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五天,言宣兒已經逼自己將這座皇宮內院給前前後後的走遍了。
心得是,這整座宮城規劃得相當嚴整,雄偉又莊嚴,有宮殿群、好幾座花園、假山流水、亭台樓閣……走得她差點腳斷了。
而她沒迷路,完全是因為身前身後都有一群奴才隨行。
她住的地方叫「新殿」,有議事堂、御書房、正廳、側廳、後廳、寢室、浴室,有花圃院落、池塘、亭台樓閣,而不管是哪一廳哪一堂,擺設一件件都昂貴精致,尤其是那些桌椅櫃子,色澤和紋理都堅實而溫潤,價值不菲,隨便抓一樣到二十一世紀去,絕對是價值連城的骨董——
當然,還有她這一身珠寶首飾,豪奢典雅的程度,完全不輸現代的香奈兒!
看著眼前一尺有余的穿衣鏡,她突然發現連鏡框都是金子做的。嘖嘖嘖,這東風皇朝應該是個很富裕的國家,這金子要是敲幾小塊回金價大漲的現代,她馬上躋身小盎婆行列!
憊有那置于床旁的刺繡屏風,上面盛開的牡丹繡得像真的,床兩旁的厚重繡幃、薄薄的紗帳上也有繡有金線……
她雙眸閃動著熠熠光芒,但兩名貼身侍女必恭必敬的送進來一些茶點又退下後,她的神情立即轉為黯然。
笨蛋言宣兒,回不了現代,腦袋只想著錢錢錢,又有何用?
但這是習慣,從小到大,她就被迫听錢錢錢,長大後,也只得避自己一心向錢看齊,因為她需要很多的錢來還人情債!
柄小爸媽就離異,舅舅雖然收養了她,可是舅媽為人刻薄,視她為來討債的,一沒做好家事或舅媽心情不好時,捱一頓打都是正常,天天掛在嘴上的,就是責罵她又花了多少錢,還說已經將花在她身上的每筆支出全記了帳,要她日後工作償完才能離開。
她的人生里,所有的不愉快全是因為錢,所以,她深知錢不是萬能,但沒有錢可萬萬不能。
寄人籬下的生活,她過怕了,她想早點獲得自由,所以,就連這頭烏溜溜的及腰長發,她也是刻意留的,賣給假發店,多少賺點錢嘛,沒想到,就這麼巧,到這里扮女皇帝!
看著鏡子,她輕撫著烏亮的發絲,眼圈一紅。這發不必賣了,錢也不必賺了,她的存摺也沒了……
吐了一口長氣,她轉身走出宮殿,不意外的,原本被她遣到宮外的奴才們立即跟上。
說來,她是該習慣的,女皇嘛,出出入入,身前身後,大陣仗,晚上有掌燈的,白日有手舉宮扇揚風的,宮女、太監長長一串,像端午肉粽,連想蹺個腳或趴臥在床上翻滾個幾下都不成。
懊不自由!
自由?她突然對某人不爽起來,輔佐的人就算要出宮不也應該帶她出去瞧瞧嗎?一離開就五天,很不負責吶!
心情欠佳的她走到疊石園林,見柳樹依依,濃蔭足以蔽日,她靜靜佇立,隨著柳絮飄飛,她長長烏絲也跟著飛揚。
包括誼蓉、品淮,一干隨侍的宮人們,都覺得這幾日的女皇很不一樣,那張美麗的臉龐似乎多了抹純真,言行舉止也變得大刺刺,對他們這些奴才客氣多,也不喜歡他們跟進跟出,常要求獨處,連沐浴也不要人伺候。
言宣兒知道他們在打量她,也知道她只要看過去,他們就會慌亂低頭,像在玩躲貓貓……但這幾天,她玩倦了,也不想再當一猴子。
「你們退下,行嗎?別再看著朕了。」也許因為太過煩躁,她的口氣沒有這幾日的和緩,然而也不過是揚高一點,沒想到——
「奴才該死!」他們嚇得跪了一地,一臉惶恐的拼命磕頭。
「起來,干麼跪我啊!」
蚌個跪趴在地,頭垂得低低的,眼神盡避瞄來瞟去的,可沒半個人敢抬頭,就連品淮和誼蓉也是。「你們兩個起來,別跪了!」
「女皇不生氣?」
「不氣、不氣,別折煞我了。」
一听那個字眼,正要起身的眾奴才又急急跪下,「奴才們不敢,奴才有幾個膽啊……」
天啊!「你們再跪,那干脆我也跪好了!」她假裝生氣的要跪下,孰料其他人更是嚇得匍匐于地,顫抖急喊,「女皇息怒開恩啊!開恩……」
「好好好,我開恩了,你們全下去,一個也不許出現在我的視線里。」
「遵旨。」
終于一群人都退下去了,可是另一挺拔身影已站在另一邊曲橋將一切看在眼底,包括她此刻以為四周沒人的反應。
他有種又好氣又好笑的感覺,就見她一副快要受不了的模樣,仰天拍了額頭一記,再翻翻白眼,表情相當俏皮逗趣,可是,這樣的神態絕不可能出現在他所認識的金言身上!
事實上,就連剛剛跟奴才們的對話也不是她會說的,她懶得理這些下等人,早習慣了高高在上,不把他們當人看……
也許是心煩意躁,再想到堆在御書房里像座小山的奏摺,言宣兒的眉頭愈皺愈深。
唉,當女皇一點也不開心,那麼多條枷鎖拖著,那麼重的擔子扛在肩膀上,偏偏她又沒能力……胸口的悶郁之火燃燒得更旺了,偏偏這午後的太陽赤炎炎,她是香汗淋灕。
老天爺,這什麼天氣,穿這種衣服!
她將裙子往上卷,袖子也往上卷,吐了一口長氣,蹲跪在湖畔,正要以雙手捧些水拍拍臉時,一個念頭突然閃過腦海。
對了,她在現代掉入大水坑,卻出現在古代的湖邊,也許那里就是連結現代跟古代的神秘出入口,像是什麼天象矣詔或是磁場澳變,陰錯陽差的,讓她穿越到這里來。
沒錯,她得想辦重回現場,她要回現代,回到她熟悉的地方去生活,對,馬上去向誼蓉,發現她的那個湖在哪里……
像是喝了超濃縮咖啡,她突然精神百倍,笑逐顏開的站起來,一轉身,竟見到嚴倫站在面前,嚇得她撫胸倒退一步,卻見他迅速的拉住她手臂往前一帶,「你差點踩空。」
她回頭一看。還真的呢。她站穩,她馬上提醒他,「攝政王可以放開我的手了。」
他放開了,黑眸迅速閃過一抹不以為然,他猜她大概又開始玩欲擒故縱那一套,但依過去經驗,她是撐不了一個月的。
「女皇乃萬全之軀,行為舉止更該慎重。」五天沒見,嚴倫覺得她臉上的神情變化更為豐富,似乎也少了抹過去讓人討厭的驕氣。
「是是是,您說的都是,但是,既然要輔導朕,行為舉止也該慎重吧?哪有人消失五天的?要朕找鬼神輔導嗎?」
她不客氣的反駁回去。一想到這五日的焦頭爛額,她可是有一肚子的苦水,要不是上朝後,還能照過去一樣睡個回籠覺,而且是睡到中午,她現在肯定有兩顆熊貓眼賞給他看!
嚴倫是詫異的,因為她的眸中有火,但卻是一種埋怨不平的火,而非過去嬌嗔要他愧疚的火。
他干麼用這麼專注的眼神看著她看?她眼沒瞎,像他這種帥哥是大禍害啊,他這樣瞪著她,害她的心陡地怦怦狂跳起來;臉好像也開始發燙了。
「干什麼?我、朕長角了嗎?」她粗聲的用力瞪回去。
她臉紅了,怎麼回事?他真的覺得她有些不一樣,不過,或許就狡詐的她要他感到困惑的。
他收斂心神,「我們到御書房去吧,今日的課程是在上個月就排定的……」
「所以你才回來的?」
「如果女皇真那麼希望我留在身邊輔佐,那就讓臣看到你的用心。」
嘖,這家伙,硬是拐彎抹角的又罵了她。
兩人往御書房走去,嚴倫一邊告訴她,來上課的都是內閣大學士,他們個個才高八斗、學識淵博,女皇有任何疑惑或旨意,可以向他們詢問,當然,他們也會提出個人意見,供她做參考裁決。
扁听,言宣兒就快腳軟了,一進入御書房,見他們個個都嚴峻過人,她頭皮發麻。
內閣大學士們戰戰兢兢,她更是繃緊了神經,嚴倫見到那堆積了五日的奏摺時,兩道冷光又劈向她,她頓覺又矮了一截,巴不得能從這個時空瞬間消失。
「女皇有問題就問吧。」嚴倫不悅的丟下這句話,試著從那堆搖搖蔽晃的奏摺里找出她批閱過的,但連翻好幾本,他的表情愈來愈凝重。
言宣兒兩只眼盯在他身上,也不說話,一大堆年過半百的大學士就被晾在一旁,靜悄悄的。
「各位大學士請回吧,在女皇看完這幾日的奏摺綁,我會再行安排你們過來。」
眾學士暗暗的吁了一口長氣,舉步離開,一邊也不免在心中苛責女皇實在太懶散了!
終于,御書房內只剩下兩人,他嚴厲的雙眸直勾勾的看著她,再將手上的一本奏摺放到她手上。
「批吧,接下來這幾天,除了上朝、吃膳、就寢的時間外,我們都待在這里,直到這一疊的奏摺批完為止。」
什麼?批奏摺?現代電腦太好用,她的字跡不夠端正,加上又是用毛筆,才不敢批上的,不是她沒有看啊!
但看看他臉上凝聚的冷峻,識時務者為俊杰,她吭也不敢吭一聲,乖乖的一手拿起湊摺,一手拿起毛筆,朝他抿嘴一笑。
可也不知怎麼的,一拿起奏摺,周公就召喚,再加上沁涼的風調皮的從窗外躍入,輕輕的拂過她面容,她先是恍神一下,忍不住的呵欠連達。
嚴倫冷光一瞥,她連忙挺直腰桿,偷偷的看著他,認真的看奏摺,再批示。
她用眼角瞄,只瞄到一行什麼之乎者也的東東。
「治國大事絕不能有絲毫怠惰,文武百官等著你上早朝為何,不就是為了百姓的福祉,奏摺里寫的是人民的聲音……」
哇啦哇啦……一大串政事百姓,說的人生大道理簡直比她的國文老師還要恐怖,听得她滿頭星星,有時還有烏鴉飛過,偏偏他的聲音又低沉有磁性,听久會有催眠作用,她的眼皮愈來愈重,禁不住偷偷闔起眼,睡意更濃了。
然後,嚴倫就看到坐在書案後的女皇一顆腦袋左點、右點,前點、後點,可將四方神明都拜過了。
他咬咬牙,起身走到桌前,猛地一拍。
「砰」的一聲,她立即驚醒,就見人高馬大的他站在面前,她干笑兩聲,很明白他的怒火從何而來。「我看這個、這個……」
屈服于惡勢力,她努力跟周公說不,試著在奏摺里寫些鬼畫符,再提心吊膽的看他的反應。
但意外的,他沒有批評她的字,只是要求她寫多一些,而非「好」、「很好」、「允」這幾個字!
她就開始寫「非常好」、「再討論」,嚴倫簡直快被她氣炸了,繼續要她再多寫些,不會寫,也能開口問他,但她連問也不知從何問起啊,一些地名、官員是好是壞,她都不了,就算對方眼中的怒火被她愈激愈旺,她也無能為力啊。
一連幾天的鐵腕盯梢,她快累死了,睡眠不足是主因。
但嚴倫也不好過,他壓根就不信她是資質駑鈍的人,字寫得差勁是因為隨便撇一撇,應付他,她的書法從小被太後要求過,是寫得一手好字的!
所以,她愈是應付的心態,他對她就愈嚴格,為的是讓她早早徹悟,再不願意認真,只會讓自己吃更多的苦頭而已。
「繼續!」
在嚴倫的婬威之下,言宣兒認命的拿起奏摺繼續看,眼圈一紅。她真的好累呀,白逃詡沒得睡,晚上又睡不羞,嗚嗚,誰來救救她!
嚴倫嗎?
當然不是他,但此刻,怒氣沖沖的從金鑾殿殺過來的人就是他。
「都什麼時候了?女皇人呢?」
「陛上她寫了好多字條,我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寢宮里,誼蓉和品淮尷尬的看向另一邊,他順著她們的目光看過去,只見在精細的桌椅上方掛了好幾張龍飛鳳舞的字條——
讓我睡。
等我睡飽。我會再行通知,不許吵。
誰敢吵我,我就砍誰的頭!
他臉色鐵青的看著,再想到她這幾天的不用心,再也忍無可忍的咬牙切齒道︰「把那些紙全拿去丟了,還有,馬上請女皇起床,她要是不起床,我會親自伺候她起床!」
兩人一見到他黑眸中的怒火,知道他看起來雖然溫文儒雅,但帶兵時,還有女皇耍賴驕縱時,他剛強霸氣的一面就會顯現出來,而有幸目睹幾回的她們可一點也不懷念啊。
兩人急急步向大床,去將親愛的女皇陛下叫醒。
被她們又搖又叫的吵醒了,言宣兒瞪著兩名貼身女侍,火冒三丈,「我不是留了字條?再說了,皇帝不是最大的嗎?不能睡到自然醒?」
「可、可是女皇再不起來,攝政王說要親自進來伺候你啊!」
這話超級有效!她先是一愣,臉色悚地一變。那家伙沒啥耐性的。
隨即掀開被子坐起身來。「快!快!」
懊死,本想消極的讓他們知道她這個女皇不能期待、成不了大事,干脆放棄她嘛,但她顯然太小看嚴倫的耐性了!
一陣乒乒乓乓、兵荒馬亂,人總算服裝整齊的坐在梳妝台前,而嚴倫的耐心也已用盡,走了進來。
「再怎麼說,這也算閨女的房間吧?就算我們是未婚夫妻,總還是得顧及禮教吧!」面對這個這幾天把她操得快要瘋的男人,言宣兒一點都不客氣的訓斥。
沒想到,此話一出,他竟然大笑出聲,嘲弄的意味太濃了,她還沒有愚蠢到听不出來!
「沒禮貌,你……」她說了一半就說不出來,因為發現兩名貼身女侍也是緊咬著下唇,忍住笑意。「怎麼,我說了個大笑話嗎?」
「哧!」嚴倫是嗤之以鼻。
看他的反應,她才慢半拍的想到原本的女皇是對他黏TT的,絕對不可能顧及禮教這檔事,所以,她這冒牌貨是甩了自己一記耳光?尷尬!
「你們先出去。」
嚴倫突然要兩名宮女出去,引起她腦中警鐘大響。
「你想于什麼?嘿,你們不能走,我——朕下令!」
但誼蓉她們還是一臉歉然的退下了。畢竟太後有交代,一且攝政王跟女皇的命令相抵觸時,就听攝政王的。
「我長你七歲,可以說是看著你長大的,當然,外人看我們是青梅竹馬,但是,我必須說,你所有的小毛病、大脾氣,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原來他也比她大啊。她眨著眼,看著他愈靠愈近,皺眉道︰「干什麼靠那麼近?」
他咬牙低吼。「學著長大吧!」
她開始感到懼意,「什、什麼?」
「晚上出宮亂逛,早上爬不起來,偶爾為之,別人尚能容忍,但要是夜夜如此,那就令人厭惡!」
接著,他更是把話給說狠了,為了不讓一個女皇在早朝上打瞌睡搖搖蔽晃,傳出去,有損國威,懸梁刺股那一招,他也會考慮用上!
什麼考慮,根本是在威脅她嘛!她受夠了,這種提心吊膽的日子太可怕了,她決定要冒險!
所謂「天助自助者」,不冒險試試,怎麼知道自己行不行?
包鼓敲了兩響,畜宣兒的精神正好,不過,她先是上床假寐,見兩個貼身侍女留下一盞小燈離去,她才起身,換上一件事先準備好的素色衣服及一條掩面的黑色絲巾。
她一直記得嚴倫曾經警告過她,要將她床側的秘密通道封死,嘿!憊多虧他的告知,否則她還不知道要怎麼越宮。
在床上一陣模索後,她終于模到一個機關,一扳,眼前的牆突然打開了。
「酷!」
她爬進秘密通道,起身走著,這條長長的通道牆上都瓖嵌了夜明珠,還有些壁畫,簡直像走在什麼古跡里,但一點也不陳舊斑剝,而是金碧輝煌的,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一直到一道牆前,她按了一旁的鈕,門開了,她走了出來,這才發現身後是高高的宮牆。
所以,她走出宮外了,天啊!自由的空氣是如此令人懷念啊。
不對,她得趕緊去魁星湖,這是她從品淮口中打探到的消息,只是,頭一次出宮的她,驚奇的發現,這皇朝的晚上也這麼熱鬧,街旁的酒樓幾乎坐無虛席,這城市也很美,像歐洲古城,有拱橋,橋下還有流水,有些巷弄婉蜒狹隘,一些茶樓里,還有音樂表演。
她看得目不暇接,但也只敢小小駐足,不敢多待,怕自己迷路,回不了宮殿,屆時淪落在外,那更慘了!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嚴倫站在街角一隅,示意尾隨女皇的侍從可以先行離開,由他和曾子璇接手保護即可。
曾子璇看著好友冷峻的黑眸直盯著那抹穿梭人群中的嬌小身影。
「算她倒霉,我正好約你出來喝杯滴,不然,你的人剛說了,這是這段日子,她第一次外出。」
是嗎?嚴倫抿唇,瞧她一下走得畏畏縮縮,怕被人認出來的樣子,一下又忘我的挺直腰桿,伸長脖子,往些熱鬧的攤位直采,從側面看去,眸子充滿驚喜,嘴角是上揚的,顯然偷溜出來玩的她還是極為興奮的。
言宣兒逐漸走進攤販聚集的市集里,繞來繞去的。完了,她好像迷路了!
她迷路了!嚴倫冷峻著臉,而且還怕別人不知道的,左看右看,走兩步又退三步,已經引起有心人注意了。
「請問到魁星湖,要怎麼走?」雖然臉上掩了面紗.但那柳眉、如燦星般的眼眸,都可以看出她是個絕色美人,被問路的男人心生歹念,吞咽了口口水,笑著,「我那里就有馬車,我載你一程。」
「好,謝謝。」古代人有人情昧。
她感激涕零的跟著他走到停放在街角的馬車,才正要坐上去。
「下來!」嚴倫扣住她的手臂,冷冷的瞪視著她。
她猛地倒抽了口涼氣。總有一天會被他嚇死的,怎麼無所不在啊!但機會就在眼前,她不能不去!她用力的想掙開他的筘制,「我要去,該死的,不準攔我!我是女皇!」最後四個字,她刻意壓低,不想讓那名陌生的男子听到。
「他可是專門替花街柳巷的妓女戶找貨色的。」曾子璇也懶懶的開了口,雖然他不明白金言怎麼好像對他很陌生。
「你胡……」男子直覺的要駁斥,但眼楮一對上嚴倫那雙冷硬黑眸,再掃向曾子璇那明明帶著笑意卻讓人發寒的臉,他不由得吞咽了口口水,連話也不敢說,飛快的跳上馬車後,駕車走人。
言宣兒咬著下唇,看著臉色鐵青的嚴倫,若不是雙腳僵立,她也想拔腿走人。
這家伙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冷峻氣勢,很嚇人昵。
「我已說你是朽木,你竟連一點傲骨都無?」
拔謂恨鐵不成鋼,此刻的他有很深的感觸!「只想著不坐龍位,不會想要讓我刮目相看、要做給我看,證明我是錯的,反而依然故我的溜出宮逛大街,如此的懶散不自重,嚴某承認失敗!皚佐之事就到今日,待太後回宮,我會請太後另請高明!」
嚴倫一席話說得冷颼颼的,俊臉更是陰沉可怕,言宣兒一句反駁的話也吐不出來。
她不能說出自己的真實身份,說了,他也不信的,可是這「女皇」的工作太沉重,她真的做不來!這個世界對她如此陌生,連個可以傾吐真相的人都沒有,她如此無助、如此孤獨,他哪會懂!
她什麼也沒說,可一雙閃動著淚光的美眸楚楚動人,無聲的控訴比有聲的辯駁還要來得令人動容。
雖然,他們對她眸中委屈的解讀是錯誤的。
嚴倫抿緊唇,不再朝她雷吼。
曾子璇是比較憐香惜玉的。認真說來,金言除了喜怒無常讓人討厭外,她的確是世間少見的美人,尤其這會臉上素淨沒有半點妝粉,天生麗質,更是美得讓人只想將她擁入懷中呼呼惜惜,不過,一道冷光射過來,他這才發現自己的雙手很主動,已經張開,但立即很識相的縮回。
「你別對她太苛責了,其實她很可憐的嘛,從小被當作皇位繼人栽培的是賢太子,她一直是被忽略的那一個,若不是賢太子急病而亡,這重責大任不會落到她頭上的,你也站在她的立場多包容她一下。」
「這是她的命運,也是她不能推卸的責任。」嚴倫的聲音柔了一點點,但仍舊冷硬。
什麼?原來是這樣啊,她完全不知道女皇原來也是被趕鴨子上架的,好可憐,她絕對感同身受,只是,這個黝黑的高個是誰?看來跟儼倫很熟耶,好像也跟自己很熟。
曾子璇像個兄長般拍拍她的肩膀,但話仍是對著好友說的。「不管是命運或責任,以現實面而言,她不過是一名十六歲的小泵娘而已,要她管理一個國家實在太為難她了。」
「事在人為,如果她還有尊嚴,為了維持尊嚴,咬著牙,她也該逼自己做到一個女皇該做對的事。」
「倫……」
「總之,就這樣,如果你對輔佐她有興趣,我很樂意向太後推舉你。」
把燙手山芋丟給他?他急急搖頭,「想都別想!」
原來她是萬人嫌啊!她粉臉一繃的低頭,此刻,她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回宮,子璇,就搭你的馬車。」嚴倫道。
「沒問題。」這件事可簡單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