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煩死了,給我滾遠一點!」
一位身材高大、滿臉不耐的男子步上階梯,將一路尾隨他的女子遠遠甩在身後。「風颶,不要丟下我……」蕭翠婷吃力地蹬著足下的細帶高跟鞋,死命追著一雙明媚的大眼中,滿是委屈的淚水。「哭?你只會哭嗎?我還沒死,不必急著為我哭喪,不過就算我死了,也輪不到你來哭,因為——你什麼也不是!」
她既不是他的親戚,也不是他的老婆,對他來說,她只是一具有生命、會說話的。
「你怎能這麼說?風颶,你難道不明白我的心嗎?我愛你呀!」
蕭翠婷哭泣時美麗柔弱的模樣,連鬼神看了都會動容,惟有鐵石心腸的沈風颶不但視若無睹,還反唇相譏︰
「你愛我?笑死人了!你是愛我的人,還是愛我的錢?」
「我當然是愛你的……人!」蕭翠婷急忙搶白。
「那好!明天我就把所有的財產全捐出去,看你還跟不跟我?」
「把財產全捐出去?!」
蕭翠婷倏然倒抽一口氣,因為她知道他不是在開玩笑!別人或許會舍不得身邊的錢財,但狂妄火爆的他可不會。
要是真的惹惱了他,說不定他一氣之下,當真把所有的財產全捐出去,那她忍氣吞聲跟在他身邊半年多,像條狗似的任他呼來喚去,不就全白費心思了?不行!她千萬不能激怒他。
沈風颶看見她驚慌惶恐的表情,隨即鄙夷的冷笑。
像她這種虛偽拜金的女人,他見得多了!嘴里口口聲聲說愛他的人,心里想的卻是他的錢,虛偽貪婪、矯揉造作、愛慕虛榮,他打從心底瞧不起她們!
「風颶,你別生氣嘛!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我先回去,改天再來找你。」
說完,蕭翠婷立即攔了一部計程車,上車飛馳而去,惟恐再晚一步,他便真把所有的財產全捐出去,害她一毛也撈不到。
沈風颶連看都懶得看她的背影一眼,只從鼻孔冷哼-聲,繼續邁開大步,走向「地帶」那棟富麗堂皇的宮廷式建築。
他對蕭翠婷的忍耐已經到達極限,不管她怎麼說,他們之間是玩完了!
看采得再尋覓下一個發泄的目標
真是煩死了!他從緊抿的唇瓣間的輕噴聲。發出厭煩不耐
男人為什麼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如果他能像控制事業一般,輕易控制自己旺盛的精力,就不需要靠這些煩人的女人來紓解他的生理了!
「沈先生。」
走進俱樂部,一位服務生立刻恭敬地上前帶往舉行周年慶晚會的現場。將他
沈風颶是四位擁有「地帶」金卡的會員之一,年僅三十一歲的他是世界航運界的新秀、亞洲航運界的龍頭老大。
從小喜愛飛行的他,長大後籌資成立飛揚航運公司,將他翱翔天際的夢想付諸實現。
飛揚航運公司客、貨兼營,它擁有世界數一數二的龐大機隊,機種新穎、不管駕駛或是服務人員都訓練有素,安全、快速、便捷,創下亞洲航空界零失事率的光榮奇跡。
這樣的聲譽,自然吸引廣大的顧客群上門,它的營運業績,連年奪得亞洲第一,算得上是另一個台灣奇跡。
沈風踴是個十分高大的男人百八十六公分的身高走在人群里似的醒目。身材魁梧結實,一總讓他像鶴立雞群
而他的相貌或許稱不上英俊迷人,但絕對性格有型。
兩道永遠緊擰的粗黑濃眉,將銳利的雙眼襯得炯炯有神,過于挺直的鷹勾鼻像他的性格一樣,率直而不拐彎抹角,一張寬大的嘴極少開懷大笑,總是嘲諷地斜扭著,他全身上下,找不到一絲溫柔和善的氣息。
不但他的外貌令人望而生懼,他的個性更令人退避三舍,脾氣火爆不說,還狂妄霸道、目中無人!
他崇尚沙文主義,視女人為無物,認為女人惟一的用途,只有在床上……要不是男人與生俱采的雄性賀爾蒙迫使他必須尋求宜泄,他壓根兒不想讓女人靠近他三步之內!
他厭惡女人,由衷瞧不起這種只會哭鬧的低等生物,他尤其討厭惟惟諾諾、毫無主見的女性,偏偏圍繞在他周遭的,總是這樣的女人!也因此年過三十大關,他仍是孤家寡人一個,雖然有美艷的情婦排解寂寞,但心底難免覺得空虛。
他走進人聲鼎沸的會場,里頭早巳擠滿前來參加慶祝會的來賓。
男人們穿著自己最稱頭的西裝,盡情穿梭在酒、色之間,女士們則打扮得花枝招展,像一群待人捕捉的花蝴蝶。
那群花蝴蝶一看見他,立刻擺出最性感誘人的姿態,搔首弄姿、惺惺作態,想引起他的注意。
罷才蕭翠婷的出現,已經把沈風颶的好心情全破壞光了,現在他連一點搭理這些饑渴女人的興致也沒有,只想安靜地喝杯酒。
他從侍者手中拿了杯威士忌,掃視會場一圈,找了個隱蔽的角落,默默啜飲杯中的烈酒。
這真是一場無趣的宴會!
任水盈穿著一襲珍珠白的絲質緊身小禮服,搭配白色絲質的手套和小提包,抿著女敕紅的小巧櫻唇,對每位前來攀談的男子報以微笑,婉約端莊得宛如大家閨秀。
令人驚訝的是,她是一位幼稚園老師,而不是真正的富家千金。
她的唇角始終掛著甜美的微笑,沒人猜得到,她的內心其實充滿了厭惡與煩躁。
要不是大哥求她,這種充滿酒色財氣的無聊宴會,她絕對不會出席!
「水盈,你在生氣嗎?」
任建湟發現妹妹微蹙起眉頭,緊張得手心直冒汗。
水盈是他的麼妹,加上他,她一共有六個兄長。
當年任家夫婦一連生了六個.斗于,好不容易才生下她這個寶貝女兒,喜愛疼寵自然不在話下,再加上她長得細致可愛,像尊美麗的搪磁女圭女圭,因此父母和六位兄長莫不把她捧在手掌心里呵護,惟恐她有一點不開心。
「沒有的,大哥,只是覺得空氣有點悶。」她勾起紅菱般的唇瓣,柔柔地朝兄長一笑。
「那就好,大哥真怕你生氣!」任建湟頓時松了一口氣。
要是水盈生氣了,他真不知該怎麼向父母以及其他五位弟弟交代。
任家本身從事冷氣空調工程的事業,但規模不大,任父退休後,由任建湟和二弟建浩、三弟建謙共同繼承家業,四弟建淪是醫生,在一所知名的醫院服務,五弟建滔是老師,目前任教于公立高中,六弟建凌則是一位刑警,幾度破案有功,已經破格擢升為副局長。
由于事業上的接觸,任建湟和不少政商名流都有接觸,上星期他接到「地帶」寄來的邀請函,希望他前來參加這個難得的盛會。
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能結識更多的商界名人、促進任家的商機,他自然不願放過。可是……
邀請函上明明白白寫著,必須攜帶女伴參加,他和其他五位弟弟都未婚,目前也沒有女朋友,放眼望去,身邊只有妹妹水盈一個年輕的女性,不得己,他只好請她陪他前來參加。
水盈不喜歡人多的地方,一直遲疑著不肯答應,愛妹成狂的其他五位弟弟不忍見愛妹勉強自己,差點男扮女裝代她上陣,但他瞄見他們那幾雙粗壯的毛毛腿,險些嘔吐出來,連忙大力阻止,他們才打消這個荒謬的念頭。
最後,水盈是勉強陪他來了,只是一直不太開心,不知道是不是累了?
「水盈,如果你累了的話,大哥找個安靜的地方,讓你休息一下。」
「不用了,我不累。」她沒有他以為的那般嬌弱。
「不,你累了!瞧瞧你一臉倦容,不休息怎麼行?要是把你累壞丁,我怎麼向爸媽和建揩他們交代?」
「可是我真的……」看見大哥不贊同的皺起眉頭,任水盈微嘆一口氣,認命的改口說︰「算了!大哥,我累了,有什麼可以讓我休息的地方嗎?」
她的話,充分滿足了任建湟的保護欲,他立即錠開笑容。「當然有,跟我采。」
他挽著妹妹蔥白的小手,小心帶領她穿過情緒激昂亢奮的狂歡人群,走向宴會廳盾頭附設的休息室。
「任先生?」
他們正要進人休息宣,牆邊忽然傳來低沉的呼喚聲,任建潞停下腳步,轉頭望向發出聲音的方向。
一個高大的身影從盆栽旁走出采,任建澶不經意一瞥,露時瞪大了眼。
「沈總裁?」
鞍住他的人,居然是飛揚航運公司的總裁——沈風颶!
沈風颶淡漠地點點頭,視線落在挽著他手的任水盈身上。
「這位是?」
「喔!這是舍妹水盈,她是一位幼稚園老師,因為今天的宴會需要攜伴參加,所以我才請她陪我前來。」任建湟解釋完,立即轉頭對妹妹說︰「水盈,這位是飛揚航運公司的總裁沈風颶先生。」
「沈總裁!」任水盈盡責地扮演甜蜜可人的角色,柔順地喊道。
「嗯。」
沈風颶一雙打量的眼珠的任水盈身上打轉。不感興趣的在小鳥依人
任建湟沒發現他一臉無聊,徑自熱情的介紹︰「水盈,你應該認得沈總裁吧?去年風颶成立新大樓,里面的空調工程就是由我們承包。」這個工程讓他們獲利不少,賺飽了荷包。
「真的呀?沈總裁好厲害,哥哥也是。」
「我再怎麼厲害,也比不上沈總能干呀,他日理萬機,不是我這種小人物可以比擬的。」任建湟自謙。
「大哥說得是。」任水盈又軟軟地附和。
沈風颶重重地擰起眉頭,心里愈來愈反感。
這個女孩空有美麗細致的容貌,卻惟惟諾諾、毫無個性,像一尊沒有靈魂的洋女圭女圭,任人隨意擺弄。
他生平最厭惡的,就是這種沒有主見,只會死巴著男人不放的女人,所以他絲毫沒有掩飾自己臉上輕蔑的表情。
任水盈微傲垂下眼皮,透過濃密卷長的睫毛,看見沈風 厭惡的神情,不但不覺得生氣,反而感到很有趣。
她知道自己長得不差,尤其甜美無邪的笑容,更是她博取他人好感的秘密武器,從她有記憶以來,沒有人不敗倒在她迷人的微笑下除了他!
男人不都喜歡溫柔似水的女人嗎?居然有人對她偽裝出來的溫柔假象不為所動!是因為他正好討厭她,還是另有原因?
任水盈決定追究下去,她想知道,如果她繼續偽裝下去,沈風廂會有什麼驚人的反應?
打定主意,任水盈甜甜地朝兄長要求︰
「大哥,我們要一直站在這里嗎?我好累喔們可不可以到休息室里喝杯咖啡?」任建湟有些為難的看著妹妹。「我還有話想和沈總裁說,你能不能自己先進去?我會請侍者把咖啡送過去。」
沈風颶是航運界的佼佼者,有機會和他攀談,他實在不願錯過,相信妹妹應該能諒解吧!
若是以往,任水盈絕對不會介意哥哥為了生意拋下她,但今天為了捉弄沈風 ,她可不能表現得太體貼。
「不要嘛!人家會怕……」她偷偷捏了自己的大腿一把,淚水迅速溢滿明亮的美眸,她輕咬自己紅女敕的下唇,神情萬分惹人心疼。
「別哭呀!水盈乖,哥哥陪你去,你千萬別哭喔!」任建澶連聲哄道,他最舍不得妹妹受委屈了。
沈風颶听見他們兄妹間的對話,惟一的反應就是——大翻白眼。
這女人是未成年的兒童嗎?連喝杯咖啡都要人陪,有沒有搞錯?沈風颶真同情任建澶,有這種黏人的橡皮糖妹妹,他一定生不如死。
任水盈瞥見沈風颶猛翻白眼,一臉不敢苟同的樣子,心里不禁暗暗偷笑。
他的反應真好玩!
「真的嗎?謝謝大哥!」任水盈繼續演戲。
她用小手抹去眼淚,開心地對任建湟說︰「大哥,既然你還有話想和沈總裁談,不如請沈總裁一塊去休息室喝咖啡,你說好不好?」
「這個主意好!」任建湟眼楮一亮,殷勤的詢問沈風颶︰「沈總,一起去休息室喝杯咖啡吧?」
沈風颶根本不想和任水盈這個黏人的洋女圭女圭一起喝咖啡,正想開口拒絕,不經意看見她眼底閃過一抹笑意,他開啟的雙唇又立即合上。
他眯起眼,銳利地審視迅速恢復無邪表情的任水盈。
她若無其事的與他對望,柔柔一笑。
沈風颶蹙著眉,撫模刮得極為干淨的下巴,暗自思忖;是自己看錯了吧?像她這種沒腦子的搪瓷女圭女圭,怎麼可能會有那種幾近嘲諷的笑容?
任建湟以為他沒立刻回絕,就表示他願意和他們一起喝咖啡,興奮的他立即招來侍者,請他將三杯咖啡送到休息室,然後恭敬地回頭對沈風颶說︰
「沈總裁,請往這邊走!」
沈風颶再次望向任水盈,她依舊掛著淺淺的笑容,像戴著後冠的選美小姐,完美得無懈可擊。
他略微思考幾秒,還是舉步走進休息室。和這對兄妹喝咖啡,總比在外頭和一群饑渴的女豺狼纏斗得好,至少任家兄妹不會想盡辦法把他扒得精光!
休息室位于宴會廳的後方,是一個獨立隱密的空間,這是俱樂部為了讓疲累的客人有個充分休息的地方,特別貼心布置的。
擺檀木桌椅、柔和的燈光、高潔雅致的裝潢,十分舒適怡人。
沈風颶和任家兄妹隔著小圓桌對坐,倒真有點像在外頭的咖啡屋喝咖啡。
侍者很快送來三杯咖啡和小點心,任水盈看看坐在對面的沈風颶,又低頭望望眼前冒著熱氣的咖啡,一時玩性大起,將咖啡推到任建湟面前,假裝怯弱的說︰
「大哥,可不可以麻煩你幫我加糖和女乃精?」
「為什麼?」任建湟停止伴咖啡的動作,一臉怪異地盯著她。
「人家撕不開糖包的女乃球嘛。」
「什麼?」任建湟驚訝得瞠目結舌。
水盈雖然嬌弱,但還不至于手無縛雞之力,撕開糖包和女乃球這種不需花太多力氣的事,她從采不假他人之手,今天是怎麼了,為什麼突然做出這種奇怪的要求?
雖然瞞心疑惑,不過疼愛妹妹成性的他還是拿起放在她盤中的糖包和女乃油球,小心地撕開,替她加在咖啡里。
看見這一幕,沈風 忍不住冷嗤出聲。
這個女人不但心智未成熟,還是個毫無行為能力的白痴!哪有人連糖包和女乃球都撕不開?她的兩只手是裝飾用的嗎?
「謝謝大哥,很好喝呢!」任水盈飛坑謁起咖啡杯,以遮掩自己快漾出笑意的嘴角。
他的反應,再度讓任水盈樂翻了。
怎麼有這麼好玩的人?像個熱水壺似的,人家這頭一加熱,他那頭就冒煙,真是有趣極了!
「大哥,我可以吃點心嗎?」她玩出興致了,再度輕喚兄長,假裝渴望地盯著桌上的點心。
「當然可以。點心在這里,快吃吧!」任建湟將精美的點心盤端到她面前,讓她享用。
「你喂我,好不好?」
「又是為什麼?」小妹今天實在太反常了,任建湟幾乎以為自己認錯妹妹。
「點心油油的,我怕弄髒我的手嘛!」她假裝寶貝地審視自己白女敕的小手。
「對不起,請恕我先失陪!」沈風颶憤然起身,掉頭走向門口。
他已經忍無可忍了!
要是再和這個白痴無能女人在中起他一定會吐血而亡。
「沈總裁!請等一等——」
任建湟連忙起身,追在沈風颶後頭出去,任水盈則是抱著肚子,在空無一人的休息宣里笑到流淚。
炳哈……真是太有意思了!
難得遇到這麼好玩的人,要是下次再遇到他,她一定要好好的捉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