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感到驚訝的人不單只有她,穆-的震驚,也不下于她。
其實早在大約十五分鐘前,他就已經抵達相約的這間飯店,不過因為他並不是心甘情願前來,而且對邵翊荷這名傳說中的「奇女子」沒啥興趣,所以還刻意在包廂外的咖啡廳悠閑地喝了一杯咖啡,然後才姍姍來遲。
他是故意遲到的,對待邵家叔佷這等現實貪婪的人,不需要太多禮貌。
然而邵翊荷實在令他大感意外,她完全不像他以為的那樣,是個艷麗妖媚的女子。
她很美──出乎他意料的漂亮!那張小巧的瓜子臉上,瓖著一對黑鑽般的大眼楮,在長長睫毛的覆蓋下,更添幾分柔媚;鼻梁秀麗挺直,小而豐潤的唇瓣,紅得像顆櫻桃般甜美誘人。
她的美月兌俗不凡,不帶半分妖嬈之氣,像早晨充滿霧氣的森林中,不經意被凡人窺見的仙子,而不是一個利用自己美貌周旋在男人之間,一心只想釣上肥美大魚的交際花。
乍見邵翊荷,會覺得她和喬恩恩有著神似之處,不過那並不代表她們長得極為相像,而是那股清新荏弱的氣質,會讓人覺得似曾相識。
不過差別在喬恩恩自幼受盡扒護,因此多了幾分嬌憨之氣;而邵翊荷雖也生長在富豪之家,卻是父母早逝,從小由自私貪婪的叔父,以及刻薄現實的嬸嬸扶養長大,因此她從不冀望,有誰會無條件地對她好。那雙剔透的瞳眸中,總是寫著對人性看透的失望。
但穆-並不了解這一切,對他來說,她只是一個有著和喬恩恩神似的氣質,卻貪婪勢利的女人。
她利用這副和喬恩恩有幾分相像的軀殼,作為媚惑男人的利器,她根本和高級的應召女郎沒有兩樣,都是公然標售自己的身體,隨人喊價,價高者可得。這樣的女人──令他鄙夷至極!
她和喬恩恩相似的氣質,根本像諷刺似的,污蔑了純真可人的恩恩!
想到這兒,原本充滿驚奇與贊賞的目光,霎時一冷,他瞪著雙頰浮現羞怯紅暈的邵翊荷,目光冰寒。
當然,向來善于掩飾的穆-,臉上絕對讓人看不出一絲寒意,他性感的唇瓣微微勾起,禮貌地詢問︰「我可以坐下嗎?」
「當然!快請坐!」邵文德奉承地拉開自己身旁的椅子,想請穆-入座。
「我坐這里就行了。」穆-徑自拉開邵翊荷身旁的椅子,瀟灑入座,一雙探索的利眸,則毫不掩飾地直盯著邵翊荷看。
穆-大剌剌的舉動與目光,讓邵翊荷更加羞澀,臉色也染得更加紅艷漂亮。
邵文德看見這一幕,簡直樂不可支,以為穆-已經被翊荷迷得暈頭轉向。沒想到他最中意的大魚,竟然這麼容易上鉤,看來他只需張好漁網輕松等待,大魚就會乖乖入網。
「今天真感謝穆先生賞光前來,邵某真是備感榮幸……」邵文德搓著手,像只老狐狸般呵呵奸笑著,讓人听了就覺得渾身不舒服。
「穆先生年輕有為,邵某每每听到穆先生的事跡,總是欽佩得五體投地──」邵文德正想好好地巴結奉承一番,誰知道穆-根本沒耐心听他歌功頌德。
「抱歉!如果邵先生不介意的話,我想和邵小姐好好地聊一聊──單獨地。」穆-語調客氣,但態度堅定地請邵文德先離開。
「啊?」邵文德愣了一下,看看他倆,臉上立即浮現賊兮兮的竊笑。「當然當然!你們年輕人談得來是好事,我這老頭子早該識相走人,免得惹人嫌。哈哈!你們慢慢聊,晚點回家也沒關系。」若是不回家更好啦!
他曖昧的笑容和言語,好象在影射什麼似的,讓邵翊荷既羞又窘,簡直無顏面對穆-的目光。
幸好穆-還算滿有紳士風度的,並沒有露出明顯的譏諷表情,只是淡淡地點頭回答︰「謝謝邵先生的信任,不過我們不會聊太久,最晚十點,一定將邵小姐平安送回府上。」
「啊,那也好!」反正來日方長,只要翊荷能夠抓住穆-這小子的心,他遲早會乖乖上鉤。
「穆先生啊,翊荷雖是我兄長的女兒,但我視她如己出,所以她可算是我的掌上明珠,你好好和她聊聊,就會了解她是一個多麼好的女孩。我先走啦,哈哈哈!」
邵文德哈哈大笑著,滿懷信心地離開,回家作釣上大魚的美夢。
邵文德離開後,穆-突然開口問︰「-覺得悶嗎?」
「悶?」邵翊荷盈水美眸望向他,瞳仁中出現一抹訝異之色。
「嗯-想換個地方坐坐嗎?」
「去哪里?」
「如果-信得過我,就先別問,只要跟我來。」
雖然第一次見面,但他給邵翊荷一種安心、信賴的感覺,因此邵翊荷幾乎沒有考慮,就點頭起身。「好,我跟你去。」
結果,穆-將她帶往海邊。
淡水的夜晚,一如往常那般美麗。悠悠淡水河,在堤岸邊路燈的注目下,緩緩流入浩瀚的海洋中。
「好美喔!埃風吹起來好舒服。」
邵翊荷和穆-一起坐在堤岸邊的長椅上,她望著河面上被燈火映得璀璨絢爛的金色光點,沉醉地-起眼。
她從小寄居在叔父家,叔父怕她出事會給他添麻煩,所以對她向來管得很緊,別說男朋友,就算和同性的朋友,也沒什麼機會一塊出去玩,她一直很寂寞。
以前在學校,常听同學說淡水的夜景如何如何,今天她總算有機會親眼見識到了。
「這樣的景色在台灣或許稱得上美景,但充其量也不過爾爾而已-應該去過香港吧?!在晚上搭乘郵輪夜游維多利亞港,那才真是絕佳的美景。」
穆-那番話,邵翊荷听得異常羨慕。從小到大,她未曾踏出過國門一步,那個宣稱「視她如己出」的叔父,在和嬸嬸、堂妹三人出國旅游時,從未想到她過。
不!彬許叔父曾經想到她,但礙于嬸嬸與堂妹的壓力,所以他不敢提起吧?
總之,每回叔父一家出國旅行,去日本、去美國、去歐洲、去澳洲──當然也去香港,她都只有看家的份。說真的,她不氣也不怨,因為她從很早以前就明白,自己和堂妹雅蘭不同。
她不是叔父家的一份子──從來不是!
「-沒去過香港?為什麼?」穆-感到滿驚訝的,因為邵翊荷雖不是邵文德的親生女兒,但邵家資產龐大,讓她出國旅行幾趟,應該花不了多少錢才對。
「嗯,有某些原因,所以我不曾出過國。」詳細緣由,她並不想多述,因為那等于數落叔父一家人,她並不想那麼做。
叔父對她來說,還是撫養她長大的恩人,成長的過程中縱有不愉快,她也不願在背後道他長短。
她雖沒有說明原因,但臉上的哀傷似乎已經說明,看來邵文德並非真的將她視如親生女。
穆-的心口沒來由地一擰,下意識地月兌口道︰「香港我還算熟,以後有機會,我可以帶-去香港走走。」
「真的嗎?」邵翊荷立即雙眼一亮,露出驚喜的笑容,那種單純喜悅的笑容,真的非常酷似喬恩恩。
他常常不經意間就會把她的模樣,和喬恩恩的影像重疊在一起。
然而他心里比誰都清楚,眼前這個神似恩恩的邵翊荷,不過是個虛有其表的淘金女,她非但不是喬恩恩,甚至連把她的名字和恩恩相提並論,他都覺得是玷污了恩恩。
想起已嫁給嚴鉦的喬恩恩,穆-不由得發起愣。他望著邵翊荷那肖似喬恩恩的笑容,眼中出現一抹失去所愛的痛楚。
直到邵翊荷不安地動了動身體問他︰「怎麼了?你在看什麼?」自己臉上有什麼嗎?
「沒什麼!」穆-從不輕易讓人讀取他深藏心中的思緒。一甩頭他只是灑月兌地扯開笑,彷佛剛才那抹傷痛的神情,只是邵翊荷一時眼花,所以看錯了。
「我在想,如果-願意讓我擔任-的導游的話,我當然很樂意陪-同游香江。我在香港有個朋友,他有一艘不錯的郵輪,到時候我可以向他商借,陪-暢游維多利亞港。」
「听起來好棒!我好期待那一天的到來。」邵翊荷的眼楮亮了起來,現在她的人生終于開始有一個較明確的目標了,她真希望明天就能找到一份工作,這樣才有積蓄和他同游香港。
這時,不知從何處飄來一陣烤肉香,穆-直到此時才想起,他們還沒吃晚餐。
「-應該餓了吧?我們去吃點東西。」他率先起身問︰「-喜歡燒烤嗎?這里最有名的就是燒烤。」
「燒烤?我沒吃過,不過听起來好象很好吃。」邵翊荷溫柔地回答。
「那我們去吃燒烤,我知道有家店還不錯。」
「好啊!」邵翊荷欣然同意。
他的提議,她完全同意,反正她沒來過淡水,自然也不可能有其它意見。
他們相識的第一晚,穆-帶她品嘗了絕妙的燒烤滋味,然後準時在十點之前,將她送到家門前。
「今晚──謝謝你了!」邵翊荷站在門前,縴細的手腕上掛著手提包,裊裊婷婷地低頭向他道謝。「今晚,我很快樂。」
她是完全發自靈魂深處地,感覺自己內心從未如此充實滿足過。
「別客氣!」穆-淺笑著搖搖頭,舉起右手瀟灑地一揮。「我先走了,祝-今晚有個好夢。」
道別之後,穆-隨即踩下油門駕車離去,沒有一絲留戀。
倒是邵翊荷在門口痴痴望著他離去的背影,站了好久。
穆-……他們還有再次出游的機會嗎?
她輕喟一聲,緩緩轉身走進家門。客廳里,叔父和嬸嬸正等著她。
「叔父,嬸嬸。」邵翊荷嚇了一跳,小聲地打招呼。
邵文德一見到她,立刻急忙走過來問︰「穆-呢?他回去了?」
「嗯。」邵翊荷輕輕點頭。「他送我到家門口,然後就回去了。」
「哎!-怎麼讓他回去了?為什麼不請他進來坐坐?」邵文德口氣不太好,現在他急著找機會巴結穆-,恨不得明天就和他成為親家。
「我想他可能趕著回去休息,所以不好意思請他進來坐。」邵翊荷有些委屈地輕聲解釋。
「現在可不是-假裝含蓄的時候!」周湘梅拔尖地拉高嗓音,刻薄地道︰「那位穆先生可是-叔父看中的合資對象,-可別因為自己膽小怯弱,害得-叔父到街上要飯去!」
邵翊荷咬著唇,忍住難堪,溫順地回答︰「不會的,下次見到他,我一定會請他到家里來。」
「哎喲,-這笨丫頭!有沒有請他到家里來不是重點,重點是-要在他身上多下點功夫,別讓這條大魚跑啦!」周湘梅沒好氣地斥責道。
「是的,我知道了。」眼淚在邵翊荷眼眶里滾動,對于嬸嬸盛氣凌人的氣焰,她除了忍耐,還是只能忍耐。
如果可以,她真想大聲說不,偏偏叔父的養育之恩逼得她不得不妥協,她無法只因為她個人的感受,抗拒他們的要求。
「知道就好!」見她還受教,周湘梅總算稍微收了氣。「最近-也別偷懶,多用點心思把自己弄得美美的、養漂亮一點,目前當務之急就是把穆-釣到手,哄他和我們邵家合作,我們全家人才有好日子過。」
「是。」邵翊荷苦澀地一笑。嬸嬸口中的家人,當然不包括她!
「對了!我打電話問飯店的經理,他說我走後,你們也跟著離開了,他帶-去哪里了?」邵文德仔細追問,只差沒要她全程轉述。
這種被暗中監視的感覺真的很差,但邵翊荷又能說什麼?
「我們去了淡水,他請我吃燒烤。」邵翊荷沒有把約會的過程與談話內容全告訴他們。對她來說,這是她此生最特別的回憶之一,她才不願說出來,讓叔父和嬸嬸用曖昧的眼光來評斷、糟蹋這樣美好的經歷。
「去淡水?哈哈,好!依我看,穆-這小子已經被-迷住了,瞧瞧他看著-的時候,眼都發直啦!我就知道,由-出馬是最有用的,-長得漂亮,勝過我們雅蘭好幾倍。」邵文德得意忘形地大笑。
「你這死鬼在說什麼?」周湘梅不高興地瞪他。
就算老公說的是實話,她也不愛听!雅蘭是她的心肝,她可不許任何人說寶貝女兒長得不好看。
「好好,算我錯!算我錯!」邵文德心情太好,不想和太太吵架。「翊荷,那-隨時要做好準備,說不定穆-明天一早就來約-出去。」邵文德滿懷希望道。
「我會的。那我先回房休息了!」
邵翊荷終于能夠回到房間,享受真正屬于她的寧靜時光。
那一晚,穆-始終在她腦中,沒有片刻暫離。
這就是是人們所歌頌的愛情嗎?當兩人相處時,眼光會無法克制地停留在對方身上,而離開之後,又滿子都是他,所有的思緒、心情,全跟著他打轉、起伏……只要想起對方,心里就會因為期待而甜蜜,同時,也會因為患得患失而感到痛苦。
「唉!」她悠悠輕嘆一口氣。
明天……
他會來找她嗎?
穆-沒有辜負邵翊荷的企盼,第二天下午,他果然撥電話來約她出去。
這回,他帶她到俱樂部喝下午茶,體驗在連邵文德都無緣進入的超高級俱樂部里喝茶吃點心的難得經驗。
當然,這不是絕無僅有的最後一次,接著是第三次、第四次……他們一連見了四次面,周湘梅樂不可支,簡直以為穆-就是他們的佷女婿,便急著想提出要穆-合資入股的要求,幸好邵文德及時阻止了妻子的愚行。
那穆-是何等精明厲害的人物?如果這時候急著提出合資的要求,他一定會立即發現,他們早就在打他名下資產的主意,到時只怕魚沒釣到,煮熟的鴨子飛了,那才真是冤枉呢!
依他研判,穆-已經被翊荷迷住了,登門提親是遲早的事,到那時他們再以親家長輩的名義,要求他拿出大筆金錢投資邵氏當作聘金,相信急著迎娶翊荷的穆-不會反對。
既然如此,又何必現在急著提出合資的要求?所謂「欲速則不達」,老祖宗的話是不會錯的。
不過他們沒忘記持續對翊荷洗腦,每回邵翊荷出門前,他們夫妻倆都會把她叫到面前,耳提面命一番,內容千篇一律,不外乎是要她積極一點,好好抓牢穆-的心。
而在翊荷回家之後,他們同樣會鉅細靡遺地追問兩人的約會過程,深怕有半點遺漏。每回听到穆-又約她見面,他們都得意得合不攏嘴。
「那穆-有沒有提起結婚的事?」約會的次數多了,連邵文德都開始心急。
「沒有!叔父,我們才見過幾次面而已。」叔父嬸嬸的性急令她羞赧,好象她多急著嫁人似的,穆-若是知道了,不曉得會怎麼想?
「那-要多加把勁啊!」
這樣的話,邵翊荷熱得都會背,偏偏她就是辦不到。
什麼誘惑男人的手段、狐媚之術,她半點不通,況且──她也不認為穆-是那種有色無腦、容易上當的男人。
「-在想什麼?今天-很不專心,一直在發呆喔。」穆-打趣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她才驚覺自己竟然發起呆來。
今天他帶她到他投資的溫泉飯店,他們剛泡過溫泉──只不過是分別去泡個別池,才剛相識不久,保守的邵翊荷不敢在他面前太過,就算包裹了浴巾,她仍然感到害羞,而穆-也體貼地讓她獨自泡溫泉,只派了一位女服務生去照應她。
現在,他們正坐在溫泉飯店的和式餐廳里用餐,窗外正下著綿綿細雨,隔窗觀雨,別有一番情趣。
「對不起!」邵翊荷連忙道歉。「我不是故意的,只是突然想起一件事……」
「-該不會在想,如何找借口開溜吧?」穆-佯裝驚訝地問。
「當然不是!」邵翊荷好笑地搖頭。「我不會半途開溜。」
巴不喜歡的人相處時,她或許曾有過這種念頭,不過自己絕不可能在和穆-約會時開溜,因為她很喜歡和他相處的感覺。
「嘗嘗我們的日式絹豆腐,這可是我特地派師傅到日本當地學藝帶回來的,味道絕不輸給日本京都正統懷石料理的絹豆腐。」穆-從沸騰的紙火鍋中舀起一塊絹豆腐,放入邵翊荷碗中。
「真的嗎?那我嘗嘗看。」
邵翊荷在穆-的指導下倒入些許柴魚醬油,然後用湯匙舀起放入口中。
那入口即化、軟女敕甘甜的滋味,令她驚訝地睜大眼。
「好好吃!」真的──很好吃!
「是吧?!」她臉上毫不掩飾的滿足,讓穆-也跟著笑了。
此刻他有種奇妙的感覺,想滿足她所有的要求,只要她永保快樂的笑顏。
邵翊荷突然停止所有的動作,因為她發現穆-正一瞬也不瞬地直盯著她的臉,什麼話也不說。
莫非他──想吻她?她的粉腮陡然紅了起來。
可惜她會錯意了,他盯著她許久,但什麼也沒做──不!邵翊荷甚至有種奇怪的感覺,他看的人好象不是她,而是透過她去看站在自己身後的某個人,讓她有種沖動,想回頭去看後頭有誰站在那里。
「你在看什麼呢?」她終于忍不住問。
「嗯?」
邵翊荷的問題喚醒已逐漸出神的穆-,他渙散的眼神逐漸調回焦距,目光重新凝聚在她臉上。
「小傻瓜!我既然跟-在一起,當然就是在看-呀。」他澹然一笑,裝作若無其事地輕松帶過。
但邵翊荷並非傻瓜,更不是那麼容易被騙的女孩。相反地她的感覺相當敏銳,她一直覺得他像一潭看不見底的湖水,幽深難測,每回見到他,總給自己一種憂傷的感覺,但他臉上明明掛著笑容呀!
「你究竟有什麼心事呢?能告訴我嗎?」她忍不住問。
她實在不願再看見他這種敷衍似的淺笑,她想看見他發自內心,真正的笑容。
「-說什麼?」因為太過驚訝,穆-甚至忘了掛上儼然是面具的招牌笑容。
沒有笑容的他,看起來有些嚴厲可怕,邵翊荷有點畏怯,不過怯怯一笑後,還是鼓起勇氣繼續道︰「我猜錯了嗎?我每回見到你,總覺得你好象有滿月復心事,雖然我不清楚原因是什麼,但我願意分享你的痛苦與悲傷,只要你願意告訴我。」
這女人太可怕了!穆-直瞪著邵翊荷,打從心底發冷。
她的純真與單純根本是裝出來的!這女人再精明不過,連他向來藏得很好的真正情緒,她都能清楚窺見,她絕對不是什麼簡單的角色。
平常邵翊荷外表一副純真無邪的模樣,但她一定隨時暗中觀察他,就像觀察一頭落入她陷阱中的獵物一樣。
只是究竟誰落入誰的陷阱,誰是誰的獵物,尚且不得而知;她的自信,未免來得太早了!
「我們回去吧!」穆-突然起身拿外套。
「咦?」邵翊荷不覺有些錯愕。剛才他們不是聊得很好?為何突然說走就走?
穆-有些歉然地一笑。「抱歉!但是等會兒我還有件重要的事要辦。」
他的態度依然溫和有禮,但邵翊荷就是感覺怪怪的,他好象突然變了……眼神變得好冷漠──
「沒關系。」她順從地拿起皮包起身。
她從來不是喜歡打破沙鍋問到底的人,他既不肯說,就表示他有不說的理由,自己也不想逼他說出來。
「我先送-回去。」
穆-維持著一貫的紳士風度,將她送抵家門。
不過今晚不同于以往,他似乎不急著讓她離去,車門的中控鎖遲遲不打開。
「穆先生?」邵翊荷疑惑地眨眼望著他。他是想……
「叫我-!」穆-轉頭望著她,眼中放射出炙人的溫度。
「呃……-?」邵翊荷遲疑地輕喊。
「對。」穆-滿意地點點頭,突然將身體靠向她。「我到現在才發現,-這里有一顆小小的痣。」
他溫熱的手指,緩緩摩挲她細致的耳垂下方,車廂里的氣氛愈來愈親昵,愈來愈曖昧。
「因為很小,所以很少人知道。」邵翊荷——地回答。
「我很高興我知道,因為我知道了別人不知道的秘密。」
穆-調情似的話語,染紅了她的粉腮。
她臉紅的樣子分外動人,穆-在她的震驚中緩緩低下頭,吻住她柔女敕的唇。
邵翊荷沒想到他會突然吻她,再加上這是她的初吻,因此只能緊張得拉住他的衣袖,完全不知道如何響應。
不過即使她不懂得響應,她的唇依然甜美得讓穆-舍不得放開。
他忍不住多吻了幾下,才毅然放開她。「好了,-早點休息吧。」
「嗯。晚安!」羞澀的邵翊荷乖乖下了車,站在門前向他揮手道別。
他的銀色朋馳敞篷車駛離後,邵翊荷才忽然想起,以往分別時他都會說「明天見」。而今晚他卻沒有說──
是忘記了嗎?
她怎會知道,穆-竟會從此消失無蹤。
在最後一次約會後,穆-突然失去音訊,他就像從人間蒸發一般,不曾再出現在邵翊荷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