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夏曦狠話說完,拳頭跟著擊出,沒有防備的惡人馬上流下鼻血,氣得破口大罵,"該死的,我一定要妳在我的身下唉唉叫!"
面對他撂狠話的舉動,倪夏曦直接又喂他幾顆拳頭,再加送幾腳,沒一會兒就將婬賊打個落花流水。她的倪家拳可不是練假的!
婬賊見情勢不妙,忍痛施展一招驢打滾,又跑往森林里去。
倪夏曦哪肯算了,尤其她這身白到發亮的新衣在這番折騰下來後,已破了好幾處,也髒了好幾處,她若不將他逮回去交差,肯定很慘。
一陣追逐後,兩人進到略微陰涼的幽靜森林里,"你再逃——"
她的話都還沒說完,腳不知踢到什麼鬼東西,害她跌個狗吃屎,翻了兩圈,裙子還沾上一堆泥。"慘了!慘了!我不被娘捏掉耳朵才怪,把這件新衣裙弄成這樣,到底是什麼鬼——"
她一回頭,杏眼圓睜的看著一名趴臥在草地上的男人,只見他右大腿上全是血,連草地上也印染了一大片刺目的紅,應該已躺在這兒好一會兒了。
"喂!喂!"
天生膽大的倪夏曦想也沒想就手腳並用的爬了過去,這動作讓她潔白的袖子又染上了血,但她無暇多想,一伸手便探他鼻息——
雖然有些微弱,但是活著的!她眼楮陡地一亮,仔細將人檢查一遍。
好在,這人身上除了大腿那一刀外,其它地方都好好的,只是那一刀下手很重,深及見骨,所以他應是失血過多、昏厥過去的吧?
她將頭上的綠色緞帶取下,替男子的傷口給束緊。綁好後,她吐了一口長氣,拭了下額上汗水,即背過身蹲下,試著將他扛起來,但有著天生神力的她,竟然扛不起這個昏迷的男人!
有沒有搞錯
她咬著牙,又拖又拉的,終于將虎背熊腰的男人撐上自己小小的背,不過,因為身高差距太大,他的雙腳也只能拖地了。
幸虧老天爺知道她好心救人,才汗流浹背的將他拖離森林,就巧遇要進林子采藥的顏老大夫及隨行的小廝。
"老大夫,快來……幫忙…….快來幫幫忙啊!"她氣都快喘不過來了。
這家伙真有貴人運,遇到她,又遇到南城里醫術最好的大夫,絕對死不了!
滿頭白發的顏大夫急急過來,"倪家小丫頭,妳這惹禍精怎麼改砍人了?"
"我是救人,快啦……"
龍倫自昏沉中慢慢的蘇醒過來。
他首先感受到的是大腿處傳來的痛,強忍著痛楚睜開眼,視線卻一片模糊,他蹙眉,再努力的眨眼、定了焦,總算看到一名坐在他床榻前的小人兒。
"你醒了!"
倪夏曦帶著稚氣的臉龐因為興奮而紅通通的。她打小苞八名哥哥混習慣了,不明白什麼叫做男女授受不親,俯身靠近他的臉,"你怎麼被砍一刀的啊?"
隨著她的欺近,龍倫也將這名年約十四、五歲的女子瞧了個仔細。她的眉兒彎彎、圓亮的黑眸含笑、紅唇似玫瑰,活月兌就是一名絕色佳人。
"嘿,你是醒著的吧?你是外地人,叫什麼名字?要不要我替你送信給家人,不然,你家人會擔心的吧?"
家人龍倫的思緒總算清晰了些,試著要坐起身來,沒想到身旁俏佳人竟然不畏男女之別,很自然的傾身將他扶坐起來,讓他有些不知所措。
"我叫倪夏曦,你呢?"
龍倫看著這一張笑容滿溢的臉龐,只覺她全身亦散發著如陽光般的溫暖,過人的親和力讓他無法招架,不由得一笑,"龍倫。"
好氣派的名字啊,而且——她眨眨眼。這一陣折騰下來,她都沒有好好注意他的長相,這會兒,才發現他長得好俊啊!
龍眉鳳目、美如冠玉,尤其那雙深邃迷人的黑眸,透著教人沉溺的溫柔……倪夏曦怔怔的看著。她家的男人那麼多,可從沒見過這種會讓人跌進去的眼神啊——
"醒了就出去,我這藥堂從不留被刀劍所傷的病患。"
顏老大夫走進干淨斗室,吹胡子瞪眼的下起逐客令。
"是啊,顏老大夫說愛玩槍耍棍的都不是好東西,弄不好還會有仇家尋來,"倪夏曦一雙明眸骨碌碌的一轉,"所以,我家是間大武館,我看你就勉強點在我家養傷吧,因為你身上連點銀兩也沒有,了解嗎?"
他皺眉,"我身上明明有——"
龍倫直覺的伸手去模他的腰帶,果真,他從不離身的玉佩及一只錢袋都不見了!
所以,襲擊他的殺手只為財?所以,在他倒地時沒有解決他?
"我看你大Z概遇到搶匪了,但人沒死就是幸運,錢財乃身外之物嘛。算你命大,遇到了抓婬賊才跑進森林里的我。"看到他皺眉,倪夏曦忍不住又開口。
他濃眉卻皺得更緊,"姑娘是在森林里發現在下的?"
她點頭,"是啊,怎麼了嗎?"
不對,他明明是在官道被埋伏受傷的,是誰大費周章的將他移到林子里?
"姑娘救我時,身旁可有任何人?"
"當然沒有,不然,我才不會扛你扛得差點喘不過氣來!"
"妳扛我?"
龍倫一臉錯愕。從小到大,他身邊的女子都是手無縛雞之力,尊貴優雅,就連丫頭也是嬌柔有禮,而她看來除了率直些外,看不出有大力士的能耐。
"這娃兒天生神力,氣走夫子的功力更是深厚,你不用懷疑。"顏老大夫看出他的錯愕,難得多嘴的替他解惑。
更令龍倫訝異的是,听到這一席分明是嘲諷的話,倪夏曦卻一點也不生氣,反而笑咪咪的拍著胸脯道︰"這就是所謂的天生我才必有用嘛,夫子天生跟我犯沖,那是沒救的事,可至少我能救人啊!"
好特別的女子,竟能如此豁達……
反正他現在腳傷,哪里也去不了,再加上敵暗我明,還有很多疑團待解,不如先留在這個城鎮,再找機會跟他的人接上線。
思忖一番後,龍倫一臉誠摯的看向她,"多謝姑娘的救命之恩,只是,倫還是請姑娘借我一些銀兩,安排住宿客棧,免得遭到波及,所借之銀兩他日我定當奉還。"
"你這什麼話?你是在暗示我跟顏老大夫是同一國的,全是貪生怕死之輩"
這一席話可讓天生俠義心腸的倪夏曦大為光火,但無辜被罵的顏大夫更是氣得牙癢癢的。
但她火氣當頭,哪有讓人插話的份就見她氣呼呼的直拍胸脯,"我是什麼人啊?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俠女耶!相見即是有緣,出外靠朋友,呃——"
"叫妳念點書就不念,這會兒詞窮了吧!"顏老大夫受不了的瞪她一眼,才轉向龍倫。"我說龍公子啊,你最好就去這雞婆成性的惹禍精家里住吧,不然,她一樣天天到你住的客棧噓寒問暖,也許還會夜夜站崗,要是壞了她閨譽,你不娶她也不成,屆時,你就得不償失了!"
听見這話,龍倫忍不住想笑,而他的神情顯然也泄露了這點。
只見倪夏曦粉臉漲紅,眼內冒火的瞪著老大夫,"臭老頭,哪時候變這麼長舌!我只是想救人救到底嘛,要是他在客棧時又被砍他的人多砍幾刀,不就白費咱們合力救他了?"
"最好是這樣,但妳若纏了他一生,是救他還是害他,只有天知道!"
"哼!我要是纏他一生,下輩子我還是投胎當女人!"倪夏曦氣憤的高舉手。這算是發毒誓了,南城的人都知道她不喜歡當女人。
嘰嘰喳喳、嘰嘰喳喳,一老一小竟然就在龍倫的面前唇槍舌劍起來,最後,還是他無奈妥協,才結束這場你來我往的老少斗。
倪夏曦在抓了好幾包藥,有吃的、有涂的,問清楚如何吃藥、用藥後,顏老大夫即讓小、廝幫忙她將龍隕倫扶上馬車往倪家武館去。
時間倒也抓得剛剛好.吃晚餐可是武館最安靜之時,上上下下的人都到飯廳內大快朵頤,因此倪夏曦可以安心將龍隕倫偷渡到側廳,再溜回房間將她的一身衣服換掉,然後,再去棧爹、娘及哥哥們說出她今天的英勇事跡。
不過,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她才剛推門進房,她的娘已經在房里等著了。
"外傳你追個婬賊飛檐走壁時,我就知道會這樣!"
鄭紅玉手握一根木棍,咬牙切齒地瞪著馬上轉身想逃之天天的女兒。
瞧瞧,發鬢凌亂,好好的衣服破得不成樣,又灰又髒,讓她怎麼不火冒三丈?一個飛身,曾是江湖兒女的她身形一旋,就在女兒面前站定,嚇得倪夏曦後退閃身,急著要喊救乓。
"爹,大哥、二哥、二哥、四哥、五哥——"都還沒點完名呢,棍子己往她的頭敲下。
"噢,娘!痛死了!"
"喊什麼?那些男,你這臭丫頭,為了下個月的繡球招親,我特別讓你你穿得美美的上街,看能不能多吸引未婚的男人來接球,結果你還是搞得灰頭土臉,衣服又破…
鄭紅玉嘴巴沒停,手也沒停,倪夏曦跑得可辛苦了,一下子抱頭,一下子又得揉揉,腳還絕對不能停。
"娘、娘、娘,有客人——"
這一追逐,竟又跑回側廳來,倪夏曦只覺得模死了,娘只忙著拿棍子打她,也不瞧瞧有個人還坐在廳上,"有客人啦!‘
汗流俠背的她眼見母親一點都沒听進去,為了保護她可愛的,她只能狼狽地跳上椅子、又上了桌子,一下又跳了下來,"娘啊!別打了嘛,有客人啦!"她氣喘吁吁地大叫,眼角余光瞧見龍隕倫正抿唇偷笑,好丟臉猩!
我管他的鬼客人——"
"是男人,年輕的男人!"
沒辦法了,被打得滿頭包的倪夏曦只好躲到龍隕倫身後,雙手抓著椅背"一直不肯將她的話听進耳里的鄭紅玉才終于看到人。
龍隕倫目光含笑地看著眼前急著收回棍子,急剎腳步,臉蛋轉紅的中年婦女,"冒昧打擾了,倪夫人,在下龍隕倫,倪姑娘是為了救我才弄得一身髒,更熱心地帶我前來小住以避禍養傷,所以,隕倫恐怕得叨擾一陣了。"
鄭紅玉尷尬地直點頭,喘口氣後上下打量他一番,"公子肯定是外地來的吧?沒見過。
"是,初來乍到,不知道怎麼惹上惡人——"他看向笑眯眯站到他身邊的倪夏曦。
她其實是很狼狽的,除了發絲凌亂之外,還一臉汗水,但紅通通的雙頰非常動人……不對,他在想什麼?收回遐想,他有禮貌地繼續說下去。"若不是倪姑娘盛情難卻,隕倫實在不宜留在府上,事實上,我被攻擊得很莫名其妙,也不確定那些人會不會上門,讓倪家人惹禍上身——"
"嘿,不是說了我不怕嗎?"倪夏曦臉上的笑意馬上不見,還生氣地鼓起了腮幫子。
"是啊,我們不怕的,我當家的也是個粗人,教人打拳為生,但我們過去曾行走江湖,是不是好人一眼就瞧得出來,你就放心在這里養傷吧。"
鄭紅玉愈說臉上的笑愈甜這孩子是富貴相,俊偉不凡,配她女兒,呵呵呵……是一對俊男美女啊!
"娘啊,你怎麼笑到眼楮只剩一條線啊——噢,干嗎又敲我的頭!"倪夏曦哀叫一聲。她很無辜耶!
龍隕倫覺得這對母女逗得很,他有一對嚴父嚴母,表情如此生動的母親,他還是第一回瞧見。
"娘,妹妹回來了沒?"
"沒回來也太丟臉了,那種沒有得逞就被女人高喊婬賊的男人,她應該三兩下就把他打到滿地找牙才是。
"就是,我倪泰安的女兒,功夫可不是蓋的,天生神力更是讓她一拳就能將男人打死——"
驀地,廳外傳來討論聲,倪家男人們人未到,大嗓門全到了。
倪夏曦听得得意揚揚,還向一臉困惑的龍隕倫指指自己,"是說我呢。"
不過,鄭紅玉表情就不太好了,只見她沖了出去,臭著臉大吼——
"有客人啊,你們還不給我閉嘴!"
她簡直快氣瘋了,就是眼前這些不長進的男人——她嫁的,和她生出來的——讓她始終無法教出一名縴縴弱弱的大家閨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