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也納愛森堡音樂學院
嚴寒的十二月隆冬,雪花片片飄落,織成一片美麗的銀色世界,窗外的樹梢上,凝結了許多晶瑩透明的冰柱。
衣如泠將小提琴靠在縴瘦的肩上,手指靈活地在琴弦上移動,拉出一首首優美動人的旋律。
今天是星期日,練習室里一個人也沒有,她正好利用這個難得的機會,好好復習一下那些困難的指法。
開著暖氣的練習室是她最好的練習場地,否則依現在外頭零下的低溫,只怕手指早就凍僵了,根本無法好好練習。
愛森堡音樂學院是一間舉世聞名的貴族學校,她的同學大多來自各國的上流社會或富豪之家,個個擁有傲人的家世背景,只有她——
一個父母雙亡的小甭女,靠著優異的天賦和自身的努力,獲得愛森堡音樂學院的入學許可,並得到學雜費全免的特別優待。
雖然不必支付學雜費,但她的食宿費用還是得靠自己賺取,因此她利用晚上和假日的時間,在市區的一間中國餐館打工。
像她這樣的非法打工,薪資非常微薄,一個月下來,領到的薪水只夠支付交通費和伙食費,幸好她的好友卓翎願意將一間多余的房間借給她,她才省了一筆額外的房租開銷。
「我就知道你在這里!」說人人到,卓翎像陣風似的刮進來。
她穿著一襲漂亮的白色呢絨大衣,頭上戴著同材質的白色軟呢小帽,脖子上圍著同色系的圍巾,一身雪白的裝扮,襯得雙頰紅撲撲的,十分美麗。
「卓翎?」
「沒錯,就是我!如泠,你也真是的,明明可以在家里練習,為什麼每次都要躲到學校來呢?」
教室里開著暖氣,卓翎覺得熱,便將外套和軟呢帽月兌下來,隨手按在椅背上。
「你還在睡,我不想吵醒你。」卓翎是個標準的夜貓子,不到三更半夜不上床,若是遇到星期假日,鐵定睡到下午才肯起床。
她這個白住的房客,怎麼好意思一大早就制造噪音吵醒她呢?
「哎呀!怕什麼?我睡著之後,打雷、地震都吵不醒我,難道你的琴聲會比那些天災還可怕?」卓翎跳上一張椅子坐下,嘟著嘴問。
「沒關系,卓翎。因為晚上我還要打工,而且從這里到市區也比較近。」
「真的嗎?」
「真的!」
經過衣如泠一再保證,卓翎才相信她不是因為見外,而委屈地冒著大風雪躲到學校來練習。
「對了,你怎麼會到學校來呢?」衣如泠有些好奇。
雖然卓翎頗有音樂天分,但她從來不是一個認真向學的好學生,更不可能為了練習,在假日時冒著風雪到學校來。
「我是到市區買東西,順便過來看看你。」說到購物,卓翎才想起,她還沒讓衣如泠看看自己的戰利品。「如泠,你看,我新買的這件蘇格蘭羊毛外套好看嗎?」她將咖啡色與灰色相間的格子花紋外套穿在身上。
衣如泠認真的瞧了瞧,說︰「好看!你是衣架子,穿什麼衣服都好看。」
她說的是實話,不是恭維或奉承。卓翎身材高、腿又長,是個標準的模特兒身材。
「太好了!喬安娜她們約我晚上去PUB玩,我要穿著這件新衣服去亮相。」卓翎喜孜孜的轉圈子。
「你一定會是最美的女孩。」衣如泠真心的說。
「謝謝!晚上別太早睡,我會帶宵夜給你。」卓翎一高興,慷慨的老毛病又犯了。
「卓翎,我們說好了,別再為我破費——」
「哎!我難得高興,你就讓我請一次吧?」
問題是,你就是太常常「高興」了!衣如泠低嘆。
一個星期中,卓翎總有四、五天「心情很好」,所以她也常有免費的點心可吃。但這樣真的讓她很不安,總覺得自己虧欠卓翎太多,怎麼還也還不清。
「好了,別多想了,記得晚上等我的宵夜。」卓翎拎起剛買的大包小包,開門離去。
「等等,卓翎,你忘了外套和帽子!」衣如泠抓起椅背上的外套和呢帽追出去。
「那個呀……」卓翎看了看衣如泠身上單薄的陳舊大衣,說,「那件衣服我不喜歡了,如果你不嫌棄的話,就送給你吧!」
「可是這件大衣很貴的。」她記得這件大衣是DONNAKARAN的作品,一件起碼要上千元美金,而且卓翎才剛買不到一年。
「是不便宜,可是我穿膩了嘛!」她無奈地攤攤手。誰教她有個錢多得無處可花的多金大哥?
「可是……」
「哎呀,別推辭了,就當幫我接收垃圾吧!好了,我先走啦——拜拜!」
衣如泠望著卓翎離去的背影,忍不住嘴邊漾出的笑意。
卓翎就是這種個性。明明是好心想把這件衣服送給她,卻故意說得好像這件衣服有多糟糕似的。
垃圾?
真有她的!
幸好她夠了解卓翎,知道她純粹是一片好意,要是換了其他人,不被這種說法氣死才怪。
她珍惜地撫模掌下溫暖的呢絨布料,這可是她第一次擁有這麼好的衣服呢!
下午四點,衣如泠匆匆結束練習,穿上卓翎送的白呢絨大衣、戴上軟呢帽,走進逐漸加強的風雪中。
外頭的氣溫實在太低,幸好有卓翎送的大衣和帽子給她溫暖,否則她真怕凍壞手指,等會兒打工時會連盤子都端不穩。
外頭天氣冷,人們大多躲在家里不願出來。她從小路走向公車站,沿路空空蕩蕩的,沒有什麼行人。
她一路踩著厚厚的積雪往前走,沒發現後頭跟著兩個行跡可疑的人。
「真的是她嗎?田川?」
日下純一蹙著眉,總覺得這女孩好像和先前進去的女孩不太相像。
「就是她沒錯!」田川正人肯定的說,「你忘了她身上的白大衣和帽子嗎?這麼明顯的特征,怎麼可能搞錯!」
「說得也是。」日下純一點點頭,說.「那就行動吧!」
他跑步向前,假意以英文向衣如泠問道︰「小姐,請問一下,你知道里昂咖啡屋在哪里嗎?」
「里昂咖啡屋?你走過頭了。」衣如泠轉過身,指著學校的方向說。「里昂咖啡屋在另一邊,你要——唔……」
日下純一拿出事先灑了迷藥的小毛巾,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捂住她的口鼻。
這是黑木幫研發的一種特制迷藥,吸入這種迷藥的人會在一定的時間內失去意識和自主能力,卻依然能夠坐立、行走,方便他們將她帶離維也納。
「救……」慌亂中,衣如泠只看見一只大掌朝她襲來,然後便不記得發生什麼事,只隱約感覺到自己在走路、搭車、然後是搭飛機……
她真正清醒過來,已經是兩天後的事,而且她人也不在維也納,而是在遙遠的太平洋彼端——日本。
「嗯……」
衣如泠自混沌不明的夢境中醒來,整個腦袋昏沉沉的,覺得自己好像睡了很久、很久,睡得渾身乏力,完全提不起一點勁兒。
懊不容易自柔軟的被褥中爬起來,她發現自己是睡在一間鋪了塌塌米、極富日式風味的房間里,她疑惑地四下張望,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在這兒?
她記得練習結束之後,她離開學校,準備去打工,然後……然後就完全沒有印象了……
「你醒了?」
一道冰冷、不帶感情的低沉嗓音傳來,她循著聲音的方向望去,發現一個男人站在開啟的日式拉門邊,雙手環胸,面無表情的打量她。
他很高,尤其以她坐在塌塌米上的角度來看,他簡直高得像個巨人。
他雖高,但不胖,願長的身材瘦削結實,一身黑衣、黑褲更加突顯他詭譎陰冷的氣息。
她緩緩仰起頭,想看看擁有這身陰冷氣息的人長得什麼模樣,不料才看一眼,便令她驚恐的倒抽一口氣。
懊冷的面孔!
這個男人冷得像地獄來的撒旦使者,冷冷的眼、冷冷的唇,恐怕連他的呼吸都是冷的!
雖然冷,但無可否認的,他長得很好看。
性格的五官、挺直的鼻梁、細長而邪魅的凌厲雙眼,透著冰冷無情的光芒。稍偏陰柔的面孔,無損他的男子氣概,他的眉眼五官、身材體格,無一不令人心動。
「看夠了嗎?」
包冷的聲音像冰珠一般撤過來,她一時沒防備,被凍得瑟縮了一下,想到自己那般大膽地盯著一個男人看,臉蛋便無可控制的紅了。
「你是誰?這里又是什麼地方?」
「我是遠藤崇史,這里是日本的大阪。」
「大阪?我怎麼會在日本?」衣如泠震驚的無以復加。
這太夸張了!她一覺醒來,竟然從維也納來到了日本?
「是你把我抓來的,對不對?為什麼?」她更加驚慌地質問。
「問我?何不去問你親愛的哥哥?畢竟你會在這里,他必須負很大的責任。」
「我哥哥?」衣如泠納悶的重復,心想他一定弄錯了。
從她有記憶起,就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她連父母都沒有,哪來的哥哥?
「你還搞不清楚嗎?那我就坦白告訴你,你那負心的哥哥——卓越,辜負了我妹妹晴子,我實在咽不下這口氣,所以想讓你哥哥也嘗嘗,自己妹妹被人玩弄的滋味!」
「卓越?」那又是誰?衣如泠的臉上寫著更深的迷惑與茫然。
她真的不認識這個人呀!
「你在裝傻嗎?還是你被迷藥迷昏了腦袋,卓翎?」
「卓翎?」衣如泠總算有點懂了,原來他們想抓的人是卓翎,而她正好穿了卓翎的衣服,所以才會倒霉的被抓來。
可是——他們為什麼要抓卓翎呢?
「你們抓我來……想做什麼?」為了保護卓翎,在弄清楚他們的意圖之前,她絕不能讓他知道他們抓錯人了。
「做什麼?你還听不懂我的意思?我要讓你哥哥知道,負了我妹妹,他絕對會懊悔莫及!他將知道,我們遠藤家的人不是他以為的那樣好惹!」
「所以你要……」
「你可以認為那是還債、也可以稱之為羞辱,總之從現在開始,你的命運掌握在我手中,直到我高興放人為止,你的人生都屬于我,而我——就是你的主人!」
「你一定瘋了!」衣如泠猛搖小腦袋,害怕地往後退去。
這是個法治的社會,怎麼會有人以這種狂傲的語氣宣布,他將主宰另一個人的人生,還一副理所當然樣子?
他一定是個瘋子!
「我沒瘋!事實上,我再清醒不過。」遠藤崇史帶著冷笑,一步步逼向她。「卓翎,我勸你最好認命,因為你絕對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如果要怪,就怪你哥哥卓越不好,他不該來招惹我妹妹,更不該無情地將她拋棄,害她傷心欲絕。
「晴子是我最疼愛的妹妹,我不能坐視她的悲傷不管,所以你必須為你哥哥的無情付出慘痛的代價!」他冷冷地審視她最後一眼,隨即掉頭離去。
「等等……」下意識的,衣如泠喊住他。「你誤會了!其實我不是——」
「你不是什麼?」遠藤崇史停下腳步,回頭審視欲言又止的她,心底同時發出驚訝地贊嘆。
傲無疑問的,她是個美得令人驚艷的女人!
她坐在塌塌米上,漂亮的臉蛋往上微仰著;水燦燦的大眼,直勾勾地凝視他,仿佛有許多話想說。
那紅艷艷的櫻桃小嘴,因激動而微微顫抖著,而她身上的日式睡袍,寬大的領口因睡眠而敞開,露出線條姣好的頸部曲線,和胸前大片白女敕的肌膚。
他不安地變換姿勢,舒緩因而產生的不適。
「我不是、我不是……」她遲疑著,不知該如何開口。
她該怎麼說?
版訴他們她不是卓翎,然後在他們終于弄清楚自己抓錯人之後,把她放走,再去把卓翎抓來?
不!那她豈不是害了卓翎?
卓翎對她的好,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盡。她不但是她最好的朋友,更可以說是她的恩人,她怎麼能自私的為了自己,害了對她比親姐妹還好的卓翎呢?
不!她做不到!
「我……我的意思是說,我哥哥的所作所為,真的與我無關,我是無辜的,你難道不能放了我嗎?」
「你無辜,難道我妹妹就活該倒霉?我知道卓越很疼愛你這個妹妹,所以我折磨你,一定比折磨他還令他痛苦,你說,我會放棄這種好機會,讓你們兄妹倆快樂逍遙嗎?兄債妹還是天經地義的事,你別再妄想我會放你走!」說完,遠藤崇史不再看她一眼,徑自走出房間,用力將拉門拉上。
他站在門外,眉心緊緊擰著。
這件事好像不太對勁!
一種詭異的感覺,無端侵入他向來冷靜的腦子。
應該說是一種直覺吧!他隱約感覺到,這件事似乎出了一個大問題,至于是什麼問題,他目前還想不出來。
他煩躁地甩甩頭,決定不再庸人自擾。
總之,現在卓翎在他的手上,要殺要剮全由他高興,他才是最大的嬴家,不是嗎?
他走向餐廳,決定先去陪妹妹吃頓飯,等吃過飯之後,再好好想一想,該怎麼折磨那個漂亮的小妖精,好給卓越致命的一擊。
「卓小姐,請吃飯。」女僕涼子端著晚餐,以不純熟的中文招呼道。
衣如泠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才終于等到有人進來,她拉著涼子,焦急地懇求道︰「拜托你,放我走好嗎?」
她不能再待在這里,天知道那個急于報復的男人會對她做出什麼事來?
「小姐……」涼子驚訝地瞪大眼,頭搖得像波浪鼓。「不可以!沒有幫主的吩咐,涼子不敢自作主張。」
「可是我不能留在這里,他不知道會用什麼方法來傷害我!」
「小姐你多心了!」涼子好笑地說。「幫主雖然看起來很凶,但其實是個好人。他很有正義感,不會做出不合情理的事,更不可能傷害你,請你放心。」
「他無故把我抓來,不就是不合情理的事?」她咕噥道。
「幫主把你留下來,一定有他的道理,請放心,不會有事的。你先用餐吧!」涼子放下晚餐,準備退出房間。
「等一等!拜托你放我出去,他真的會傷害我——」
「誰會傷害你?」遠藤崇史突然出現在門外,不悅地皺起眉頭。
這個女人竟敢在背後偷偷誹謗他!他說了要傷害她嗎?
「幫主。」涼子見到他,連忙恭敬地行禮。
「你先下去。」
「是。」涼子再次行了個禮,迅速離開房間。
「拜托你別走——」衣如泠想拉住涼子的衣擺,卻撲了個空。
一轉頭,看見遠藤崇史步伐沉穩的朝她走來,她忍住想尖叫的欲想,畏怯地縮向牆角。
他高大的身形給她極大的壓迫感,恐懼使她像只慌亂無措的小動物,只想虛張聲勢嚇退敵人。
她隨手抓起櫃子上的銅制古典台燈,高高地舉起。「你、你不要過來,不然我就拿這個砸你!這個台燈很重,被砸到一定很痛,你最好不要輕易嘗試……」她語無倫次地警告著。
「不然呢?」遠藤崇史雙手環胸,滿不在乎的盯著她,一臉無聊的模樣。
「不然我真的會拿這個砸你!」
「你以為我會怕?」他偏不信邪,冷笑一著步步朝她逼來。
「快停下來!我是說真的,你再過來,我就要動手了!!」
「盡避動手,我不在乎。」
「你——」眼見他即將逼近,衣如泠眼一閉,狠心地將手上沉重的台燈砸向他。
遠藤崇史身子一閃,利落地躲開飛向他的台燈。「該死,你真的砸我?」
沒想到這個女人看起來像只溫馴的小貓,卻有銳利的爪子。
「我警告過你,是你自己不听,所以我才……是你逼我的!」她生平從未攻擊過任何人,顫抖的雙手泄漏出她的恐懼與驚慌。
她的倔強真的令遠藤崇史動怒了。她能不能理智一點,不要老把自己想象成一個悲慘的殉道者?
他不是吃人的惡魔,她也不是祭台上的小搬羊,她何必把大家都弄得緊張兮兮的?
「你最好不要過來,否則我還會再拿東西丟你——」她左右張望,繼續尋找可利用的物品。
「夠了!」他真的受夠了這個美麗又頑固的女人!
他兩個大步跨上前,一把攫住她作怪的小手,同時將她壓在牆上,避免她用腳踢傷他的命根子。
「你想做什麼?」他果然想非禮她!「啊——救命——」她忍不住放聲尖叫,她不要自己的清白葬送在這個可怕的男人手上。
「閉嘴!」他氣得想一掌敲昏她。「即使你哥哥該死的對不起我妹妹,我也沒打算強暴你泄憤!」他沉聲大喝。
雖然她立即停止尖叫,但還是一臉恐懼地縮在牆角,懷疑地盯著他。
遠藤崇史見了,忍不住又想詛咒。
他這個在關西地區呼風喚雨、說一不二的黑木幫幫主,竟然被她當成卑劣無恥的小人,連他一諾千金的保證她都不信!
這女人……真有惹火他的本事!
他用力撐起她的下巴,強迫她注視他。「我告訴你,抓你來不是為了強暴你或是凌虐你,我只想讓你哥哥嘗嘗親人被人玩弄的滋味,所以只要你好好的配合我,我不會動你,明白嗎?」
衣如泠直視他冷漠而澄澈的眼底,奇跡似的發現,他的眼珠子居然是咖啡色的!
那雙琥珀色的眼底沒有令她恐懼的猥瑣與色欲,坦蕩的一如清澈透明的冰珀湖水,沒有任何污垢與雜質的存在。
不知為何,她竟然開始相信,他真的不會傷害她。
見她漸漸安靜下來,神情也趨于平穩,遠藤崇史才松開對她的鉗制。「听好!你只要好好配合,等你哥哥得到應得的教訓,我自會無條件送你走,不管你想回維也納或是台灣,我都會派人將你平安送達目的地——我保證!」
他的態度雖然看似誠懇,但她還是不敢輕易信服,畢竟他若要背棄誓言,根本沒有人可以救她,所以她仍然打定主意,只要一逮到機會——
她就要逃走!
惟有離開這個令她不安的男人,她才能獲得真正的平靜與安全。
遠藤崇史見她一言不發的盯著自己,眼中寫著懷疑與不信,氣得真想一把捏死她。
這個愚蠢的小笨蛋!他看起來像說話不算話的人嗎?
「算了!信不信隨便你,反正你只要好好配合,其他的事我不會為難你,明白嗎?」
她咬著下唇,不確定地點點頭。
「好了,休息吧!等我需要你時候會通知你,早點睡。」遠藤崇史深深地看她一眼,才轉身離開臥房。
他離開後,衣如泠無力地癱坐在塌塌米上。
她到底該怎麼辦?
望著窗外的一輪明月,她發現自己完全沒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