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後
當當當……
床頭櫃上的小豬鬧鐘,叮叮咚咚地響起,小豬圓滾滾的身體,隨著音樂鈴聲左右搖擺,相當逗趣可愛。
「嗯……」
白色繡花的雙人被褥蠕動了一下,一只縴縴素手從被窩里伸出,按掉了鬧鐘,
不一會兒,一個發絲膨松、神情慵懶的美女掀開被子坐起,懶洋洋地轉動視線環視四周。
藍憐看見床頭櫃上的小豬鬧鐘,忍不住微微一笑。
那是她從高中時期,一直到現在最要好的朋友之一──丁淳純從日本買回來送給她的禮物。
淳純知道她總是不快樂,所以買了這麼一個逗趣的小玩意,希望她每天起床時看到它,都能開心一點。
藍憐的視線從胖嘟嘟的小豬,移到台燈下放置的幾張照片。
那是她和其它三位最要好的朋友──丁淳純、林詠築和蘇映宣的合照,那時大家都還是快樂的單身女郎,如今其它三位都已結婚,其中還有兩人當了媽媽。
大家都有了美好的歸宿,只有她依然是單身一人。
雖然好友們都為她擔心,希望她能忘了過去那段傷心的感情,盡早遇到足以共度一生的伴侶,但她個人並不這麼想。
對于男人,她是早已死心,不敢接近,也不願再接近了。
身為廣告明星的她,年收入超過千萬,住斑級公寓、開名車、穿戴名牌服飾,對于目前的生活,她感到相當滿意,根本不需要男人這種低等庸俗的動物介入,無端攪亂自己平靜的生活。
藍憐撩開垂落在白色絲質睡衣上的長發,下床將女敕白的小腳,套入純白的布質軟鞋內,然後進入浴室盥洗。
片刻後,她梳洗完備,電話鈴聲也正好響起。
她優雅地接起電話,話筒里立即爆出成串的連珠炮。「藍憐,-還沒準備好?今天要和長信集團談合約,遲到了不好意思呀!」
那是她的經紀人──許哲遠。
當年因為工作的關系,她急需一位經紀人為她打理周遭瑣碎的事務,所以她找上了許哲遠。一方面是因為她信任他,另一方面則是因為當年他對她有恩,所以她沒有第二選擇的,以高薪聘請他擔任她的經紀人。
而他也沒有令她失望,個性圓滑、善于交際的地,為她接洽了不少工作,增加許多曝光的機會,將她的事業推上一個嶄新的巔峰。
「馬上就好,給我十分鐘。」
藍憐一說完馬上掛上電話,打開衣櫥挑了一套白色套裝,然後迅速為自己化個簡便的妝。
即使成為家喻戶曉的廣告明星,她仍不喜歡化濃妝,幸好她天生麗質,只要淡掃蛾眉就美得令人驚艷。
打扮妥當之後,她習慣性的戴上墨鏡,然後向電梯下樓到地下室的停車場,與許哲遠會合。
許哲遠一見到她就急呼-「快!現在馬上趕過去還來得及。」
「走吧!」藍憐坐上許哲遠墨綠色的賓上轎車,車子便急速往前駛去。
這天是星期一,雖然早已過了上班時間,但位于世貿的精華商業區,卻還穿梭著來往洽公的車潮。
墨綠的賓土轎車從車陣中鑽出,俐落地駛入一楝相當醒目的摩天大樓地下停車場。
大樓里的某扇玻璃窗前,站立著一個高大的身影,那人冰冷的眸子望著轎車駛入地下室,用毫無感情的聲音喃喃自語-「終于來了!」
他將頭轉向恭敬站在他身後的中年男子,幽冷地問-「鄧經理,你都知道該怎麼做了?」
「是的,項先生──不,總裁!屬下已經知道該怎麼做,我一定會順利拿到藍憐的新合約。」
「我不在乎花多少錢,無論如何一定要簽下藍憐,絕對不許失敗!」
「是,屬下明白!」
「好了,你去吧!」男子冷漠的將面孔轉向窗外,繼續望著腳下川流不息的車潮。
鄧經理離開總裁辦公室後,來到隔壁的總裁專用會議室,準備依照大老板的吩咐,簽下最近紅得發紫、炙手可熱的廣告明星藍憐。
「當真給我們這麼好的條件?」藍憐的經紀人!許哲遠,听到他所開出的條件,驚喜得連聲音都顫抖了。
一年兩億五千萬的酬勞,哪個廣告明星能擁有這麼高的身價?
這簡直像在做夢,許哲遠真想負捏自己的臉頰,看看這是不是真的?
「除此之外,紅利、獎金等額外的酬勞還另計,另外公司會配給一輛高級的轎車,給籃小姐做為交通工具,每年還有兩次出國度假散心的機會,費用由公司全額支付,地點隨藍小姐自選。不知兩位意下如何?」
鄧經理將視線轉向藍憐,忍不住在心底贊嘆-真美!
難怪總裁費盡心思要簽下她,她實在是廣告界的聚寶盆,誰擁有她,就等于擁有一張不敗的王牌。
她今天穿著一套白色的古奇洋裝,微卷的長發用一支珍珠發釵隨意盤在腦後,只留幾撮發絲落在頰畔,如綠葉般襯托著她絕美的容貌。
她微微抬起明亮的水眸望過來,鄧經理的心跳立即停止一拍,要是她願意向他招招手,他一定渾身酥軟得立即倒在她懷中,享受她的……
「我還是覺得不太妥當。」藍憐略微低沉的性感嗓音,驚醒了他的春夢。
「什麼?籃小姐,如果-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盡避告訴我,任何條件都可以再商量。」他緊張地說。
「還可以再商量?」許哲遠興奮得簡直快休克了。
上天居然賜給他們這麼好的新東家,這張合約當然非簽不可了!
「我還要再回去考慮一下!」藍憐拿起皮包起身。
「-要再回去考慮?!」許哲遠和鄧經理不約而同的大叫。
這可是天上掉下來的好機會,那著燈籠都找不到,而她居然還要考慮?
「藍憐,-到底要考慮什麼?」許哲遠忍不住問。
「我不知道,我終覺得怪怪的……」藍憐掉頭環視這間會議室,總覺得有人正在暗處監視她的一舉一動,讓她有種脊背發寒的感覺。
她抬頭看見天花板的角落有架監視器,難道是那里……
「藍小姐,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錯過絕對不會再有,-不必再考慮了,趕快和我們簽約吧!」鄧經理拼命游說道。
「是啊!藍憐,我也贊同鄧經理說的話,這是個難得的好機會,-就別再猶豫了。」許哲遠也迫不及待加入勸說的行列。
「可是我……還是覺得好奇怪!」
藍憐搖搖頭,從她一進入這棟大樓就覺得不太對勁,一種詭異的感覺老在心頭打轉,她無法想象自己將為這間龐大的公司工作,她連一點安全感都沒有。
「哪里奇怪了?籃憐,-別這麼敏感嘛!」許哲遠想到這一大筆錢,將與他擦身而過就滿心不舍,他以在她耳邊低聲說-「我才剛貸款買了一間房子給我爸媽,為我想想那高額的房貸吧!」
藍憐抬頭看見他哀求的眼神,向來冷硬的心霎時軟了,她對任何男人都可以冰冷絕情、不假辭色,唯獨對他……
她微嘆口氣說-「好吧!如果你覺得可以簽,那我就簽。」
「當然可以簽呀!跋約的內容我都幫你看過了,沒問題的!」許錫遠迫不及侍從口袋抽出筆交給她。
如果她的年薪是兩億五千萬,那他這個經紀人,可以抽取其中百分之二十的佣金,也就是五千萬。簡直像在做夢!
藍憐接過他遞來的筆,正想在合約畫上簽名的時候,看見長信集團總裁的外文名字,忽然一愣。
DANNIL.SHUN?
「你們總裁是外國人?」她迅速抬起頭問。
「不完全是。我們總裁具有中國與日本兩國血統,不過他目前是法國籍。」鄧經理回答得相當有技巧。
「喔。」
藍憐輕應一聲,心中暗自揣測,SHUN這個姓到底是向?還是項?
不可能!藍憐失笑,怪自己太過神經質。
那說不定只是一個發音很接近的姓氏罷了,她怎麼會以為是「他」呢?
她搖搖頭,重新握起筆,迅速在合約下方簽上自己的名字。
「好了。」
她將兩份簽好的合約其中」份遞給鄧經理,鄧經理檢查無誤後,笑-了眼。
「藍小姐,既然-已經簽了合約,那以後我們就是同一艘船上的人了,今後還請-多多指教,也希望-能全力配合,新任的經紀人為-安排的宣傳活動──」
「等等!」許哲遠一听到「新任經紀人」幾個字,立即站起來緊張地問-「你剛才說新任的經紀人是什麼意思?藍憐的經紀人不是我嗎?」
鄧經理推推鼻梁上的眼鏡解釋道-「為了合作業務上的便利,我們會為藍小姐更換一位新的經紀人,由新任經紀人為藍小姐量身打造一份,與從前截然不同的宣傳企劃,我們衷心希望藍小姐能夠配合公司的安排,創造藍小姐事業的巔峰。」
「可是剛才你並沒有提到這件事呀!」許哲遠緊張地問。
「喔,我沒提嗎?」鄧經理佯裝驚訝地說-「那我一定是忘了!不過我雖然沒提,但合約上有注明呀,你應該看見了才對。」
「合約上有注明?」許哲遠搶過藍憐手上的合約逐條檢查,果然在第十六條找到鄧經理所說-必須配合公司所安排的經紀人。
「怎麼會這樣?」豆大的汗珠從許哲遠的額頭上滴下,剛才他一心只想盡快簽下這張合約,根本沒仔細檢查合約的內容,如今發現不對勁,只怕已經太晚。
「我拒絕更換經紀人!」藍憐站起身,冷冷地說道。
「這點恐怕不行!」鄧經理眼中閃過一抹狡檜。「根據新合約規定,讓小姐必須完全配合公司所安排的工作與宣傳活動,如果違反合約規定恐怕您必須賠償公司五倍的賠償金。」
「五倍?」許哲遠震驚地跌回座椅里。
兩億五千萬的五倍,不就是十二億五千萬嗎?
「這是陷阱!」許哲遠震怒地大吼。「這個合約不公平,我要請法官裁定這份合約無效!」
「請便!」對于他的要脅,鄧經理絲毫不為所動。「這份合約是本公司律師團和總裁研商後所擬定的,絕對公平合法,不過如果兩位不相信,倒是可以上法院試試。只是奉勸藍小姐想清楚,我們才剛簽下新合約,這麼做萬一把事情鬧開來,讓新聞媒體知道了,傷害最大的,是藍小姐自己的名譽。」
許哲遠霎時啞口無言,鄧經理說的沒錯,和長信集團翻臉,傷害最大的將會是藍憐自己。
餅去這幾年來,藍憐對他的照顧他最清楚,原本是個窮小子的他,經過她的提拔,早已擁有兩楝房子與進口名車,他實在不該再貪心,讓藍憐犧牲自己的利益,爭取他自己的權益。
再說,若不是他被利益蒙蔽雙眼,沒看清楚合約內容,又一再催促藍憐簽約,他們或許不至于這麼輕易上當。
算他活該,自作自受吧!
「藍憐,算了!敝我自己不好,-別為我爭什麼了!,听從公司的安排,對-比較有好處。」他垂下頭,頹喪地說。
「不!」藍就不肯輕易放棄。「我不可能丟下你,獨自加入長信集團。」
她轉頭對鄧經理說;「我想見你們總裁,請你安排一下。」
「這……」鄧經理遲疑了,他不確定總裁是否願意接見她。
正思考時,她放置在口袋里的手機響起。
「抱歉!」他連忙取出手機,走到一旁接听。「啊,總裁……」
一會兒後,他走回來說-「藍小姐,總裁願意接見-,不過──許先生恐怕得先離開。」
許哲遠早已看開,也沒打算再為自己爭取什麼,于是輕拍藍憐的手說-「我先回去好了,-和長信總裁談談,如果他不答應就算了,千萬別為了我損害了-的權益。」
「我知道。」藍憐雖然這麼回答,但心里早已打定主意,非和長信總裁爭回許哲遠經紀人的職位不可。
許哲遠走後,藍憐在鄧經理的帶領下,來到總裁辦公室。
「就是這里。」鄧經理替她轉開了門。「好好和總裁談,千萬別觸怒他。」說完,便匆匆退下。
藍憐望著他匆忙離去的背影,挑了挑眉暗忖-
這位長信總裁,顯然相當具有威嚴,看得出鄧經理很畏懼他。
不過她也不是那麼好說話的人,許哲遠的事她絕對會據理力爭到底,就算會觸怒他,她也不怕。
她鼓起勇氣推開門,走入總裁辦公室,然後隨手帶上門。
她走進門內,看見一個男人倚在玻璃牆前,雙手插在西裝褲的口袋里,他的臉正對著門口的方向,顯然已經等她很久了。
由于背光的緣故,所以她一時沒看清他的臉。
「請問──」
「你終于來了,藍憐!」
藍憐听到這個聲音,立即震驚地睜大眼。
這是--
「不記得我了?」那男人走向她,遠離了窗口的陽光,她這才看清楚他是誰。
項允沖!?他怎麼會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