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一進那棟租賃的小鮑寓,就見到她讀私立高中的小妹蹲在沙發邊不知在做什麼。
「阿梨,你在干嘛?」她把辦公袋丟在米色布面沙發上,整個人也像破布女圭女圭一樣地甩進了里頭,「吁……累死我了。」
蹲在地上的清秀女孩轉過頭來,嫣然粉女敕的圓臉蛋又是笑意又是困擾,「姊姊,你回來啦!」
「你到底蹲在那里干嘛?」
「我們的地毯壞了。」她秀秀自己手上的針線,一臉得意,「我快要補好了。」
「地毯怎麼會突然壞了?」宿棋申吟一聲。
「都是我不好,我本來是想要做個實驗,看看我們地毯是什麼樣的材質做成,書上說只要把實驗溶劑倒上去,如果是呈現黑色的就是……」阿梨趕緊解釋。
「你又去看那些奇奇怪怪的書了,後來呢?」
阿梨吐吐舌,「反正……就是倒下去以後就燒破了一個大洞,不過沒關系,我已經用舊衣服剪一塊布縫上去了。」
宿棋忍不住探過身去,差點沒暈倒,「我的天啊!」
米黃色的地毯上被歪歪斜斜地縫了一方牛仔布料,看起來既突兀又慘不忍睹……
阿梨的腦袋瓜里裝的是水梨核嗎?怎麼連半點基本色彩常識都沒有?
「我知道它看起來有點怪。」
「不是怪,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們家是丐幫總壇,專門生產乞丐裝的。」她沒好氣地道。
「你都已經高一了,還不認真讀書,每天搞這些有的沒有的。」
「耶,話不能這樣說,我們物理老師說我很有科學實驗精神呢!」阿梨沾沾自喜。
「那是你們物理老師沒有看過我們家那些你研究失敗的成果。」她極不給面子地吐槽。
上回阿梨說要用最簡單的物理程式制作肥皂,結果家里足足飄了好幾天的泡泡,上上回則是不用鍋子就能爆出漂亮的爆米花來,後來差點沒連瓦斯爐都跟著爆掉了,更別提上上上回了……
阿梨看出她的眼神,連忙擺手,笑得訕訕,「唉呀,你沒听過,凡是偉大的實驗都是要經過無數次的失敗嗎?」
「我現在只希望你別把我們的房子給燒了,好歹顧念著這是人家房東太太的多年老厝,毀了它你將會有雙條罪名。」
「呃?」
「毀壞它人房屋和破壞古跡。」瞧她自己平常連走個路都小小步,生怕太用力把這棟五十年歷史的老房子給拆了,阿梨卻大搖大擺地在房子里敲敲打打的。
弄壞了人家的房子,就算把她們姊妹賣掉也還不起。
「姊,唉……誰叫我們家這麼窮,沒有自己的地盤呢!」小妹的口氣活像黑社會出來混的,怨嘆自己角頭沒別人的大。
她忍不住噗哧一笑,輕戳了戳小妹的額頭,「你呀,知道我們窮就爭氣一點,看能不能讀好一點,考上個台大來光耀門楣,那我也對得起老爸老媽了。」
「我讀完高中就不要讀了。」阿梨悶悶地道。
「為什麼?」宿棋收起了笑,嚴肅地盯著妹妹。
「你的生活擔子已經這麼重,我不能再增加你的麻煩,現在讓我讀這麼昂貴的私立高中,就已經夠浪費錢的了,如果還要供應我讀大學,那你不是一輩子都沒有自己的青春歲月了嗎?」
「事情有這麼嚴重嗎?」知道小妹為她著想,宿棋感動之余依舊板起臉,「爸媽臨終前我答應過他們,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的,這是我身為姊姊的責任,你怎麼反對也沒有用。」
「可是……」
「沒有可是,你怕姊姊養不起你嗎?放心,我現在好歹是一家大公司的業務部主任,雖沒有到月入數十萬,可是總有五萬多塊的薪餉,夠我們生活了。」她微笑,「我甚至還能幫你存嫁妝呢!」
阿梨有些憂心地看著她,「可是姊姊,你自己呢?你根本都沒有為自己打算。」
「我?我的日子好得很。」她笑著站起身,走向廚房,「對了,你還沒吃吧?晚上想吃什麼?」
「冰箱里沒有菜了耶!」阿梨笑了出來,頗能苦中作樂,「我們現在可以算是一級貧戶喔,家里連半包泡面都沒有,如果現在叫社會局的人來,我們一定能夠A到幾萬塊捐款。」
「不要亂打鬼主意,哪有你說的這麼慘?」宿棋好笑地打開冰箱,卻也不免愣了愣,「還真的沒有東西……我記得上個禮拜日才去菜市場買了好多食物,怎麼都沒了?」
「光陰似箭,都已經過一個星期了,更何況我每逃詡帶便當,菜當然用得快。」
阿梨趕緊縫縫最後幾針,大功告成地站了起來,將針線收進盒內。
「帶便當?我不是拿了一千塊要你中午到學校外頭吃嗎?」
「那一千塊我交班費了。」阿梨聳聳肩,還是興奮地蹦到她身邊,「干脆我們去吃蝦仁煎好了,巷口那一家又好吃又便宜。」
宿棋轉過身,柳眉微揚,「交班費?你為什麼不告訴我,我另外再拿錢給你。」
「你這個月要繳房租一萬五,還要繳汽車貸款八千元,再加上水電費瓦斯費雜七雜八,還有還有,一個一萬塊的活會……」阿梨扳著手指頭數,伶伶俐俐地道︰「剩下的月初給了我五千塊繳學校的雜支費用,還有一萬塊買菜買米加油……你說我還好意思開口嗎?」
小妹這麼懂事,宿棋心里又高興又心酸,還有一絲絲鑽心的自責……
都是她這個做姊姊的無能,無法讓她像其他同年紀的女孩一樣,過快樂、金錢無憂的日子。
阿梨說著說著,看到一向堅強的姊姊神色落寞了,連忙閉嘴。
宿棋看著她的模樣,反倒笑了,「沒見過別的女孩子像你這麼聰明伶俐,算錢算得比我們公司的會計師還厲害……不過你也別太擔心啦,我這個月又多領了一筆加班費,所以給你零用錢是綽綽有余的,你等等。」
「姊,真的不用了啦,反正我也沒有用什麼錢,你只要帶我去吃蝦仁煎和一碗貢丸湯就好了……」
阿梨追在後頭叫嚷著,宿棋還是坑詔作地從臥房抽屜里取出了三千元給她。
對妹妹的愧疚讓她也顧不得自己皮包也只剩下一千塊,還是將這個月僅剩的三干元硬塞給了妹妹。
阿梨盯著手里新嶄嶄的千元大鈔,忍不住吞了口口水,「哇,三千塊耶,這也太多了……」
「就當是犒賞你自己辛勤做便當的賞金吧!」
不待她推辭,宿棋就豪邁地拍了拍她的肩,「OK,領獎完畢,那今天晚上的蝦仁煎就給你請了。」
阿梨捏著那鈔票傻笑,「那有什麼問題!」
最後姊妹倆便高高興興地勾肩搭背,一同往巷口蝦仁攤走去。
俗又大碗的蝦仁,我來了……
連著幾天,宿棋都為了一件合作的案子加班到八、九點,晚上回家的時候都累得癱倒在床就睡,連晚餐也顧不得發落。
阿梨總當她已經吃過了,所以安安心心地回自己房里去做小實驗,體貼地不去吵姊姊。
這一天,三餐不正常的宿棋終于胃疼了。
一早到公司的時候,她的臉色就有一點難看,屬下還以為是她為了那件大案子的關系,所以整個業務部門都有點兒悶。
「凱妮,幫我到7-11買個御飯團好不好?」她揉揉早上又未進食的胃,再也忍不住地按鈕喚助理進來。
凱妮眨眨眼,一臉同情,「啊,主任還沒吃早餐呀?」
都已經十點半了,難不成她是鐵胃兼拚命三郎嗎?宿棋勉強扯出一抹微笑,掏出五十塊遞給她,「對啊,麻煩你了。」
「吃一個御飯團就夠了嗎?要不要再幫你買個什麼……」
「謝謝你,這樣就夠了。」
待凱妮走後,邱經理突然出現在她門邊探頭探腦,「宿棋!」
「經理,有事嗎?」她勉力站了起來。
「老董事長中午找你吃飯,在西華飯店。」年邁卻風趣的邱經理在見到她的臉色後,有點擔心起來。
「怎麼了?你的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沒事,只是早餐沒吃。」宿棋蹙眉,疑惑地道︰「老董找我吃飯?為什麼?」
「我也不知道,你去了就知道吧!」邱經理是老董在公司里的多年老伙伴,同時也是橋牌牌友,感情一向好得緊,「你呀,一定又是為了頂貿那件案子忙到連飯都顧不得吃吧?年輕人還是要保重自己的身體,一味往前沖刺也未必是好事。」
「謝謝經理,我明白。」宿棋咧嘴一笑。
「唉!如果我家的女兒也像你這般懂事有才干就好了,也不至于我到這把年紀了還作牛在拖犁。」邱經理突生感慨。
她微微一笑,溫和地道︰「話不能這麼說,是經理才德兼備能力高超,公司怎麼也舍不得您退休。」
邱經理果然樂得要命,無比受用,「你真會說話,別人還說我們家的宿棋辣椒脾氣難說話呢,照我說,都是那些人自己不懂得說話的藝術。」
宿棋忍不住笑了出聲,「那是您不嫌棄才這麼說,我的德行我自己也略知一二,辣椒就是辣椒,怎麼也改不了。」
那天她還險險當場與新任董事長沖起來呢!
她也知道自己太過直來直往的性子不好,可是這是她作人的原則,好像生出來就打骨子里帶來的,怎麼控制都控制不住。
邱經理笑著,「那我先回辦公室了,總之老董交代的使命我已經辦好了,你千萬記得中午十二點去西華中國料理廳就是。」
「是。」
盡避滿腦子疑惑,她還是繼續埋首在工作堆中。
一進餐廳,就見到笑意晏晏的老董,還有舉止儒雅的新任董事長。
他們父子倆感情倒好得不得了,邊等人邊講笑話。
「董事長好,」她再望向新樓,「董事長。」
雙「董」同時對她微笑,極給面子。
「唉呀,坐坐坐,今天就只有我們三個人,別拘禮了。」老董事長神清氣爽的招呼,銀白色的眉毛像每根都在笑。
宿棋只得滿月復疑心,稍嫌僵硬地坐下。
「不知道董事長找我……」
「不過是吃頓家常飯罷了,你別太拘謹了,這一點都不像你平常的風格喲!」老董事長笑咪咪。
家常飯?她跟他們兩位位高權重的大老板吃家常飯?有沒有搞錯?
「董事長,我想……」
「喜歡吃什麼?」開口的是新樓,他清亮溫柔的眸子一片笑意。
她話還沒說完險些嗆到,「啊?呃,你是在問我?」
「當然,我記得你不敢吃生蠔,可是其他的呢?」他淺笑問道。
他的笑容很容易令人怦然心動,不過宿棋只覺得這種場面怪異到極點……
「除了生蠔、蚵仔之外,其他我都喜歡。」
「那好。」他微笑著對一旁的餐廳經理點起菜來。
就在他林林總總地點了十幾道菜時,老董事長已經和她聊了起來。
「那天我找你有事,怎麼匆匆忙忙就跑了,害我老人家散會以後怪無聊的。」老先生有些埋怨。
「那種場跋不跑怎麼行?」她也輕松了起來,「在場的都是老大,我一介小女子有什麼搞頭?」
「你呀,我就是欣賞你這一點,坦白直率。」老先生呵呵笑。
「可惜張小姐總對我不苟言笑。」新樓突然插嘴,不無遺憾。
宿棋望了他一眼,活生生被嚇了一跳,「董事長你言重了。」
他是公司的龍頭老大,就算她再怎麼對他不順眼,該有的職場倫理還是會顧呀!再說他打上任以來,自己就沒有與他有什麼職務上的牽扯,又怎麼有那個時間對他「不苟言笑」?
最後還是老董事長幫她解了圍,他哼了一聲,「你呀,別以為只要是女的,看到你就會拜倒在西裝褲下,你以為宿棋是你那一票鶯鶯燕燕嗎?」
宿棋輕掩住了小嘴,很有禮貌地不當場大笑。
新樓俊臉一紅,有些尷尬,「老爸……」
「事實還怕人議論?」
宿棋很有良心地轉過頭去,假裝在欣賞窗外車水馬龍。
「也罷,就別在你部屬面前漏你的氣了,今天你怎麼有空陪我這糟老頭子吃飯?你那票紅粉知己呢?」
「老爸才是最重要的。」他笑咪咪。
老先生眼底閃過一抹得意與受用,嘴上還是不肯稍軟,「這麼有孝心,感動死我了。」
「爸……」
宿棋差點捺不住性子提醒他們,究竟巴巴地召喚她來吃這一頓豪華大餐做什麼?
不過香噴噴的佳肴已經一道道上桌,好幾餐沒正經吃,早已饑腸轆轆的宿棋忍不住抓起筷子就挾菜來吃,顧不得他們父子倆斗嘴。
「哇,你是餓了幾餐了?」新樓忍不住目瞪口呆。
宿棋嘴里的黑胡椒牛柳勉強咽下,聞言皺起了眉頭,「三天沒吃行不行?不是叫我來吃飯的嗎?難不成要干瞪著飯菜不動手嗎?」
真是無聊男子,捧場吃他點的菜還問東問西。
新樓從未被女孩子這樣橫眉豎目過,他訝異了半晌,既新奇又敬畏地低呼了一聲,「哇!」好家伙!
老董事長則是看到她大吃特吃的模樣,忍不住也被她撩起了好食欲,高高興興地舉箸吃起來。
「宿棋說的對,菜點來就是要吃的,哪像你那堆鶯鶯燕燕,每回坐在我跟前吃飯就惹我生氣。」話畢,老先生大塞了一口醬爆蝦仁。
新樓愣了愣,「她們又怎麼了?」
他極尊重女性,不管是不施脂粉的凡婦還是花枝招展的美人,那一堆成日纏在他身邊的美女雖然有時黏人了點,可是也不至于到達令人生氣的地步吧?
「一拿起刀叉吃沒幾口就把一塊上好牛排給擱著,說是一點點就飽了,她們還以為自己是只鴿子,吃兩口飼料就算啦?」老先生不屑地哼了一聲,還不忘挾朵女敕女敕爛爛的油悶香菇入口。
新樓啼笑皆非,「嗯,該怎麼說,她們是要維持良好的餐桌禮儀。」
「那叫裝模作樣。」老先生油亮亮的筷子往他一指。
新樓也挾了片女敕筍吃掉,好笑道︰「您要這麼說也行,只不過她們是她們,一切行為舉止我也管不了,總是各人尊重各人的罷了。」
「你就是這麼軟心腸,才教那堆女人纏緊緊的,每個巴不得立刻把你吞了,好坐上江家少女乃女乃的寶位。」
宿棋看了看這個,再看了看那個,識相地埋頭吃她的東西。
事關龍頭老大的風流史,她還是少發言為妙,反正她也不太欣賞他這種風流胚子。
「宿棋,你怎麼淨吃不發表點兒意見?這樣我好不習慣。」沒想到老先生眼尖得很,一眼就看穿她想置身事外。
宿棋吞下嘴里的冬菇,笑笑地端起透明玻璃杯喝了口水,「這是江家的家務事,我一個小職員無權插嘴。」
「耶,我從沒把你當外人待喔,丫頭。」
「我不想有什麼特權。」宿棋連忙事先聲明,「董事長,我知道您厚愛我,只是咱們談話投機是一回事,身分卻又是一回事。」
「你怕我爸收你做小老婆嗎?」新樓口沒遮攔地沖口而出,俊眉卻不知怎的不悅地一揚,心里頗為這個念頭而酸溜溜的。
宿棋柳眉怒揚,「哈,你別以為每個人都跟閣下一般心腸。」
老董事長一怔,又想笑又忍住。
有好戲可看嘍!
新樓無辜地道︰「我沒有特別的意思,只是問問,再說我也不是那種四處留情的男人,你冤枉我了。」
「我可是親眼見識過的。」她哈哈一聲,眼中卻一點笑意也無。
「我就說你為什麼對我不苟言笑,原來是對我有成見和誤解。」他俊美的臉龐浮起一抹思索。
「親愛的董事長,我哪能對您有什麼誤解呢?」她齜牙咧嘴,「我不過是個小小員工,哪敢有這種心思冒犯天顏?」
新樓一怔,好看的眉毛倏然一撩,性感的唇角卻彎成了一抹開心的笑,「你真是有趣,老爸,我終于知道你為什麼喜歡找她吃飯了。」
宿棋面無表情,只是一個勁兒地瞪他。
死風流胚子,笑笑笑,笑死你好了!我又不是來耍猴戲逗你開心的。
老董事長趣意盎然地瞧著他倆,一個絕妙念頭倏然跳上心頭。
耶,他們兩個……
宿棋不理狂笑得沒氣沒質的年輕董事長,自顧自地吃起好菜。
叫了十幾種卻還吃不到五、六道,真是浪費人家的食物……她真想把這些好菜包回去給阿梨嘗一嘗。
匆匆塞滿了肚皮,她有些依依不舍地盯著那些菜。
老董事長已經喝起飯後的桂花茶了,而那個笑得控制不住自己的新董事長也擱了筷子,難道這一整桌好菜就要被收回去廚房倒掉嗎?
「請問還用嗎?」經理已經殷殷勤勤地踱了過來。
「要,我們要打包起來!」等到她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時,三個大男人已經瞪著她瞧了。
呃……
她臉皮子瞬間滾燙起來,平素伶俐的嘴巴也失了效,「呃,呃,我是想菜還有這麼多,別浪費了……我包回去喂我們家的小狽好了。」
親愛的阿梨,姊姊對不起你,只好請你暫時委屈冒充一下了。
老董事長滿意地點點頭,「嗯,果然是個勤儉持家的,好,經理,你就一道道菜幫我們打包起來吧!待會兒我們要走了再拿過來。」
「是。」經理連忙吩咐著侍者端走一盤盤料理。
啜飲著侍者送上來的香茶,她還是忍不住小臉臊紅過耳。
「宿棋,今晚有沒有空?」新樓瞅著她笑,突然邀約。
她眨呀眨眼楮,莫名地道︰「董事長有什麼事嗎?」
「李氏集團在凱悅有一個晚會,我會出席,你可願意暫時充當我的女伴?」他笑意晏晏,說得好順口流利。
顯然平常訓練有素。她皺眉想。
「很抱歉,董事長,應該有比我更適合的人選吧?我記得那天看見您帶了不少的女伴,隨便任何一個人都很恰當啊!」她嚴肅地指出。
「我覺得你同我去比較適當。」他挑眉,笑容令人很難拒絕。
她卻絲毫不為所動,「我說過了,這是身分的問題,再說如果您堅持要公司的人隨行,那麼可以請趙明艷經理或是葛蘭經理,她倆都很有能力應付這樣的場跋。」
憊從未有人推拒過他的邀請……新樓訝然又有趣地笑了起來,不可思議地盯著她。
「你真特別。」他低嘆。
老董事長高興地看著這一幕,「我早跟你說過了,宿棋不是一般的丫頭片子。」
宿棋又好氣又好笑,怎麼?她倒成了大老板們茶余飯後的閑話了?
「董事長,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情的話,那我先……」
「慢著。」新樓大手一攔,止住了她要離座的動作,卻也輕輕地踫著了她的小手。
兩人都不自覺地微微一顫,宿棋急急閃避坐回位置。
新樓俊雅的玉面含帶笑容,頗富興味,「如果我堅持你陪我去呢?」
宿棋盯著他,「你該不會想當個仗勢欺人的上司吧?」
「非常時期就得用非常手段,我很能變通的。」他笑了。
宿棋恨得牙癢癢的,心底深深明白如果他堅持,她根本沒有拒絕的權利。
這個色胚子到底在打什麼主意?放著一托拉庫的美女不搭理,硬揪她參加宴會來丟面子……富家子,哼,誰搞得懂他們究竟在想什麼?!
她把握著最後一線希望,轉向了老董事長,「老董……」
老先生識趣得很,拄起拐杖就假仙地嚷道︰「唉呀,我約了一個老朋友飲茶呢,時間快來不及了,你們聊聊,我先走一步了。」
隨行助理恭恭敬敬地服侍著老人走了,只剩下這一男一女干瞪眼。
「我怎麼覺得有種被陷害的感覺?」她沉下臉。
新樓還是笑嘻嘻,假裝沒看見她的大便臉,「如何,你的決定?」
「你不是都已經決定了嗎?」她還是臭著臉。
「這麼說你是答應了?」他俊臉笑逐顏開。
她咬牙切齒地道︰「我會記得這筆帳的。」
他笑得更開心了,「你生氣的表情好可愛。」
「董事長,請自重!」她眯起眼楮,「我可不是您的紅粉知己之一,調戲我沒什好處。」
他被她的話惹得連連失笑,「我實在太欣賞你了,你怎麼這麼好玩?」
她憋著氣,甩過皮包就站起來,「沒事的話我先走了,再見。」
「早點回家,晚上六點見。」他忍著笑提醒道。
「見你的大頭鬼啦!」她背著他嘀咕一聲,邁步就走。
「張小姐,您的東西幫您打包好了。」經理湊向前,讓侍者把包裝好的湯湯水水交給她。
宿棋滾燙著臉接過,大步離開。
她已經不敢去想像身後的他,嘴巴笑得咧到耳根的模樣……
懊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