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功力恢復得差不多了,咱們明早就下山。」
夜晚來臨,戰不群在火上烤著從溪邊抓來的魚,突然說。
「明早?」水若驚訝的抬起頭。
「對。」他翻動著叉在樹枝上的魚,進道︰「這兩天那些人沒再出現,可能是你爹已經回來了;他當然不會拿你的性命冒險,那真凶也該不敢再唆使人來、以免在水大俠前面露出馬腳。所以咱們明天下山去探探情況。」
「喔。」她垂著眼瞼輕應了一聲,過了一會兒才不解的抬首輕問︰「如果爹已經回來了,那我們不是可以直接回去嗎?」
「你是可以。」他露出白牙,「但我不行。」
「為什麼?」她有些迷惑、「我們可以直接去和爹將前因後果說一遍呀。」
放情她是想替他作保?她實在也單純得太可愛了點,若他真是壞人怎麼辦?
戰不群眼中帶著暖意,雖然覺得她過于單純,但她良善的個性也同時讓他有些感動。她是這麼的信任他……突然之間,他很高興自己昨晚沒因一時沖動而破壞了她對他的信任。
柴火上的烤魚滴下幾滴魚油,魚油滴在火中滋滋作響,冒出了煙往旁飄散,頓時香味四溢。
他再轉了下烤魚,笑了笑解釋道︰「現下水家的人大概除了大小姐和許兄之外,所有的人都認為我是殺人凶手。你現不在水家,許兄大概也還在昏迷當中,生死未卜,水大俠在此情況下回來,必早有了先入為主的觀念,他老人家要是一見到我這惡徒,怕會先一刀砍了我,到時我就啥也別想說了。再者,那真凶仍潛伏在暗處,咱們得想辦法將他揪出來才成。」
「什麼辦法?」她水汪汪的大眼反射著火光,一臉迷惘。
魚兒越來越香,戰不群見差不多了,便將其弄下樹枝裝到洗干淨的大片芋葉上,一邊笑著道︰「我還沒想到。」
「啊?」水若一愣。
「來,吃魚。」他笑咪咪的連葉帶魚遞給她。
水若傻傻的接過,忍不住擔憂地看著他,「沒想到?那……」
「你別想那麼多。吃飯皇帝大,咱們先填飽肚子再說。」
他露出一個笑容,水若只覺得好像看到一頭大熊在笑;但她一顆惶惶不安的心卻因為這笑容定了下來。
她知道自己有些傻,竟然相信這個認識不過幾天的外人,但她就是相信他,相信他所說的話,相信他會解決一切。
她就是相信這個長得像頭大黑熊的男人……
亮晃晃的刀在火光中閃耀!
「戰爺?!你——」
乍見戰不群掏出一把匕首便往自個兒臉上削去,水若嚇了一跳。
「嘿,別怕。」他露齒一笑,模模臉上那張飛般的糾髯,無奈地聳聳肩,「雖然會不得,但我這張臉就是這把大胡子最好認,若不把它剃掉,怕是明兒個一下山,便會讓人認了出來。」
「喔。」水若微微紅了臉、方才她還以為他怎麼突然自裁呢,原來人家不過是要刮胡子而已。
戰不群三兩下便削去了臉上大半的胡子,原本濃密的黑胡漸漸變短,現出長年隱藏其下原來的臉形。突然他一個不小心,在自個兒方正的下巴上劃出了一道小小的血痕,他因疼痛不由得扯了一下嘴,卻听見一聲驚呼。
奇怪,他沒發出聲音啊!就算出了聲,也不會是這種嬌滴滴的聲音吧?
他好奇的一抬眼,就見水苦臉色蒼白的輕捂著嘴,瞧著他受傷的下巴。
敝了,見血的是他,怎麼她一副疼痛的模樣?
「你不要緊吧?」
「你不要緊吧?」
兩人異口同聲互問對方、聞言雙雙不由得一呆,隨即訝然失笑。
「我沒事。」戰不群自嘲著,「大概是久未刮胡子,動作生疏不少。」
水若紅了臉但仍是走了過來,蹲查看他滲血的下巴。幸好他知痛及時停手,所以那血痕只不到半寸長而已,連傷都稱不上。
「還好,沒啥大礙。」她稍稍松了口氣,但卻不放心他粗手粗腳的繼續刮胡子,便鼓起勇氣,小臉微紅地伸手向他、「我幫你吧?」
戰不群看看她,再看看她的小手,不由自主地將匕首交到了她的手上。
水若在他身分半跪下來,借著火光,溫柔仔細地將他臉上剩余的胡子刮去。匕首頗為鋒利,她一手捧著他的臉,一手握著匕首,小心翼翼地讓刀鋒順著他剛硬的面容線條而下,一刀一刀地順著他的臉滑過,刮去生硬扎人的胡子,將他原本的大胡子清了個干干淨淨。
戰不群不知自己何時屏住了氣息,只凝望著她在火光映照下專注細膩的面容,心中暖暖的,像是有勝徐緩的暖流,透過她輕輕擱在他臉上的溫潤小手流人心中。
冰涼匕首在他粗獷的臉上揮來拂去,他一點也不覺得疼痛,只感覺像是清涼的水流拂面而過。
如果每次刮胡子都這麼舒服,教他一天刮上個三、四次,他也甘願!
老實說,他一輩子沒讓人拿把刀站得離他這麼近過,更別提心甘情願的昂首拿自個兒的脖子去就刀了。
不過當她輕抬起他的下巴時,他可是極端配合,讓她方便把刀貼上他的頸項,而他相信自己此刻臉上的表情絕對像是一只高高興興昂首讓人將手伸到它下巴搔癢的大笨狗,她要是真撫幾下他的喉嚨,他說不定還會忍不住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咧。
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不過他著狗熊也差不多吧!
「好了。」水若輕柔的嗓音響起。
他低首看她,一語未發。
水若這時才真正看清了他本來面目,一時之間,卻有些呆愣。
蔽去胡須的他,面目感覺干淨許多,教她訝異的是,他像是在瞬間年輕了十歲,而且英氣凜凜。和之前的強盜頭子臉相比,他現下看來只像個豪邁的英雄豪杰,一雙眼瞳炯炯有神,頗有名流大俠的感覺。
她仍半跪著,小手仍覆在他臉上,心跳沒來由的加快,耳根子也熱燙起來。
「好了?」他在她想將手縮回時,突然抬手將她的小手壓回他的臉上。
「呀!」水若俏臉一紅,輕呼一聲。
戰不群竟牽握著她的小手摩拿著他剛刮完胡子的臉頰及下巴,嘴角牽出一朵淺笑。「都到干淨了?」
「嗯。」她回望著他,輕應了一聲,雖然羞赧,卻不知為何設將手硬抽回來。
「會刺嗎?」他嗓音低沉沙啞、盯著她的眼中帶著暗涌的情潮。
「不會……」水若樓唇輕啟,逸出微弱語音,雙眼迷蒙地回視著他的黑瞳,只覺得他的雙眼像是會點火似的,教她被他看得全身發熱。
「真的?」他低問,另一只大手不知何時模上了她的細腰。
水若渾然不知,像是被地催眠似的,只望著他越來越近的面容、傻傻回道︰「真——」
卑聲未落,戰不群已將她攬到了身前,低首便吻上了她柔軟的香唇。
水若嚶嚀一聲,只感覺口中采入一物,當她發現是他的舌時,她立時清醒過來,只羞得想將他推開。
靶覺到肩上推拒的力量,戰不群猛然醒覺過來;他強迫自己離開她的唇,卻仍無法放開她、只能氣息粗重的將臉埋在她頸窩中。「對不起……我……」
水若心兒仍怦怦跳著,他灼熱的鼻息吹拂在她頸上,只讓她覺得意亂情迷,全身變得敏感不已。她知道他的手扶著她的腰,只要再上來一點,他的拇指便能撫到她的胸側了,而這認知更加速了她呼吸的頻率。她羞得只能嬌聲道︰「戰爺,你……放開我……」
可水若這話一出口,听來卻像是曖昧的申吟。
幸好戰不群定力堅強,加上早已打定主意,是以他深深吸了好幾口氣,才終于稍稍冷靜下來。他抬起頭來,看著她問︰「你訂親了沒?」
水若低垂姓首、紅頰似火,輕輕搖了搖頭,「沒……」
靶謝洞庭那些不長眼的男人!
戰不群暗暗慶幸,松了口氣。「等事情一過,我就去向你爹提親。」
「戰爺?」她一怔,倏地抬起頭來,似乎不相信他方才說的話。
「不是戰爺,喚我不群。」他愛憐地輕撫她的粉頰,輕笑糾正。
水若望著他,喉中一梗,半晌後突然低喃了一句,隨即推開他奪進木屋里去。
戰不群像是被她當頭澆了一桶冷水,雖然她剛才說的話很小聲,卻絕對不是喚他的名,因為他叫戰不群,可不叫「我不行」!
望著眼前砰然關上的木門,他可真是傻了。沒想到三十年來第一次向姑娘家提親,就慘遭敗北!
一旁柴火仍燒得正旺,月娘仍高懸夜空。
幾點火星隨著上升氣流飛旋,才至兩尺高度,便黯然熄滅……
戰不群卻順著上升的煙塵繼續仰首看天。
他到底是哪里做錯了?剛剛不是還好好的嗎?
他一臉茫然無聲問天,星子在夜空中回以無辜眨眼。
「不群……」水若輕撫著櫻唇,縮在床上低喚著他的名,心里浮現暖意,苦澀卻跟著涌上心頭。
不行的,你不行答應他,你不行讓自己心存奢望,難道你忘了先前那無數次的教訓嗎?
她輕咬著下唇,眼中涌起悲意,不斷的告誡自己,現在不拒絕,將來他同樣會後悔,後悔承諾于她,後悔太早向她提親。
他沒見過二妹和三妹,沒見過水家其他姑娘,所以才會想要她,所以才會看上她這水家老大。
她要是讓自己陷下去,奢望他會來提親,倘若將來他見了其他妹妹後想反悔,卻礙于先行向她求了親,這教她情何以堪?
到時無論是他因有言在先而被迫娶了她,抑或是請她見諒而取消親事、她都同樣無法承受。
不是戰爺,喚我不群。
耳邊響起他低沉的嗓音,水若輕撫著留有他大手余溫的臉頰,忍不住低低又喚了聲他的名。
「不群……」這是他的名呢,她的心弦隨著微弱的語音為之顫動,但又同時響起警告的聲音。
不行啊,不能叫他不群,要喚戰爺……該喚他戰爺的……
水苦心一緊,可是她好想喚他不群啊,她的不群。
不,別傻了,他不可能是她的。他就像船廠一樣,船廠是爹爹的,他則是過路的,船廠和他都只是一場夢,是一場上天施舍給她的夢,隨時都有可能消失,他和船廠永遠永遠都不可能是她的……
一大早,戰不群便起來了。他昨晚睡在外頭,怕進去冒犯了她。
思前想後,他只想出也許是他生得一副大老粗的模樣,所以人家姑娘不肯嫁他。想想也是,水若生得這般溫柔可人,到現在還沒訂親,也許不是洞庭的男人都瞎了眼,搞不好是她根本看不上眼——
戰不群看著緊關著的木門,重重嘆了口氣。
唉,也只有他這只不知死活的癩蛤模,才會痴心妄想地想吃逃陟肉!
昨晚他輕薄了人家,她沒打他一掌便不錯了,希望她不會因此賭氣不肯合作才是。
呆站在門前好一陣,他才要鼓起勇氣敲門,門卻在這時開了。
「戰……戰爺?」水老一開門就見到他,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乍見他,還是不由得有些結巴。
「呃……早。」他伸在半空中的手尷尬地不知該放哪里好,好半晌才將手收了回來,卻不由自主的模了模光潔的下巴。
發現自己的手在做什麼時,戰不群的手頓時僵住,水若的視線也同時僵在他的下巴上——
他瞬即將手放下,水若也趕忙別開視線。
戰不群干咳了兩聲,退了兩步,只道︰「我想到方法了。」
「什麼?」水若有听沒有懂。
「呃,我是說,我想到查出那真凶的方法了。」他吸了口氣看著她,「幸好我在水家沒待兒夭,這胡子刮掉後,再換套衣服大概便沒人能認出來了。咱們得編個謊,說你自己從我這個假凶手手中逃了出來,你在山中迷路,後來遇到我這個獵戶,你承諾會在水家幫我找個工作,于是我便送你下山回水家去。到時等我成了水家的長工,便較容易暗中查探凶手,你則明著來,間接透露一點消息給你爹知道。」
「你不是說我回去會有危險?」水若昂首看他,眼中有著脆弱。
戰不群心一軟雖然昨晚被她拒絕,但他還是無法放她不管。他扯出了一記苦笑道︰「大小姐請放心,我這個長工會暗中保護你的。」
听到他那句「大小姐」,她像是被人拿針刺了一下,不覺有些瑟縮。
戰不群沒注意,只是進屋簡單收拾了東西,之後便道;「來吧,咱們得下山了。回水家前,還有很多事等著做呢。」
水字世家。
「二小姐!二小姐、大小姐回來了!」
一名模樣甜美的小婢急急穿過東苑的石板小道,嘴里直嚷嚷著。
未幾,一黃衣女子便匆匆隨著小婢出了東苑,直往前廳而去。
她才踏出東苑大門,不一會兒,東苑中各軒閣內的奴婢們就紛紛陪著大大小小的水家姑娘著急地在東苑大門聚集,一時之間,東苑門口香氣紛紛、裙羅翩翩,好似春神來到,百花齊放一般。
「都聚在這里做什麼?」
一聲嬌斥從東苑門外傳來,水家姑娘們見是二姐,登時圭涌上前去。
「天香姐,咱們擔心若姐。若姐人呢?」才剛滿十一歲的老六仰起粉女敕水頰,眨巴著大眼直問。
「我在這兒。」水若跟在水天香身後跨進東苑,露出淺笑安撫妹子們的心。
「若姐,你沒事肥?」
「水若姐姐,咱們好擔心你呀。」
「若姐,你有沒有怎麼樣?」
「水若姐姐,那賊子是不是被抓到了?他死了嗎?」
水若才一現身,登時引來妹妹們的關切、就听這邊一句若姐,那邊一句水若姐姐,滿逃詡是嬌聲脆語,教她一時不知該回答哪一個。
水天香一見、忙喝止眾妹子,「好了,你們也讓大姐喘口氣、休息一下。這樣拉拉扯扯的像什麼話?有什麼問題晚點兒再說,現在全都給我回房里去!」
她話一出,水家姑娘們立時噤了聲,但仍會不得離開︰水天香杏目一瞪,幾位妹子才嚇得趕緊和自家婢女一同回房里去,不敢再留。但仍有兩位姑娘留了下來,一個便是水藍,她因為懂點醫術,所以留了下來;另一個則是才五歲大的水無霜,這個水家排行最小的丫頭此刻正巴在水若的大腿上,兩只肥肥的小手死抱著水若,一副打死不肯放手的模樣。
「水無霜,放手。」水天香著惱地看著她。
「不要!」水無霜大叫一聲,更加抱緊水若。
水天香皺起眉,「你這樣子教若姐怎麼走路?把你的手放開。」
水無霜一扁嘴,干脆將臉埋在水若的在裙中,仍然沒有放手的意思。
水天香才要伸手將這倔強的小丫頭拉開,水若便阻止」了她,彎身將這個和她同一娘親的小妹抱起,微笑地對二妹道︰「算了,我抱著她一樣的。」
水家二小姐這才不再多說,四位姑娘一同往若然樓而去,後頭當然還跟著各自的丫鬟,一行人就這樣浩浩蕩蕩的穿過了東苑,來到水若的閨房。
「若兒私下是怎麼和你說的?」水雲坐在椅上,邊擦拭著手中金刀,邊問向來能干的二女兒。
水天香老實回道︰「她說那賊子見她不會武,加上被賀大哥及薛大哥連夜追趕,為免累贅便將她丟在深山里,自個兒跑走了。若姐是在山里轉了一天一夜,才遇到正要上山打獵的莫爺,之後的情形,若姐的說詞便和那莫爺的說法沒差多少。」
水雲聞言沉吟了一會兒,才道︰「既是如此,你替那位莫兄弟在家里安排個工作,那是若兒曾答應他的。」
「是。」水天香應了一聲,決定等會兒去見見那姓莫的,看他會些什麼。
「還有,若兒她……」水雲不自在的咳了一聲才繼續道︰「她身體還好吧?」
「嗯。沒什麼大恙,」水天香點頭,安了爹爹的心。
水雲松了口氣,又交代著,「你記得這幾天讓廚房多炖點東西給她補補身子。」
「天香曉得,方才已經讓人先去弄些了。」
「那就好。你了,去吧,幫我喚船廠的管事過來。」
水天香聞言退下,交代外頭的僕人喚王叔過來後,便自行往鏡花水月齋找那位姓莫的仁兄。
初見水天香時,戰不群只覺得眼前一亮;,這位水家二小姐可真不是普通的漂亮!只可惜以一個姑娘家的標準來說,她實在煞氣太重——簡單點說,就是太像他家那位從小欺壓他到大的男人婆了,只除了這位水家二小姐身上穿的是絞羅綢緞,還有臉蛋兒比戰青漂亮。水天香實在可以去和他家那位結拜當姐妹,這兩個女人一定會相見恨晚、惺惺相借的。
像水天香這款的女人,他一看到就有點頭痛,所以人家也沒把他這個從山里跑出來的豬戶擺在眼里。
「你會做些什麼?」
經過簡單客套的對答之後,水天香便切入正題。
戰不群當然得克盡本分扮演獵戶的角色,遂答道︰「回二小姐的話,小的會抓山豬。」
苞在水天香身旁的兩名婢女聞言噗呻以笑,水天香臉一寒,她們立即斂起笑臉。水天香這才又問︰「你還會些什麼?」
戰不群耍白痴的露齒笑答︰「二小姐不喜歡山豬嗎?沒關系,咱也會抓兔子。」
這次兩名小婢不敢再笑,卻還是忍不住牽動了下嘴角。
水天香聞言蹙起了眉,只又問︰「除了打獵之外,你還會些什麼?」
他眨了眨眼,想了一下才道︰「咱會掃地!」
兩名小婢聞言忍笑忍得雙肩直顫抖。天啊,這家伙真是個二愣子!
水家二小姐至此終于確定這大塊頭是個傻子,中看不中用!
她頭痛的揉了揉額角,想了好一會兒才嘆了口氣。
算了,掃地就掃地吧,反正宅子那麼大,總是要有人掃地的。
「好吧,那你去前院找老丁,以後你便負責掃地就行了。」
他聞言咧嘴一笑,忙躬身謝道︰「謝謝二小姐。」
水天香見狀,只暗暗在心中又嘆了口氣,便帶著兩婢女翩然離去,徒留陣香氣。
戰不群見她走了,才輕松愉快地哼著歌,到前院找老丁報到上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