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不行!我說不行就是不行!這件事情沒得商量!」
「我在里面被關了五年,你心知肚明我是最熟悉那地方的人,我清楚那里面的狀況,我記得所有的信道和出口──」
「那些-都可以畫出來,何況那麼多年下來,里面的情況也許早就變了!」
「你在無理取鬧。」
「無理取鬧的是-!」他一拍桌子,大發雷霆的吼道︰「我不會讓-靠近那里,-想都別想!」
「想進去那里,你們就需要我。」
「狗屁!」
「你們要先去救人,對不對?」她冷靜的看著他說︰「只有我會而且能夠使用「神行者」,只有我知道如何開啟那些電子鎖。時間是最重要的,只要我能潛進實驗室去用「神行者」就可以從中央系統一次把所有的門都打開,還是你要一個一個去開門,然後等那些守衛來抓你?」
他一僵,臉色鐵青的抗拒著,「我不會讓-用那該死的東西!」
「你知道那是最好且最快的方法。」她直視著他,試著想說服他听從她的計畫。
「好個頭!」耿野低咆,直想伸手搖蔽她。
這女人究竟是怎麼回事?剛剛還不要他去,現在卻要自己跑去!
天殺的,他簡直快被她搞瘋了!
曉夜不再看他,徑自轉頭詢問那位始終不發一語的巨人。
「海洋,你怎麼說?」
埃洋看看她,再看看暴跳如雷的好友,才揚起嘴角,「抱歉,阿野,她說得對,要救人,她去使用那東西是最快的方法。」
「小影你呢?」曉夜再看向小影。
見耿野一臉猙獰,小影先退到海洋身後尋找掩護,才有膽開口道︰「抱歉,耿大哥,雖然我很崇拜你,不過我也同意她說的。」
「三票對一票。」曉夜抬頭看著他,「半數通過。」
「就算一百票還是不準!」他火冒三丈的瞪著她咆哮。
「你听我說。」她抬手輕撫他的臉,柔聲開口,「我知道你擔心我,說真的,要回去那里,我也很害怕,非常非常害怕──」
「那就別去啊!」他吼道。
「不行,我一定得去,不然我一定會後悔一輩子的。」她將手擱在他胸膛上,試著說服他,「這三年來,我一直覺得很愧疚。我自己逃了出來,其它人卻依然留在那里,受盡折磨。三年前,我只有能力救我自己,但是這一次不同了,我不再只是一個人了,我希望能幫上忙,而不是在一旁等待,你懂嗎?」
他抿唇不語地瞪著她,只覺得氣惱。
「而且,我必須去毀掉「神行者」只要它還在的一天,就算麥德羅死了,我也會不得安寧。」
「我會替-把那東西毀了。」他怒目以對。
「你不知道它是什麼樣子。」這男人實在頑固。
「-可以畫出來啊!」
她平心靜氣的和他講道理,「就算我畫出來了,你們也找到了,但是你們要怎麼確定那是不是真的?這次他們能那麼快就追來這里,顯然麥德羅又找到了另一個「神行者」的受害者,既然能有兩個使用者,為什麼不能有兩台「神行者」,或是更多個?我必須親自去確定,只有靠「神行者」才能找出所有的答案,並且毀去「神行者」的原始設計,你懂嗎?」
他心里知道她說得對,卻還是不願意她跟去。
雹野握著她的肩頭,生氣的警告她,「-有沒有想過,如果他已經找到了另外一個,為什麼還會想要抓-回去?他大可以派人把-殺了,但他卻讓人帶了麻醉槍。他想要-,-懂不懂?」
「我知道,就是知道才更要回去。」她看著他說︰「另一個人撐不了多久的,他和我說過,我是不可替代的,像我這樣合適的使用者,一百萬人之中,可能都不會有一個。他不可能這麼快就找到第二個,再這樣下去,那個人會死的。」
他直視著她清澈的雙眸,知道她是認真的,她要去救那些人,而且不管他怎麼阻止,她都一定會去。
「該死!」他咒罵一聲,將她緊緊抱住,然後又罵了一句︰「可惡,」
「耿野……」她環抱住他的腰,小臉貼靠在他胸膛上,「拜托。」
「-這個愛管閑事的笨女人!」他又咒罵起來,只是這回口氣卻帶著疼惜和無奈。「我他媽的一定是腦袋不清楚了。」
「謝謝……」知道他答應了,她輕聲道謝,但一想到要回去那恐怖的地方,內心深處的恐懼仍教她不禁微微顫抖起來。
可惡,這女人明明怕得要死!
雹野收緊雙臂,一方面佩服她面對恐懼的勇敢,另一方面卻又替她感到害怕。
媽的,他干嘛答應她啊!
夜黑風高,月下樹影幢幢。
不遠處,一棟佔地極為廣大的白色建築坐落在山谷中。
雹野居高臨下的往下瞧,半夜兩點,那棟建築依然燈火通明,附近的樹木全被鏟平,種上了整片的草皮,明亮的探照燈將建築物周遭照得如白晝一般。
雖然到處不見人影,但他曉得那里的安全防護嚴密至極,怕是連只蒼蠅都飛不進去。
他帶頭潛行下去,直到森林邊緣,才掩身樹叢後停了下來。
「還有十秒。」小影全身黑衣,看著手表提醒,「五、四、三、二、一,熄!」
他話是這麼說,可前方燈火卻依然大亮。
「靠,你家那只鬼到底行不行?」瞪著那片燈海,耿野忍不住低聲咒罵。
「當然行,他人又不在這里,在網絡上下指令總是會有點時差嘛!」小影尷尬的強辯,幸好就在這時,那片燈海極為給他面子的一起熄滅。
棒,好險,差點出模。
「哈,你看吧!懊了,快點快點,從現在開始到警衛去電力機房只有五分鐘而已,別再說廢話了!我先去弄車!你們進去救人時,記得順便幫我搞定守衛,一會兒門口見。」他說完轉身就溜,沒兩下就不見蹤影。
雹野轉頭看了眼曉夜,雖然從下飛機到現在,他已經問過上百次了,還是忍不住再問︰「-確定?」
「確定。」她微微一笑。
雹野皺起眉頭,拿她沒轍,只好再次交代,「待在這里別動,等我打暗號後再過來。進去之後,別離開我的視線,了解?」
「了解。」她點頭。
「絕對是瘋了……」看著她信任的笑臉,他惱怒的嘀咕著,然後突然捧著她的臉用力的吻了她一下,才和海洋及另一個他找來幫忙的同伴打了個招呼,跟著背起裝滿炸藥的背包,無聲無息的潛行至百公尺外的大門口。
曉夜等在原地,心跳如擂鼓。
前方一片暗沉沉的,他的身影一下子就被黑暗給吞噬,她緊張的等待著,門前的警衛拿著手電筒來回巡守,那微弱的燈束在黑暗中顯得特別刺眼,她深怕他們三個會被照到,但下一秒,手電筒的燈光一晃,然後她就看到那燈光明滅了三次。
是暗號。
她眨了眨眼,猛地領悟過來,雖然不知道這些男人是如何辦到的,但她還是拿著槍用最快的速度沖了過去。
憊沒沖到門口,她就看見耿野站在門邊,地上倒了四名守衛,海洋和另一個男人卻不見蹤影。
他熄了手電筒,朝她一招手,帶頭進了大門,她才要問他其它人在哪,就看見海洋站在研究室的大門口,兩手各抓著一個警衛的頭,互相一撞,就把那兩人給撞昏了。
另一個男人則早已等在門邊。
雹野經過他們身邊,三個男人交換了個眼神,就各自分開,海洋進門往右,朝地下室去,那一臉陰沉的男人往左,消失在轉角,耿野則拉著曉夜一起往位在二樓的「神行者」實驗室去。
白色長廊上,除了緊急照明燈外,沒有其它燈光。
一開始,她還以為自己會因為害怕而無法動彈,但緊繃的氛圍,卻讓她無暇恐懼,她和耿野一起上樓,中途遇到的人,全被他安靜無聲的處理掉,他的動作又快又狠,通常對方都還來不及反應,就已被他擊倒,讓她看得目瞪口呆。
他一邊處理障礙,一邊還沿路安置炸藥。
上了二樓後,她很快就找到了實驗室。
「就是這里。」
「讓開。」他說,一邊從腰後抽出一把裝了滅音器的手槍。
曉夜一退開,他便朝著電子鎖連開數槍,大腳一踹,就將門給踹開來。
門一開,她立刻沖進去,卻在下一瞬在房間內站定。
那台儀器就坐落在原來的地方,她瞪著它,恐怖的回憶如潮水般涌來,一時間,她有些驚慌,但耿野立刻握住她的手。
「曉夜?」
「沒……我沒事。」她握住他的手,吸取他的力量。
「-用不著勉強,我們還是可以照原來的計畫。」他沉聲開口。
她搖頭,深吸口氣,堅定的看著他,「不,我沒事,來吧,你得幫我,快沒時間了。」
她必須在電力恢復前解除研究所的電子自動防衛機能和所有監控設備才行。
見她心意已決,他不再多說,只問︰「怎麼做?」
曉夜松開他的手,鼓起勇氣坐上那個位置,戴上「神行者」,然後看著他道︰「這地方有備用電力,計算機仍然是開著的,你只要移動鼠標,照上面的指示做就行了。」
見她準備好了,耿野聞言照做。
鼠標才點開第一階段,她臉色就立刻刷白,雙手緊握著座椅把手。
雹野見狀,真想關掉這該死的機器,但仍強忍住。
下一秒,燈光大亮,整間實驗室亮了起來,他立刻持槍守住門口,但警報器卻未響起,顯然她已進入中央系統。
雹野松口氣,放下背包,動作迅速地將準備好的定時炸藥安置在房間四周及計算機上頭。
屏幕上,他完全不認得的字符及數字急速閃動著,他回頭看她,卻看見白色的燈光下,她臉色死白,額上滲出冷汗,痛苦的咬著下唇。
懊死,還要多久?
她已經把自己咬出血來了!
雹野再忍不下去,幾乎就要伸手關掉那鬼東西,就在這時,門外有人發現不對,匆忙跑來查看。
來得好!
听見腳步聲,耿野大步來到門邊,對方才進門,他一把抓住對方槍身往自己這邊一帶,跟著一拳就扁了過去!
對方來一個,他扁一個,來一雙,他就扁一雙,四個武裝警衛一擁而上,他一拳一個,把氣都出在那些人身上,三兩下就打得他們東倒西歪,連爬都爬不起來。
再回頭,她已經睜開了眼,正虛弱的起身,抬手要拿掉「神行者」卻差點摔跌在地。
他沖過去接住她,雙手才觸及她,耿野就發現她全身早已汗濕,連嘴唇都是白的,她虛弱得根本站都站不住,他一把將她攔腰抱起,決定先帶她出去再說,卻听到她開口。
「我……把門全開了……」她揪著他的衣領,費力的開口要求,「另一台……在隔壁……拜托……」
他暗暗咒罵一句,將她放回椅上躺好。
「我去處理,-別亂動。」
他說完抓了背包就走,走廊上,果然所有的門都已被打開,他到隔壁房間,果然看到一模一樣的機器,他看了那東西就有氣,不想離開她太久,他直接對著頭盔和計算機開了幾槍,確定它們不能用後,才把炸藥扔到角落,跟著馬上轉身回到她身邊;他沒費事設定時間,反正隔壁的炸藥一引爆,這邊也會跟著起連鎖反應,乖乖安裝只是浪費時間而已。
可才一出門,他就看見一人持槍想沖進曉夜所在的房間,他二話不說,伸手就是一槍,直接賞那王八蛋一顆子彈。
將背包背在身上,他進門照樣給那台計算機和頭盔幾槍,才抱著她飛奔離開。
他將引爆裝置定時在五分鐘,根據那只鬼的調查和曉夜所記得的,地下一樓關了十九個,地下二樓五個,他們認為那些人應該都被打了藥,不過如果計畫順利,海洋和小影應該能及時將所有人弄出來──
「等等……前面右轉……到A24號房……」見他要下樓,曉夜連忙阻止他。
「為什麼?」他擰眉不解。
「另一個……使用者……」她打著寒顫開口。
「被關在那里?」
她點頭。
三年前她從計算機中發現,除了她之外,所有的實驗者都被關在不見天日的地下室。耿野事先和海洋及另一個男人商量過後,決定由海洋下去救人,另一個男人則去後面麥德羅的住處解決他。
本來一切應該就是這樣,但她總覺得有哪里不對,方才一進到這房間,她才想起雖然她之前也是被關在地下室,但後來麥德羅為了使用方便,將她移到了二樓,但是她的房間依然沒有任何開口及窗戶,以至于之前她一時忘了這件事。
若不是突然想到她的惡夢中老是有滑下垃圾信道的那一段,只怕就要遺漏另一個人了。一想到這,她立刻用「神行者」查詢,發現麥德羅果然將另一人也關在那里。
見曉夜點頭,耿野立刻抱著她往那房間跑去。
A21、A22、A23、A24──
「A24!到了!」
建築群左側在這時傳來爆炸聲,那是他剛上樓時安置在左側樓梯口,用來調虎離山,引開敵人注意力的黃色炸藥。
他在爆炸聲中,抱著曉夜沖進門里,房里卻出乎意料之外的有兩個人。
兩個人,一大一小,一男,一女。
男的年約四十,金發、藍眼,發長及腰,一張臉帥得能媲美電影明星;女的只是個五、六歲的小女孩,女孩眉清目秀、粉雕玉琢,卻是黑發黑眸,雖然皮膚蒼白,但那面容,怎麼看都像個黃種人。
雹野乍見那女孩,心頭莫名一跳,突生起一股面熟的感覺。
白種男人抱著小女孩,站在床邊,見兩人闖進來,相當冷靜,只是有些驚訝的揚了揚眉。
「XU4781──」
四個人打了一個照面,男人一見曉夜,月兌口就喊了這個號碼。
「別動!」耿野閃電般用槍對準男人。
他很快就判斷出這男人就是一切的罪魁禍首,卻難免吃了一驚,只因另一名「神行者」的使用者竟如此年輕。
老天,這家伙果然是個瘋子,竟然拿這麼小的孩子來做實驗!
他冷著臉,持槍對著那家伙,卻不敢隨便開槍,那小女孩在他手上,他不能拿她的安危來冒險。
听到耿野的斥喝,男人這才發現抱著XU4781跑進來的人,手中拿著一把槍。
「這是在做什麼?」他輕松抱著小女孩,面無表情的看著兩人。
「放我下來……」曉夜瞪著那男人,輕聲和耿野要求。
他沒和她爭辯,手一松,放她站好,左手持槍,右手仍擱在她腰上,穩住她;但是從頭到尾,他的槍口都沒有離開目標過。
「麥德羅,放開她。」曉夜喘了口氣,直視著那俊美如天使,卻邪惡得直逼惡魔的男人,「你要的是我,不是她,放她走。」
雹野聞言,擱在她腰上的大手一緊,卻什麼都沒說。
「是嗎?」約翰.麥德羅嘴角輕揚,笑了一笑,「-確定?」
「你知道只有我是最適合的使用者。」她冷著臉問︰「你錯了嗎?」
「不,沒錯。」他仍在微笑,大手輕撫小女孩及腰的黑發,對著小女孩說︰「-是最適合的使用者。」
情況莫名詭異,他是在回答曉夜的話,但一雙眼始終看著懷里的小女孩。
「那就放她走。」她說。
麥德羅卻不理她,只是繼續輕撫小女孩的長發,自傲滿意的看著小女孩,微笑稱贊道︰「XU4781是最完美的使用者。」
白色的燈光讓那男人及小女孩毫無血色的皮膚顯得更加蒼白,耿野瞪著那舉止失常的瘋子,突生起一股怪異感。
下一秒,曉夜倒抽口氣,她瞪著從頭到尾沒發出過任何聲音的小女孩,忽然捂著嘴,全身劇烈顫抖起來,「不……不可能……不可能的……」
見她幾近崩漬,差點跪到地上干嘔,耿野忙抓住她,跟著他也看到她所看到的東西,一股寒意瞬間直竄背脊。
老天,那女孩細瘦的手腕上別著一個標示環,環上有排條形碼,條形碼旁邊清清楚楚印著──
XU4781
懊死,難怪他覺得這女孩眼熟!
「不可能?」麥德羅輕笑出聲,終于將視線拉到兩個闖入者身上,輕蔑的道︰「對我來說,不可能這三個字是不存在的。」
「你怎麼可以這樣做?」她在耿野的扶持下,瞪著他,顫聲開口,「怎麼可以?」
「為什麼不行?」麥德羅微笑以對,神色自若的說︰「我好不容易才得到最完美的使用者,若意外失去,所有的一切豈不化為烏有?我當然得確保自己的實驗結果。幸好我早有準備,若非如此,-一失蹤,我的研究如何再繼續下去?雖然一開始的復制失敗了幾次,但那是因為人員的疏失,第三年的成果非常完美,XU4781甚至在嬰兒時期就表現出她卓越的天分,我本來想讓-見見她的,誰知道-就離開了。」
天啊,她一直以為自己早已逃離地獄,誰知道,根本沒有!
逃走、自由!這一切只是她的錯覺,她從來未曾真正逃走過、從來沒有!
「你這個怪物!敝物──」曉夜恨得紅了眼,一時間失去了理智,憤怒的沖上前去。
事出突然,她前沖的力氣太大,耿野又一直戒備著那瘋子,一時沒抓住她,他一驚,只好跟著沖上前去。
麥德羅見狀忙退,伸手從口袋里掏出一支黑呼呼的棒子往她身上揮去。
一股電流襲來,曉夜痛叫出聲,卻仍強撐著撲了過去,她恨極了這怪物,一只手狠狠朝那怪物臉上抓去,「我殺了你!把她還給我!憊我,」
沒料到她還站得住,麥德羅左臉被她右手抓個正著,俊美的臉龐頓時鮮血淋灕,他痛得扔下小女孩,緊緊捂住左臉,往後退跌,慘叫出聲!
女孩差點摔跌在地,耿野及時趕上,一把將她撈起抱住。
小女孩一動也不動的讓他抱著,像是對周遭事物完全不感興趣,甚至在她臉上沾到麥德羅的血時,她也沒伸手去擦。
雖然覺得她有點怪,耿野卻沒時間多加注意,他只擔心曉夜會再靠近那瘋子,誰知一抬頭,就看見麥德羅用手掩著血水直流的左臉,她幾乎挖出了他整只左眼!
他憤恨至極地舉起那支電擊棒,狂怒的朝力竭倒地的曉夜頭上猛揮。
「-這賤人!」
雹野見情況不妙,抬手就對那變態開了兩槍。
麥德羅胸部中彈,整個人被震得往後退跌,他抬頭看向耿野,再看看胸口那兩個正源源不絕冒出血水的小洞,一臉不敢置信。
就在同時,巨大的爆炸聲帶著劇烈震動傳來,這次可不是拿來調虎離山的小炸藥,而是設定好的定時連環爆炸。
天花板上的燈泡碎裂,右邊牆面甚至坍塌下來,耿野見狀上立刻丟下手槍,一手抱著小女孩,另一手飛快撈起曉夜,忙往後退。
別舌從坍塌的牆面中竄出,麥德羅跪在地上,捂著胸口,滿臉是血的隔著火海瞪著他,一副死也不甘心的樣子,活月兌月兌像地獄里來的惡鬼。
「XU4781……是我的……」
要不是因為他帶來的槍已經被倒下來的水泥塊給壓住了,他還真想再補這瘋子一顆子彈。
「她叫鄔曉夜,XU4781,還有,她是我老婆,不是你的,永遠都不會是──」耿野腳一勾,將掉在地上裝滿了炸藥的背包給踢到倒塌的牆邊,皮笑肉不笑的說︰「這是謝謝你照顧了她五年的禮物,下地獄去吧,死瘋子!」
說完,他立刻頭也不回地扛著曉夜和女孩狂奔出去。
他才跑沒多久,爆炸聲就接二連三的響起,劇烈的震動震得整間建築物都在搖蔽,到處都有水泥石屑往下坍掉,火舌四起,瞬間席卷長廊,那些爆炸和火焰就像在他後頭狂追猛趕似的,他卯起來拔足逃生,還差點在樓梯口和同樣扛著兩個人從地下室跑出來的海洋撞成一團。
「媽的,你這死光頭炸藥是怎麼弄的?不是說好設定在五分鐘嗎?現在才剛過三分鐘吧?」耿野帶頭朝前跑,不忘火大的破口大罵。
「不是我搞的,是小影那笨蛋不小心按到炸藥開關!」海洋沒兩下趕上好友,同樣萬分不爽的吼回去。
「Shit!就知道他會壞事!」耿野氣得邊跑邊問︰「樓下還有人嗎?」
「沒了,我手上是最後兩個──」
他話聲方落,後頭就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響,掩蓋了其它聲音,兩人在這時沖到了門外,-那間,後方一陣氣勁熱浪襲來,耿野和海洋互看一眼,雙雙扛著人往前撲倒在地!
他們才護好手邊的人,一股猛烈的火焰在眾人頭上飛竄燃燒,席卷了空中的一切,跟著在找不到東西燃燒後,才縮了回去。
雹野喘了口氣,一翻身,就看見海洋灰頭土臉的瞪著他。
「剛剛那爆炸是怎麼回事?」
「哈哈……」耿野干笑,「那變態實在很賤,所以我把剩下的炸藥全賞給他了。」
埃洋還來不及回話,就听見身後傳來欽佩的驚嘆。
「哇,真是好險,你們好厲害啊,剛剛真是千鈞一發,差點就來不及了耶!」
雹野和海洋一抬頭,就看見那位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小白臉,小白臉一副崇拜萬分的模樣,還不知死活的直道︰「我才剛把那些人在車上安置好,一回頭就看見大爆炸,真是嚇死我啦,方才那一瞬間,我還以為只能等著替你們收尸了耶。」
「我想扁他。」耿野沒好氣的說。
「我也是。」海洋出聲附和。
「你來還是我來?」耿野挑眉。
「我來好了。」海洋起身,一臉猙獰的對著小影摩拳擦掌。
「哈……哈哈……海洋大哥……你開玩笑的吧?」小影見情況不對,連忙後退,「我剛剛說過了,我不是故意按到的……我以為那是對講機嘛……誰知道會是定時器……長得很像嘛……你大人有大量……哈……哈哈……」
眼見海洋根本不听他說,只是凶惡的朝他一步步逼近,他嚇得抱頭鼠竄,轉身就跑,嘴里還哇啦啦的直叫︰「哇啊,說了不是故意的嘛,別扁我啦,殺人啦,救命啊,」
看著海洋追殺小影,耿野樂得哈哈大笑,背部卻傳來一陣劇痛,他痛得齜牙咧嘴,這才發現方才那陣大火還是燒傷了他的背。
「你受傷了?」見他笑聲中斷,臉孔扭曲,曉夜坐起身來查看。
知道自己背上現在一定慘不忍睹,耿野不敢讓她看到,連忙忍痛跳了起來,「沒事、沒事,-有沒有怎樣?還好吧?我們先走遠點,小心別被爆炸牽連到。」
他邊撈起地上的小女孩,邊催她往前走,曉夜被他半推著走了幾步,仍擔心的頻頻回頭問︰「真的沒事?」
「沒事!我好得很!」他露齒一笑,額上青筋卻因為疼痛而隱隱抽動。
「那你轉過來讓我看一下。」她皺眉,在草地上站定。
開什麼玩笑,真轉過來還得了!
「我真的很好,-別瞎操心。」背部開始傳來熱辣辣的疼痛,他僵笑著將手中的小女孩給拎了起來,塞到她懷里,轉移她的焦點道︰「-先檢查這只才是真的,看,她好象不大對勁。」
曉夜有些慌張的抱住小女孩,一時間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
小女孩不哭也不笑,從頭到尾都面無表情,像個玩具女圭女圭一般,她只是睜著一雙眼楮看著她,動也不動的;若不是她還能感覺到這小女孩的呼吸和心跳,肯定會以為她真的只是一具女圭女圭。
「我……」她慌亂的抬頭想把孩子交回給耿野,卻見他往後退了好幾步,一副想溜的模樣,但整個人仍是面向著她,臉上雖帶著笑容,卻笑得很僵。
包疑陡生,她快速走到他面前,伸手將小女孩往他懷里一塞,「幫我抱一下。」
「喂,-──」耿野被塞得措不及手,才抱住小女孩,曉夜已經繞到他背後去了,他連忙抱著小女孩轉身,只見她捂著嘴,眼里閃著淚光。
「該死,-這女人怎麼那麼頑固……」他皺眉嘀咕,喃喃抱怨著。
「對不起……」雖然才短短一瞥,但已足夠讓她看見他背部被燒傷了一大片,她不禁哽咽,「都是我的錯……」
「關-屁事!-剛也听到了是小影那笨蛋提早按到定時開關,要錯也是他的錯好不好?別哭了-!」他罵到一半,剛好被海洋追殺的小影奔跑經過,他拉住小白臉將小女孩往小白臉懷里一塞,「喂,幫我顧著一下!」
小影一呆,根本來不及反抗,又不敢停下,只好哭笑不得的抱著小女孩繼續逃命。
把手中的包袱塞給小白臉後,耿野回頭繼續對著曉夜不爽的吼叫︰「媽的,只是點小傷而已,又不是斷手斷腳!這種傷是小case啦!-有時間哭,不如過來親我兩下還比較實際!」
曉夜听得傻眼,一時間忘了掉淚,只能呆看著他。
見這女人如此不受教,耿野低吼一聲,一把將她抓進懷里,捧著她的小臉,霸道地強索她的吻。
天呀……這男人……真是個天生的色胚……
她既心疼又好笑的任他擁吻,直到他滿意的停下,才笑中帶淚的看著他,啞聲開口,「親你兩下,你就不會痛了嗎?」
「對。」他粗聲回答得斬釘截鐵。
上天為證,她是如此深愛這個男人……
「傻瓜……」曉夜哽咽笑出聲來,伸手回捧著他的臉,重新獻上香吻。
這樣才對嘛!
雹野開心的笑吻著她,直到牽動背部的燒傷,才痛得悶哼了一聲,不甘願的抬起頭來。
「痛嗎?」她笑著問。
「不痛。」他厚著臉皮死撐著。
她故意輕輕戳了戳他的背,他皺眉看她,「噢,嘿!」
「不是不痛嗎?」她含淚輕笑。
「一點點啦。」他咕噥承認。
「色鬼。」她罵了一句,環著他的腰,埋首在他懷中,淚水再也忍不住爆落,悶聲說了句︰「我愛……」
頒!
一聲轟隆巨響忽地傅來引動氣旋,掩蓋住她後面的字句,在熊熊烈焰中燃燒的研究所建築群一棟接著一棟,轟然坍塌,泥灰頓時飛揚上天。
懊死!她說了什麼?
「什麼?」耿野低頭,只看到她的腦袋,懷疑自己听錯,他忙將她從身上拉開,在轟然巨響中,凶惡的恐嚇道︰「-剛說什麼?再說個兩遍!」
她笑了笑,張嘴再說,聲音卻依然被掩蓋在倒塌聲中。
「可惡,大聲點!」他惱怒的吼道。
曉夜伸手攀住他的頸項,將他的頭拉下來,在他耳邊高聲大喊。
「我、愛、你,」
這次他听到了,而且百分之百確定沒听錯。
雹野發出勝利的戰吼,完全忘了背上的傷,大手捧握住她的腰臀,抱著她旋轉起來,
「你的傷!」曉夜擔心的攀著他,好氣又好笑的直罵道︰「耿野,快放我下來!你這個笨蛋!」
「-愛我!」他咧嘴笑著,將她高高抱舉著,開心的大聲重復,「-愛我!」
「對啦對啦!我愛你,快放我下來!」她居高臨下的看著他,雙頰紅得發燙。
「再說一遍。」他厚著臉皮要求。
「你先放我下來!」她推推他的肩頭。
「-先再說一遍。」他死皮賴臉的堅持著。
這頑固的男人!
瞧他那麼興奮,她心頭一暖,捧著他的臉,低頭親了他一下,柔聲道︰「我,鄔曉夜,願嫁耿野為妻,今生今世,來生來世,不離不棄。我愛你。耿野,你願意娶我嗎?」
「我願意。」他感動的笑著說︰「一百個願意、一千個願意、一萬個願意!」
「我愛你。」她緊緊擁著他。
「我愛。」他甘願的將她放下來,兩只手卻仍不願離開她身上。
身後不遠處,熊熊大火漸漸減緩,漫天塵煙緩緩落下,露出一彎新月。
曉夜仰頭看著這片夜空,擁著心愛的男人,開心的笑了出來。
初夏。
金陽在湛藍海面上繽紛閃爍著,然後在眨眼間一路迤邐至岸上、馬路上、路旁的椰子樹,跟著是那些高高低低的房子,最後爬進了窗格里,來到了罩著隻果綠的大床,和那名包裹著薄被的縴瘦人形上。
日光漸暖,驅走了一夜陰寒,透明的風暖暖吹進敞開的白色格窗里,風中夾雜著些許淡淡的薄吧、燻衣草、迷迭香,以及玫瑰和海的味道。
蜷在床上的女人在光線的照耀下,安心熟睡著。
一只不規矩的大手從後模了過來,一路從小骯往上模到了柔軟的酥胸。
女人申吟了一聲,卻只是翻身繼續再睡。
大手的主人皺起濃眉,不甘心的啃咬她的果肩,然後是她雪白的脖子,再到她柔女敕的耳垂。
她仍閉著眼,氣息卻急促了起來,但依然沒醒。
可惡,還不醒,他受不了了。
男人拖起她的腰,分開她的腿,進入她的身體里。
「你在做什麼?」女人醒了過來,星眸半掩,嬌喘著看著他問。
「。」男人露齒一笑,緩緩加快速度。
她想罵他,卻無力多想,只能咬牙忍住申吟。
天啊,她都快被這男人教成蕩婦了!
雲雨過後,她筋疲力盡的躺在床上,卻還是用力槌了他一拳,滿臉通紅的噴道︰「大清早的,你就不能想些別的嗎?」
「嘿,老婆,我只是叫-起床啊,誰教-一直叫不醒。」男人喊冤,一臉無辜的又低頭偷了一個香吻。「今天是開學日,小嵐和初靜都得去學校,我煮了早餐,別再賴床了,快起來,快!」
他邊說邊拍了她小屁屁一下,跟著立刻笑著跳開。
「我哪有賴床,還不是你,你這色胚!」她羞窘的跳起來,想扁他,他卻早已抓著牛仔褲逃出門去。
可惡。
曉夜紅著臉,暗暗咒罵一聲,才裹著被子下了床,到浴室里沖澡。
不一會兒,門外傳來男人和女孩的笑鬧聲,她穿戴整齊,走到餐廳,只見一大一小的女孩坐在餐桌上,一邊吃早餐,一邊嘰嘰喳喳的直搶著和耿野說話。
吃完早餐後,她像母雞一樣,趕著一大兩小下樓上了車,那三個在車上仍是在搶著說話。
他們在高中校門外停下車,讓大的先進校門,又趕著送小的到國小去。
小女孩臨進校門前,匆匆回身喊道︰「媽,我的書包!」
她聞聲忙回頭查看,只見一只粉紅色書包放在座椅上,她抓起書包下車跑過去,幫女孩背好書包。
女孩踮起腳尖親了她一下,才笑著跑進校門里。
她怔仲站在原地,看著孩子的背影,撫著心口,喉嚨不覺緊縮。
男人從後環抱住她,在她耳畔輕聲道︰「噓,別哭,在這里哭出來很丟臉的。」
她撫著他的大手,啞聲問︰「你听到了嗎?」
「听到了。」他親吻她的頭頂,然後將她轉過來,抹去她頰上的淚,捏著她的下巴,笑著說︰「好了,兩個小的都上學了,還有三個小時才開店。小別山,有空和我約會嗎?」
「約會?不是上床嗎?」她破涕為笑,挑眉調侃他。
「-要是想,我也是不介意的啦。」他皮皮的揚起嘴角,笑得邪惡極了。
她笑出聲來,看著這個男人,心中漲了滿滿、滿滿的喜悅和幸福感。
他牽著她的手走回車上,她只覺得周遭所有的事物都又藍又亮。
藍的天、藍的海,海面上還有那將一切都照得金光閃閃的一輪金白朝陽,但最熱最亮的,是身邊的這個男人。
從遇見他那一天開始,他就像溫暖熾熱的太陽,照亮了她的生命,驅走了一切黑暗,教她歡笑,給予她溫暖……
「我有事要告訴你。」她在車門邊站定,仰頭看著他說。
「-愛我?」他厚臉皮的挑眉說。
她忍不住又笑了,點點頭,又搖搖頭,踮起腳尖在他耳邊說了一句話。
他整個人傻在當場,只是張著嘴、瞪著她,好半天說不出話來。
「-什麼?」
「懷孕了。」
他忽然一陣腿軟,連忙扶著車門,白著臉再問︰「再說一遍。」
「我懷孕了,硬漢。」她笑看著他,「撐著點,在這里腿軟很丟臉的。」
「-還好吧?痛不痛?有沒有哪里不舒服?會不會想吐?天啊,-快點坐下,-還站著干嘛?快進車里去,別曬太陽!懊死!醫生!醫生!我帶-去醫院!我們立刻去醫院檢查!慘了,-早上為什麼不早講,要是我太粗魯傷到孩子怎麼辦?可惡,女人,-笑什麼笑!喂,別笑了──」
被他強行推到車里的曉夜簡直笑翻了,卻見他又慌又急的跳上車,踩了油門就朝醫院狂飄,一路上一直鬼吼鬼叫的,她則一路笑到醫院。
藍天、白雲、椰子樹,海風吹拂而過,清亮的笑聲飛揚在空氣中,久久不散……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