苞蕾蕾乖巧的點點頭。雖然在回來的路上,史皓嵐已先跟她說白了,為了讓婚事能順利進行,這邊的開發工程勢必要緊鑼密鼓的進行,所以可能有大半的時間不能陪她。只是,他這麼快就進入狀況,即便已有心理準備,她還是有些愕然。
而習慣黏人的楓丹郡主路途迢迢的來找史皓嵐,哪是來讓他冷落的?
丟下胡蕾蕾跟隨身侍女,她又追上前去。
她去纏堂弟正好!趙聿軒馬上堆滿笑容的看著胡蕾蕾,「胡姑娘——」
「快走,皓嵐在等我們。」朱春雲沒打算讓他跟胡蕾蕾「敘舊」,硬是拉著他往書房走去,因為,就過去的經驗判斷,楓丹郡主絕對會吃到閉門羹的。
苞蕾蕾佇立原地,想到楓丹郡主那雙犀利的鳳眼,不知怎麼的,一顆心竟然有些忐忑。
念頭一轉,史皓嵐愛的人是她,再過不久,他就會娶她,她在擔心什麼?庸人自擾!
沒錯,她現在要做的就是完成史皓嵐的第三個心願。
接下來,天氣轉涼,飄落的枯葉捎來幾許冷意,冬天的腳步近了,史皓嵐愈來愈忙,除了派人私下去打听胡蕾蕾的親人外,更多城里的、還有更遠來的商人都到山莊。一開始,他們是在側廳听史皓嵐對山林開發的規畫,接著,一連幾天,就有許多人載送了機具上山,還有多名工人跟著上山。不久,一條較簡便的山路被拓寬了,馬車載運了更多的材科及物品上山。
每一天,山里總會傳來一些奇怪的聲音,胡蕾蕾听史皓嵐說,那是在搭建讓工人居住的工寮,他也得天天上山去監看施工,朱春雲也得跟進跟出。
冰于好奇,胡蕾蕾也曾上山去看施工,卻在吏皓嵐那帶著半開玩笑的冷漠注視下,很識相的下了山。
其實,山上一片混亂,磚塊、木材及一些建築工具四處堆放,還有一些克難式的煮炊用品、爐灶,大多的工人更因汗流浹背月兌去上半身,拿著斗笠扇涼,她一個美美的大姑娘在那里也尷尬,去過一次,她也就不去了。
因此,大半時間里,她都是帶著小綠跟小蝶下山去找十番樂器。
無奈這種打擊樂僅在江南流行,樂城又是一個小小邊城,好幾個特殊樂器根本買不到。
沒辦法,她僅能以收集到的小鏡、木魚、板、鈸、笛,再搭配鍋碗瓢盆,私下找了朱春雲,教她哼熟十番的一首慶生樂後,趁著吏皓嵐上山去忙時,找了小蝶、小綠及三名小廝,開始教他們如何敲擊十番。
雖然明知史皓嵐有派人在找她的親人,但看他那麼忙,她也不急著找媚嬤嬤,免得他得兩頭忙!
趙聿軒也很忙,吏皓嵐指定了不少事情讓他去辦,但也明白他吃不了苦,所以都是由他去跟一些船家接洽及交際,了解載運的條件、費用及船班時間。
而他每次出門大約三、五天,回來都不忘買東西送她,擺明了想追她,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這些胭脂、水粉、發釵、珠寶、服飾等等,總是讓胡蕾蕾轉送出去。
說來,每個人都忙,惟獨楓丹郡主很閑。
因為山上有粗鄙的工人、環竟又亂,她可不想弄髒了她的腳,所以她只負責在山莊里追逐史皓嵐。
簡單來說,楓丹郡主一見到吏皓嵐,不停對他猛拋魅眼,縴縴小指動不動就想染指他的胸口,再不就是以軟綿綿的身子去倒貼他的昂藏身軀,明目張膽的示愛,害得山莊的僕佣們一看到她都急急走避,因為她不差,他們看了可想吐呢!
而史皓嵐總是冷漠以待,不粗魯但堅定的拉開她。
不過,僕佣們也注意到,他對胡蕾蕾的態度就很不一樣。
雖然兩人聊得也不多,但眼神交會時,或短短的交談一、兩句問候語時,兩人之間的氛圍就是很不一樣!
其實在視覺上,胡蕾蕾擁有一張不點胭脂便美若天仙的臉,比過度修飾、總是粉墨登場的楓丹郡主要賞心悅目得多。
另外,她眼神直率、俏臉上總是帶著動人的笑意,與伺候她的小蝶跟小綠笑笑鬧鬧的,一點也看不出主僕之分;但楓丹郡主一出現,就有四名丫鬟戰戰兢兢的跟在身後,以烘托她的貴氣。
而除了這三角戀之外,趙聿軒也還沒對胡蕾蕾死心,畢竟有個天仙美人天天在自己的眼前晃啊蔽的,就算曾經被堂弟識破他想染指她的詭計,事過境遷,色膽仍在。況且,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他也學著當起謙謙君子,以禮相待,妄想贏得美人心。
但似乎沒什麼希望,胡蕾蕾寧願跟著丫鬟們混,也不跟他多說兩句話。
而一直受冷落的楓丹郡主對她很不滿,因為吏皓嵐對她的態度比自己好,朱春雲懶得理她,就連趙聿軒對她也是冷嘲熱諷,她筒直成了萬人嫌。憑什麼那個胡蕾蕾卻可以得到不同的待遇?
尤其是只要她稍微刁難胡蕾蕾,第一個跳出來的一定是趙聿軒,讓兩人的相處有如水火不容!
除了這些一錯綜復雜的關系之外,還是有人發現到一件很溫馨的事,而且總是在夜深人靜時才上演。
三更天,攬月齋里,書房的燈火仍亮著,史皓嵐與胡蕾蕾正甜甜蜜蜜的共享一鍋粥。
這粥是胡蕾蕾熬的,還熱騰騰的冒著煙,史皓嵐拿著湯匙,勺起一匙,輕輕的吹溫了粥,再送到胡蕾蕾口中,接著,他再自行嘗上一口。
每晚都是如此,他們享受這沒人打擾的時光,也享受這靜寂的幸福。
也惟有在這時候,史皓嵐才會放任心中的深情在黑眸中綻放,細細的凝睇胡蕾蕾在他的注視下,白皙無瑕的臉頰染上兩抹嫣紅,以及露出的女兒嬌態。
「別再看了,我會害羞的。」
她知道自己的粉臉兒漲得有多紅、有多燙。
他微微一笑,放下了湯匙,握著她的手,將她拉到他懷中坐著,「我也只有在這個時間才可以這麼放肆的看你。」
「那我也要看你,這樣才公平。」她還煞有其事的瞪大眼楮看他。
他眸中的笑意更濃了,「怎麼這麼孩子氣?日後怎麼當我孩子的娘?」
她羞澀的將臉埋入他的胸膛,只要談到比較親密的事,她就會渾身不自在。
史皓嵐懷抱著胡蕾蕾,對于找尋她親人一事遲遲沒有進展有些心急,山林開發的事已經步上軌道,真要撥空下江南辦婚事也是可行的,然而,懷里的小人兒到底長大了沒?
每每談到或生兒育女的事,她總是羞澀難當,殊不知他卻備愛煎熬。
苞蕾蕾久久沒有听到他說話,這才從他懷中抬起頭來,「在想什麼?」
「在想遇上你之後,才覺悟到自己對愛情是有渴望的,只是……」
「只是什麼?」
他溫柔的撫模她的臉頰,「快點長大,蕾蕾。」
粉臉兒一紅。她有種被羞辱的感覺喔!「我哪里沒長大啊!」
對她的不平之聲,他忍不住笑了。「怎麼辦?你的純真總讓我的某些渴望變得好邪惡。」
他的手緩緩的來到她的紅唇,粗糙的指月復輕輕撫觸,她不由得張開了唇,微微喘著氣,怔怔的看著他愈來愈靠近自己,終于吻上了她的唇。
但令她意外的是,這不是像上回那個令人銷魂的熱吻,而是蜻蜓點水的一吻,她不禁有些失望。
他聲音黯啞的催促,「回去睡了。」
他想佔有她的感覺愈來愈強烈了,就怕干柴烈火,一旦放縱,再也抑制不了心中的騷動。
「嗯.」她暗暗的吐了口長氣,離開他的懷抱。
他陪著她在月夜下靜靜走到她房門前,看她進去後,這才轉身回到自己房間,沒想到——
朱春雲竟笑味味的坐在桌前等著他。
「這麼晚了,有事?」
「若不是這麼晚還在外頭散步,我哪看得到一對俊男美女你一口我一口的吃著粥,甚至擁抱親吻?」口氣可酸了.」你們什麼時候進展到這麼快?還真會瞞啊!」
他在他對面坐下,「瞞的還不只這些,不過,既然你已經知道了——」他隨即將兩人在蘇州發生的事也一一道來,這讓朱春雲很不開心。
「有好消息連我也不說?這算朋友嗎?」
「你會糗她,而她,我總覺得她是被動的在愛我,她是那樣的清純無邪,好像還不懂得愛。」這一直是他心里的隱憂,他怕,終有一天她發現她愛的不是他。
「我懂了,你愛她的單純,也懊惱她的單純,不知能否承受你深情的愛戀。」
「別糗我了!」
「也是,這是你第一次對女人動心.」朱春雲拍拍他的肩膀,「不過,別顧忌太多,也別太壓抑,要不,你那個純純的小娘子在婚後才發現你需求旺盛,到時她承受得了嗎?」
先忍受不了的人會是他吧!史皓嵐忍不住一嘆。
見狀,朱春雲大笑,「可憐的家伙,現在就在禁欲,還是我們找個時間——」
「不了!你以為當我心里有個人以後,我還想踫別的女人?」
「這就是愛情里的專一嗎?多麼可怕的詞兒。」他可是敬謝不敏。優秀的他,理該愛更多女人。
史皓嵐忍不住笑了出來,「等日後你愛上一個人以後再下評論吧。不過,這會兒你該回去睡了,明天還有事要做。」
也是,話不能說得太早。朱春雲站起身來笑道︰」但下管怎麼說,恭喜了。」
「謝謝,不過我跟蕾蕾的事……」
他開玩笑的瞪他一眼,「還有個楓丹郡主在,你以為我會說出來嗎?那她不鬧得雞飛狗跳才怪!當然啦,明天我就得下山找牙行,這一去兩天,回山莊時可能是半夜或凌晨了。」
史皓嵐開口道謝,「我知道,謝了。」
然而,紙是包不住別的。
就在第三天的一大清早,剛起床的楓丹郡主收到快馬送來的信件,下筆的正是她父親。
房間內,她揮揮手要丫鬟們退下,竟其名的惴惴不安。
急著抽出信紙,展信一看,她的臉都綠了!
原來,爹跟世交好友戰王爺一起奏請皇上,請皇上為她跟史皓嵐賜婚,沒想到皇上早已耳聞吏皓嵐不熱中婚事,再加上目前又身為七皇子之師,時間上也不對,所以並未恩準。
不得已,兩老親赴蘇州,向史父提出婚事,沒想到史老頭卻說,史皓嵐已經有了婚配,小倆口的婚事也在進行當中,而對象竟然是——
「胡蕾蕾!」楓丹郡主臉色一白。怒不可遏的她,用盡力氣將信撕成碎片後,顧不得尚未梳妝打扮,套上一件外衣,就氣急敗壞的去找史皓嵐。
急遽的故門聲吵醒了晚睡的史皓嵐,他起身開門。
楓丹郡主一沖進屋里,雙手握拳的對他大叫,「為什麼?為什麼是胡蕾蕾?她比我好嗎?比我漂亮嗎?我是金枝玉葉,她是什麼東西?你為什麼要娶她?」
他一愣,蹙眉的問︰」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爹寫信給我了,他要我回去,不要再厚著臉皮留在這里,」她氣憤難平恨恨的拍桌,「但我就是要留下來,我要知道,為什麼是她?她根本就不能幫你什麼!」
「我不需要她幫我做什麼,而是我想呵護她一生愛她一生、給她幸福!」
史皓嵐說得直接,因為在感情上優柔寡斷,只會害人。
「不要!我不要听!你好殘忍!」她痛苦的搗著雙耳,轉身又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