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晚風徐徐吹過,燒烤的香味彌漫在空氣中,引人垂涎。
坐在掛著閃爍五彩燈光的榕樹下,鄔曉夜看著對面那位酒足飯飽,一臉心滿意足地喝著生啤酒的男人,不禁微微一笑。
罷開始看他叫了一整桌的火烤海鮮和啤酒時,她曾懷疑這麼多菜要如何吃得完,誰知道他還真的毫不客氣地把整桌的飯菜給掃得干干淨淨。
他吃得津津有味,卻並非像餓死鬼一樣吃得又急又快,只是很有效率的對付那些海鮮和飯菜,精準且有效率,等他吃完時,桌上沒掉一粒飯,盤子里除了殘余的醬料也沒剩一塊肉或蔥在上頭。
他真的很會吃,也很愛吃。
看他表現的是如此輕松自然,沒有多久,她也不自覺的放松下來。
服務生收掉餐盤,送來一盤西瓜,她對西瓜沒興趣,所以將整盤都推到他面前。
「你朋友為什麼想開啤酒屋?」
雹野瞧著她,笑了笑,「他說他一生最大的夢想,就是能在海邊開家餐廳,每天吃著美食、喝著好酒,看著火紅的夕陽沉入海中,晚上還能听著藍調和海潮,觀星賞月啦啦啦的。」
「夕陽?沉入海中?」她眨眨眼,訝然道︰「可是這里是東海岸啊。」
「我知道。」他翻了個白眼。
「太陽是從東邊升起的。」她提醒他,「意思是,在這里,太陽會從海里升起,而不是落下。」
「我也知道。」他一臉無奈。
「那……」
「他在網絡上看到這地方的照片,說是第一眼就覺得這里的海岸線就是他夢想中的地方。」耿野對著她苦笑,「等我發現的時候,那光頭笨蛋已經透過網絡把海邊那棟房子買下來了。」
「透過網絡?他沒來看過屋嗎?」她一臉愕然。
「沒有。」他聳聳肩,「我們之前有點忙,不過雖然那房子需要好好整修一番,但地點真的還不錯。死光頭告訴我說這里風景優美、治安良好,是個退休養老的好地方,他說服我和他一起合伙,所以我就帶著小表搬來了。」
「退休?」她眨眨眼,月兌口道︰「你看起來不像到了退休的年齡。」
他停頓了一下,才自嘲的開口,「是沒到,不過我想換換工作環境也不錯。」
他那不自然的停頓讓她忽然對他之前的職業好奇起來,卻又怕他反問她的過往,只好強迫自己壓住那滿心的好奇。
豈料,他卻未讓她稱心如意。
「妳呢?」他喝了一大口啤酒,挑眉問。
「我什麼?」她一僵,習慣性的戒備起來。
「妳看起來也不像到了退休的年齡。」
「喔,那個。」她聳了下肩頭,裝出不在乎的表情說︰「我幾年前去拉斯維加斯玩吃角子老虎時中了足夠讓我吃喝一輩子的大獎,從此之後我就決定要當一只無所事事的快樂米蟲。」
他大笑出聲,引來旁人側目。
她沒兩下也跟著笑了出來。
懊不容易他止住笑,傾身湊向她,故意壓低聲音道︰「所以妳是個小盎婆?」
她也湊向前,跟著他壓低聲音,輕聲說︰「是啊。」
「那妳介不介意包養我?」他對她眨眨眼。
「我要先試用。」她甜甜一笑。
天啊,這女人不只聰明、火辣,還有幽默感。
沒想到她會這樣回答,他有些錯愕,愣了一秒,嘴角的笑容才擴大。
「試用?沒問題。」
他輕捏她的下巴,笑著當眾吻了她。
幸好他們中間還隔了一張厚實的木桌。
他是個很好相處的同伴,他的吻比她記得的感覺還要好。剛剛在啤酒屋里,若不是因為她是坐著的,她一定會腿軟的滑坐到地上。
瞥了一眼坐在駕駛座上開車的男人,她心跳如擂鼓,他臉上仍掛著微笑,顯然心情非常的好。
車窗外,椰子樹在月下迎風搖曳,港口海面上停著幾艘巨大的輪船。
除了自己的心跳,她听不見任何聲音。
辦燈了,他將車停在路口。
「記得你要我考慮的事情嗎?」毫無預警的,她月兌口說出這句話,把她自己也嚇了一跳。
「什麼?」他回過頭。
懊了,鄔曉夜,這下沒有退路了,快點速戰速決吧。
她握緊拳頭,看著他深吸口氣,在勇氣開溜前迅速開口,「我的答案是好。」
雹野呆若木雞地瞪著她,大概呆了三秒。
說真的,她會答應和他出來吃飯,他已經覺得千幸萬幸了,根本沒想到她真的開口說了那句話,有那麼一瞬間,他真的覺得自己听錯了,直到他發現她雖然面無表情的看著前方,臉上的紅暈卻一路擴散至耳根和粉頸。
叭叭──
「綠燈了。」她說。
他猛然回神,一腳踩下油門,腦海里卻還是亂烘烘的。
破舊的小濱卡往前沖出,沿著海岸前進,完全是憑著他長久以來讓他賴以活命的本能反應,才沒讓他一路開到路邊懸崖,掉到下面的港口去。
事實上,他的反應好到讓他根本不用思考就能一路平安的開回家,不然他還真懷疑要如何清空此刻在他腦子里爆發的那些綺麗春光。
「你沒有任何話好說嗎?」他的毫無反應讓她忍不住開口。
他沒有看她,一眼也沒有,只是直瞪著前方,他怕自己會忍不住踩煞車,把車停在路邊後,直接對她來個惡虎撲羊。
「我老了……」他將油門踩到極限,一路狂飆。
「在車上會很不舒服……」他在下個路口轉了九十度的彎,邊說︰「如果妳能安靜兩……一分鐘,我想我應該可以平安的把我們送回家。」
他的直截了當教她紅了臉,卻也松了口氣,至少這家伙不是改變主意了。
下一秒,車停了,輪胎因為緊急煞車而發出刺耳的聲音。
他兩手仍擱在方向盤上,然後轉過頭,雙瞳炯炯有神的看著她,「現在告訴我,我剛剛听錯了嗎?」
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她看著他,知道這是最後一次機會,他給她的下台階。
敗奇怪,這男人竟然能克制自己,還給她反悔的機會,在剛剛那陣狂飆後,她還以為他會扛著她直奔上樓呢。
蚌然間,她領悟到,向來粗魯無禮的他其實也懂得溫柔,一種獨特的溫柔。
不自覺的,她伸出手,輕觸他粗糙的臉龐,輕聲開口。
「你沒听錯。」
窗外,月色瑩然。
他在听到她說的那句話後,就一路跟著她上樓、進房。
看著那張大床和落地窗外的黑夜,她只覺得緊張,不知該說些什麼,他的身影反映在玻璃窗上,深邃的黑瞳從窗玻璃里看著她,其中燃燒著熾熱狂野的。
她的心在胸口狂跳,然後他伸出手,輕觸她的腰,她微微一顫。
「別怕,我不會撲到妳身上……」他靠近她,從後伸手環住她的腰,在她耳邊莞爾低語,「還不會。」
「我不怕……」他的體熱像暖爐一般包圍著她,教她渾身發軟,她盯著玻璃窗里的男女,他是如此黝黑高大,她則白蜇縴弱,兩人在窗上形成強烈的對比,像日與夜般鮮明不同。
星光在黑絲綢般的夜空中閃爍,像在對她眨眼一般。
她還以為她會死掉……
鄔曉夜躺在床上,緩緩睜開眼,瞧著遠處在月光下朦朧不清的海天一線,胸中方才那激狂的心跳終于慢慢減緩下來。
「妳真是不可思議。」
他親吻她的果肩,低啞的嗓音在她耳畔迥蕩著,教她胸口又是一陣輕顫。
他仍壓在她身上,她還以為他睡著了,顯然是沒有。
她看向玻璃窗上兩人躺在床上的倒影,她全身赤果著,他也是。
他是如此黝黑、強壯、結實,覆蓋著她、充滿著她,成為她的一部分,之前那種被他掌握的感覺已經很可怕了,可等他真的進入她身體里,那種全然失控的感覺更是把她給嚇到了。
懊象這個身體不是她的……
「我不喜歡妳的表情。」他啃咬著她的耳垂,從黑夜中的玻璃窗里皺眉看她,「妳在想什麼?」
「很晚了。」一陣酥麻從耳垂開始擴散,她閉上眼,忍住想觸踫他的沖動。
他僵住,「然後呢?」
「你該回去了。」
「狗屎!」這女人竟然判他出局了?
雹野不敢相信的爆出一句髒話,用手肘撐起自己,火大的破口大罵︰「女人第一次都是會痛的,妳如果先告訴我,我就不會那麼粗魯了!」
他突如其來的火氣教她嚇了一跳,不覺訝然睜眼瞪著他。
「媽的,妳少一副都是我的錯的模樣,我就知道不該和處女上床,我說過妳會痛的,我可沒有強迫妳!如果妳願意配合一下,別夾著我扭來扭去的,我也不會那麼粗暴,妳他媽的也不會那麼痛了!而且容我提醒妳,剛剛妳自己也搖得快翻天了,別告訴我說妳從頭到尾一點也不覺得──喂,他媽的,女人,妳笑什麼笑?」
他怒瞪著身下的女人,因為方才還面無表情的她,竟然在他罵到一半時,突然笑出聲來,而且還越笑越大聲。
「我……」她試著想說話,卻還是止不住笑,只能邊笑邊搖頭,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媽的,妳中邪了啊?」他惱火的瞪著她。
曉夜仍是邊笑邊搖頭,被她這樣一笑,他的火氣也沒了,他拿她沒辦法,只能死瞪著那快笑翻的女人。
她笑了好久,好不容易才有辦法笑著拭去眼角的淚,開口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抿唇瞇眼,一臉老大不爽,「那是怎樣?」
「你技術很好。」她笑著說。
他整個人一呆。
「是會痛沒錯,但那還好。」她伸手模模他的臉,「你說得沒錯,和你在一起的感覺很對。抱歉我剛剛說錯話了,恐怕我之前沒什麼和男人在一起的經驗,所以不知道該先稱贊你一下。」
他氣得漲紅了臉,「我不需要──」
「噓,我還沒說完。」她伸手壓住他的唇,然後捧著他的臉,吻了他一下,微笑安撫他受傷的自尊道︰「我沒有怪你弄痛我,我知道第一次本來就會痛,老實說,雖然那種失控的感覺有點駭人,除此之外,我還滿喜歡的。」
她喜歡?
他眨了眨眼,又呆住了。
曉夜輕笑,發現自己很喜歡他這種茫然的傻樣。
「那妳趕我回去?」他好半天才回過神來,狐疑開口。
「我會說你該回去了,是因為小嵐。」她微微一笑,「那麼晚了,你不該留她一個人在家。」
他瞪著她,好半天才咕噥道︰「小姐,我們住同一棟公寓,妳覺得我睡五樓和睡四樓對她有什麼差別嗎?」
「有。」她推推他的胸膛,「如果你是她的監護人就有。」
他又閉上嘴瞪著她,和她大眼瞪小眼的,過了好一會兒才心不甘、情不願的翻身起床。
她才松口氣,卻在下一秒被他整個人攔腰抱起來。
「你做什麼?」她輕呼出聲,攀著他的肩頭。
「我會回去。」他霸道的將她抱進浴室,「但是妳得先陪我洗個澡。」
「我不認為我現在的狀況適合和你一起洗澡。」她滿臉通紅的說。
「為什麼?」他挑眉直問。
她尷尬的瞪著他,好半晌才有辦法開口說︰「會痛。」
他愣了一下,忽然笑了出來,他沙啞的笑聲回蕩在浴室里,她窘迫的瞪著他,突然知道他先前的感覺了,但還是忍不住槌了他肩頭一下。
「小姐,放心,我知道妳還會痛,我只是要洗澡。」他曖昧的笑著強調,「幫、妳、洗、澡。」
「我不需要!」她既羞又窘又驚慌,卻因為全身赤果的被他抱著,不敢隨便亂掙扎。
「放心,不會痛的。」他樂得直笑,「我會很溫柔的。」
「你別鬧了──」
他放下她,伸手去開水龍頭調節溫度,她一著地就想開溜,卻被他拉回蓮蓬頭下,他用右手箝著她的兩只手,將她困在他健美赤果的身軀和冰涼的磁磚之間。
冰冷的水流當頭淋下,她不禁打了個冷顫。
「放開我。」她著惱的瞪著他。
「妳乖一點,不要扭來扭去的。」他皺眉。
「水很冷。」她冷得發抖,不覺放棄掙扎。
「我知道。」他滿意的盯著她粉女敕挺起的酥胸,不禁露齒一笑,「馬上就會變熱了。」
說完他抓起肥皂就往她身上抹,她倒抽口氣,想縮卻沒地方縮,紅暈直下胸口。
懊了,這下不要說冷了,她只差一點點就要冒煙了。
不管她怎麼抗議,他仍堅持替她上肥皂,動作雖然如他所保證般輕柔,可等水轉成溫熱時,要不是他仍抓著她,她早融化在他腳邊了。
他不只溫柔地幫她洗了澡還洗了頭,之後他放了缸熱水,讓根本無力反抗的她泡了個熱水澡,從頭到尾,他也真的沒弄痛她,甚至沒試著挑逗她。
這男人把她當公主般伺候著,替她擦干了身子、吹干了長發,把暈頭轉向的她再度抱回床上,還泡了杯熱牛女乃給她喝。
他親眼看著她喝完,才俯身低頭給了她一個吻。
「晚安。」他微微一笑,用舌尖舌忝去她嘴角殘余的牛女乃,才滿意的轉身離開。
她傻愣愣的瞪著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房門口,直到听見大門關上的聲音,直到听見樓下隱約傳來他活動的聲響,她依然只能發愣。
窗外,月兒高懸。
椰子樹的暗影在夜色中隨風搖曳著。
遠方的浪潮一波接著一波輕柔的拍打著海岸。
半晌後,她飛快地紅著臉用被子蓋住了頭,將臉埋在被窩里,一顆心跳得好快好快,滿腦子都是樓下那個家伙、那個、那個男人……
第二天,她才發現,這是出事後第一次,她睡得如此深沉、如此放松,而且一夜好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