的。」
「他們說了,但我不想出去。」
她其實懂得的,身份尊卑的不同,他人所看的角度便不同,再加上,她過去穿著月牙白色服飾居多,也不戴首飾,但在內蒙古的半年生活改變了她的穿衣習慣,她身上的首飾多了,顏色也繽紛許多,再加上經歷一些椎心事,她的氣質韻味與過去有別,少了縴紐靈氣,多了份沉靜典雅。
有時候,她單獨面對著鏡子,都覺得自己陌生。
「為什麼不想出去?」端熙嘆息一聲,正想走到她身邊,看她在寫什麼!
「別靠這麼近。」
她出聲阻止,因為他的靠近總會讓她心跳失速,更糟糕的是,她克制不了自己的身體,它似乎有一種自我的渴欲,想朝他的懷抱貼近、想在他的氣息中沉淪……
而這些都令她害怕。
他很討厭她設定的距離,更甭提兩人已二十多天未見,他有多想她,渴望與她貼近,他還是很執著的走到她身邊,才俯身要看她寫什麼,她手上的毛筆突然往上,好巧不巧的就勾劃過他的右眼。「妳干什麼?!」他連忙拭去墨水。
「我早就說了,要你別太靠近我。」她繃著一張俏臉道。
卑中有話,他不至于听不出來。她想這樣玩是嗎?好,他奉陪!
端熙轉而走回她對面,另外拉了一張椅子坐下。
她困惑的抬頭看他,卻見他也拿了毛筆,伸長了手沾了她身前的硯台里的墨汁後,才坐回位子,沾了過多墨汁的毛筆就整個朝她甩了過來!
「嘿!」
不意外的,噴濺出的墨水在她那張美麗的臉上劃了出一條黑線,他莞爾一笑,「我們是夫妻了,同甘共苦是應該的。」
蘇丹凝瞠視著他,他的話很清楚,她怎麼對他,他就怎麼對她,他們現在是生命共同體。
他陡地站起身來,她整個人戒備起來,但他卻是走出去,再走進來時,手上多了一條毛巾,在她仍錯愕時,他竟為她擦拭臉上的墨漬。她的眼眶微微泛紅,心里抗拒道︰不!不要對我這麼溫柔!不要!你對毒美人也是那麼好,那麼寵愛!我不要!
「好了,不再像只小報貓了!」他蹙眉,「怎麼眼楮紅了?」
「是你擦得太粗魯,弄到我的眼楮了,你以為我會因為你這動作就想哭嗎?!」
她慌亂的解釋,卻愈描愈黑。
端熙動作有沒有粗魯,他自己心中清楚,他笑,「今天方便行房了嗎?」
她一愣,怎麼突然話題轉到這個?算了算,他「應該」是禁欲一段時日了,如果沒有找野花的話。但她還是老話一句!
「我不方便。」
意料之中。他點點頭,反正女人的不方便大約只有五、六天。
六天後!
「還是不行?」他再問。
「我還是不方便。」她仍是這麼回答。
「好吧,有些女人是需要多那麼幾天。」什麼?!蘇丹凝瞪著他那可惡的笑臉,氣得都胃痙孿了。接著,五天又過去了。
「我還是不方便。」她真的很受不了,他在執著什麼,全天下的女人沒有死光光吧!
「妳的不方便太久了。」
從她那雙閃動著怒火的秋瞳,端熙很清楚有人快得內傷了,雖然她有在心中努力的咒罵他,但總不比說出來的舒坦。
「我心里不舒坦!」
她正好接了這句話,但他卻忍俊不住的笑了出來。他們之間一直有一股難以形容的默契,那像是天生,任何人都取代不來的。
「笑什麼?我說了我心里不舒坦,你听見了沒有?因為你很礙眼。」尤其是這時候,那張俊臉上的笑容太迷人,很刺眼,很可恨,很讓人心動……天啊,她快瘋了!
「妳不舒坦,我的身體也一直不舒服,因為我那兒忍耐太久了。」
蘇丹凝沒想到他話說這麼直又粗魯,粉臉頓時漲紅,只能又羞又氣的道︰「我不介意你找別的管道去舒緩。」
「但我很介意。」他正經八百的說。
她無言。他到底希望她怎樣?要她投懷送抱?
憊是什麼都不要想的當一個安安份份的賢妻良母,自欺欺人的過一生?
那些在意的、不在意的事或傷口都假裝忘了,跟他恩恩愛愛的過完這一輩子,行嗎?可以嗎?
端熙看著她那黯淡下來的容顏,他突然起身走到房門,對守在門外的亞克交代一番後,不久,亞克送進來好幾壺美酒,索先則端了好幾盤下酒菜,兩人退了出去,房門再度被關上。
他看著坐在床沿的她,拉著她的手走到圓桌前坐下,再替她倒了酒,「喝吧,喝到妳願意把妳心中的話全都說出來。」
她一愣。原來!難怪,都午夜了,他還會要索先他們準備酒菜。
「我不想喝。」她怕自己會失控,把不該說的也說出來。
「我陪妳喝,凝兒,我們這樣下去是不行的,我知道妳有心結,我也知道妳的痛,但是只要妳不說出來,那些妳在乎的事永遠不會過去,我們就永遠不會有未來。」他說得語重心長,也有著深深的無力感。
蘇丹凝眼圈紅了,「你真的、真的這麼在乎我嗎?」
他沉沉的嘆了一口長氣,「我愛妳,問問妳的心,它會告訴妳,我有多愛妳,因為太愛了,所以,才會那麼恨妳,甚至重重的傷害了妳。」
「是!」她淚水奪眶而出,「你真的重重的傷害了我,你不相信我……嗚嗚嗚……你就是不相信我……即便我說了實話了……你還是不相信……嗚嗚嗚……」
她愈哭愈傷心,淚水愈跌愈凶。
不需要酒的催化,她心中的苦已累積太多,一開了頭,便整個宣泄出來。
他不忍的將她擁入懷中,她卻氣憤的推開他,「你最可恨的是什麼你知道嗎?
你甚至……甚至眼睜睜的……看著那個男人……嗚嗚嗚……看著他!」她哽咽啜泣,淚如雨下。
他心痛的再次將她抱在懷里,但她仍然憤力抗拒他,「走開,我不要!我不要……你罵我…罵了那麼不堪入耳的話……你怎麼能?嗚嗚嗚……」
「對不起,對不起,一千一萬個對不起……」
「我不要!我恨你……」她拚命掙扎,淚不曾停過。
這一次,他溫柔但也霸氣的再抱著她,她的拳頭不斷槌打他的胸膛,但哭得太凶,手已無力,他溫柔的雙臂與一句又一句的「對不起」,都讓她哭得更加不能自己。
端熙看著哭到泣不成聲的她,他始終擁著她,任她抽噎,感受到她終于在他懷中放松下來。
這一晚,是他們成親以來第一次同床共眠,但令蘇丹凝意外的是,他並沒有要了她,他只是溫柔的擁著她。
而她,有了成親後的第一次好眠。
只是,當陽光灑了一室金黃,蘇丹凝不再是淚濕枕頭的醒來後,徹夜環抱她的溫暖已不在,床榻上只有她孤零零一人。她靜靜的坐起身來,看著身旁空了、但亂了的被褥,她悶悶的下了床,梳洗著衣後,這才步出房門。
「少夫人醒了?我馬上叫人為妳備膳。」守在門口的索先立即拱手道。
也因為她實在不習慣他跟其它奴僕們叫她「王妃」,所以,端熙便要他們叫她少夫人便成。
她搖搖頭,對著他一笑,「不必了,我不怎麼餓。」
「可是主子說妳睡得太熟了,叫服侍妳的丫鬟也別進去吵妳,但交代我跟亞克只要妳一醒來!」
「行了,索先,我真的不餓。」她是真的沒胃口,笑了笑,她走到不遠處的亭台坐下,索先跟亞克仍站得遠遠的,離她約有十步遠,他們在守護著她,她明白。
不過,兩人的神情似乎跟過去不盡相同,似乎有什麼話要說。不久,兩人像是作了什麼決定似的,一起走向她。索先開了口,「少夫人,其實,那一天,主子是有沖進房里的。」
「什麼?」她听不懂,于是,索先便解釋昨晚她因為聲音略高,他們正好守在外面,所以她在乎的那件事,他們都不小心听到了。
她的眼淚頓時滾落眼眶,「所以,他有沖進去要阻止那個人侵犯我,是嗎?」
兩人用力點頭,雖然他們沒有親眼看見那一幕,但王爺會出了王府外,撞見他們時沒有任何震驚,可見他已進過她的房間,猜出是他們將那個色男反綁在椅子上的。
索先將這判斷先說了,亞克再接著道︰「而且,主子並沒有責備我們,也沒有派人把妳抓回來,他讓妳走了,足見他對妳有多麼用情至深。」
蘇丹凝咬著下唇,卻阻止不了淚水拚命拚命的掉,她看著索先,「這是我最想知道的事,他為什麼不跟我說?」
「依我們對主子的了解,應該是他對妳的愧疚太多,所以,他並不容許自己在對妳解釋幾句後就能得到妳的諒解,何況,妳是第一個他用心去了解的女人,妳的心結若不自己說出來,他說太多,妳應該也听不進去的……」
她突然想起昨晚端熙跟她說的話!只要妳不說出來,那些妳在乎的事永遠不會過去,我們說永遠不會有未來。
她眼眶一紅,「他在哪里?」
「書房。」索先跟亞克同聲笑道,他們看得出來她釋懷了。
蘇丹凝隨即轉身,拉起裙襬奔向書房。
沒想到這一沖進去,才發現里面除了端熙,還有不少人。
她尷尬的煞住腳步,「呃,我待會兒!」
「你們先出去,明天再繼續。」端熙難得看到她主動來找他,而且,這還是他們結為夫妻後的第一次,更甭提她還是如此的急迫。
在那些鹽商全朝她點頭微笑的陸續離開後,書房的門也被關上了,他走到她面前問︰「什麼事?」
她看著眼神溫柔的他。她怎麼會那麼盲目?只執著于她受到的傷害,卻看不見其它更應該重視的部份。
「凝!」端熙的話還沒說完,她突然投向他的懷抱,緊緊抱住他的哽聲道︰「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他反而被她嚇到了,「這到底是?」
她淚眼汪汪的將索先及亞克說的話告訴他。
原來!他深吸口氣,神情認真,「但我對妳做了很過份的事,這是不容否認的。」
她搖頭,「你來找我了,這樣就可以了,這代表你對我仍然不舍、仍然在乎,仍然有愛,這才是最重要的事。」
「不管如何,我還是要跟妳說對不起……」他邊低喃邊吻上她那兩片誘人的紅唇,再輾轉的吸吮纏綿。天啊,她的滋味如此美好!
而她氣喘咻咻,整顆心失速狂跳,這樣相屬的感覺久違太久太久了……
端熙收緊雙臂的緊抱著她,吻得更為熾烈,但還不夠,他忍耐太久了,他的手往上,解開她的衣襟,扯下她的肚兜,手探入她誘人的柔軟,他粗喘一聲,而她身上的之火雖被撩起,卻仍留有一絲理智。「這里不行的」
「可以。」
「有人會!」
「沒人敢進來。」
她的話太多了!他的唇再次回到她的紅唇,他的手不斷在她身上,她嚶嚀低吟,更加挑起他狂野的欲念,接著,灼熱交纏的赤果身軀、一滴滴落下的晶瑩汗珠,粗喘的氣息及嚶嚀申吟,撞擊出激情烈火,一起將兩人吞噬……
從這一天開始,端熙跟蘇丹凝才像一對夫妻,一對沉浸于愛河的新婚夫妻。
他會替她畫眉,她會替他更衣,他們會在欣賞星月交輝的美景後共浴,在水池中嬉戲玩耍後翻雲覆雨,回到床上,本欲相擁而眠,卻東南西北的聊了開來。有時,他明明忙著跟人談生意,卻僅是突然想看她,便撇下一堆人,到房間或書房去找她,而一場魚水之歡自是免不了的。她笑他的縱欲,他會笑言他在為生龍子、龍女而打拚。
她嬌羞不已的打他,他卻給她一個深情的吻。
為了打開所有心結,蘇丹凝也向他坦言,她很在乎朱嫣的事。
于是他將朱嫣跟他發生的所有事情全數跟她坦白,所以,她釋懷了,而現在,她飲用的茶水里也不再有無色無味的添加物,這代表的是,她的肚子將有機會孕育他們的龍子跟龍女,她深深的期待著……
他們的視線常會不自覺的找尋著對方、追隨著對方,在四目相對的剎那靜靜凝娣,讓眼神交流,什麼都不必說,就能感覺到幸福。
只是,對蘇丹凝來說,這麼幸福美滿的日子也有特別難熬的時候。
像是他前往淮北巡視鹽場,或是替皇上處理某些見不得光的穢事時,因他們纏綿依賴的熱戀程度,她著實不宜同行,于是,思念便會化成煎熬。
不過,小別勝新婚,她總是在睡夢中被連夜趕回的端熙熱烈的深吻給喚醒,共享狂野的激情。好幸福,這一生,若能就這樣的過,他們兩人都別無所求了。
寂靜的黑夜中,一雙探視的黑眸看著南天園房間里相擁而眠的俊男美女,他小心的遁入夜色中,施展輕功,幾個飛掠後,來到五條街外一間廢棄的廟宇里。
而一名戴著斗笠、身著灰衣的男子佇立在一尊布滿蛛網的佛像前。
懊名夜探福親王府的男子,立即將這段日子對龍王及新婚妻子的甜蜜幸福一一向他報告。
「不錯,不愧是準噶爾的第一勇士,連武功高強的龍王都沒有察覺到有人在監視他。」灰衣人滿意的直點頭。
「王子,接下來呢?」剛威拱手再問。
「你的東西準備好了?」
「當然。」
「那就見機行事,我會在「那里」等你。」
「是!」剛威離去後,灰衣人拿下斗笠,赫然是被端熙削去一臂的瑯嗣!
「幸福美滿是嗎?」他冷笑,「好,很好!」他就是要剛威確定他們兩人愛得深、過得很幸福,他再來個致命一擊,這樣才夠痛,就像龍王曾對他所做的事一樣!
他在他最意氣風發的時候,讓他變成殘廢,也害他喪失了王位的繼承權。
不管是他父王還是文武官員,都覺得準噶爾汗國出現一個斷臂國主,好像是他們的國家沒有能人了。
所以,他被迫讓出王位,眼睜睜的看著曾經被他踩在腳下的人取代了他登上王位,而他則漸漸的被排擠、遺忘。
他喪失的這一切全是龍王害的,他不找他算帳怎麼成啊
「姜總管要回北京老家?」時值初夏,端熙頗為錯愕在王府待了大半生的總管竟向他提出這個要求,因為每回他要他回老家看看獨居在家的老父親,姜威總是婉拒。
「呃主子也知道我有三、四年沒回去了,按理這個時間不太恰當,這陣子不知是不是因為季節交替,府中有多人上吐下瀉,連索先跟亞克都無法幸免,我出遠門好像不太好。」
端熙對府中多人身體不適的情形也很頭大,大夫們查不出異樣,水跟食物也沒有問題,三餐都在府中用餐的人都沒事,只能猜測那些生病的人是在吃外食時吃到不好的東西。
他看向姜威,「沒關系,你應該有你的理由。」
「其實,不瞞王爺,我都已四十有余了,我父親不知听哪個親戚的話,竟替我買個妻子,要我回去拜堂成親!」姜威說到這里是臉兒泛紅。
端熙忍俊不住的大笑出聲,「好,這個好,瞧瞧我跟凝兒多麼幸福,姜總管這一趟該回去!」他頓了一下,「這麼吧,我跟凝兒也隨你上北京,一來參加你的婚事,二來,也去跟皇上敘敘舊,當然,還有那兩個嫌我跟凝兒太幸福,看了會嫉妒的摯友,他們仍滯留在北京不歸呢!」主子作了決定,姜威自然不敢不從,只是亞克跟索先這對隨侍身體欠佳……
「我功夫可也不輸你,再派一名侍從跟車即可。」王爺都這麼說了,但亞克跟索先還是不從,最後是蘇丹凝道
「你們好好休息吧,這一趟出門,我跟王爺順便游山玩水,你們兩座山跟著,我們很難自在啊!」
「錯了吧,是怕他們長針眼。」端熙開口打趣,讓她是羞紅了臉,狠狠的瞪他一眼。
但她這一說,亞克跟索先就也不再堅持隨行了,因為他們最近雖然仍守在南天園外,卻有愈守愈向外的趨勢,所謂「非禮勿視」、「非禮勿听」,有時候主子「性」致一來,是不挑地點的。
于是,在一個晴朗的夏日午後,端熙帶著蘇丹凝、姜威及一名隨從乘坐一輛馬車,前往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