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既然身份確定,第一件事就是把你自己弄干淨,就可以上工了。」康爾奇戲謔的看著一臉錯愕的小丫頭,再朝手下點了一下頭。
裴勇立即上前,「姑娘,請跟我來。」
「姑娘?裴勇,她只是個丫頭,就叫她……『小賢』?」康爾奇挑眉的看向何森。
他尷尬點頭,「是的,叫她小賢即可,她本名叫恩靜賢。」
什麼嘛?!潘紫嬣一臉懊惱。真倒霉,怎麼會自投羅網?現在提早從小主子降級成奴婢,真的插翅也難飛了!
看她垮著雙肩,有氣無力的尾隨裴勇往船艙走去,康爾奇微笑示意手下也將那幾名仍呆立一旁的落水客帶下去。
船東與兩名老漢跟著隨侍離去,但何森走了幾步,又停下來,回身看著他,一臉的欲言又止。
「有事?」
「呃,老夫只是想,這航程離碼頭最多也只剩三天,上岸後再到軒騰堡大概也只有半天路程,是不是可以讓小賢——」他說得遲疑,「呃、老夫的意思是,她其實是個家道中落的千金小姐,如果在這一段時間,她讓爺不滿意——」
康爾奇淡漠一笑,「不過是個丫頭而已,就算不滿意,也不必我來傷腦筋,當然,如果你希望她能『安然無恙』的進到軒騰堡,那就叫她安份點,認清自己的身份。」
「是,我先退下了。」
何森急急行禮,轉身追上船東。這個軒騰堡少主真是好敏銳,知道他擔心的就是口無遮攔的潘紫嬣會被退貨,畢竟,把她安全送抵軒騰堡可是他的任務,只是,有這樣的主子,對她來說,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
當然是壞事!
遇上老是以嘲弄的眼神瞅著她看的康爾奇,而且還是不斷使喚東做喚西的康奇爾,一下子要茶水喝,一下子要洗臉水,一下子又要泡腳,指使得極為順口,她都快要累死了!
何況,這只是在一艘船上耶。
她可是仔細問過跟她在這里睡上下鋪的另一名婢女小澄,她說軒騰堡大得像座迷宮,處處皆是亭台樓閣、曲橋院落,走個半天可能還繞不出來,除了地方太大之外,有些地方是禁區,不能過去,像是幾個較注重隱私的主人房,于是她們這些小奴婢就得繞過來繞過去,一個沒走好,又得繞過來繞過去的重走,新人到堡里,一碗潤喉的湯品從熱騰騰送到冷了可是常有的事。
光听到這里,潘紫嬣就頭皮發麻,再想到那男人的詭譎眼神,就更頭疼了。她不知道他在打什麼壞主意,但顯然他是記恨的,她大剌剌的批評已經得罪了他,絕對會把她當成不順遂時的出氣包,或是無聊時的消遣品。
很多惡主子都是這麼虐待下人的,而從康爾奇這短短兩日的表現看來,他的慧根又特別強。
唉,不管他腦袋里打的是什麼壞主意,她絕對是無福消受的!
思緒百轉的她苦著臉,提了桶水到康爾奇的房間打掃,而小澄已經在擦窗抹地了。
「你知道嗎?大家都好羨慕你哦。」小澄是個秀氣的十六歲女孩子,個性很溫和。
潘紫嬣眉一皺,「大家?」
她用力點頭,「就是我們這些丫頭嘛,不過,我得提醒你,堡里有更多愛慕少主的丫鬟,到時候你可能會遭妒、受排擠,你一定要有心理準備。」
雖然只跟小賢相處短短兩日,但已發現她直率、沒有城府,好相處的個性,令人相當喜歡。
「愛慕?那些人的眼楮——」都瞎了嗎?!潘紫嬣沒好氣的想。
但現在的她沒心力管其他人啦,她沒逃走,還提早為婢,整個人倒霉到一個不行!搖搖頭,她一邊將抹布扔進水桶里擰吧後,泄憤似的用力擦桌子。
沒發覺她不以為然的神情,小澄仍沉浸在思緒里,「說真的,我也好想得到少主的青睞,有些有姿色的丫鬟都曾被少主疼惜過,總不斷說著少主多麼溫柔的疼惜她們,他又多麼俊、多麼結實——」
潘紫嬣實在听不下去,想也沒想的就打斷她的話,「是啦是啦,那家伙舉手投足間就是有一股混蛋風流氣——」
小澄一愣,「你說什麼?」
「……不是,我是說少主身上有一股渾然天成的貴氣,長得又帥又有魅力!」心不甘情不願的改口,再使勁擦桌子,幻想自己是在攻擊那家伙的臉。果然連丫鬟也沾,差勁!
「謝謝贊美,雖然是出自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奴才口中。」低沉渾厚的嗓音陡地在她身後響起。
「嚇!」潘紫嬣嚇了一跳,急著回身。
「拍」的一聲,小澄也是嚇得將手上的濕布掉回水桶里,驚愕的瞪著無聲無息走進房內的少主。
「你先下去。」康爾奇這話是對著小澄說的,不過,若有所思的黑眸立即便望向另一人。
潘紫嬣倔強的以不服輸的目光回視。只是,她雖然勇敢看回去了,卻無法克制臉愈來愈紅,因為這家伙竟然開始傾身朝她靠近!她想也沒想的就將手上的濕布拿起來要擋住那張不懷好意的俊臉。
勾起嘴角一笑,他伸出右手扣住她的手腕,略微使力,將橫在兩人之間的髒布往下移,直視那雙靈動但充滿戒心的眸子,「敢說我是家伙、混蛋風流氣的人,膽子怎麼沒有我想象的大?」
老天!她倏地瞪大了眼。
康爾奇濃眉一挑,「是,我全听到了。」
她張口結舌,一臉的驚嚇。他怎麼知道她在想什麼?!
「哈哈哈……」他忍俊不住的笑了出來。沒想到這個美若天仙的小家伙表情變化如此精彩,真是有趣極了。
他放聲大笑,她的五官卻是皺成一團,看在他眼里就像顆可口的小包子。
這小家伙這麼不懂得掩飾情緒,就不知他的下一個動作又會讓她有什麼反應?
他想使壞!潘紫嬣對這種表情可是非常熟悉,因為生了一張「拈花惹草」臉的緣故,常常有些名流公子想佔她便宜,只是他們的下場都不會太好。
就在她迅速要把髒布塞往他嘴巴時,沒想到康爾奇的動作更快,不僅閃開了,還結結實實的親到了她的臉頰。
「你!」被偷香成功,她怒不可遏的瞪他。
他莞爾一笑,「你的反應真是出乎意料。」大多數的婢女是絕對不會閃開的。
她氣得小臉都扭曲了,「你是主子,不是可惡的登徒子!」
「我對你有興趣,是你走好運。」他不客氣的掐了掐她的粉頰,不意外的,她立即伸手打開他的手,美目冒火。
「笨丫頭,如果不喜歡,早點把自己交出來,我對你就沒興趣了。」這可是真話,男人天生的劣根性作祟,只要沒有挑戰性,再多的興趣也持續不了多久。
她又不是瘋了!潘紫嬣用力擦拭臉頰,「原來這就是當奴才的悲哀?要交出自己才不會被主子騷擾?!」
「那也是因人而異。」
「是!真是我的榮幸啊!」她受不了的嘲諷。
他再次放聲大笑,還想說什麼,門口陡地傳來敲門聲。
裴勇就站在門口,拱手一揖,「稟少主,那些禮物都照你的吩咐全搬上甲板去了,等著你的指示分裝。」每一趟遠行回堡時,少主都會帶回一些玉雕、珠寶、布匹、胭脂水粉等用品送給堡里的女眷。
康爾奇僅是點個頭,仍看著那張嬌俏冒火的容顏微微一笑,「整理干淨一點,小家伙。」
她毫不客氣的送給他一張大鬼臉,沒想到他又是放聲大笑一陣,才心情極佳的轉身離開。
她這白痴!潘紫嬣猛地一拍自己的額頭。她根本是在娛樂他!
不成,照這家伙玩她的程度,她的清白岌岌可危,她一定要逃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