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是個夢境,也是存在于安以樂內心的黑暗世界。
泵夜神行走在布滿陰森氣息的街道上,冷風不知道從何處吹來,卷起一地的落葉,街道旁每一棵樹的枝干都是光禿禿的,看來蕭索淒清,了無生氣。
然後,他看見了一幢房子,一幢窗戶緊閉、而且沒有門的房子。
安以樂就在里面,她正蜷在房子的正中央,閉著眼楮,像是睡著了。
泵夜神行的身形閃進房里,無視于那層象征性的阻礙。
「你好。」他走近安以樂。
「你是誰?」安以樂張開眼,看著他,眼神戒備。
在夢里她看得到嘛!泵夜在心里想著,她的眼盲會不會也是一種逃避?
「我是追夢,靈力俱樂部的會員。」他自我介紹著,溫文爾雅的外貌和談吐不帶任何壓迫力。
‘追夢?」她側頭想著,「我……好像在哪里听過這個名字。」
「可能是閃電告訴你的吧。」他慢慢地在她對面坐下。
「閃電……」她想起一個模糊的影子。
「你不記得他了嗎?」
「不,我只是想不起來他的臉。」她困惑地說。
因為你是個瞎子啊!泵夜在心里回答她,不過,現在
不宜提到這些。
「你在這里做什麼?」他盯著她的臉,又提出問題。
「休息。」她回答完又想閉起眼楮。
「為什麼休息?」I
「因為我不亂動的話,就不會有事發生了。」她低聲地說。
「這是誰告訴你的?」幻夜神行抬頭看著她建構出來的幻境,房子非常大,也很漂亮,可是四周不斷透著陰沉的零味,而且仿佛隨時會有東西從牆後跑出來。
「我自己想的,只要我不動,他們就不會對付我,然後大家都會活著……」
「他們是誰?大家又是什麼人?」’
「他們……是壞人,大家就是爸爸、媽媽、以悅和……葛蒂……」她有點不安。
「但是,除了壞人,他們都死了,不是嗎?」幻夜給她提示。
「死了?」她抽動一下,愕然地抬頭。
「是的,你就算不動,他們還是死了。」雖然殘酷了點,但有必要說出來。
「不……」她霍地站了起來,然後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開始驚叫,「天啊!是我害的!都是我!我如果不認識羅杰,說不定爸媽和以悅就不會有事了!他們……」
「這不是你的錯!」他大聲地阻斷她。
「不!你不懂……是我!出了事後,我要是不揚言報仇,葛蒂也不會……不會死……老天!為什麼我不干脆死掉算了?為什麼?」她有點歇斯底里了。
這就是關鍵!泵夜神行找出她自我囚禁的癥結了。
深深的自責困住了她。
「啊!都是我!是我……」她驚煌無措地在原地走著,手一直在衣服上擦拭。隨著她情緒的波動,房子四周竟僻哩啪啦地響了起來,然後牆上的縫淚淚地滲出了紅色的血,愈來愈多,所有的血全都流向她所在的位置。
她看著那一大片紅色,嚇得尖聲大叫︰一啊!不要!不要再流血了!不要!」
泵夜差點翻白眼,她可真有想像力,竟想得出這種足以媲美恐怖電影的劇情來自虐。
「這些都是假的!安以樂,你只要走出去就會發現這里根本沒有人死去,你沒事的。」他拉起她的手往外走,來到窗邊,才發現那些窗戶是釘死的,他一個人要離開易如反掌,不過她的夢里,她得自己願意走出去才行。
「你要做什麼?我不能出去!出去大家就完了!」她狂喊地想甩月兌他的手,躲回房子的正中央。
泵夜神行臉色一沉,索性推開她,低聲說︰「現在你打算怎麼做?永遠待在這里,還是找出那些等著看你自我毀滅的凶手?」
「什麼?」她盯著他,眼神迷亂。
「你還有什麼好失去的?事到如今,你就算再怎麼動也不會有人出事了。你大可以好好地和你的敵人對決,替死去的人報仇。」
「報……仇?」她怔怔地說。
「是的,繼續你的工作,安以樂。」
「可是,我什麼都不能做……」她回頭看著即將漫過她腳踝的血流,驚恐又結巴地說。
「你忘了你找了一個人幫你了嗎?你在靈力俱樂部買了希望了,不是嗎?」
「靈力俱樂部?閃……閃電!」她腦中倏地閃過這麼一個人,一個會控電、冷酷,卻值得信賴的模糊影像。
「是的,閃電正在等著你,出去吧,他一直很擔心你。」
「他……擔心我嗎?」房子里忽然亮了起來,那些血消失了。在這世界,她並不孤獨。
「是的,他從來沒有這麼關懷過一個人,尤其是女人,所以我認為他還滿喜歡你的。」幻夜在心里偷笑,在夢里的提示多半會有某種加強效應,這不算是誤導吧?
「閃電……喜歡我?」她的臉紅了。會嗎?
「你不想印證看看?醒來吧,你還有許多事要做。」他說著牽住她的手。
房子在剎那間化為烏有,她的臉上洋溢著信心。「我我可以替大家報仇。」
「是的。」幻夜神行才要慶幸任務達成,誰知一轉眼,就看見安以樂跌倒在地,雙手顫抖地模著前方。
「哦……我的眼楮……我的眼楮看不見了……」她驚慌地大叫。
「只要你願意,你就能看得見,安以樂,是你封住自己的眼楮的。」幻夜神行一針見血地說。
「我自己?」她伸手在自己眼前晃著。「不!我沒有!我想看啊!可是我什麼都看不見!我不要這樣!不要這樣!」她的聲音漸漸激越。
「安以樂……」幻夜神行才要扶她,就被她伸手擋開。
「不要踫我!你……你走開!啊!」她轉身走了幾步,卻掉進一個不知何時出現的大黑洞。
「安以樂!」幻夜神行連忙遞出手要抓住她,但那個洞口竟然逐漸封閉。糟!真要讓她掉下去就更麻煩了。他怕她跌進更深的自閉之中。
「救我!閃電!救我!」安以樂驚懼的聲音隨著身體的墜落而變小。
「糟了!雷掣,喊醒她!快!」他焦急地以心音通知在夢境之外的雷掣。
「以樂!醒來!」雷掣低沉的嗓音適時出現,隨著聲音的到達,一道閃電也劈進夢里,打碎了那道即將掩蓋的洞口。
「閃電……」安以樂在急速的墜勢中伸出雙手在空中亂舞。
「我在這里!」一只大手從黑朦朦中接住她的手,阻止她的掉落。
然後,夢境逐漸淡去,她的意識就要醒了。
泵夜神行吁了口氣,離開她的夢,回到自己的身軀,一睜開眼,就看見雷掣坐在安以樂身邊,緊緊握住她的雙手。
「閃電……」從夢里驚醒,安以樂哭著靠進他的懷里。
「沒事了。」他拍著她的背。終于放了心。
泵夜神行低頭含笑,無聲無息地走出房間,順便把躲在門外偷窺的雀利兒也拉走。
安以樂把憋在心中的傷心和自責全都化為淚水,靜靜地埋在雷擎的胸前哭個痛快。在他的臂彎里,聞著他身上的氣息,她才真正擺月兌夢魔,找到可以安心休想的地方。
雷摯的衣襟被她的淚水沾濕,那冰冷又的液體仿佛滲進他的血管,引起他血脈的沸騰和翻涌。
女人的淚,真是強勁的武器啊!
慢慢的,她的情緒較平息了,不好意思地離開他厚實的胸膛,低聲說︰「對不起,你的衣服……」
「沒關系。」他盯著她白里透紅的臉,心里微微激蕩著。
「我我睡了多久?」她找找長發,以為自己才剛睡醒。
「很久,久到讓人以為你似乎不願醒來。」他無端端想起了她美麗的嬌軀和柔軟的唇瓣,心底墓地一熱。
「我……」她低下頭,無言以對。
「你作了什麼夢?」
「夢?」她微愣了一下,夢里的情景還歷歷在目,真實得讓她分不清是夢是真。「一個可怕的夢。」她捂住胸口。
「我想也是,你被你自己的夢困住了,是我請追夢去叫醒你的。」他要她了解虛幻與真實之間經常沒有界線。
「追夢?叫醒我?」她迷惘地抬頭。
「追夢也是靈力俱樂部的會員,他的專長就是進入別人的夢中辦事。」
「是嗎?難怪我會在夢里看見他……」說到看見兩字,
她常覺得有點奇怪,不禁住了口。她明明看不見,可是,夢里的那個陌生的男人的臉卻清清楚楚地呈現。
「你看得見他?」雷掣也覺得意外。
「嗯,很斯文的一個人,黑發黑眼,他一直在催我離開夢里。」她側首回想著。
為什麼安以樂能看得見幻夜神行?雷掣覺得不可思議,她是憑感覺去想像幻夜的模樣,還是她的眼楮根本沒問題?
「追夢拉著我,拚命要我走出來」為何這次的夢會這麼清晰?她醒來後還記得每∼個細節。
「你愈是陷在夢里就愈危險,追夢進人叫醒你是為了幫助你,你有五個多小時心靈與∼分為二,這太危險了。」他解釋緣由。
「是嗎?」她隱隱知道自己不敢面對葛帶的死而躲起來,一想到此,心又痛了。
「不聞不听不看,你以為這樣事情就能解決了嗎?」他要理請她的心態。
「可是,是我害死了葛蒂還有……」她又垂淚了。
「不是你!傷害他們的,是那個一直藏在幕後的人。」他正色地說。
「但」
「你這樣將罪攬在自己身上有什麼好處?凶手還是逍遙法外,你就算自責至死也于事無補。」他抓住她的肩,沉聲道。
「可是一想到凶手的殘忍,我就……我好怕……以前我不敢說出口,怕一說出來就更膽怯,但……我實在……真的好怕……」她顫聲說著,坦承心中的無助、彷徨與畏懼。
他心中一緊,忍不住要安慰她,但手在她的發前僵住,他驚覺自己竟是想撫模她細柔的頭發。
Shit!他倏地握拳縮手,撇過頭去。
安以樂當然沒看見他的舉動,逕自接著說︰「我知道你會幫我,但是……但是葛蒂的死讓我的勇氣全都消失了
她就是感到不安,每當想起從此她在這世界已是孤獨一個人時,她的恐懼就油然而生。
她這些話該不會是在向他撒嬌吧?雷掣雙眉緊蹙,對兩人之間關系的微妙轉變當場發怔。
她變得有點依賴他了,似乎從她靈魂緊閉時也抓著他不放就能看出端倪,她把他視為支柱,只經過一晚,她就信任他到這種地步。這樣有違靈力俱樂部的規則,靈力俱樂部的會員從不和客人談感情的。
「你……回台灣去找你的親戚吧,別留在美國了。」他忽然說。
「什麼?」她愕然抬頭。
「這件事就算你不在這里我也會替你搞定,我認為你最好離開這里。」他聲音平淡地說。
「回台灣?」他是在趕她走?不知為何,听他這麼說,她覺得心好慌,仿佛又被推入了深淵,臉色再度蒼白起來。
「你眼楮看不見,在這里只會讓自己更加危險而已,倒不如回去找台灣的親戚,等我替你報了仇,你再來驗收成果即可。」他故意忽略她的表情,撇開頭不看她。
「你嫌我礙事嗎?」在她最痛苦的時候他都在她身邊,甚至是他將她從可怕的夢境拉回現實,有他在,她才會有安全感。盡避她知道他不會永遠陪著她,但她早已將他當成依靠,她一直認為,起碼在這段雇用他的時間里,他不會棄她于不顧。
然而,現在他卻要趕她離開?
「你的確礙事。因為你,這件任務已延誤太久了,我做事一向不喜歡拖拖拉拉,說真的,我沒大多時間陪你在這里耗。」她柔弱無助的模樣不斷挑動著他的心,再這樣下去,連他也不知道他們之間會演變成什麼樣,所以把自己和她分開或許是個好辦法。
「是嗎」她恍惚著說
「像昨夜,你一听見葛蒂被殺就陷入失神的情況對我來說實在是種困擾,靈力俱樂部的會員可不是保姆,你要是常常來這麼一下,我哪來的時間查案?更何況還得分心照顧你,真是麻煩透了。」他以不耐的語氣說著。
安以樂的臉色慘白,嘴角微微抽動,好似胸口被人抽了一鞭。
她怎麼會忘了?他畢竟還是原來那個冷酷狂傲的閃電啊!那個血管里流著冷血,開口就冷言冷語的男人!她怎麼能因為他的一點點職業道德就錯認為他也有溫柔的時候?怎能因為他願意借胸膛供她哭泣就以為他或許有點喜歡她?
喜歡……?是誰曾對她說過這句話?是在夢里嗎?
她真的該醒了。
「我不去台灣!我的家在這里!」她吸了吸鼻子,倔強地反對。
「你不是怕嗎?怕就去躲起來,這對你脆弱的心靈比較好。」他嘲諷地說。
「我雖然害怕,但我不會再退縮了。那些人再也不能從我身上奪走什麼了,除了這條命,如果能挖出他們的真面目,要我陪葬我也願意!」吞回上涌的酸楚,她強迫自己該自立自強,別再想依賴他了。可是,心里的扯痛是什麼原因呢?她一定是病了,只是她不知道病癥。
「你在胡說什麼!」她的話听得他眉頭一蹙,腦中晃過她像葛蒂一樣被射殺的情景,焦躁的電流就從腳底往上竄。
「我不會離開紐約的。放心,你不用顧慮我的安全,一旦我死了,我們之間的契約就立刻中止,甚至下次我若又縮回殼里,變得神智不清,你可以把我丟在任何地方,不用理我,這樣你就不會困擾了吧?」她揚起瞼,堅決得讓人心疼。
「你……」他瞪著她。為什麼她要說這種該死的話?為什麼……他會听得心驚肉跳?
「對不起,昨天麻煩你了,我會克服自己的害怕,盡量不麻煩你。我……我現在就回家,乖乖地在家等你調查的結果……」她說著下了床,模索著大門的方向,卻撞上了站在她正前方的雷掣。
她晃了晃,正想閃開,就被他一手攫住。
「對不起……能不能告訴我門在哪里?」她努力擠出一個微笑。
「你打算回哪里去?」他冷冷地問。
「回……」葛蒂家是不能去了,那原來的家呢?那里她更不願回去。霎時,她想不出有哪里足以容身。
「警方因葛蒂的死對你展開調查,你能上哪兒去?」他又問,聲音更清冽了。
「我……我可以……可以……」支吾了半天,她還是說不出一個地點。
「既然沒地方去,就乖乖回台灣。」
「我不要!我女乃女乃老了,姑姑有自己的家庭,我一個瞎子只會造成別人的不便,我為什麼要回去當個廢物了?」她再也壓不住羞怒交雜的情緒,大聲地反駁。
廢物?這就是她對自己的看法?雷掣不能不駭異,她原來是這麼的悲觀。
「只要能保住性命,你的親戚應該不介意照顧你……」
「你就真的這麼討厭我?非要把我趕得遠遠的才高興?是不是?」她使勁甩開他的手,嘶聲地喊道。
他瞪著她,被她臉上痛苦又傷心的表情震得無以復加。捫心自問,他真的這麼討厭她嗎?
不!問題就出在這里。面對她,他首度覺的冷酷無情的心受到前所未有的威脅,她是第一個能讓他心緒不寧的女人!二十五年來第一個……
「我只恨我看不見,否則我也不會找上靈力俱樂部,更不會找上你!你擔心我會從此粘著你不放嗎?放心!我還沒這麼死皮賴臉,我會想辦法自己找房子安置自己,而你……你只要幫我殺了仇人就行了。」她咬咬牙,大步沖往門邊。
「安以樂……」他月兌口喊她。
她沒有停留,以一種可笑又拙劣的姿勢探著前方的路,卻不小心被一把椅子絆倒,摔在地上。
雷掣靜靜地站著,沒有移動,心中的堅固城堡隨著她的傾斜倒了!
她無聲的淚滴在地毯上,他一定站在一旁看她出丑,一定帶著冷笑,把一個瞎子的跌跌撞撞當成娛樂。
掙扎地爬起來,她緊閉著嘴,不讓自己發出硬咽的聲音,模索到椅子,藉助椅子站直身,但身體就是搖擺不穩,黑暗中,她連平衡的能力也退化了。
她氣得握緊拳頭,猛地捶打自己的眼楮。為什麼老天要奪走她的雙眼?為什麼?
「你干什麼?」雷掣大吃一驚,連忙扯住她的雙手,又急又氣的罵到。
「我拿自己的眼楮出氣不行嗎?走開!」她大聲的吼握拳又想往自己眼部捶下。
「你瘋了!別做傻事了!」他也跟著怒吼。
「放手!別踫我!走開戶她開始尖叫。
「以樂!別鬧了!」他想停止她的歇斯底里,可是她全然不听。
「你說得對,我承認我是個連走路都走不好的廢物,是個累贅……」喀啞的聲音中滿是絕望。
「你不是!不是!」他再也忍不住,雙手緊緊抱住她,倏地吻住她比哭還要難听的音調。
她呆掉了。閃電在干什麼?
他幾乎是狂烈地含住她的唇瓣,像壓抑了許久的火山在一瞬爆發,心中的熱火來得又猛又急,幾乎焚毀他的理智和判斷力。
她不是累贅!她只是該死的讓他放不下她,她就這樣輕而易舉地瓦解了他心中的藩籬……
安以樂一時懵懂迷惑,無神的眼瞳睜得奇大,只能用唇去感受他突如其來的舉動。
她以為他像刀一樣的嘴應該是又利又沒有溫度的,但相反的,此刻她卻被他唇上傳遞過來的火燙灼進心肺。
他的舌不斷地在她口里索求著回應,挑弄著她,著她,讓青澀的她微微發顫,只能完全被動地微啟來唇,接受他陽剛霸氣的佔領。
第一次有男人用這樣的方式吻她!而她……一點也不討厭他的吻,甚且,那超乎親呢的接觸不可思議地化掉了她的心痛與不安。
半晌,雷掣又忽然推開她,喘著氣,對自己的情不自禁瞠眼結舌。
他一定是瘋了!懊死的!難道是吻她吻止癮了嗎?
他慢慢後退,雙手搓揉著頭發,努力平息自己的失常。
「你留在這里,哪里也別去!」怒氣高張地丟下這句話,他頭也不回地走出房間,用力關上了門。
安以樂則還未從他的氣息中回神,她被他來去匆匆的狂吻吻傻了,一點也弄不清楚他在干什麼。閃電不是討厭她嗎?那這個吻又做何解釋
不過,雖然找不到合理的答案,她卻醒悟自己在對他產生依賴的同時,也悄悄地愛上了他。
愛上老是對她惡形惡狀的閃電!老天爺!
這就是為什麼他要她離開時,她會覺得這麼痛苦的原因吧?!
可是,怎麼辦呢?
對一個從未謀面又討厭女人的男人有了感情,是不是件非常糟糕的事?她心慌意亂地想著。
發抖的腿終于支撐不住,她緩緩地坐倒在地,捂住唇,怔忡地發起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