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唐府已經半個月余了,沁水每日起身第一件事,便是差人去看看唐冠堯回來沒有。
因為每日每日,唐冠堯都在她逼他讀書時狡猾地臨陣月兌逃,然後每夜每夜,在外游蕩玩樂到快天亮才回來。
對于他一再開溜,她真的很惱火,往往氣得整晚翻來覆去,輾轉難眠。
她對他用心良苦,期望他從書本上獲得學問,學習治理國家之法,他卻像扶不起的阿斗,完全不肯上進,怎能不教人失望生氣?
昨天,他一樣又是半途開溜,到深夜都沒回來,所以她一起床,立刻要桂嬤嬤派人去看看他回來沒有。
別嬤嬤派人去打听之後,回來稟報道︰「啟稟公主,駙馬已經回來了。」
「那他人呢?」沁水冷聲問道,準備立即沖去找人算帳。
「呃……似乎還在睡著呢。」
「還睡著?都什麼時辰了?真是太不像話了!」這人沒有一天不賴床的嗎?
沁水唇一抿,轉身就往竹院沖去。
拜他所賜,她天天上竹院來叫床——叫他起床,對竹院的位置早已駕輕就熟。
沁水進了他的房一看,他正大刺刺地躺在床上酣眠。他精明得很,自從那天被潑了一盆冷水之後,房里的盆架上再也沒有臉盆,也沒有水。
不過——沁水眼一掃,瞧見了桌上的青瓷蟠龍茶壺,她冷冷一笑,順手拎起茶壺,跨上木台階上。
「唐冠堯,起床!」她臭著臉,語調冰冷地喚他。
「唔……讓我再多睡——喝!你?」唐冠堯雖在睡夢中,但有了前車之鑒,一听到沁水的聲音便立即驚醒,反彈似的跳了起來。
睜開眼一看,她手中還擒著凶器——茶壺,不由得嚇出一身冷汗。
懊險啦!他若再晚一些醒來,只怕又要讓人用冷水洗頭了。
「你怎麼又來了?」他驚喊。
她打算當他女乃娘,每天來喊他起身嗎?
「我怎麼不能來?」沁水冷笑,美麗的臉龐陰沉得可怕,烏雲密布、風雨交加,而且看來似乎就快打雷下雨了。
「好公主,我昨兒個夜里很晚才睡,就讓我多睡會兒吧!」唐冠堯今日特別累,不想與她正面沖突,于是堆起甜滋滋的笑,厚著臉皮與她打商量。
「不行!」沁水眼一眯,回絕得冷硬堅定,絲毫不容妥協。「別以為我不曉得,昨兒個你又溜出去,玩到天亮才回來!未來的駙馬,怎能如此墮落頹廢?你這樣,我怎能不逼你振作起來?」
「我又不是去玩——」唐冠堯直覺辯解,但話一出口,又瞬間頓住。
「不是去玩,那麼是去做什麼了?」沁水滿臉懷疑地斜過眼來。不是去玩,那大半夜的,他還能去哪里?
「不,沒什麼。」唐冠堯含糊帶過,唇一勾,露出氣死人的迷人微笑。「公主氣我,我也沒辦法,我天生就是扶不起的阿斗,要我放棄享樂、奮發振作,我實在辦不到!我看,與其想辦法改造我這根朽木,倒不如請公主另擇駙馬會比較好。」
他可是真心地給她建議,與其這樣整逃だ著他讀書,另擇駙馬不是輕松多了?
「不行!」沁水又是堅決反對。「與其改造你,另擇駙馬確實好上一百倍,但你是我父皇欽點的人選,我別無選擇。」
她將他貶到最低,像對待一塊不值錢的爛木頭,扔在地還用腳踩踐,唐冠堯不氣惱,但是她那種認命的語氣,卻讓唐冠堯沒來由地惱火起來。
她父皇根本病褒涂了也說不定,他隨便指個人她就嫁嗎?今日如果不是他,而是一頭豬,她也嫁嗎?
懊啊!既然她這般盡孝,非要听從父命嫁他這般浪蕩子,那麼他怎好讓她失望呢?他要是就這麼「振作」起來,豈不是太對不起她這一心要拿自己終身的幸福,給那皇帝陪葬的孝女呢?
唐冠堯眼色陰沉地冷笑,向來率性灑月兌、不拘小節的他,罕見地真正動怒了。
為何生氣他也不知道,或許就只是看不過她的愚孝,反正,絕不可能是為了當初她有可能被指給其他下流胚子……雖然被指給他也沒好到哪里去……哎!
唐冠堯心思紊亂地想著。
「別發呆了!時辰不早了,你快快起身梳洗,用過早膳後趕緊上書齋讀書。昨日你又溜出去,又多浪費一天的時間,今日你得花雙倍時間補回來才行。」
雙倍?唐冠堯傻住。那教人如何受得住?看來不逃又不成了……
「還在發什麼呆?快起身了!」
唐冠堯還沒回神就被趕下床,沁水立刻命在外待命的婢女進來整理床榻,將床鋪得平平整整,連一絲皺褶都沒有。
看來她真的很有當老媽子的潛力!
唐冠堯無奈苦笑,連床都沒得睡了,當然只有認命去梳洗。
睡眠不足導致他沒什麼食欲,懶洋洋地喝了半碗粥,便被趕往書齋看書。
只是一坐下來,他又開始打起鬼主意。
「公主——」
沁水很有經驗了,他一開口,她就知道他想說什麼。
「我知道,你是不是想說,我在這兒會干擾你看書的心情,可別又想開溜。」
「怎麼會呢?」不會的是小狽!
奇怪,她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好說話?她看來還挺精明的呀!唐冠堯暗忖。
不過好說話是最好的,那才方便他偷溜,所以他也沒多想。
「那我先出去了,你好好讀書。」沁水面色詭譎地睨他一眼,然後轉身離開。
門關上後,唐冠堯連書都沒翻開,只是專注側耳傾听。
敗快地,門外沒了任何動靜,他想她應該已經走遠了,立即露出一抹滿意的笑容,然後悄悄往門口移動。
雖然心里對公主感到些許愧疚,不過他實在不願將時間浪費在這兒,所以……
抱歉了,公主!
他沒幾分誠意地在心里道歉後,拉開大門,卻像見鬼般驚喊出聲。「喝!」
「駙馬要上哪兒去嗎?」一張帶笑的容顏就在門外,甜甜地看著他,那不是他的公主未婚妻是誰?
她早已命人搬了張小圓桌和凳子擱在書齋門外,親自守門。
「呃……」該死!她怎麼沒走?「我……只是有點擔心,想看看公主是不是還在這兒,如今見到公主在這兒陪著我,我就安心了。」
「既然安心了,那駙馬就別想太多,趕快回去讀書吧!」沁水面容依然帶笑,但眼色已轉為嚴厲。他再瞎掰嘛,最好有人會相信他的鬼話!
「呃,公主說得是,我這就進去。」
唐冠堯撐著虛假的溫文笑容——直到關上門的那一刻。
一關上門,他立刻卸下僵掉的假笑,半點也不浪費時間地轉身朝窗口奔去。
不能走大門,爬窗子總行了吧?
然而拉開窗子,又是一驚,一張布滿皺紋的老臉正在窗外冷冷盯著他。
「駙馬想上哪兒去呢?」桂嬤嬤好像料準了他會從窗口偷溜,半點都不驚訝似的,神情冷靜,還噙著一抹冷冷的訕笑。
「呃……我只是打開窗透透氣罷了。」唐冠堯咬牙,硬擠出笑。
懊死!那高傲公主到底在外頭布了多少人馬?
「是嗎?那就好。奴婢想提醒駙馬,這書齋里每道門、每扇窗子,都派了人看守,駙馬想溜出去是不可能的,所以勸駙馬還是快快回去讀書,切莫辜負公主的一番用心。」桂嬤嬤冷冷地教訓道。
「是,桂嬤嬤說得是。」唐冠堯除了假笑,還是只假笑。
每道門、每扇窗子,都派了人看守,那他不是插翅也難飛了?
耙情沁水是把他當成犯人不成?
唐冠堯氣悶地兩手一合,關上窗,形始在屋里踱步,思索著溜出去的方法。
最後——
「啊,有了!」他想到辦法了!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就不信憑他的腦子,斗不過外頭那票人。
他勾起俊美的薄唇,陰惻惻地冷笑。他不想做的事,誰能勉強他?
「公主?」
听到門扉咿呀推開,還有那道熟悉的呼喚,沁水便知道他又有問題了。
這人真無法靜下心來好好看書嗎?
她無力地閉閉眼,才睜開眼,轉頭望向書齋敞開的大門。
「什麼事?」她凝睇著他,冷冷地問。
「我……興許是茶喝多了。」
「所以?」
「我想上茅房。」唐冠堯大刺刺給她一抹毫不羞赧的微笑。
「……茅房?」反倒是沁水听了,面色迅速染紅,嬌艷得不可思議。
唐冠堯一邊欣賞那賞心悅目的嬌羞花容,一邊悠閑回答︰「是啊!你知道的,人有三急,這內急是絕對忍不得的,你總不能讓我拿條繩子綁起來嘛——」
「好好,我知道,別說那麼多,你快去吧!」沁水臉紅得都快燒起來了,真服了他,還能面不改色地高談闊論。
「那我先去了。」唐冠堯按捺不住心里的竊笑,佯裝正經地點點頭,然後跨出門,很順利地離開囚禁他的牢籠——書齋。
他多想立即飛奔而去,但為了不打草驚蛇,他還是很安分地在長廊上走著。只是後頭好像有細碎的腳步聲……
他轉頭一看,發現沁水竟然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後,他心里升起不妙的預感。
「呃……公主要上哪兒去嗎?」他回過身,好有禮貌地微笑詢問。
「我跟你一道去。」沁水昂起小巧的下巴回答。
臉上的紅潮已經褪去,她又恢復那種高傲自矜的冷淡模樣。
「啊?你要陪我上茅房?」不會吧!她這麼豪放?唐冠堯傻眼。
「不是陪,是盯著你!」沁水臉紅了紅。「你太滑頭,要是不盯著你,說不準你又趁機溜走了。我只在外頭候著,不會進去的,請放心!」
她對看他上茅房沒興趣!
他才不是怕她看,而是想溜啊!唐冠堯心里大喊︰我苦也!
「怎好這般勞煩公主呢?不如公主在這兒等著就好,我保證不跑。」唐冠堯鼓動蓮花之舌,好不溫柔地怒道。
「你的保證,能信嗎?」沁水一句反問,就讓唐冠堯啞口無言。
「還是你願意拿唐家列祖列宗的牌位做擔保,我就信。」
那當然不行啊!他再沒天良,也不敢拿祖宗的牌位開玩笑,所以當然是……
唉,這下傷腦筋了。
唐冠堯只得乖乖轉身,沮喪地繼續往前走,後頭一雙眼楮盯著,他能跑到哪兒去?但他可沒打消開溜的念頭。
到了茅房前,靈活的眸轉了轉,又有了主意。
他轉頭對沁水說︰「公主,你都已經陪我走到這兒了,應該安心了。我有個小小的請求,能否麻煩公主回過身去?我面皮薄,你這樣盯著我,我實在不好意思走進去……」
「要我轉身?」沁水警戒地微眯起眼,懷疑地瞅著他。
不說別的,光他面皮薄這一點,她就很懷疑。
「拜托公主,我真有點……有點急啦,如果公主介意,那麼我就在這兒解決好了……」
說著,唐冠堯作勢要解開褲腰帶。
「等一下!」沁水粉頰爆紅,立即驚慌大喊︰「好好,我知道了,我轉過身就是了,你趕快進去。」
卑還沒說完,沁水已急急忙忙轉身,唯恐他真的解下褲腰帶,害她瞧見不該瞧的景象。
唐冠堯見她好慌張的模樣就忍不住懊笑,她窘迫的模樣,實在好可愛!
「那就煩請公主在此稍候了。」
說完,他沒進茅房,就站在茅廁外,一面盯著沁水的背影,一面假意打開茅廁的門,取信于沁水。然後又把門扉關上,讓沁水以為他進去了。
丙然,沁水未察覺他根本沒進茅房,還背對著茅房,傻傻地等。
凝望著她認真等候的縴細背影,唐冠堯心里升起了些許不忍,如果讓她發現他又欺騙她,一定又會很生氣吧?
他忽然有些心疼。
她是這麼認真想改變他,想將他從扶不起的阿斗,改造成一個有為的國家棟梁,但他卻總是與她唱反調,半點也不願配合。她一定對他很失望吧?
這一旬相處下來,他對這高傲公主改觀了,她或許真的淡漠高傲,但絕不跋扈凌人,而且老實說,即使端著那張有些冷硬的小臉,她還是很可愛……
糟糕!他怎麼對她心軟起來了?
這些時日,他暗中查明了原由,明白是她那病筆帝爹爹知道自己不久人世,擔心後續無人,才趕緊替四個女兒指婚,指望四個女婿們替他復正朝綱。
他想得會不會太美了?唐冠堯在心中冷笑。
筆帝在位數十年,儒弱無能,縱容內戚作亂、佞臣橫行,如今皇室氣數將盡,才找來四名替死鬼作女婿,妄想如此就能挽救大理。
他皇帝老爺沒搞錯吧?憑什麼他惹的禍,他們這四個倒霉鬼就得為他拋頭顱、灑熱血,鞠躬盡瘁去彌補?
他唐冠堯命再不值錢,也沒必要浪費在這等昏君身上,所以他絕不當駙馬。
見沁水有些不耐地將身體的重心換到另一只腳上,唐冠堯才發現自己似乎想得太久了,他不能再耽擱下去了。
把握時間,先溜為止。
又望了背對著他的沁水一眼,唐冠堯轉身,足尖著地,悄無聲息地離去。
而沁水不知他已溜走,還傻傻地等著。
又過了好一會兒,她實在站得腳酸了,心想他這茅房也未免上得太久了吧?
于是她開口問道︰「唐冠堯,你好了嗎?」
綁頭靜悄悄地,沒有回應。
沁水有些急狐疑地蹙了蹙眉,回頭一看,茅房的門還緊閉著,他還在里頭吧?
于是她揚聲又喊︰「唐冠堯,你肚疼嗎?」
茅房里還是一片寂靜,連哼一聲都沒有,這下沁水真的感覺大大不對勁了。他昏在里頭了嗎?
「唐冠堯?」她開始著急了,走過去站在門外又敲又喊,里頭還是沒有聲響。
「唐冠堯,你再不回應,我……我要開門羅!」
她喊著要開門,里頭還是沒反應,遲疑地伸出手,想開門又覺得羞,怕開門瞧見不該瞧的,但更擔憂他是不是發生什麼意外,倒在里頭,所以雖然羞,還是鼓起勇氣上前,漲紅薄薄的臉皮要開門。
試著伸手一推,才發現——門沒上鎖?
她慌張地將門全部推開,往里頭一看——哪有唐冠堯的蹤影?里頭空蕩蕩的,連只貓都沒有。唐冠堯早就溜走了!
「唐冠堯!」他又騙她!
沁水震怒地沖出書齋,看見唐生,不管三七二十一,抓住他的領子直逼問︰「唐冠堯——你知道他上哪兒去了嗎?」
她真的徹底被激怒了,唐冠堯實在太可恨了,竟屢次欺騙她,將她耍得團團轉。
今天,她非揪出他不可!
「少……少爺?」唐生這輩子還沒見過母老虎——呃不,是公主發威,頓時嚇得牙齒直打架。「他應該是去……去……」
「去哪兒了?」
「應當是上珍……珍翠樓去了。」
「珍翠樓?那是什麼地方?飯館嗎?」這名字听來好怪異!沁水滿心狐疑。
「那、那是……」唐生的聲音好小,脖子縮呀縮,想讓自己從沁水眼前消失。
「是什麼?」沁水不耐地擰眉。
「是……妓院……」
「什麼?」
「放手!」
沁水瞪著抓住自己手臂的猥瑣男人,惱怒地命令道。
先前唐冠堯偷溜後,她立即沖出唐府,準備上珍翠樓將他逮回去。
要知道珍翠樓在哪兒並不難,上街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這間大理城內最高檔、最知名的妓院在何處。
當她得知唐冠堯不在唐府時,大多是流連在這間妓院時,氣得差點沒暈過去。
常常一個大理國的駙馬,竟如此不知檢點,要是傳揚到宮中,豈不害他父皇氣得駕鶴西歸?
所以管它珍翠樓是妓院還是酒樓賭館,她都照闖不誤!
方才她騙過看門的護院偷闖進來,一間間包廂地找,結果沒找著唐冠堯,反而被這個滿身酒臭的男人抓住。
「我不是這里的姑娘,你快放手!」沁水怒聲命令。
「放手?別開玩笑了!昨晚滿屋子漂亮的姑娘,連一個都沒能沾到……呃,說什麼珍翠樓的姑娘有選擇賣不賣身的權利?我呸!青樓妓女啊,就是讓人玩的,不然老子花錢到這青樓里來做什麼?不過沒關系——」醉漢咧開一口大黃牙,噴著令人作嘔的酒臭靠近她。「她們不陪我,還有你啊!你……是特地來補償我的吧?呵呵……你比她們美上百倍,我要你陪我玩玩。」
「放肆!我已經說過了,我不是這里的姑娘,我是沁水公主,我命你即刻放開我!」沁水更加生氣地命令,想扯回自己的手,但那醉漢卻死拉著不放。
「沁水公主?哈哈哈!鮑主?你若是那個勞什子公主,那我就是太上皇!」
醉漢笑得都快噴淚了,壓根不信她的話。
「我真的是沁水公主!」沁水冷聲再次重申,但心里開始浮現恐懼。
萬一他不相信她、不肯放過她,那該怎麼辦?
「好好,你是公主,我是駙馬,讓我們鴛鴦交頸,成就好事!」
醉漢眼中透著色欲,把沁水拖入後頭的一間廂房,一踢上門就急著拉扯沁水的衣物。
「不要!放開我!」沁水恐懼地掙扎,不顧縴細手腕被扯住的痛,哪怕扯斷手,她也要逃。
「想逃?」醉漢眯起眼,把她拖了回來。「裝什麼矜持?女人!你來到這兒不就是要讓男人玩的嗎?老子現在要玩你,你敢反抗?」
說完,醉漢等不及上床榻,就把沁水壓到地上。
「啊!」沁水打小嬌養在宮中,從不知道男人的力氣有這麼大,把她嚇壞了。
「呵呵,美人兒,你真是太美了,乖乖听話,讓我香一口——」
男人將她壓在地上,嘟高充滿酒臭的大嘴,拼命想吻她。
「放——放開我——我叫你放開我!」沁水又驚又懼又怒,不敢相信自己竟然遇上這種事。「你這無恥的敗類,眼中還有沒有王法?給我滾開!」
她發起狠來,掄起拳頭捶打他雨點似的攻擊落在他的頭上、臉上,雖說不上痛,但確實惹得男人心煩。
「煩死了,你給我安分點!」男人狠狠甩了她一個耳光,然後把撕碎她的衣物。瞧見那破碎衣物下的雪膩肌膚,當下口水淌了三尺長。
「嘖嘖,你真是絕色!瞧瞧這皮膚,女敕得像豆腐似的……」
「放……放開我!」沁水面頰好痛,像火燒一樣,她的衣物被撕碎了,整個人被壓制在醉漢身下,完全動彈不得,這時的她終于體認到自己的弱勢。
方才攻擊的勇氣消失無蹤,她好慌好怕,怎麼也沒想到,在宮中至高無上的身份地位也有毫不管用的時候。
身旁沒有隨從保護,她就什麼也不是,任誰都可以欺負她、凌辱她。
她是公主又如何?在這一刻,她不是什麼高貴的公主,只和任何平民女子一樣,脆弱無助。終于,絕望的淚水落了下來。
「來人……快來人……嗚……唐、唐冠堯,救我!唐冠堯——唐冠堯——」他在哪兒?
她不知道自己為何喊出唐冠堯的名字,但在這一瞬間,除了他,她的腦子里竟想不起任何人。
彬許是因為此時此刻,她只能想得起他,也或許是因為在這里,唯有他有可能來救她……她不知道究竟為什麼,但只要喊他的名字,就帶給她一種其名的安心感,好像自己就能因此得救。
于是她拼了命地喊他的名字。
「唐冠堯——」
「吵死了,別叫了,給老子安分一點!」
醉漢又狠狠給了她一耳光,沁水耐不住這粗暴的對待,當場被打昏過去,男人見她昏了,不但不心疼,還露出滿意的笑容。
「這下安靜多了。」
沒了阻撓,醉漢露出婬邪的笑,開始扯開腰帶,打算好好享用她……
「這里在吵什麼?」
唐冠堯推開門,擰眉走了進來。
方才他對完帳正準備回唐府,經過走廊時隱約听到爭吵聲,似乎是妓院的客人與花娘起了爭執。原本這些事靜馨與保鑣們會處理,輪不到他操心,但不知怎地,他覺得心神不寧,所以特地繞過來查看。
因為門虛掩著,所以他直接推門而入,怎知一進門,便看見沁水衣衫破碎地被一名壯漢壓在身下,維持了二十五年的冷靜,在這一刻瞬間崩裂。
「沁水!」
這家伙……這家伙竟想欺負她!
他發現她面頰紅腫,一動也不動,不知是暈過去了,還是……
唐冠堯這輩子從未如此憤怒與……恐懼。
要是她有個萬一……他不知道自己為何情緒如此激動,但他卻不敢再想下去。
「你這個下流的混賬!」
唐冠堯赤紅了眼,一腳直接踢過去。
他不是孔武有力的武夫,但也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因為憤怒,他這一腳幾乎是使盡全力踢出去的。
醉漢沒料到突然會有人沖進來,一時不備被踢得飛出去,撞到桌角慘叫一聲,當場暈絕過去,碩大的身軀砰地倒地,額頭的鮮血在地上留下一灘血跡。
「沁水!」
唐冠堯踢開暈過去的醉漢,上前抱起動也不動的沁水,才發現她也昏了過去了。
「叫大夫!」
他朝隨後追來的靜馨吼了聲,然後立即抱起她往外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