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濃霧彌漫在山間,不是冬季,卻有些微寒意。
佟烈崴站在浴室外,透過一扇薄薄的毛玻璃門,神色復雜的聆听門內嘩啦的水流聲。
下午他大發一頓脾氣之後,鄔晶遙就躲進自己的房間里,連晚飯也沒出來吃。
他弄了簡便的晚餐,卻不知為何沒胃口享用,本想先來泡個熱水澡,沒想到已被她捷足先登。
浴室的門是毛玻璃制的,隱約看得見里頭的動靜。
她拿著木制的水瓢,正仰高頭在沖水,應是姣好窈窕的曲線,卻因為毛玻璃的花紋而扭曲,讓人無法看清。
佟烈崴抿唇瞧了會,轉身正想離開,忽然一聲類似啜泣的抽噎自浴室中傳出。
她在哭?他立即停下腳步,側耳傾听。
但他靜立許久,只听到流動的水聲,並沒有听到哭泣聲。
他懷疑是自己听錯了,然而當他邁開腳步正欲離開時,那抽噎聲又出現了。
他大步轉身走過去,刷地拉開未上鎖的毛玻璃門,里頭霎時傳來一聲尖叫,和物體倏然沉入水底,水花四濺的聲響。
鄔晶遙整個身體藏在水底,只露出一顆小腦袋,倉皇地望向浴室門口。
佟烈崴看見她眼眶和鼻頭都紅咚咚的,知道剛才她確實躲在里頭哭泣,他說不出此時心頭是什麼感覺。有點酸、有點痛,他在心疼她嗎?
「你怎麼——突然闖進來?」鄔晶遙羞得連脖子都染紅了。
「你為何躲在里頭哭?」佟烈崴直接了當的問。
「我……我才沒有躲在里頭哭!」剛才鄔晶遙想起下午他凶惡的表情,一時難忍悲傷,忍不住哭了出來,不過她可沒偷偷模模躲著哭,她是正大光明的哭。
「那你的眼楮是怎麼回事?別告訴我,在浴室會有沙子飛到你的眼楮里。」他嗤笑。
「我——我只是突然想起一出連續劇,因為結局很可憐,所以才會哭了,跟你一點關系都沒有。」
她背對著他,不願讓他看見,她眼中再度凝聚的淚水。
她也有她的尊嚴,她沒想過利用眼淚向他搖尾乞憐。
她倔強的身影,叫人又愛又憐,佟烈崴雖不懂愛,也不想愛她,但此刻他卻有一個強烈的沖動。
他邁開大步上前,猛然將她從水中拉起。
「你做什——唔——」
她睜大眼,驚訝地看著面色不豫的佟烈崴,狂暴地吻上她的唇。
「我——唔——沒穿——唔唔——衣服——」她漲紅臉,拼命想掙月兌他的吻,好遮掩自己赤果如嬰兒的身軀。
「你的身體很美,不必擔心!」
他嗤笑,對她的懇求置若罔聞,不但不肯松開她的唇,甚至連大手也加入探索的行列,撫遍她玲瓏滑膩的嬌軀。
這可恨的小魔女!她非得這般折磨他,逼他臣服在她腳下嗎?
既然她老是追著他,要他愛她,甚至不惜使詐,騙得半個月的相處時光,那麼她應該不會拒絕,與他來一段美好的風流韻事才對。
他陰沉地想著,手下的掠奪也更加不留情。
「噢……」鄔晶遙抱著他的頭,欲拒還迎,想推開他,但又依戀不舍。
她沉醉在他技巧的挑逗中,然而他卻在此時,突然硬生生地抽手。
「佟烈崴?」她疑惑地睜著迷蒙的大眼,不明所以地望著他。
怎麼了?他為什麼不做了?她好喜歡他的踫觸,那讓她覺得被珍惜、被寵愛。
「我沒做預防措施。」他懊惱地放開她。
他並非一開始就打著與她來場露水姻緣的主意,因此根本沒準備防護措施,他可不想因為一時的歡快,而帶來無窮的後患。
「我帶了事後避孕丸。」她忍住羞怯告訴他。
她不希望他以為,她會用自己的身體,勒索他給予她要的情與愛,甚至用孩子綁住他,令他感到為難。
佟烈崴黑眸一眯,眸中閃過冷凜的寒光。
原來她是懂得游戲規則的個中好手,早已設想好,如何跟他共度這半個月旖旎的時光,而他還傻得一度想做個正派的君子!
他暗笑自己愚蠢,誤把浪女當作聖女。
「那我們不必再浪費時間了!」
他直接抱起濕淋淋的她,大步往房里走去。
然後他用一整夜的時間,享用她粉女敕細膩的嬌軟身軀,同時給予她從未有過,火熱、神奇的新奇感受。
激情——持續燃燒著。
偌大的溫泉浴池里,一對激情方倦的鴛鴦伴侶,正浸泡在溫熱的池水中,享受慵懶寧靜的午後時光。
「我真不敢相信……」鄔晶遙仰靠在他寬大的懷中,不敢置信地喃喃自語。
他們居然從昨晚一直貪歡到現在,他們數度在歡愛過後倦極睡去,醒來後又繼續投入激情之中,直到方才才由他抱著離開臥室,藉由熱泉洗滌身上的疲憊。
誰曉得兩人才一入水中,又結實纏綿了一回。
她不知道,他竟有如此過人的精力!可憐她初嘗雲雨,就被折騰得連骨頭都快散了!
「新婚夫妻也是這樣的。」佟烈崴不帶感情地冷睨著她。「否則你以為新婚夫妻都關在房間里做什麼?看電視聊天?」
從知道她並非他想像中的聖潔,他便放棄不踫她的念頭,但就在剛剛,他竟發現她是純潔的處女,這讓他的心情,產生了前所未有的矛盾。
下一刻,他卻不禁懷疑起,她該不會是想用自己的純真,來換取一場遍姻?
「你究竟在打什麼主意?」佟烈崴驀然攫起她的縴腕。
「我沒有——」鄔晶遙驚惶望著他,不明白他為何突然暴怒。
「那最好。」佟烈崴眯起黑眸,冷冷的警告。「你最好別妄想用任何手段來綁住我,我佟烈崴不受任何要脅!」
「我從來沒有這麼想。」她低下頭,幽幽的說道。如瀑長發半掩,看來格外令人心疼不忍。
但佟烈崴不容許自己心軟。
為了掩去那不該出現的悸動,他粗暴的一把將她拉近,狠狠吻住她,直到彼此幾乎喘不過氣來。
鄔晶遙渾身無力,玲瓏的嬌軀緊貼著他,讓佟烈崴明顯感覺才剛平息不久的,再度悄悄燃起,一場激情的盛宴再度展開……
當激情平息之後,鄔晶遙也餓扁了,她已經一整天沒有進食了。
她轉過頭,渴望地望著佟烈崴。
「烈崴,你餓了嗎?」她想再次下廚,做飯給他吃。
「你餓了?」想起她的「杰作」,佟烈崴立刻變得很緊張。「你等一等,我去煮,你別隨便進廚房。」
昨天那場焦黑的「滿蛋全席」,實在夠叫人怵目驚心的,他可不想再任她糟蹋珍貴的蔬果糧食。
「唔——好嘛!」鄔晶遙喪氣的垂下頭。
她原以為今天能試著做其他的菜,好一雪前恥,誰曉得他連試都不願讓她試,怕被她做的菜毒死,真是丟臉!
佟烈崴起身擦拭身體,鄔晶遙看見他的背,立即驚呼出聲。「烈崴,你的背怎麼了?」
他的背上布滿許多條蒼白的疤痕,像丑陋的白色怪物,盤根錯節地佔據他寬厚的背部。
「意外。」佟烈崴冷淡回答,迅速套上衣物。
「意外?什麼樣的意外?」到底是什麼意外,讓他留下這麼多疤痕?
「你問這麼多,到底要不要讓我去煮飯?還是你的肚子根本不餓?」
「我——餓呀!」
「既然餓,那就閉上嘴,別再問了。」佟烈崴不耐地瞪她一眼。
「好嘛!」既然他不想回答,鄔晶遙也不再多問了。
這天的午餐是西式的羅勒葉義大利面,嘗起來一樣美味,鄔晶遙吃得好開心。佟烈崴見她可愛的笑容,心中也沒來由的也升起一股異樣的滿足。
「你的菜做得這麼好,將來做你妻子的人,一定很幸福。」而現在她正極力爭取那個位置。
「我不會娶妻。」他吃光最後一口面,端起盤子走向廚房。
「為什麼?」鄔晶遙起身追著他問。
「我對婚姻沒興趣。」她提起這個話題正好,他早想提醒她,別把無謂的希望放在他身上,他是永遠也不可能結婚的!
「到底為什麼?」鄔晶遙難掩臉上的失望。
為何她一心一意所愛的男人,卻是個對婚姻毫無興趣的拒婚族?
「不是每個人都適合結婚。」佟烈崴抿嘴回答。
「你又沒結過婚,怎麼知道自己不合適?」
「我不必真的結婚,只要親眼見識一次,就知道婚姻的真相。」他冷笑。「所謂的婚姻,就是以愛為名,將兩人束縛住,等兩人的耐性用罄之後,再彼此傷害,直到其中一人倒下,或是受不了離開為止。」
「你看過什麼例子?我想那一定是不好的示範!其實婚姻並不像你以為的那麼可怕,像我爸媽——或是你的好友樊翼他們,他們的婚姻不都非常幸福美滿嗎?可見婚姻並非全然不幸,也有人過得很快樂呀!」
「但是誰能擔保,自己所選擇的婚姻絕對不會出錯?等發現自己踏入錯誤的婚姻,一切都來不及了,接下來的日子,只能懊悔度過一生。」
他仍清楚記得,小時候母親那張陰郁不快樂的臉,如果當初她未曾選擇那樁錯誤的婚姻,那麼不論是對他或她自己,都不啻是個好的解月兌。
「你對婚姻的想法,怎麼會這麼悲觀呢?」鄔晶遙不解地搖搖頭。「任何一件事,都有正與反兩面,你不應該只看反面,而忽視正面的存在。」
「我所看見的那一面,已足夠讓我知道,只要我的意志還清醒,就絕對別接近婚姻!」
「到底是誰的例子,讓你對婚姻失望透頂呢?」
「你問得太多了。」佟烈崴冷冷掃她一眼,逕自轉身走進臥房。
鄔晶遙只能在他背後搖頭嘆息。
這個男人的脾氣實在有夠糟的,才不過說幾句話,他又生氣了!
唉!
不過——誰叫她偏偏愛上這個壞脾氣的男人呢?
既然愛了,就只好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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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幾天,佟烈崴雖然尚未弄清楚對她的感覺,不過在她友善而體貼的表現下,兩人的相處倒也算和平。
這天一大早,鄔晶遙便興奮地從夢中醒來,因為昨晚佟烈崴答應她,今天要和她一起去爬山。
他們梳洗更衣後,準備好三明治和果汁,就精神抖擻地出門去了。
他們的目標是附近一座低矮的小山,他們順利攀登山頂,然後在山頂享用三明治和果汁,下午則到溪里玩水,佟烈崴釣魚,她捉小蝦和螃蟹,準備烹調一頓天然的野味大餐。
只是她的技術不好,捉了半天,只捉到幾只小螃蟹,佟烈崴還嘲笑她。「我看你還是把它們放了吧!你捉的這幾只小玩意,連塞牙酚詡不夠!」
她雖不服氣,但看看自己手中拎的小螃蟹,和他驕傲展示在手上,銀鱗閃亮的肥美魚兒,不得不認輸。
晚上,他烤了魚,和她一起享用一頓鮮美的魚肉大餐,然後他們又一同去泡冷泉,沁涼透心的冷泉,無法冷卻逐漸升高的熱情,他們在月兒的見證下,在泉水中熱情纏綿。
激烈的纏綿過後,佟烈崴抱著鄔晶遙回到床上,暫時息兵休憩。
山區的夜晚十分清靜涼爽,即使現下正是盛夏,也感覺不到絲毫暑氣。
他們將臥室的窗戶敞開,大方地接納由森林中飄送而來的霧氣及芬多精,完全不必擔心有人無聊的躲在窗外偷窺。
鄔晶遙倦極,趴在佟烈崴的胸口上,沉沉熟睡著。
佟烈崴望著她姣好柔美的臉蛋,愛憐地伸手輕撫她微微染紅的柔女敕臉頰,情緒復雜,洶涌起伏。
不知道她有沒有發現,今天已經是他們在這里度過的第十四天?也就是說,這是他們共度的最後一個夜晚。
明天他們約定的期限就到了,屆時他就能離開這里,重獲自由了。
如果這十四天的生活,是個婚姻的縮影,那麼問他婚姻可不可怕?他會回答︰完全不可怕!
他一直以為,女人只會利用眼淚與床邊耳語予取予求,然而相處半個月以來,她不曾向他提過什麼過分的要求,他一直以為自己會討厭她,打從心底憎惡她,一如他憎惡其他的女人,但是他不!
他明明打定主意,絕不會給她好臉色看,卻總是狠不下心腸,一再心軟對她破例。
這女人到底有什麼神奇的魔力?佟烈崴問自己。
沒錯!她是很美,身材也-縴合度、窈窕玲瓏,但那並非吸引他的主因。
她的明媚、她的聰慧,她倔強、不服輸的脾氣,才是令他無法忽視的原因。
他愛她嗎?
他的回答是︰不!
他不可能愛上任何女人,即便是她也不例外。
然而他喜歡和她在一起,這也是出乎他意料的一件事。以前她雖喜歡纏著他,但兩人私下相處的時候,她並不那麼黏人,會適當的給他一些安靜的空間,反倒是他一發現她不在,就會忍不住四處找人。
而他最愛的——當然就是與她的火熱纏綿,他真怕半個月結束後,他已被她誘人的身軀制約,再也離不開她。
不過,那當然是不可能的事!
佟烈崴的腦子比誰都清楚,自己不是適合談情說愛的料,他太僵硬、冷漠,又不夠浪漫、不夠細心,沒有幾個女人忍受得了他。
鄔晶遙大概是腦子燒壞了,才會莫名其妙的迷戀他,等他們再多相處幾天,她自然會明白,她以前錯得有多離譜!到那時——不用他趕,她自然也會逃得遠遠的吧!就像當年他的父親逃離他母親那樣。
斑!他勾起薄唇冷笑。
愛情——是這世上最不可靠的玩意兒!
「你醒了?」
鄔晶遙睜開眼楮,正好看見他唇畔掛著的諷刺冷笑,不由得畏懼地一顫。
「我根本沒睡。」
是她歡愛過後,就像只貪睡的小貓似的沉沉睡去,他可不像她那麼沒體力。
想起昨晚熱切的激情,她就忍不住羞紅了臉。
昨晚他的唇和手,幾乎離不開她的身體,直到天快亮時,才讓累極了的她稍事休息。
她坐起身,佣懶地伸個懶腰,唇畔猶掛著滿足的甜美笑容,然而當她的視線,不經意瞄到放在地板上的行李袋,臉上的笑容霎時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