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上了眼,世界便是一片黑暗,完全的黑暗。
沒有空間、沒有顏色,只有盈滿心胸的惶惶不安。
她忍不住緊握住他的手,下樓的時候只听得腳下木梯的吱呀聲,每下一階,她都能感覺到那木梯因承載著重量而微微下陷。
懊不容易下了樓,一出雲樓便感覺到微風拂面,還有那溫暖的陽光。她閉著眼奇異的抬起頭,首次清楚的感覺到陽光竟能如此溫暖怡人,似乎能暖進心房似的。
宋青雲仍牽著她往前走,曉月小心翼翼的跟著,每當前方有障礙時,他便會開口提醒她。這樣一路走下來,她才發現這平常看似無礙的庭院中,竟有如此多上上下下的石階和涼亭,還有花草樹木的枝椏所造成的障礙。
這種感覺好怪異,她閉著眼卻知道自己何時走過樹蔭底下、何時走過人工湖旁、又何時經過廚房外頭;因為能感覺枝椏造成的陰影和听到細細的流水聲,也能聞到柳樹及荷蓮的微微香氣,還有廚房傳出的美食味道,當然也听見了廚娘煮飯切菜的聲音。
餅了廚房,她知道兩人正往後園走去。才走得正順,她忽然間踩到了一枚果實,腳下一個不穩就要跌倒;宋青雲忙摟住佳人的細腰--這次他可摟對地方了--將她一拉帶進自己懷中。
曉月卻已嚇白了臉,以為這下真要跌個鼻青臉腫了。
「你沒事吧?」他關心的問,一手仍扶在她的腰上,感覺到她的脈搏跳得好快。「沒事,我眼還閉著。」她深呼吸幾口氣緩緩緊張,卻嗅得他身上男性的氣息,心一慌,忙退了一步。
雙眼閉著,所有知覺竟變得如此清楚。他扶在她腰身上的手隔著衣料仍透著溫熱,他的呼吸聲在她前方上頭,徐緩得讓人幾乎感覺不出來。
有種莫名的沖動讓曉月想睜開眼看他,卻還是隱忍了下來。
對她向後退的動作,宋青雲只覺有些舍不得,比較喜歡她方才偎在他懷中的感覺。于是他忍不住又將她拉回來,腳一點地輕輕松松便帶她躍上巨大的杏樹枝干上。
「呀!你……」身子被他帶著向上竄升,她立時輕呼出聲,這次真的嚇得睜開了眼。只瞧見他低首對著她,俊帥的面孔掛著抹淡淡的微笑。
「把眼閉上。」
曉月又愣了一下,只得重新合上雙眼。
「知道這是什麼樹?」他溫文的聲音回蕩在曉月耳邊。
「杏樹。」雖然不曾見過長成這麼高大的杏樹,這枝干都能讓人在其上穩穩站立,但她就算方才沒睜眼,仍能從那特有的香味辨別。
想來方才她便是踩著落地的杏果了。
「這杏樹怎生得如此高大?」雖說這樹枝粗壯,但她還是不敢離開他的懷抱,怕會掉下去。
「葛叔說,這樹沒上千也有好幾百歲了。」
「是嗎?」很難得能在長安見到這種好幾百年的大樹,曉月難掩訝異。
「你听。」他不著痕跡的將她摟得更近,嘴角微微揚起。
「听什麼?」
「告訴我,你听到什麼?感覺到什麼?」
曉月凝神倚在他身前,只覺得一陣清涼的微風拂身而過,帶來各式林樹花草的香味,更引得杏樹枝葉沙沙作響。遠處傳來大街上的車輪聲、孩童的嬉戲聲,近一點則能听到鳥叫蟬鳴,像是近在身前似的。
微風吹落幾片杏葉,緩緩飄落兩人身上。
「如何?」他出聲喚回她的神智。
她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說。從閉上眼開始到現在,雖然有著許多的不便和恐慌,但其它的知覺卻更加能感受到生命的氣息,似乎讓她重新注意到以往忽略掉的東西。
她幾乎便要被他說服了,但也只是「幾乎」而已。
曉月張開了雙眼看著他,「你打算這樣過一輩子?」
「有什麼不好?百十年後不也都化為塵土,這雙眼能不能看到又有何差別?何況眼明心不明比起心明眼不明要好上許多。」
她娥眉輕蹙,又道︰「你不想再看看這世界?如果能治好,為何不試?難道你想麻煩別人一輩子?」
宋青雲笑容一斂,再度沉默。
曉月見狀心底微微一扯,但仍硬著心腸繼續下去,「再且,你確定你真是心明如鏡嗎?」
他的表情更加疏離了。曉月覺得若不是兩人還在樹上,且她一點武功都不會,他必會將她留在原地,轉身就走。
「讓我試試吧?」她反握住他欲縮回的手,輕言細語。
「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如果我說這樣做可能賠掉你自己的性命呢?即使如此,你還是要試嗎?」他嘴角再度揚起,卻不似先前那般和善,只帶著譏誚。
「如果你願意合作,我有六成的把握。」她完全沒有被嚇到,只是堅定的看著他,「我絕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風忽然停了,空氣頓時有些悶熱。
懊死!曉月不用多久便知道自己做錯了一件事,她逼他逼得太緊了。這男人臉一沉,竟然就這樣突兀地施展輕功離去,留下她一個人站在大樹上。
看來,她還是錯估了他的君子風度。曉月只能倚著樹干暗自生氣。
正當她低頭打量這棵百年老樹,思量著要如何才能安全下地時,樹上倏地又多了條人影。
「靳大哥。」看到靳雷,真是讓曉月松了口氣。老實說,她從小到大爬樹的次數可是屈指可數,要真能安全下樹,那可算是奇跡一樁了。
靳雷輕輕松松便將曉月帶回樹底下,曉月低頭望著自個兒踏著堅實大地的雙足,心底著實穩當不少。
「你把他逼得太緊了。」
這可是曉月第一次听靳雷開口,害她嚇了一跳,忙抬頭看他。
她以為靳雷將她放到地上就要去追宋青雲了,豈料他這次竟留了下來。
「我原先以為他不會那麼頑固。」曉月淡淡的說。
靳雷盯著眼前這位似乎風一吹便會被吹跑的女子。一開始他的確懷疑過她的能耐,但經過他這幾天的觀察,發現她也許真能醫好三爺的眼。
而且她還是三爺這麼多年來第一次那麼掛念的女子--一天十二個時辰跟在三爺身邊,三爺的那些古怪行為,他早瞧得一清二楚。靳雷心思一轉,便決定要幫她。
「三爺的記憶在八年前似乎曾有瞬間的憶起。」
曉月一听精神一振,忙問︰「當時發生了什麼事?」
「一幫匪徒正在打劫賀家莊,三爺與我正好經過。剛巧一名孩童滿身是血的被踢了出來,正好撲到爺身上去,那孩童被砍成重傷還拚命喊爹,不一會兒便斷了氣。然後爺……」靳雷說到這里,濃眉不禁蹙了起來。
「他怎麼了?」
「他提劍斬殺了那批強盜,完全失去理智。」他停了一停,考慮了半晌又道︰「我跟了三爺那麼多年,從沒見過他殺人,那是第一次。從那之後,三爺再沒踫過劍了。」
曉月聞言一震,低頭思量起來,隱約中似乎抓到了關鍵。但她還只是有個概念而已,她得回去把這新得到的資料好好分析一下。
不過,她得先逼他接受她存在的目的才是。心理的層面可以慢慢理清,外在的眼療卻必須盡早進行;如果能雙管其下,那就更好了。而要得到宋青雲的合作,第一個要找的幫手便是靳雷。
曉月抬頭對靳雷微微一笑,「我想替他醫眼,希望你能幫我。」
「怎麼幫?」
「離開風雲閣一個月。」離開?
靳雷不一會兒便領會了她的意思。看來白姑娘打算要孤立三爺,但是……
「我不會讓他離開我的視線的。」曉月看出他眼里的猶豫,開口保證。「再者,醫他的眼還需要一味藥,我想請你去取。」
「什麼藥?」
「婆律香,此藥只產于南方交州和林邑國,還請靳大哥跑一趟。」
他二話不說,點頭答應。
宋青雲怎樣也想不到,當他回到雲樓時,迎接他的竟是一室的藥香以及靳雷的不告而別。他也從沒想過,在他有生之年會嘗到這種「眾叛親離」的滋味。
他是如此的相信大師兄和嫂子,如此的信任靳雷,他更相信自己並未虧待過跟在他身邊的人。
沒有想到,風雲閣的人竟然聯合起來放任那女子整治他。
她大大方方的搬到雲樓來住,就睡在他的隔鄰;她任意更換所有的家具,讓他常常就這樣撞了上去;她代替靳雷跟在他的身邊,卻只讓他更加別扭難堪……
她甚至不準任何下人送食物過來。要吃飯?可以,他必須自己想辦法。
他第一個念頭便是上街去吃,才要起身,她便丟過來一句,「你想一輩子求人?」
這句話立時讓他打消了念頭。即使失明了這麼多年,他做了不少妥協,但心底深處那頑強的傲氣依然存在。
尤其是對于她,他就是不想她把自己看輕了。如果他不在乎,那一切就好辦了,偏偏只有在她面前,他無法維持一貫的處之淡然。她一次又一次的打擊他,一次又一次的指出失明的人所有不便之處,一次又一次的在一旁看著他出糗,殘忍地將他的尊嚴傷得體無完膚。
原本他自認很有風度,認為自己能做到與世無爭,認為他能夠接受這樣失明一輩子,認為他可以心平氣和的對待一切人事物,但這女子打破了他的信念,一再的戳刺他的傷口。
十天,這樣的日子已過了十天,他的忍耐幾乎已到了極限。
為什麼他要放任這小小女子在他的地方瞎搞?他可以把她趕出去——
「砰」的一聲,他又撞到她移動過的椅子。
懊死!什麼君子風度,什麼師命難為,他一定要把這女人趕出雲樓去!
將倒下的椅子扶起,宋青雲下定決心就往門外去,一開門及時听到她的腳步聲發現她正要進門,他忙停下腳步,曉月卻未來得及止住,就這麼撞進他懷里,跟著差點往後坐倒在地。
宋青雲伸手一拉,穩住了她。
「看來眼瞎的不只我一個。」
曉月不理他的嘲弄,只問︰「你要去哪里?」
「我正要找你。」
她眉一抬,「你決定要讓我醫眼了?」
他神色不郁的道︰「不是。」
「那我們便沒什麼好談的。」她後退一步繞過他進房。
「白姑娘,這是我的房間,請你謹守禮教。」
「如果你是介意這點,別忘了齊老前輩已經幫咱們倆訂了親,我不介意今晚便拜堂成親。」曉月老神在在的從他的櫃中拿出文房四寶,繼續撰寫這些天完成了一半的藥典。
懊死!宋青雲站在原地,開始詛咒師父。
他冷著臉一旋身便走了出去。她不出去,那他出去總行了吧!避他什麼面子、驕傲、尊嚴的,反正這幾天下來,在她面前他這些東西早就一丁點不剩了。
「等等!」曉月見狀站起來喊他,卻只瞧見他頭也不回的往大街上去。
她心焦的忙追了出去,靳雷又不在,他怎能就這樣跑上街?就算他武功再高強,他仍是個失明的人啊!
到了大街沒見著他,曉月只能試著尋他;偏偏天老爺在此時變了臉,沒一會兒,便下起雨來了。
真是糟糕!曉月低嘆一聲和小販買了把油傘,繼續沿著大街小巷尋找他。
雨越下越大,如豆般的雨滴像是要穿傘而過。她找了一間又一間的客棧、酒肆、茶館,裙擺早被雨水濺濕沾了些許泥,連肩頭都被雨水淋濕了。
狂風一吹又帶來一陣雨水,這下曉月全身差不多濕了一半。她不禁冷得發抖,卻只記得自已答應過靳雷的話。她曾說過不會讓宋青雲離開她的視線的,若是他出了什麼事,教她如何向風雲閣的人交代?
就因為如此,即使她早已又冷又濕又累,還是一步一步找遍了長安城內大大小小的街道,不放過任何一個能讓人躲雨的地方。
她的身子本就陰虛柔弱,這麼一折騰,更是承受不住;一陣暈眩襲來,她便在大街上昏了過去……
大雨仍然持續下著,厚厚的雲層堆積在天空上,看樣子一時半刻是不會停了。
「青雲人呢?還沒找到嗎?」秦冬月心急的回頭問著其它人。
一干人全低著頭,一臉惶恐。
沒人回話,那就是沒找到了。她一皺眉,又間︰「那大夫呢?長安城沒其他大夫了嗎?」
真是的,孟真剛好又被皇上召進宮中,那死宋青雲又不知跑哪去了,這屋子里現在唯一懂醫術的人卻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全身凍得直發抖,臉白得像死人一樣,害她都快急瘋了。
「已經去請了,還沒到。」一名家僕忙回答。
「真是……慢吞吞的,等他到了。人都死啦!」秦冬月火大的破口大罵,想想干脆先將曉月的衣服換下來,替她暖暖身子好了。「熱水燒好了嗎?燒好了就坑謁進來。其它人先出去,陳嫂留下來幫我就好。」
「好了,好了。」眾人終于找到一件可以免被海罵的事,忙幫著把木盆和熱水端進來。
一桶又一桶的熱水倒進木盆里,不一會兒,滿室都是白茫茫的蒸氣。
「夠了,其它的先擱著。」冬月看水有了七、八分滿便叫停,跟著又道︰
「若是大夫到了,就叫他先在門外等著。還有,再多派幾個人去找三爺回來。」
「知道了。」眾人應聲,紛紛退了出去。
等門關上了,冬月便和陳嫂合力將曉月的衣服月兌了,將她泡到木盆里,讓熱水提高她的體溫。反正大家都是女人,也沒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再說人命關天,救人要緊嘛。
懊不容易曉月的嘴唇沒那麼紫了,身子也不再抖了,兩人才又合力將她全身擦干,然後替她穿上里衣,幫她躺回床上去。
但這其中曉月連醒都沒醒過,不禁讓秦冬月更加擔心。
招人撤去澡盆,她坐在床邊看顧著仍然處于昏迷狀態的曉月。
她身子這麼瘦,搞不好就這樣一病不起--呸呸呸,她這是什麼烏鴉嘴!
這幾天曉月不都和青雲在一起嗎?怎麼會跑到外頭去?連青雲都不知道死哪去了。
跋上的門突然被人打開,秦冬月一回頭就見到宋青雲進來。
「嫂子,她--」他一听人說了這情況,立刻就趕了回來。
「知道要急了?」秦冬月不悅的直叨念,「你到底跑到哪去了,怎麼會讓曉月一個人在大雨中昏倒在大街上?若不是我從布行回來時正好經過看到,她早去見閻王了。」
宋青雲臉色難看的牽動了下嘴角,任秦冬月碎碎念半天,他只注意到躺在床上仍在昏迷中的曉月。
念歸念,秦冬月總算還知道要讓位。宋青雲一在床邊坐下便伸手采向她頸邊的脈搏--沒辦法,在嫂子念不停的情況下,他只能靠著曉月微弱的鼻息來猜測她大約的位置。若是伸手去找她不知位在何方的手腕,只怕又要誤觸不該踫的地方,還是探頸邊脈動比較保險。
但才一觸模到她的肌膚,卻發現竟冰涼的緊,幾乎沒有什麼溫度了,連脈搏都極為微弱緩慢;她的病況竟像是已有一腳踏入棺材里去,突地讓他一陣心慌。
這下宋青雲什麼禮教都顧不得了,大手直接便伸到她的胸前,運氣先護住她的心脈。
哇咧!一旁的秦冬月看了連忙讓陳嫂先退出去,免得什麼閑話都傳出來了。
連下了幾天的大雨終于停了,雲層雖然還厚但已漸漸散開,一抹日光抓住柄會重新降臨大地。
靶覺到陽光溫暖的照射,讓宋青雲松了口氣。天氣再這麼陰寒下去,他怕她的情況會每下愈況,所幸老天終于轉楮了。
這些天守在她身邊,他無時無刻不在害怕,怕她會撐不下去,只能不斷以綿長的內力護住她的心脈,片刻不敢離開。
他知道她很瘦,輕得像根羽毛,卻是在這幾天,他才真正感受到她的縴弱。
從她搬進雲樓的那天起,他便幾乎忘了她不過只是個才十八歲的姑娘,她冷淡的言詞、從不動怒的語調。以及那幾可媲美戰士般不屈不撓的鋼鐵意志,都讓他忘了她不過是個小小女子。
她並未口出咄咄逼人的言語,只是以平和的態度、柔和的音調和該死的冷靜要他面對現實。他們倆在那十天中打了一場接近無聲的戰爭,而他卻是輸得徹底,被她逼出了他以為早就撤去的脾性,那麼多年的修身養性好象只是白忙一場似的;若讓二師兄知道了,一定也不敢相信原來他竟然還會生氣。
他苦笑一聲,暗嘆自個兒道行還是不夠,無法做到像師父那般超月兌紅塵。
床上的人兒突然申吟一聲,宋青雲忙探向她的額頭,發現她的溫度又升高了,忙換過冰涼的布巾放到她額頭上。
經過這些天的相處,宋青雲知道她是個只要認定了自己是對的,便會堅持做到的人;就如同她認定了能醫好他,她便一定要讓他重見光明。
身為一個大夫,他相信她很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天生的陰虛體弱,這樣的身子根本不能受點風寒,她卻甘冒大雨,只為尋他。
他那天是有听見她在身後的叫喚,但他沒理會,沒想到她會追出去找他。
他真不知該拿她如何是好了。他從未曾對哪位女子有這般深刻的感受,對她的感覺是酸甜苦辣皆有,想留她在身邊,也想躲她遠遠的,心中像是有兩股力量在拉扯著,一股想叫他離開,一股想讓他留下。
如果離開,他真能放下嗎?若是留下,他可能承擔釋放記憶的後果?
他甚至還不算認識她啊!為何她卻能對他造成如此大的影響?她在他心中的份量甚至還在一點一滴的加重當中,一、二十年來的信念,竟在這短短幾天中漸漸破碎,無法還原……
是不是在他心底深處其實是認同她的?他真能就這樣過一輩子嗎?
緊蹙著雙眉,宋青雲開始感到惶惑不安。
又是黃昏,一天就這麼過去了;這天晚上,曉月的燒終于退了。
風雲閣,東廂書房。
看著那堆棧得像山一樣高的帳本,忙到快昏頭的秦冬月真想帶著孟真落跑回玉泉鎮。她實在搞不清楚事情為何會變成這樣,為何風雲閣所有的事都落到她頭上來了?她只是來長安……
她到底是來長安干啥!?
喔,她想起來了。孟真是來辦事的,而她只是來長安玩的啊!現在孟真的事早辦好了,她和他應該可以回玉泉鎮去啦,為什麼現在她要在這里忙得焦頭爛額,而那些主事的人全跑不見人影?
孟真最近老被皇上召進宮里,青雲又忙著照料曉月,那小苞子呢?
懊吧,就算是她自己逼小苞子去照料大娘的,可是現在都已經夏天啦,那死家伙為何還不滾回來?明明上個月就收到信說大娘和那個什麼沙漠之王的事情已經搞定啦!唉她一個人苦苦的在風雲閣內做代理老板。她當初嫁的可是一個普通的獵戶,又不是嫁給大老板,為何她還要管理這些鬼生意啊!
憊有,哪有像她那麼命苦的新嫁娘,半年過去了,她都還沒度過蜜月呢!
嗚……不管啦!她一定要和相公哭訴,讓他趕快叫小苞子回來,要不然她就干脆撒手不管,讓風雲閣倒掉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