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起床,韓劭剛就發現季曼沂變了。
臉上不再掛著笑容,也絕少開口說話,大半時間都靜靜望著海面,顯得心事重重。問她怎麼了,她又冷淡地說沒有,什麼都不肯說。
他感覺她又變回以前的她——那個冷淡疏離、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季曼沂。
他不知道是什麼使她改變了,他只知道,自己不喜歡這樣的她。
他喜歡會哭泣、大笑、憤怒的她,而不是一尊沒有笑容、看不出情感的木女圭女圭。
接下來幾天,他想盡辦法逗她開心,試著想找回過去兩天那個可愛的小女人。
「曼沂,你看——」他用椰子殼雕了一個怪物面具,扮鬼臉嚇她。
她的唇角動了動,不過立即恢復原先的面無表情,冷眼斜睇他。「你幾歲了還玩這種游戲,不嫌無聊嗎?」
矮劭剛模模鼻子,無趣地垂下頭。
可是第二天,他又想到逗她開心的辦法。
「曼沂,這個送你。」他一早就到森林里,摘取百香果的花朵串成花圈帶回來送給她。女孩子不都愛花嗎?他想,她一定會很開心。結果——
「你要是有這時間,不如想想我們該怎麼離開吧?」季曼沂不層地瞄了眼他掛在她胸前的花圈,冷哼著轉身走開了。
失望的他並不知道,她到了林子里他看不見的地方,這才仔細打量那個花圈,凝視許久,唇畔緩緩揚起一抹甜甜的淺笑。
不斷的踫釘子,韓劭剛感到很喪氣,不過他骨子里也是頑強不輕易認輸,于是最後他使出殺手 ,不惜犧牲色相,偷偷模模帶著椰子殼和棕稠葉溜進洞穴里……
「Thisisshowtime!」
季曼沂听到洞穴里傳來大喊,狐疑地轉頭一看,美麗的眼楮頓時瞪得比銅鈴還要大,緊抿的小嘴錯愕地大張,表情滑稽地瞪著那個正在前方載歌載舞的大溪地女郎——呃不,是韓劭剛!
他就地取材,剖開兩個半圓形的椰子,掛在瘦而結實的古銅胸膛上,樹干般的粗腰,套著用棕櫚葉扎成的草裙,隨著他所哼的熱帶音樂夸張地扭動,干燥的樹葉互相摩擦,發出沙沙的聲響……
季曼沂的小嘴呈現○字型,若不是萬分肯定眼前這個人是韓劭剛,她會以為自己正在看一場秀——一場爆笑滑稽的變裝秀。
他平常根本不是這種搞笑的人,正因為不是,所以一旦搞笑起來,才會如此好笑。
她嘴唇顫抖,努力維持平靜的表情,但是……噗噗……好難!
他的模樣實在太滑稽可笑,即使她極力忍耐,終究還是忍不住。
噗噗噗……哈哈哈……這真的太可笑了!她噴笑出來,一發不可收拾,笑得不能自已,癱倒在沙灘上。
「哈哈……喔,肚子好痛……」季曼沂笑得眼眶里滿是淚水,笑到全身無力,笑到最後,反而油然升起一股怒氣。
她就是不想笑嘛,他怎麼可以用這種方法逼她笑?太卑鄙了!
「你好可惡!」她又好氣又好笑,猛然躍起,掄起粉拳朝他追打而去。
「你別生氣,我只是想看你笑——」她的花拳繡腿宛如毛線團般落在他身上,其實並不痛,但他還是故意跑給她追,存心想看她氣呼呼的可愛小臉。
有笑有怒的她,才是他最愛的。
「人家就是不想笑,你怎麼可以這樣逼我?你好可惡!真的好可惡!」
「對不起嘛!」
「我絕不饒你!」她像枚小炮彈似的追著他發動攻擊。
「救命啊——」他裝出害怕的樣子,滿足她的小小暴力傾向,兩人在沙灘上追逐起來,又笑又鬧,玩得好不開心。
蚌然——
「啊-啊啊!」季曼沂腳下踢到藏在細沙下的石子,身體失去重心,前後搖蔽幾下,然後往沙灘上趴下。
「小心——」韓劭嘲飛快揍過去,用自己的身體當肉墊,保住她的細皮女敕肉。
不過這一撞,卻讓兩人的身體一上一下地緊緊相貼,他們怔愣地相對而視,一種神奇而瑰麗的魔法,籠罩在他們四周。
「曼沂……」他低沉的嗓音,富有磁性的音韻,讓人听了都要醉了。
她好美!這幾天的強烈日曬,讓她原本白皙的肌膚成了蜜糖色,鼻頭上也冒出幾顆小雀斑,但那無損她漂亮的容貌,反而讓她呈現一種健康之美。
她的唇紅潤晶瑩,他幻想著那甘甜的滋味,忍不住誘惑,緩緩地吻住眼前櫻桃般誘人的紅唇。
季曼沂知道他在吻她,她應該用力推開他,大聲斥責他,可是她被下了魔咒,她的身體燥熱而虛弱,她的手使不出半點力氣推開他,甚至想緊緊地抱住他。
噢,她究竟中了什麼毒?
「啊!你……你讓我起來。」季曼沂驚醒過來,面色羞紅地別開頭,不安地掙扎要起來。
「噓,曼沂!難道你感覺不到嗎?」他按住她的手,啞聲呢喃。
「感覺-感覺什麼?」她睜著迷蒙的大眼望著他。
「我對你的感情。」
「款?」
「我喜歡你!季曼沂,我愛你!」
「啊?!」季曼沂震驚地瞪大眼,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你沒听錯,我真的愛上你了。」他終于肯定自己的心意,他確實喜歡她沒錯。一開始吸引他的,是她與依人相似的臉孔,然而相處之後,他慢慢發現多面的她。倔強的她、頑固的她、不服輸的她、勇敢時的她、瞻怯時的她、開心時的她、悲傷時的她……
愈是接近她,愈是了解她;愈是了解她,愈是無法自己地愛上她。
他愛她的美麗、她的堅強、她的脆弱……等到他發現時,已經沒辦法把眼楮從她身上轉開。
他愛上了她!這是個令人驚喜的發現,還是使人悲傷的領悟呢?
「不!你一定是誤會了,因為我們朝夕相處,共同度過許多危險,擁有革命情感,所以你才誤會自己喜歡上我,其實根本不是那樣的。」她的視線慌張地回避著他,找出許多理由來說服他,他其實根本不愛她。
「我沒有誤會!我真的愛你,曼沂,這一世我們相處的日子雖然不算長,但你應該了解我才對。」
「這一世?」他說話的方式引起季曼沂的注意。「你說這一世是什麼意思?」
「其實我見過你。早在飛機失蹤之前,我就曾在夢中和你相遇……」他把自己在夢境中遇見的一切,全部告訴她,包括他和依人的相遇相識,相知相惜,然後墜入愛河,準備共結連理之際,卻突然被命運之手推離依人,醒來後卻驚見長得和依人一模一樣的她……
「我認為那也是你,前世的你。」他如此斷定道。雖然個性截然不同,但是一樣的相貌,一樣的熟悉感,讓他愈來愈肯定,她們必定是同一個人。
是什麼原因讓他回到過去,與前世的她相遇相戀,他並不知道;又是什麼樣的因素,讓他再度回到現代,與這一世的她重逢,且再度愛上她,他也不清楚。他只知道,他愛她-不管是前一世的她,抑或是這一世的她,都是他心中最深的愛。
「你可真博愛!」听到他心中還有另一名女子,無論那是否真是前一世的她,都叫她嫉妒氣惱。「明明心中已經有了別人,為何還說愛我?我最恨三心二意,用情不專的男人!」
「那也是你啊!不管依人還是曼沂,那都是你呀!」
「那才不是我!季曼沂是季曼沂,柳依人是柳依人,我不認得她,她也不認得我,我們怎麼會是同一個人?你不要再為自己的花心找借口了!」她怒喊著,氣憤地調頭跑開。
偌大的沙灘上,已不見先前的親昵與歡笑,只有柔柔的南風,不斷地吹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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矮劭剛坐在沙灘的漂流木上,凝視遙遠的海面沉思,一手放在拱起的膝蓋上,另一手則抓著一片椰子細葉,無意識地在嘴里咬著。
季曼沂坐在他身後不遠處的樹蔭下,憂慮而關心地望著他的背影。
他心情不好嗎?好像有什麼心事,悶悶不樂的樣子。
這幾天她雖然藉著生氣為由,故意不搭理他,但他對她的照顧與關懷依舊,有吃的必定將好的那份給她,摘了椰子,剖開來也必定先給她解渴,她其實甜蜜又感動,只是倔強地繼續那莫名的怒氣,其實心里早已不氣了。
蚌然,韓劭剛轉頭望向她的方向,她一怔,飛快別開視線,假裝研究遠處飛翔的海鳥,但眼尾的余光卻一直悄悄注視他。
「曼沂。」他來到她身邊,蹲下來對她說︰「我想回船上去一趟。」
「你回去做什麼?噢,拿水嗎?」這幾天他也回船上去過幾趟,每次都扛回一小桶水,她想這次八成又是要回去扛水吧!
「是啊。」韓劭剛扯扯嘴角,有點心虛地一笑。
他沒有告訴她,其實在他前天回去的時候,已經拿走船上最後一桶水,現在船上一滴水都沒有了。
而那桶扛回來的水如今也所剩不多,再加上最後幾顆椰子,他們頂多只能再撐兩三天,等到水和椰子都喝完,他們就只能等死。
而他絕不想看到這種事情發生!如果是他自己也就算了,要她香消玉殞在這座荒島上,他怎麼也不忍心,所以想再回一趟船上,想辦法將引擎修理好。
「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回去?」季曼沂見他好像有點心神不寧,怕他途中發生什麼意外。
「不用了!你在這里等我,我一定會回來,你別害怕。」
「我知道。」她從未懷疑,他有可能自己偷溜不回來。
「那麼我走了。」韓劭剛月兌上的T恤,先在海岸邊做好暖身操,然後逐步往海中走去,等到深度夠了,他才開始揮動雙臂朝遠方的游艇游去。
他走了,整座島上只剩季曼沂一個人,這下她真的不必再武裝自己,原以為自己應該能夠放松,然而她的心情卻始終開闊不起來,一直坐在剛才韓劭剛坐的漂流木上,痴痴地凝視游艇的方向,等候他回來。
她現在才發現,自己竟是如此依賴他——不管是實質的依賴,或是精神上的,他才剛離開一兩個小時,她就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孤單。
媽媽過世之後,她一直是一個人,擔任空服員的她,也常在陌生的城市間飛來飛去,但她從未如此孤單過,沒想到才認識他短短一個多禮拜,他已經成了她不可或缺的人。
她知道這是她的心淪陷的前兆,然而她無法命令自己疏遠他,因為她的心根本不肯听理智指揮。她已經盡力了,但還是辦不到,他一不在,她就好想他。
「韓劭剛,你快回來吧!」
她拾起一個貝殼,對著它輕聲低語,忽然——視線的一角,發現某樣物體緩緩靠近。
她驚訝地瞪大眼瞧著。
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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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了十幾海里,這是一個禮拜以來韓劭剛第四次回到船上。
他濕淋淋地爬上游艇,走進駕駛艙,又檢查一遍引擎——它還是發不動,不過這回他發現引擎有怪聲音,像是什麼東西卡在里頭,讓他想發也發不動。
「難道是被什麼東西卡住了嗎?」如此一想也有可能,或許是海草還是水母等海中生物卡進去,才讓引擎故障的吧?
他閉氣潛入海中,利用游艇上的工具把引擎拆開,只要胸腔里的氧氣一用完,他立刻浮出水面換氣,然後再潛入水中檢查。
他雖不是念電機出身的,但男人天生對機械這些東西有一種天分,幾次之後,終于被他找出原因了。
「果然是海藻!」他從螺旋槳的葉片間,挖出許多深綠色的藻類。
那是一種叫做馬尾藻的藻類,這一帶長了很多,馬尾藻卡進游艇的螺旋漿,引擎當然會發不動。
既然發現原因,那就好壩つ了!
他回到游艇上,找出一把刀子叼在嘴里,大吸一口氣再度潛到水下,分成多次慢慢割除牢牢卡死在螺旋槳上頭的海藻。
終于——
哇哇哇哇……
他清理完那些海藻水草,引擎終于能夠發動了。再度听到熟悉的引擎運轉聲,他感動得幾乎想落下男兒淚。
引擎重新恢復運轉後,他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立即駕著游艇,到季曼沂所在的荒島去接她。
季曼沂看到故障的游艇又出現在眼前,驚喜得說不出話來,沒想到他竟然把游艇修好了!
「韓劭剛,你好厲害噢!」她簡直不敢相信,他們終于能夠離開荒島了。
多虧有他!真的多虧有他!她再次慶幸,有他陪在自己身邊真好。如果是她獨自出航,遇到這樣的事,她恐怕只能坐以待斃而已。
「那我們走吧!馬上回飯店去,我好想痛快地洗個熱水澡。」
雖然和他一同在荒島上還滿快樂的,但季曼沂還是想趕快離開這個地方。
因為他們所擁有的清水並不是很多,這個禮拜別說洗澡了,他們連洗瞼都不敢使用清水,所有的清潔工作都是用海水代替,季曼沂明顯感覺自己的肌膚被咸澀的海水弄得粗糙、毫無光澤,頭發更是干燥得宛如稻草。
今晚她非好好保養、護發,還要泡精油澡泡到身體變成一顆皺梅子不可。
「現在就走嗎?」韓劭剛視線轉向海面,這時將近傍晚,太陽逐漸西沉,他敏銳地眯起眼,發現今天的夕陽似乎分外耀眼。
金紅色的火球落在海平面上,將海水染成一片赤紅,美得叫人屏息。不過韓劭剛卻有種莫名的詭異感,這麼刺眼的夕陽,他從沒有見過,紅得像鮮血……
「現在快天黑了,還是明天再走吧!我們在島上再住一宿,明天一早再出發好嗎?」他說不出原因,潛意識里不想現在出發。
「我不要。」季曼沂不肯。她恨不能插上翅膀飛回飯店,好好洗個澡,躺在舒適的床睡個好覺,她再也不要在這個荒島上多待一天。
見她態度如此堅決,韓劭剛知道說服不了她,只好依她了。
向共處了七天的荒島道別,他們乘著游艇,在滿天夕陽的送行下出發了。
今天的天候真的很詭異,不久前整個海面還被金光映得人張下開眼,怎麼太陽落人海面後,四周就突然暗了下來,只有一輪冷月緩緩東升。
「藍色月亮!」韓劭為不經意抬頭,發現今晚的月亮居然是藍色的,當下心中的怪異感更深了。
「我真的覺得不對勁,我們別再走了,還是折回小島暫住一夜吧!」他再度向季曼沂要求返航。他的眼皮直跳,好像有什麼事情即將發生。
「什麼藍色月亮?太荒謬了!」季曼沂瞧著月亮,也覺得它是藍色的,不過她可不信普天之下有什麼藍色月亮。「那是光線折射的問題,或是波長的改變給人的錯覺,其實它還是普通的月亮。」
「道理是沒錯,不過……」他看著那個藍色的月亮,心中還是極度不安,這種不安的感覺,在上回的夢境中也曾出現過……
季曼沂不肯回頭,韓劭剛只得繼續往下走,沒多久,四周就起霧了。
懊濃的霧!
敗快地,整艘游艇已陷入一團白色的濃霧之中,完全看不見海平面,連剛才天際那抹冷冷的藍月也不見了,游艇上所有的儀表版指針大亂,仿佛有一股吸力,將這艘船吸人一個無法預知的空間。
「你看!那是什麼?」韓劭剛指著前方驚叫。
他們面前出現一幅詭異的景象——魚在空中飛!
他們船身周圍的海洋里,所有魚蝦、螃蟹或是其他海中生物,都騰空而飛,它們像是被什麼巨大的吸塵器吸去,全由海中被吸起,朝同一個方向卷入。
這幅不可思議的詭譎景象讓他們顫栗不已,韓劭剛努力想控制游艇,不讓他們相那些魚蝦一樣被卷入,但是游艇全然不受控制,直往那團像是散發出刺眼白光的迷霧中行去。
地心引力好像突然消失了,季曼沂感覺自己的身體變得輕盈,因為她開始像那些魚蟹一樣,緩緩騰空飛起。
「韓劭剛——」她恐懼地哭嚷。她不要被吸走!
「曼沂!」韓劭剛見她被那股神奇的吸力拉走,立即一躍而起,緊緊拉住她的手。「我抓住你了,別怕!」
「謝謝你!」季曼沂松了一口氣。
然而他們安心不了多久,韓劭剛發現自己身體的重量也逐漸減輕,那股吸力實在太大,連他也被一起吸起,他們像是被扔進月兌水機里的布女圭女圭,隨著那股強大而神秘的力量不斷地旋轉……旋轉……
「啊——」恐懼的尖叫聲,伴隨著那股強大的吸力,慢慢地消失了。
濃霧逐漸散去,大海再度歸于平靜,海面上不見任何船只的蹤跡,幾只夜行的候鳥,偶爾從天際飛過。
沐浴在淡黃月光下的寧靜海洋,寂靜得仿佛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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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
奧……
成群海鳥吵雜地嗚叫著,爭相在沙灘上搶食。
一名身材高大的男人趴在沙灘上,海鳥們刺耳的叫聲喚醒了他,他動了動手指,立即為了牽動肌肉引起的痛苦申吟著。
這里是哪里?韓劭剛緩緩睜開眼楮,意識混沌地打量眼前的景象。他想自己應該是在沙灘上,眼前綿延的沙地和海潮襲岸發出的浪濤聲證實了他的推測。
他為什麼會躺在這里?第一個疑問首先浮現。
噢,對了!他想起那股神秘的吸力,將他卷入其中,他禁不起翻卷時強烈的刺激,昏了過去。
曼沂呢?第二個疑問立即竄起。
「曼沂?!」他猛然坐起,驚慌地四下搜尋。四周的海鳥被他突兀的動作嚇得嘎嘎亂叫,展翅飛離沙灘。
「曼沂——」他發現她了!她就躺在自己身後,小手還緊緊拉著他的衣服。
「曼沂?你要不要緊?」見到她在身旁,他頓時安心了些,不過她一直昏睡不醒,他又開始擔心起來。
「唔……」听到熟悉的呼喊聲,季曼沂終于醒了過來。她睜開眼看見韓劭剛,立即露出欣喜的微笑。「你在這里,你沒事!」
「是啊!謝天謝地,我們都沒事。」季曼沂撐著同樣酸疼的身體坐起身,好奇地打量四周。「這是哪里?」
「我也不知道,我也剛醒來不久,還沒仔細看這是什麼地方。」
他拉著她起身,兩人不約而同調頭打量四周。
「款!這里好眼熟,好像是……」
「天使島?」
天使島是百慕達群島的一座觀光島嶼,以島上神似天使的巨型岩石馳名,他們遠遠看到它矗立在海岸邊。
「沒錯!這麼說來,我們並沒有離開這一帶,還是在百慕達群島羅?」季曼沂睜大眼,驚喜地問。
「看來應該是。不過我們怎麼會從海上跑到天使島來呢?還有那些奇怪的景象怎麼解釋?會飛的海中生物,把你我卷入的神秘引力——」韓劭剛納悶沉吟。
「我想那一定是我們的幻覺,我們看到海市蜃樓了。」季曼沂試著為那奇妙詭譎的景象做出合理解釋。「至于我們為什麼人在這里?那是因為我們遇到大漩渦,遭遇船難了,浪潮把我們沖到這座島上。」
她的說法每一點都很合理,但他就是覺得哪里怪怪的。他又轉頭審視美麗的白沙海岸,忽然發現怪異之處。
今天海岸邊似乎沒什麼觀光客?
「人呢?平常這些度假島嶼每逃詡擠滿戲水的觀光客,但是今天他們好像都不見了。」這點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可能是島上有其他熱鬧的活動吧!」季曼沂聳聳肩,倒不覺得這是什麼嚴重的問題。「這附近哪里有飯店?我好想洗個澡,飽餐一頓,然後上床睡覺。」
她真的累壞了,渾身虛軟,好像行軍一萬公里似的疲累。
「我找人間看看,這一帶應該有很多度假飯店。來吧,我們走!」
矮劭剛牽著她,從海岸線往內陸走,試著想找人詢問飯店的位置,然而真的很詭異,一路走來半個人都沒遇到。
「奇怪,這座島上的人都失蹤了嗎?還是有恐怖份子在這里放了炸彈,否則怎麼連半個觀光客也沒有?」連季曼沂也不禁懷疑起來。
平常游人如織的度假勝地,一路走來半個人也沒看見,更不見什麼飯店、旅館或餐廳,荒涼得宛如未開發的鄉下漁村。
他們倆滿心疑惑地走了十幾分鐘,終于遇到兩名打著赤腳、膚色赭紅的南美洲人,他們看起來像漁夫,正準備走向海灘。
「哈羅!」韓劭剛微笑上前,率先表示友善。「請問你們知道這附近哪里有飯店嗎?」他用英文問道。
兩名漁夫防備地審視他們,低著頭嘰嘰喳喳用某種怪異的語言互相交談。
矮劭剛仔細聆听,發現那是西班牙語。西班牙語是美國第二大語言,所以他在大學時選修過西班牙語,雖不敢說精通,但至少簡單的對談沒問題。
于是他改用西班牙語,向兩名漁夫詢問如何到達附近的飯店,他們想找住的地方,順便吃點東西。
季曼沂又發現他令人驚訝的一點——他竟然會說西班牙語!
老天爺!他真的無所不能,到底有什麼是他不會的?
听到他說西班牙語,兩名漁夫才稍微卸下心防,願意和他交談,其中一個人指了個方向給他,告訴他那是進城的路。
「進城?」韓劭剛詫異他所用的字眼。
「對!進了城,你自然可以找到住宿和吃東西的地方。」另一個人回答。
「喔,謝謝你們!」
有些迷惑地道了謝,他們按照漁夫們指示的方向,朝「城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