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終于找到您了。」
欽普的聲音像一記悶棍,敲醒了靜羽這七天來的美夢。
天堂的日子結束了。
他們被薩丘阿宗的指引下出動的軍團和侍衛找到,立刻就被護送回到布斯坦王宮。一回到王宮,宮中的人便將她和吉爾辛吉隔離開,安排住進朱雀殿的外賓客房。
她不再是「伊美塔克」,當然不準再住進儷宮。
吉爾辛吉有許多事待處理,發生這些大事,他又失蹤了這麼多天,是該忙一陣子了。但靜羽心中卻興起一絲淡淡的愁緒。她有預感,她可能再也見不到他了。
待在客房里什麼事也不能做,她雖名為外賓,卻不能私自行動,門外總有侍衛把守著,哪里也去不得,更別說見到吉爾辛吉了。倒是她從宮女的對談中得知一些消息。修卡-巴羅的叛變和挾持國王,罪無可赦,死有余辜,其家族成員都被流放國外,終此一生不能再回布斯坦。
東堂集團的東堂毅及其手下都被遣送回日本,並列為永久禁入布斯坦的黑名單。地獄草事件算是告一段落。
但是,高硯呢?他現在在哪里?高硯是美國聯邦調查局派到東堂毅身邊臥底的,現在事情水落石出,他可能回去交差了吧。
深宮內院,沒有朋友親人,她開始覺得寂寞了。在這里,除了吉爾辛吉,她得不到一丁點友誼。在經過這次的綁架事件,她和國王之間暖昧的戀情也曝光,布斯坦的人民如何看待她,她不清楚,不過,宮里的人都認為她只是「國王的情婦」,而且,對圖書館被焚毀一事,她也得負一半的責任。
敗可笑的推論,卻傷了她的心。
想融入這個國家並不容易,虧她還妄想成為王後,簡直是異想天開。
將臉埋進雙手,入秋的山風吹進房中,讓她起了一陣哆嗦。
「小姐。」
安提不知何時來到她的門外喊她,她高興又詫異地打開了門。
「安提!你怎麼來了?」話才說完,她就看見安提身後的汀蘭。
汀蘭尊貴地揚起下巴,大刺刺地走進房里,冷眼掃著四周,然後盯著靜羽說︰「是我讓她帶我來的,日本人。」
這女人是來挑釁的!靜羽無言地看了安提一眼,正好迎上她焦慮的眼光。
「請問有什麼事嗎?」她準備應戰。
「你和陛下的事,我都知道了。」
「哦?」
「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原來是你假扮伊美塔克來迷惑陛下,還厚臉皮地住進儷宮,真不知道你是打哪來的賤人,以為憑美色就能為所欲為嗎?」一開口就是難听的話,汀蘭雖美,但人品遠不及伊美塔克。
「你搞錯了吧!汀蘭小姐。我扮成伊美塔克是陛下的請求,並非我自願,住進儷宮也是陛下的安排,你顯然弄錯質問的對象了。」不整整這個小丫頭,她不知道厲害。
「誰不知道陛下是被你迷住了!他還在國會中要求娶你為妻,笑死我了,你這種女人怎麼配當我國的王後呢?」
吉爾辛吉真的在爭取他和她的未來嗎?靜羽愕然地張大眼楮。
「別高興得太早,因為你根本當不上王後了。」
世界上最丑陋的臉就是用惡毒的話罵人的女人的臉!靜羽得到這個結論。
「不然請問什麼人才配呢?你嗎?一個乳臭未干,得不到男人歡心,只會找人亂吠亂叫的小女孩?」她的臉一定也變丑了,因為她覺得罵得好爽。
她的話讓汀蘭氣急攻心,大聲斥道︰「你說什麼?你真大膽,竟敢用這種話對未來的王後說話!」
「未來的王後?」她有點訝異。
「吃驚吧?經過元老和大喇嘛的決議,陛下得先和我完婚才能娶你為妾。雖然你布斯坦話說得很好,但是終究是外國人,把你納為陛下的妾已經算是元老們最大的讓步了。」
妾和情婦有什麼兩樣?她的心沉進谷底。
「那真是太感激了。能陪在陛邊成為最得寵的妾,總強過空有王後頭餃、卻日夜守著空閨的正室,你說是嗎?」
靜羽的話雖然很毒,但內心卻很虛,是她的倔強和尊嚴支撐著她對付這個在她眼前囂張跋扈的小女人。
「你……你給我記住︰等我成為王後,我一定不會善罷甘休!」汀蘭說完拂袖而去。
安提擔心地望著靜羽,躊躇不語。
「她說的都是真的嗎?安提。」靜羽面向大窗,心思飄得很遠。
「是真的。那天你們回到宮中之後,你和陛下的事就全部攤開了。陛下在國會議事堂公然說明要娶你為妻,啟拉堪認為陛下的定性不夠才會被你迷惑,于是請來了皇太後來規勸此事。這件事鬧得好大。後來大喇嘛出面調解,才想出折衷的辦法,就是先娶王族之女汀蘭為王後,才能將你納為妾。」
靜羽沉默不語。早就知道會有這種結果,為什麼她還希望會有奇跡出現?
「小姐,布斯坦民風保守,從沒有過這種事。而陛下又是第一個出國留學的國王,他開放的作風不是布斯坦的子民所能理解,再加上王族方面的阻力,陛下其實也很為難。」安提幫著吉爾辛吉解釋。
「你呢?安提,你對我有什麼看法?」靜羽轉過身,臉上有如帶著面具,分不出喜怒。
「我認為你有資格成為陛下的終生伴侶,因為你們兩人是如此相配。我看得出來,陛下非常愛你,對你的杰出才華和廣博知識也很欣賞。我想,你是他理想中的王後人選,但是……」
任何話只要出現了「但是」兩字,就表示之前的話都可以推翻。
「但是單憑陛下的力量,是無法反抗王族和宗教的傳統觀念。我相信陛下根本不想娶汀蘭小姐,但為了將你留在他身邊,他應該會願意妥協。請你體諒陛下的苦衷,答應屈就當個妾……」
「安提,你以為我真的那麼想當王後嗎?」靜羽苦笑道。「我只想當個我所愛的男人唯一的女人。是唯一的,也是一對一的,我根本不想卷入這個王後之爭,我愛吉爾辛吉,只是他永遠無法成為我的丈夫。因為他是布斯坦每個人民的領袖,他不能成為我的唯一,他是屬于眾人的。」她酸澀地閉起眼楮。
「小姐……」
「童話故事畢竟不曾存在,它永遠只是童話。」
「小姐,那你……」安提知道她想走了。
「我得回到自己的舞台。」
她話剛說完,吉爾辛吉的怒吼聲就貫進她的耳里——
「你還要回哪里去?」
一身寶藍的傳統布斯坦服裝,今天的吉爾辛吉給她的感覺異常遙遠。
「陛下。」她禮貌地曲膝,客氣而生疏地和他打招呼。
「安提,你先出去。」他遣返安提。
「是。」安提不放心地看了他們一眼,才低頭退出門外。
房間里只剩他們兩人,窒人的靜默徒亂愁緒,吉爾辛吉大步踱到她面前,雙手扶著她的肩,「你真的想離開?不願意留下來和我一起奮斗。」
「奮斗什麼?你要對付的是外界的文明,不是你的子民。我不想當個壞女人。或者,將來布斯坦的歷史會留下一則日本女人施手段蠱惑國王的鬧劇。」
「我會讓他們明白,真愛是超乎傳統和國界的。」
「有多少人會懂呢?」她痛苦地搖頭。「你的子民們只想跟著你過太平安樂的日子,他們求的是實質上的溫飽,不是精神上的虛無。而愛情對他們來說,正是最虛無的東西。我們的愛干他們什麼事呢?」
他無言了。她說的都是事實!他此時才深深了解身為一國之君的孤寂。表面上光風地被所有的人民簇擁著,實際上卻得孤獨地面對自己的愛恨情仇、喜怒哀樂。
「難道我只想和你在一起也有錯嗎?我並沒有放棄啊!只要能留住你,我可以娶汀蘭,可以讓任何女人當王後,只要你不介意以妾的名義跟著我……」
「我已經不介意了!但我寧願守在我的世界里等你,也不要留下來。沒有婚姻、沒有名義都無所謂,我只想成為你的女人,我不需要任何頭餃,只要你的愛。」她第一次在他面前流淚。
「靜羽……」他心疼地擁住她,抱歉的話根本說不出口。
「讓我回日本,只要你想看我,隨時可以來找我。」她依偎在他胸前。
「我舍不得!我要每逃詡看得見你!」
「別孩子氣了。」她輕吻他的唇角。
「天!誰來告訴我該怎麼辦?要我仿效溫莎公爵嗎?一定要拋棄了江山才能得到美人嗎?」他垂首將她按進懷里。
「我並不是美人,所以你也別為了我而拋棄王位。布斯坦需要你,你是這里的神,這里的守護者,是龍的化身!」
「那是神話!」他苦笑。
「但這個神話創造了布斯坦。」
是的,布斯坦的人民信仰這則古老神話幾百年了。
「如果神話有靈,它會保佑我突破難關,光明正大地將你留在我身旁。」他低頭吻她,久久不願放開。
「你該回青龍殿了。」國王留在朱雀殿的客房過夜,有失體統。
「你跟我一起回去。」他拉住她的手,不由分說地往外走去。
「不行!陛下,不能這樣!」她掙扎著要月兌手。
「我既然不能說服母後和其他人接受你,總有權力讓我心愛的女人成為第一個在青龍殿的龍宮與我共度良宵的人吧!」他這些日子被壓抑的怒氣,終于爆發成抗拒傳統禮數的狂狷。
「進……進青龍殿陪你?那是王後的職責啊!」她低喊,一路被他拉著快步走向他的寢宮。
「在我心中,只有你才是真正的布斯坦王後!」
緊跟在後的欽普和安提都不敢吭氣。一來,他們了解吉爾辛吉的脾氣;二來,他們也都喜歡靜羽。私底下,他們也希望這對有情人能終成眷屬。
這是靜羽第一次進入吉爾辛吉的寢宮。十足的陽剛氣息,雕花木制的大床上連幃幕都是龍形的織錦,四周壁上瓖著菱形窗和佛像的壁畫,擺飾簡單、整潔,只有進房前那扇雙龍拱珠的大門強調了他君王的身份和地位。
欽普和安提在護送他們到大門之後就退下,不再打擾他們。靜羽心情復雜地跟著吉爾辛吉進入房內,站在大床前發呆。
「這是你和我的床!」他執起她的手,引她走向掛著羅帳的木床。
「沒想到布斯坦國王的寢宮是這個樣子。」她微微一笑。
「什麼樣?太破舊?不夠華麗?」他斜靠在床頭瞅著她。
「不!像教宗的房間。」
他听出她的譏諷,故作生氣地抓住她的手推倒她,「教宗不能佳人在抱,更不能大膽地去愛。」
「所以,平凡人還是有平凡人的好處。」
「這麼說,我的缺點就是‘太不平凡’嘍!」
狂傲的家伙!偏偏她就是愛他啊!靜羽笑了。
在細語依依的對話中,他們不談國事、不談未來,兩人均把握這溫存時刻,在唇與唇的相接中纏綿誹側,在彼此的心跳悸動中共赴雲雨……
這一夜,靜羽夢見了自己乘著一條金色的龍,飛進仙鄉——
靜羽離開吉爾辛吉的寢宮時,天色未亮,她再細看一遍熟睡中吉爾辛吉俊逸卓然的五官,離別的黯然終于泛濫成災。
雖說決定了要離開此地,但胸中淤塞的酸楚還是螯痛了心。她的淚,在走出了王宮正門後才撲簌簌落下。
安提幫她安排了離境的事宜,她坐上了專車,悄悄踏上歸途。
一切都結束了!
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她認識了吉爾辛吉,卷入布斯坦的王族紛爭,墜入了無可救藥的情網,也失陷了一顆芳心。
再回到「暗之流」,她不知道自己還是不是原來的琉璃,還能不能心無旁騖地掌理徐林堂,只有一件事是她可以確信的,她將永遠不會忘記這個年輕的布斯坦國王!
車子駛向機場,在這個送往迎來的地方,她的來去仿佛只是一場夢而已。
柄場大廳內的旅客不多,布斯坦並未真正開放觀光,所以能夠自由出入境的人很少。安提一直跟著她,沒有開口。
「你回去吧!幫我照顧陛下。」靜羽泰然一笑。
安提倒顯得有些不舍,點了點頭。
「我自己在這里等第一班飛機,你先回王宮,不用陪我了。」她又說。
「小姐……」安提嘆了一口氣,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來緩和這一份傷感。
「我沒事。我只是回到我來的地方,沒有什麼不同。」話雖如此,但只有她知道,她的世界全變了。
「你要保重!既然你不留下來,我想陛下一定不會願意娶汀蘭小姐,那表示你和陛下還是有希望……」
「那都已經與我無關了。」靜羽閉上眼楮。
「真的嗎?」
熟悉的聲音在靜羽的身後響起,她愕然地轉身,始料未及地瞪著笑得慵懶的那張臉孔。
斑硯高挑的身形瀟灑地矗立在她眼前。
「高硯?你還在這里?我以為你回去了!」她訝異極了,發現與高硯近來三次的逾逅都非常湊巧。
「你的行蹤不明,我能就這麼一走了之嗎?」高硯笑著走近地。
「可是你不是得回去復命?」
「我總不能丟下你一個人吧?況且,你哥哥們還把他們的寶貝妹妹拜托我多關照,我怎能有負使命呢?」
「我哥哥?」
「是啊!你自從在日本與浩野通過電話後就失去消息,你家的人可都嚇壞了。雖然後來英國的工作站傳回你的下落,但‘暗之流’的人總是放不下心。」
她大概知道了。原來她遇見高硯的這幾次都不是意外,他是她哥哥們派在她身邊保護她的人。
「你該不會是沖著我才接下東堂集團的工作吧?」她嘴角揚起,以往那種犀利的表情又回來了。
「一半一半啦!不只是為了你,我對布斯坦也有很大的興趣,尤其是他們的草藥醫療。」高硯聳聳肩,老實地說。
「我的反應真的有點遲鈍了,你在我周圍出現我竟沒有發現原因。」
「不能怪你,戀愛本來就會使人的智商降低。」他順口損了她一句。
以前的她一定會立刻還擊,不留余地,但今天離愁太濃,她沒有情緒,只淡淡一笑,「是啊!這種愚蠢的事能避免就避免。」
斑硯發現她的不同了,收起玩笑的心態,正經地拍拍她的肩,「別太沮喪,這樣一點也不像你。」
這句話莫名地撩動了她的淚腺,差點逼出了她的眼淚。
愛情釀的酒,是苦的!
一直沒說話的安提終于握住靜羽的手,輕輕頷首,「保重了,靜羽小姐。」
「你也是。」
目送安提乘車離開機場,她與王宮的牽系到此是真的切斷了。
斑硯一手攏住她的肩膀,安慰地說︰「既然要走,就得走得了無牽掛,否則你的後半輩子會很累。」
「我知道。」
她已將心情打包,塵封在心底深處。
「你後來是怎麼逃出來的?我在國立圖書館前一直搜尋到天亮,都沒有你和吉爾辛吉的蹤影。」高硯追問當天的情況。
靜羽將吉爾辛吉與她的逃走過程復述了一遍。
「你說,你受的傷在草藥的治療下七天就幾乎痊愈?」他不太相信。
「是的。真是不可思議!」
「哇!那我得想辦法再來一趟布斯坦,這個小柄中的植物非常有研究的價值。」
「那可能不太容易。對于植物,只有王族的人才能窺得究竟。」
「唉,如果你真成了王後就好了,我來這里就方便多了。」他左手握拳捶在右手手掌上,一副可惜的模樣。
「我都不作夢了,你還沒醒嗎?」她糗他。
「別氣餒,說不定你沒當成王後,我倒有機會成為王族的‘駙馬’哩!」
「異想天開!」
「別不相信,憑我,要釣一個布斯坦王族之女是易如反掌。」他說得鏗鏘有力。
靜羽輕按眉心,受不了地說︰「請讓我靜一靜!一大早就听見這種惡心的話,我會想吐。」
「靜羽……」他大叫。
她笑著擺擺手走向盟洗室,打算上機前再整理一下儀容。
在盟洗室的門口,她不小心與一名布斯坦老婦人擦撞,那名婦人一個不穩跌倒在地。
「很抱歉,有沒有受傷?」靜羽主動扶起那名老婦人。
「幫幫我……」老婦人無力地說著。
靜羽一呆,不明白這名老婦人為何要向她求救。
「發生了什麼事?」
「有人搶了我的寶貝……」
「什麼?」她大驚,立刻左右梭巡。
「我……我的箱子被那三個人搶走了!」老婦人顫巍巍的手指著三個向機場側門奔逃的人影。
「您在這里休息一下,我幫您要回來。」靜羽幾乎沒有遲疑,扶老婦人到附近的椅子上坐下,便沖向機場側門。
那三名搶匪在上車逃逸前就被靜羽追上,她略施身手便將三人撂倒,輕易地拿回一只絨布箱子。
當她押著三名匪徒回到老婦人面前時,老婦人感激地不斷道謝。
「謝謝你,沒想到你的身手這麼好。」
「不客氣。這是您的箱子吧?」靜羽將箱子遞給她。
「是的,謝謝你,要不是你的幫忙,我這寶貝差點就丟了。」
「很高興能幫得上忙。」靜羽看看四周沒有高硯的影子,于是道︰「這三個人要怎麼處理呢?交給機場警衛人員嗎?」
「既然東西要回來了,就算了吧!」老婦人好心地不再計較。
靜羽也不多問,當事者不追究,她不便多事,當下就放了那三個搶匪。
「你不像是我國的人,怎麼布斯坦語說得這麼好?」老婦人問。
「我曾學過。」靜羽解釋。
「請問你是哪里人?」
「日本。」
「日本?很少日本人會來布斯坦。你是來辦事的嗎?」
「應該算是吧!」她微微一笑。這個老婦人氣質優雅,雖然衣著平凡,但她的風度比市井小民更勝一籌。
「你喜歡布斯坦嗎?」
「很喜歡。」她掩飾著眼中的傷痛,淡淡地回答。
「我國的國王是個明君,他將布斯坦治理得很好。」
這老婦人哪壺不開提哪壺啊!靜羽苦笑在心里。
「是的,他是個很好的人。」
「他作風大膽開明,一上任就力主打開我國的門戶,希望能增加我國與外界的交流。雖然有少數人反對,但大部的人都認同他的作法。畢竟布斯坦再不對外開放,難免會養成人民自以為是的剛愎性格,這對日後的進步會造成障礙的。」
她很驚詫老婦人有這樣的見地。通常這種年紀的女人應該都是只知過安穩日子的平凡人,她們的要求不多,只要能平安地活著。但是她……
「沒想到您會有這樣的見識,真了不起。」靜羽嘖嘖稱奇。
「這沒什麼,在這里,有不少人和我一樣關心國事。我們都在想,陛下要娶個什麼樣的妻子才配得上他呢?」
「一個能輔助他的女人。」她直覺地說。
「是啊!我也這麼想。傳說最近要成為王後的汀蘭小姐是首相之女,不知道她的能耐是不是足以堪任一個偉大男人背後的女人?」
敗奇特的老婦人!靜羽暗地仔細打量她。她為何拉著自己談論這種事呢?
「如果是你呢?小姐,你會如何幫助一國君主治理國事呢?還是你認為女人只要關在後宮生養小阿就好了?」
「我?我是那種不甘成為無用女人的人。我喜歡陪著我丈夫一起處理事務,成為他的得力助手。我想,當個丈夫的好伙伴總比當個後宮等待寵幸的女人要好多了吧?」她直接說出心中的看法。
「難怪啊!」老婦人不尋常的目光盯著她直瞧,口中喃喃。
「奇怪,我們怎麼會談到這件事情上的呢?」靜羽啞然失笑。
「你是個美貌與智慧兼具的女孩,一定有許多男人追著你不放。」老婦人欣賞地點點頭。
「謝謝您的稱贊,但我還未到那麼搶手的地步。和您聊天很愉快,可是恐怕我得上飛機了。」她看了手表一眼。
「啊?你要回日本了嗎?不會再來了嗎?」老婦人有些失望似的。
「是的。請保重。」她再度苦笑。
「等等!你幫我找回了我的寶貝,我得表示一點心意。」老婦人從絨布箱中拿出一只紫水晶戒指。「這是一點謝意,請你收下。」
「不!幫點小忙而已,您別客氣了。這麼貴重的東西請收回去,我不能接受!」她連忙退回。
「水晶在布斯坦是很普遍的東西,這只戒指是我家的護身戒,我希望你能收下,也代表我衷心的祝福。」
「我真的不能收!我不習慣戴戒指,您看,像我這麼中性的人,不適合女性化的飾品。」她指指身上的長褲套裝。
「胡說!你很美,只要你願意,你會是個很嫵媚的女人。」
「謝謝,但……」
「收下吧!我們會再見面的,因為我們有緣。這只戒指是個開始,我期待我們下次的相逢。」老婦人詭異地笑著,硬將戒指塞進靜羽的手中,轉身提起箱子翩然離去。
靜羽不知如何是好地杵在原地,宜到高現警報似的叫聲驚醒了她。
「靜羽!你不想回日本了嗎?飛機快起飛了,你沒搭上就要再等四天-!」
她沒有說什麼,慢慢地轉身走向登機門。
「怎麼了?還好吧?」他揉揉她的短發。
「沒事!走吧!」
她搖搖頭,釋然地笑了。這個插曲像臨去秋波,擺蕩著她努力維持的平靜,她只覺得有些茫然,有些期待。
到底在期待什麼呢?她也弄不明白。
當飛機離開了布斯坦王國的翡翠山谷,靜羽緊握著手上的紫水晶戒指,慢慢地合上了雙眼。
宗哈薩吉那,吉爾辛吉-汪曲!珍重,我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