貶在這個PUB再度遇到舒靜,幻夜神行一點也不意外,他早就打听出她的夜游路線,白天的她多半待在藝廊,夜晚的她則是各個舞廳和酒吧的常客,因此要找到她並不難。
只是,他沒想到會再次「見到」那個熱情狂野的舒嫻!
他靜靜地坐在嘈雜的PUB一角,看著她一身低胸露背的火紅迷你洋裝在男人堆里飛舞,勾魂的眼眸,艷紅的嘴唇,她就像PUB里唯一的光芒,壓蓋了其它女人的姿色。
她和白天那個縴柔敏感又清麗的舒靜截然不同,這種極端的轉變在心理醫生的眼里一定被歸納為「人格分裂」的病癥,但听過舒靜的激烈辯駁,幻夜神行忽然在她身上看出某種端倪。
她不是舒靜!
他肯定地看著在小舞池里大跳媚舞的她,莫名想念起那個一身白洋裝的儷影。
舒嫻跳得滿身大汗,和一個男人相擁地回到座位時,眼尖地發現角落里的幻夜神行,驚喜地靠了過來,臀部往桌沿一坐,嬌聲笑道︰「幻夜!真的是你!」
「嗨!」他懶懶地打個招呼。
「那天真是對不起,掃了你的興,沒辦法,我有時就是會有情緒不穩的情況發生,別介意哦!」她手往他肩上一放,嘟起小嘴說。
「情緒不穩?」看著她的雙峰幾乎從過低的領口掉出來,他就嘆氣。她還真會善用她的本錢!
「是啊!這是我的小毛病。」她聳聳肩。
「那今晚你如何補償我?」搓揉著她的大腿,他腦里想的卻是另一個人,要是換成舒靜,怕不憤怒地打掉他的手才怪。
「那麼,就讓我們做完上回沒做完的事吧!」舒嫻慵懶地靠在他耳邊低喃。
「你說的。」
「嗯。」
「那好極了!這次我得加倍要回來!」他站起身,付了錢,擁著她就走出PUB。
「嘿,這回到哪里去?」舒嫻倚在他懷里,玩著他上衣的鈕扣。
「你家?」他故意道。
「我家?」她一愣。
「不行嗎?怕黑羽森知道?」他語氣挑釁。
「不……誰怕他?反正他也難得回來,我媽又出國了,就來我家吧!」舒嫻冷笑,今晚無論如何她絕不能讓舒靜來礙事了。
「我們走吧!」他攔了輛出租車坐進去。
餅了三十分鐘,他們回到了黑羽森的大宅,舒嫻拉著他走進門內,穿過花園,直接進到她那棟獨立的小屋。
泵夜神行迅速地看了房子一眼,清新的風格和潔淨的布置,這個房間一看就知道住的是一個文靜的女人,眼前的舒嫻和這房內的一切實在格格不入。
「到臥室去!」舒嫻拉著他走進一間溫馨的房間,里頭折疊整齊的床被顯示主人的細心與自律。
「這棟小屋很美。」他稱贊道。
「這是黑羽老頭送給我的,那個老家伙為了討好我,把這間最清幽的房子給我住,他和我媽住在前頭的大屋里。」舒嫻不屑地笑了笑,將窗簾拉上。
「他對你真不錯。」
「對我好?算了,他要的不是我。」舒嫻在心里暗笑,她早就知道黑羽森看上的是舒靜,這些好處都是給舒靜的,不是她。
「什麼?」
「沒什麼。來,過來吧,讓我好好補償你那一夜的損失。」舒嫻擺擺手,笑著將他拉到床邊,抓著他的手放在自己的上。
「你多久出來一次?」他盯著她,忽然問道。
「嗄?」她睜大眼,呆住了。他……說什麼?
「舒靜和你多久交換一次?」他冷眸穿過她的面具,直抵她的靈魂。
「你……在說什麼?我是舒嫻,也是舒靜,我喜歡用兩個名字增加生活的樂趣……」她不安地笑著。他知道了?怎麼可能?舒靜和她說好絕對不向任何人說道件事的啊!叛徒!
「哦?」他不動,靜靜地笑著。
「別多說了,我們今晚不能再浪費時間了。」她說著抱住他,吻住他的唇瓣,想借著激情的擁吻來轉移他的懷疑。
這一次的吻己沒有第一次那麼誘人了,因為他今天沒心情和她周旋,他是來查明一件事的。
不太熱烈地回吻著她,他的手慢慢覆在她額上,輕聲地說︰「今晚我的興致不高,睡吧!」
「什麼……」舒嫻只覺得一股強大的力量將她逼回夢境,在她來不及抵抗之前,她已從舒靜的軀體中抽離出來。
泵夜神行則緊跟著進入夢中,他隱身在黑暗里,看著氣急敗壞的舒嫻怨聲咆哮。
「靜!你給我出來!你為什麼總要壞我的事?」
舒靜听到姊姊的聲音,霍地出現在她面前,驚愕地道︰「舒嫻,你自己回來了?」
兩個舒靜!泵夜神行冷眼看著她們,終于印證他的揣測。
「不是你把我扯回來的嗎?我看你是嫉妒我,每次我和幻夜神行在一起你就來壞我的好事!」
「我只是要保護我自己,你這一次沒經過我同意就搶了我的軀殼,還惡性不改地又跑去勾引男人……嫻,我真的受夠你了,我再也不要見到你了!」舒靜心里有氣,端起不悅的臉色責備舒嫻
「什麼意思?」舒嫻美艷的臉一變。
「我不要再把身體借給你了,我想過正常的生活……」舒靜痛苦地說。
「正常?哼!你這個怪胎能過正常生活?沒用的,你的意識已經和夢境牢牢系住,你會愈來愈分不清夢與事實,與其到後來變得瘋狂,我勸你不如安分地待在夢里,把身體讓給我吧!」舒嫻嘲弄地說。
「你說什麼?」舒靜驚道
「你沒有發覺嗎?從你開始釋放我出去,你就愈來愈被夢境捆住,而我則愈來愈有力量往現實世界去,簡單地說,我們的地位正在互換,等到你陷在夢里,你的身體就是我的了。」舒嫻呵呵地說出她原先的計謀。
「原來你早就這麼打算了……」舒靜的心起了一陣寒意。
「你已經比我多活了十多年,把剩下的日子還給我,這才公平。」
「你……」
「我受夠了當個夢里的幽魂,現在換你來嘗嘗我十多年來受的痛苦吧!」舒嫻露出猙獰的真面目。
「不!我不要!這里太晦暗了!我不要留在這里,我要回去!」舒靜驚恐地大喊。
「哼!我不會讓你走的,你的身體我要定了。」舒嫻冷笑,伸手一揚,撤出了一張細網將她縛住,轉身沖向遠處的光點。
「別這樣,舒嫻!」舒靜被網子困住,驚駭地發現舒嫻的力量已比她強勢。
倏地,一道刀光砍斷她身上的網子,她訝異地瞪著從黑暗走出來的幻夜神行,只見他朝舒嫻伸出手,舒嫻就像被磁鐵吸住似的彈了回來。
「哎喲!」她跌撞在地。
「這樣太過分了吧?」幻夜神行淡漠地杵在她們兩人之間。
舒靜瞪大眼,什麼話都不敢說。
「是你?」舒嫻大大吃了一驚,怎麼連幻夜神行也來了?他究竟是何許人物?
「原來你們真是雙胞姊妹,而且還共享一副身軀,這實在有違常理。」他瞄了一眼舒嫻,眼光定定落在舒靜身上。
「你是怎麼進來的,憑什麼管我們的事?」舒嫻怨聲質問。
「我是懶得管你們的事,不過,我和舒靜可能有點小小餅節還沒解開。」現在他知道誰是與他在夢中相遇的人了。
「舒靜?原來你比較喜歡懦弱的女人……」舒嫻譏笑地瞟了瞟舒靜。
「嫻!」舒靜怕她把幻夜惹毛,連連制止。
「搞半天,你早已把他釣上手了,還假惺惺地說不想再見到他……」舒嫻冷哼一聲。
「不……不是……」舒靜急急想辯解,卻遭來舒嫻的白眼。
「少來了!不然他會出手救你?」
「我……」她也不明白為什麼。
「我救她是因為我還有事要問她。」幻夜神行冷冷打斷她們。
「問她?有什麼事問我不就行了?幻夜,難道你寧願面對這個無聊的木頭女人,也不要和我在一起?」舒嫻一個箭步抱住他的手臂,嬌嗔地問。
「這個嘛……」他支著下巴,做考慮狀。
舒嫻利用這空檔,倏地向舒靜射出一把小刀。
泵夜神行眼明手快,身形瞬間擋在舒靜面前,接住刀鋒,繼而以迅雷之勢躍踢向舒嫻,踹得她當場辮厥。
舒靜沒想到她一直害怕的幻夜神行竟會幫她,一時之間傻在當場,無法動彈。
「快走吧!難道你要等她醒來?」他催促著她,抓起她的手離開夢境。
必到現實,舒靜幽然轉醒,從床上爬起,看見赫然正在床邊的幻夜神行,自然而然地跳下床,貼在牆邊,囁嚅地問︰「你……為什麼要幫我?」
「我也不知道。」他雙手插進口袋,真的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原先,接近舒靜是為了查明她入夢的能力,並鏟除目擊他殺人的她,可是她離奇的狀況卻又把他引進另一個謎團,讓他不得不出手幫她……
但,為什麼他不幫舒嫻,而是幫舒靜?
「我……我一直以為……你是來殺我的……」舒靜又看了他一眼,才鼓起勇氣說。
「我是想殺你!」他面無表情。
她倒吸一口氣,說不出話。他想殺她,卻又幫她,為什麼?
「看見我殺中川的人是你,不是舒嫻,按理說我只要在夢里殺了你就行了,可是……」他一步步走近她,直視著她黑白分明的雙泓。
她不敢動,被他的氣魄壓得難以喘氣。
「可是我卻不希望你就此消失……」他低語著,捏住她的下巴,強迫她抬起頭面對著他。
比起舒嫻的風騷,內向的她更讓他心動,她時常流露出的那抹憂愁與迷惘不經意地撩動他的心湖,恐懼,迷亂,不安,她的表情充斥著無助,就像在大海中浮沉不定,期盼有人能拉她一把,就是那種脆弱的眼神吸住了他在花叢中嬉戲的心。
她和他非常相似,他們都是徘徊在夢與現實邊緣的異類!
「你……」她看著他,被他眼中的炙熱懾得發燙。
他慢慢地低下頭,吻住她輕顫的雙瓣。
同樣的軀體,舒嫻帶給男人的是激情,舒靜的觸感卻是沁人的柔情,他輕吮著她的唇,品嘗著她口中依稀散發的香水百合味道,沉溺其中,無法自拔。
這是那天用可惡的方式玩弄她的男人嗎?舒靜有點茫然了,彼此的氣息在吻里醞釀,發酵成令人迷醉的香醇,他吻去她的生澀、慌亂,將她女性天然的嫵媚全都吸吮出來。
她無力地背靠著牆,仰頭承受二十四年來第一次正式的吻,幻夜神行對她明明還相當陌生,但她卻覺得早已被他吻過無數次似的,所有的細胞都臣服在他口中。
他的吻從她的唇向下移動,從她的頸到她的胸口,手拉下她肩上的衣帶,往下一扯,她的上半身嬌軀在他面前,豐美的在他的凝視下變得挺立,他彎吻住那兩朵引人遐思的蓓蕾,忍不住申吟著︰「你真美……」
有沒有人被吻得爆炸成碎片?舒靜胡亂地想著,她被他吻得就像要爆碎一樣,而她卻不希望他住手。
就在快沖破堤防時,他忽然放開她,沙啞地說︰「接下來,你是要告訴我所有的事,還是和我上床?」
半垂著眼瞼的舒靜听到他這句話後,飄到太虛的神智又返回腦中,她羞紅地抱住自己半果的身子,低下頭,暗責自己的行為怎麼變得和舒嫻一樣放蕩。
「你想听什麼?」她抖著腳,從櫃子里拿出一件襯衫披在肩上。
「你的故事。」他低笑著在床沿坐下,點燃一根煙平息體內的。再差一步,他就會不顧一切要了她!這還是他這麼多年來第一次失控。
「我的故事?我沒有什麼故事……我只是莫名其妙地看得見,也進得了夢境……」她接著將自己車禍後的奇事復述一遍。
「死里逃生,反而得到靈力,真是件奇特的事。」他沉吟著。
「我也覺得不可思議,嫻說我是個夢媒,擁有入夢的能力,而且能連接夢與現實。」
「夢媒?」幻夜神行盯著她,若她真是夢媒,那她的靈力應該不只于此才對。
「你知道那是什麼嗎?」她茫然地問。
「那意謂著你是夢與現實之間的信道。」他嚴肅地說。
「信道?」這是什麼意思?
「夢與現實之間是兩個不同的空間,而你就是那道門,現在我了解為什麼死去的舒嫻能夠出現,她利用你的能力從夢境來到現實世界,並想進一步取代你的靈魂。」他表情凝重地看著她。
「是這樣嗎?」會有這種事?
「當然,你的心軟是讓她愈來愈猖獗的原因,對付一個野心太大的幽靈,不需要對她太客氣,否則你真的會被她佔了優勢。」
「可是……我還能怎麼辦呢?」她對舒嫻實在束手無策。
「若我是你,我會毀了她的靈魂,讓她魂飛魄散。」他冷冷地說。
「不!」舒嫻是她姊姊啊!她怎麼可以這樣做?
「你果然心軟,這樣吧!若你下不了手,可以請人代勞,替你除去舒嫻。」他笑著將煙按熄。
「誰?誰能幫我?」她訝異地問。
「我!」
「你?」是的,她想起他也擁有一般人所沒有的奇異力量,例如,在夢里殺人……
「達成人們的希望是我的工作,而我從沒讓任何客戶失望過。」他定定望著她。
「我到現在還搞不懂你究竟是誰!」她好奇地抬頭迎向他的注視。
「我嘛?我叫幻夜神行,在靈力俱樂部我有個代號,叫做‘追夢’。」他微微一笑,臉上的線條顯得魅力十足。
「靈力俱樂部?追夢?」她沒听過這樣的地方和這個名號。
「那是一個販賣希望的地方,我是那里的會員,只要你付得起代價,我們就能幫你完成任何希望。」
「希望?希望也可以買賣嗎?」她淒涼又落寞地一笑。
「當然。」為什麼她的美麗與哀愁總是牽動著他的心?幻夜神行皺了皺眉,不太喜歡這種反常的感覺。
「只要我希望舒嫻消失,你就能做到?」她蕭索地看著地板。
「沒錯,不過在這之前,你得先付清代價。」他努力壓下將她擁進懷中的意念。
「我想代價一定非常昂貴……」
「昂貴與否見仁見智,有人窮其一生只為得到某種東西或是完成某一件事,為達目標,甚至可以用所有的一切來換取,這就是人心!」
「那麼,如果我請你讓舒嫻消失,你要索取多少?」
他又看了她一眼,才道︰「等你真的想買希望再說吧!」
她一怔,明白又一次被他看穿自己的心軟。
他說完便轉身準備離去。
「你……你要走了?」她心里有些慌,見他要走,那份失落感強得連她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
「難道你要我留下?」他揚起嘴角,-給她一個曖昧的微笑。
「不,我沒有……」她眨眨眼又猛搖頭,狼狽地避開他灼人的眼光。
「我是個色鬼,再不走,說不定會‘強暴’了你。」他揶揄地說。
「對不起……我那時太害怕了……才會……」她尷尬地絞扭著手指。
「別道歉,我的確沒安什麼好心,因為我辦事從不出紕漏,你踫巧看見我殺人,我還沒想出要把你怎麼辦……」他走到她面前,低頭看她。
她揚起頭,听出他話里的猶豫與踟躕,不知不覺月兌口而出︰「我不會說的!有關你
的事我絕對不會告訴任何人!」
泵夜神行忽然笑了,沖動地俯頭吻了吻她,才道︰「這麼一來,我更沒理由殺你滅口了。」
「你真的想殺我嗎?」她細聲地問。
想殺她嗎?
不!泵夜神行知道自己從在夢里見到她時對她就沒有敵意,反而有種難以言喻的感覺,那是一種找到同類的喜悅與驚奇與……不確定的不安。
「如果是,你就不會活到現在了。」拇指輕揉著她的下巴,他眼里全是冰冷的笑意。
他是個同時擁有正邪魔力的男人,那種魔力能輕易迷惑人們的心。
舒靜定定地想著,卻沒發現在這一刻,她的一顆芳心也已悄悄系在幻夜神行身上了。
「我還會在日本待三天,你可以考慮看看要不要買個希望。你姊姊看來不是個容易對付的角色,對她心軟,吃苦的只有你自己!我走了,晚安。」他拍拍她的面頰,走出她的小屋。
舒靜怔怔地立在原處,直到他走後許久還無法將隨他而去的心神喚回。
短短幾天,她對幻夜神行這個人的觀感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他並非她想象中的冷酷殺手,而是瀟灑倜儻且能輕易擄獲女人心的高手。
可是,老天保佑,對一個女人來說,後者應該比前者更可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