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七點整,海書走進急診室,還來不及把背包放下,就見到一臉哀怨、憤怒的柳雲伊站在櫃台邊幽怨地看著她。
「柳醫生,今晚你值班啊?」海書問道。
一旁的麗萍偷偷拉了她一下,在她耳邊飛快小聲地道︰「當心一點,柳醫生心情非常、非常的不好。」
埃書愣了一下,瞬間想起了昨晚她干的好事,急忙忍住了狂笑的沖動。
「呃,柳醫生,」海書故作天真甜蜜地道︰「干嘛臉臭臭的?是不是不喜歡和我們值班啊?」
柳雲伊望著她的眼神滿是受傷的情緒,卻又不敢當場質問她為何讓他花了七萬七千元在總統套房苦等了一夜。他在結帳退房時,差點吐血。
埃書假裝若無其事,緩緩地走到櫃台內,再慢條斯理地放下背包。
柳雲伊再也忍不住,輕咳了一聲,低低地道︰「海書,借一步說話。」
埃書眯起眼楮,笑道。「有事嗎?」
「很急的事。」他的話幾乎是從齒縫里迸出來的。
「噢。」她聳聳肩,給憂心忡忡的麗萍一個「安啦」的眼神。
柳雲伊將海書拉到一旁,見沒人注意才低聲埋怨道︰「你昨天為什麼放我鴿子?你不是說買個東西就要到霖園飯店的嗎?還要我租總統套房……」
一晚七萬塊再加一成服務費七千元,總共是七萬七千元,他還特意買了一盒飯店里最昂貴的,有螢光的、糖衣的、顆粒的、螺旋的……雖然他知道自己用不到那麼多個,可是……可是那是他的一片真心哪!
越想眼淚越想掉下來!柳雲伊吸了吸鼻子。
埃書強忍著笑,滿臉同情,「啊?真的有這回事嗎?柳醫生,對不起喔,你知道我以前出過一次車禍的,自從那次車禍以後,我的記憶力就時常當機,有時候明明記得的事,一轉身就忘了……我真的答應你去飯店嗎?不太可能吧?人家才十九歲……哎呀,羞死了,我怎麼可能會跟你去……我們又還不是夫妻!」
柳雲伊登時呆住,「啊?」
是暫時性失憶癥?還是他昨晚做了夢、見鬼啦?
可是瞧海書一臉正經八百的樣子,又不像蓄意騙他的……
柳雲伊雖然是個超級自以為是的花痴,但是面對嬌美、俏皮的海書滿臉天真無辜的樣子,他縱有天大的怒氣、委屈,也只能啞巴吃黃連了。
「海書,你當真有暫時性失憶癥?」柳雲伊猶豫的問道。
埃書幽怨地眨了眨眼,煞有其事地嘆道︰「唉!這是我心中的痛。」
「那……」他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這樣吧,為了跟你賠罪,今天晚上你再訂霖園的總統套房好了,我帶一些鹵味過去陪你吃喝一晚,好不好?」她眼兒倏亮。
憊總統套房啊?
柳雲伊忙不迭地擺手,「呃,不用了、不用了……改天再說吧!沒事了,你先回去上班好了。」
埃書故作天真地道︰「真的不用了嗎?」
「嗯。」柳雲伊邊拭汗邊應道。雖然這個提議極誘人,可是萬一她再臨時失憶呢?他雖然頗有積蓄,可也禁不起一晚七萬七這樣的折騰啊!
「那我回去了。」海書轉過身往櫃台走去,笑得腸子都快要打結了。
看他下次還敢不敢自以為是、死皮賴臉。海書在心底想著。
「海書,柳醫生叫你去干嘛?」麗萍連忙揪過她,關心地問。
「他有一些小事問我。」海書輕咳一聲,強忍住笑意,「對了,今天晚上就只有我們兩個值班嗎?」
「還有柳醫生啊,不知道他今天會不會再來糾纏你?」
「我想他今天應該不會了。」海書竊笑道。至少得給他幾天時間收收驚吧!
「其實他那個人雖然花痴,自以為是了點,但是本性還不錯,也挺善良的,你可以考慮一下。」麗萍笑道。
「你為什麼不考慮一下?」她斜睨麗萍。
「我?我是有名的PUB皇後,才不想這麼快就被綁死呢!」
「那你還要把我推入火坑?真是好樣的,難不成好同事都是當假的?」海書假裝生氣。
麗萍連忙安撫她,「唉,不是啦,我只是說你可以考慮一下,又沒有要你真答應他的追求。」
「我才沒頭殼壞掉,千挑萬選去選到他那個娘娘腔咧!」
麗萍偷偷撞了她一下,眉眼間淨是曖昧,「喂,難道是真的?」
「什麼?」海書把護士帽戴了起來,順手爬梳著發絲。
「大家傳得沸沸揚揚的,說那個海軍英雄楚少校在追求你,是不是真的啊?」麗萍興奮地問。
埃書耳朵染上淡淡紅暈,啐道︰「不是你們想象中的那樣。」
「那是真有其事嘍?」麗萍大喜,又羨慕又嫉妒地道︰「好棒喔!」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別否認了,听說楚少校第一次見到你就向你求婚,討厭!你居然都沒有告訴我,還是今天我問護士長才知道的。」
「這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她干笑。
「這還不光彩啊?那還有什麼事是光彩的?國家精英跟你求婚耶!」麗萍一副快要昏倒的樣子。
埃書忍不住模模麗萍的額頭,「稍微控制一點,要不然你暈倒了,我只能叫柳醫生來幫你做人工呼吸喔!」
「討厭!」麗萍笑了,「喂,老實說,你對楚少校是什麼樣的感覺?真的願意嫁給他嗎?」
「我並沒有答應他的求婚,婚姻總不能如此兒戲吧!」海書坐了下來,整理著有些紊亂的桌面,「換作是你,你也會這麼想的。」
「你錯了,有那種海軍英雄跟我求婚,我會二話不說答應他的。」麗萍覺得海書真是人在福中不知福。「這可不是平常人能遇到的好機會。」
「反正我有我的考量,再說我又不愛他。」說這句話的同時,她思緒有些混亂。
「感情是可以慢慢培養的。」
「那也得找對人來培養啊!」海書搖頭,心中百味雜陳,「別勸我了,反正事情該怎樣就怎樣。」
麗萍惋惜地看著她,「真是小笨蛋,這麼不懂得把握機會。」
「也許吧!」海書現在心亂得很,連自己都理不出頭緒了。
到底什麼是愛呢?還有,究竟在什麼時候才會發現自己愛上了某人?
愛情到底有無正確模式可循?
這是楚軍和海書第一次正式的約會。
忘了究竟是誰先開始深夜熱線的,只知道他們每天晚上幾乎都要通完電話才睡得著,而這一次兩人協議好放假的時間到澄清湖野餐,這是他們在電話里突然提到的。
冬天的澄清湖面籠罩著裊裊白霧,垂掛在湖畔的楊柳把水色山光襯托得格外深幽空靈。
雖然有出太陽,但是當他們將車子開到外頭停好,楚軍拎著一大籃食物,攙著海書走入湖畔的草地上時,還是感受得到寒意。
「我們真好笑,在這麼冷的天氣到湖邊野餐。」海書在等待楚軍鋪好野餐布時,忍不住輕笑了起來。
「這表示我們有非比尋常的品味。」楚軍微笑。他把野餐盒放在野餐布中間,將野餐盒打開,正對著一湖煙水碧色。
埃書一坐了下去,迫不及待地自野餐盒中取出兩份喀啦脆雞,並遞給楚軍一份,道︰「趁熱吃,我最喜歡吃這種口味的炸雞了。」
他近乎著迷地看著她獻寶似的表情,伸手接過金黃香脆的炸雞,「真的有這麼好吃嗎?」
「咦?你沒吃過?」她咬了一大口,滿嘴油膩膩的。
他搖頭,「我很少吃速食。」
「你在家里是乖寶寶吧!」她再吃了一口,忍不住做出「好吃到受不了」的表情,再次成功地逗笑了他,「真是太好吃了,我以後一定要想盡辦法住在肯德基旁邊,這樣我每逃詡可以吃到剛炸好的炸雞了。」
「你不是喜歡吃海鮮嗎?」
她點頭,「可是人要有多重喜好,這樣才有趣嘛!就像騎車久了,也會想要走走路,偶爾坐坐船、搭搭飛機的……你不會這樣嗎?」
「嗯……」楚軍認真地思考了一下,「不知道,有時我做事沒什麼喜好,只有該做和不該做兩種。」
「是不是軍人都這樣?」海書比了一下,「腦袋瓜都會比較僵化?」
「僵化倒還不至于,不過有時候的確會比較有原則,該怎樣就怎樣,非常制式化的,因為軍令如山。」他解釋。
「那如果長官交代下來的事情不太合理呢?你還是會去做嗎?」
他點點頭,「是的,軍人的天性就是要服從。」
「那你們不就都沒有自己的想法?這樣很奇怪耶,明知道長官做的指示是錯的,還硬要遵行……」她對這種想法不敢苟同。
「話不能這樣說,軍人最重視的是忠誠、操守和紀律,若不服從長官的話,那豈不是人人自有想法,到最後成了一盤散沙?再說戰爭的時候,若不听從長官的命令,那麼就無法發揮一支軍隊最大的力量,甚至會因此而一敗涂地。」
她邊舌忝著手指邊點頭,「你這樣說也沒錯。」
埃書不自覺的可愛動作惹得楚軍小骯一陣騷動,他連忙偷偷別開眼,「嗯,就是這樣的。」
楚軍想著,他為什麼瞬間方寸大亂?
埃書沒有注意到那麼多,她只是把啃完的雞骨頭丟到空盒子里,拿出一瓶裝滿玫瑰花茶的熱水瓶,「要不要來一杯?這是你家上好的紫玫瑰喔!」
楚軍微笑,「謝謝你。還喝得慣嗎?」
「好喝得不得了,我幾乎每逃詡喝。」她自野餐盒中取出兩只雪白的馬克杯,排排站放好,然後打開瓶蓋讓玫瑰花茶隨著香氣倒出來。
茶面飄浮著三、四朵緩緩綻放開來的紫玫瑰,煞是好看。
在這種薄冷的天氣里,喝著熱騰騰的茶最舒服了。
他們兩個人手一杯,握著溫暖的杯身慢慢地啜飲起來,望著美麗的湖面,有幾只野鳥翩然拍翅,劃破了一塘漣漪。
「好一個寒潭渡鶴影。」海書忍不住嘆息。
楚軍斜睨著她,低沉輕朗地道︰「說得好,你喜歡看紅樓夢?」
這句詩出自紅樓一書中林黛玉與史湘雲月下聯句,兩人都是才情雙絕的奇女子,所聯之句皆為月兌俗上品。
只是現在的年輕女孩子……很少人喜歡讀紅樓夢了。
他對她不禁更增加一份另眼相看與贊賞。
埃書也是難掩心中的震動。這年頭居然還有男人說得出「寒潭渡鶴影」的出處,看來他對中國古典文學也頗有涉獵。
真難以想象,他還是個軍人呢!
「我從小就喜歡看紅樓夢,長大以後還是會一看再看都不厭倦。」她微笑,「小時候是因為老師說林黛玉多愁善感,是個病瀟湘妃子,那時候就好崇拜那種身體弱不禁風、滿月復詩書才華的女孩子,總覺得有種淒涼的美感。」
「長大以後呢?」楚軍很有興趣地听著。
「後來會一看再看,是因為紅樓夢里面包含了悲歡離台、喜怒哀樂,有繁華盛景,有兒女情長的愛恨糾纏,還有很多、很多的好詩絕句和人世誓言,看到後來覺得不像在看一部小說,倒像在看活生生的歷史演變。」海書回憶。
他忍不住連連點頭,「想不到你年紀輕輕就這麼有體認。」
「我只是喜歡看好書。」她低垂下眼睫毛,「現在的人都不太看古典小說了,更別提詩詞素養……很懷念以前在學校的時候,我們班上自組一個古詩社團叫‘拈花社’,雖然做的詩不怎麼上得了台面,可是至少在那段時期也欣賞了不少的詩詞之美。」
「月復有詩書氣自華,難怪你看起來這麼有氣質。」楚軍微微一笑。
「還好啦,現在倒是沒什麼‘氣自華’了,反而是頑皮得讓一堆人‘氣得半死’。」海書笑嘻嘻地道︰「你知道嗎?那天我們醫院的醫生被我整了一頓呢!」
他微訝,「怎麼了?」
「就是我們醫院的實習醫生,他很娘娘腔又見一個黏一個,有不少護士都被他黏得大叫救命,他現在最新的對象是我,那天我上完小夜班以後,他就出現在停車場說要帶我去……」她話還沒說完,就見他臉色一沉,「怎麼了?」
他搖搖頭,硬生生地壓住陡然勃發的醋意,「沒事。然後呢?」
「結果我就騙他說,那干脆去飯店開房間好了,他高興得半死咧!綁來我哄得他去霖園大飯店訂了總統套房,一晚七萬七……」她笑得東倒西歪,差點講不下去。
楚軍又驚駭又好笑,眸底不自禁流露出濃濃的醋意和關心,「你……你不會當真跟他……」
「唉,就說是哄他的嘛!你听我說,後來他真的去開房間,在總統套房里等我等到天亮。」她哈哈大笑。
楚軍忍不住懊奇問道︰「那你那時候人在哪里?」
「在家里跟你講電話。」海書笑道︰「絕吧?他第二天上班的時候差點淚汪汪的對著我質問,不過我跟他說我有暫時性失憶癥,有時候說過的話會在下一秒鐘完全忘記。」
「他信了?」
「當然。」她樂不可支。
楚軍又好氣又好笑,情不自禁地捏了捏她水女敕的臉頰,「你呀,真頑皮也真大膽,如果他惱羞成怒怎麼辦?」
「不會的,如果他當真惱羞成怒的話,有你保護我啊!」她說得理所當然,「再說他平常本來就很糟糕,我這樣做是為大家出一口氣。」
楚軍實在不知道該為她如此信任自己感到高興,還是要為她的不知死活把她捉起來打一頓。
她的出發點沒錯,可是卻沒有想過男人是沖動型的動物,萬一在她答應進飯店的那一剎那,就硬將她擄上車怎麼辦?
楚軍對海書的舉措感到有些頭痛。這個小妮子滿腦子都是鬼點子,他該拿她怎麼辦?
難道她都沒有考慮到萬一玩火不成,反而傷害到自己,屆時怎麼辦?
「你在干嘛?怎麼一臉凝重?」海書自顧自地笑完之後,才發現他眉頭有些打結。
楚軍認真專注地盯著她,「下次拜托不要用這麼‘厲害’的招術,萬一對方招架不住,狗急跳牆怎麼辦?」
她被他話里嚴肅認真的語氣嚇了一跳,不過她隨即了解地道︰「哈!你在擔心我,對不對?」
他幾乎快要嘆出氣來,到現在她才知道他在擔心她?楚軍心想。
「安啦,我自己知道分寸的。」海書笑嘻嘻地道,心底卻流過一陣暖流。
他關心她呢!
這個發現讓她有些暈陶陶,既想笑又心跳怦然,好復雜的感覺。
楚軍還是眉頭緊蹙,很難像她這般想得開。
埃書對他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發覺他還是雙眉打結,于是偷偷伸出了縴縴小手,試圖輕輕地撫平他打結的眉頭。
埃書的指尖溫柔地觸著楚軍的皺眉,指月復下隱隱跳動著一股莫名的悸動。呵……他的眉心又溫暖又粗粗的,有著女人沒有的粗獷……
空氣里的氛圍陡然變了,一種奇妙的柔軟感覺,像長笛聲的婉轉低訴,輕吟著夢里的愛戀、想望……
埃書愣愣地盯著楚軍,一如他痴痴地凝望著她。
誰也沒有意識到是誰先靠近了,只是在下一瞬間,唇瓣與唇瓣已輕觸著,熨貼在一起了。
楚軍輕輕地啃嚙著她柔軟如玫瑰的唇,愛憐地舌忝咬著那溫暖寧馨的觸感,她的唇齒間還有著淡淡紫玫瑰微醺的香氣,徹底地挑逗、勾引著他的靈魂。
埃書好奇地探索著他堅毅有力的嘴唇,像個渴望嬉戲的孩子突然發現了一件前所未有的新奇玩意兒一樣,她輕吸著,汲取他的溫熱迷人,並與自己悸動、狂跳的心共舞著……
怦怦、怦、怦怦、怦……她的心跳得像一支古老而熾熱狂野的火舞,燃燒著她的唇,她的腦子混沌、暈眩了。
這就是吻?海書想著。
楚軍的大手溜入了她卷卷的黑發中,緊扶著她的後腦勺,滾燙的唇已經越索求越深,像要探入她的溫暖深處。
埃書快要喘不過氣了,她的雙手緊緊地揪著他胸膛前的衣襟,既興奮又害怕,渴望呼吸一口新鮮空氣,卻又舍不得放開這份纏綿。
察覺了她的吁吁嬌喘,他依依不舍地離開了她的唇,卻依然靠得好近、好近……近得兩人的呼吸都撩亂了彼此。
「好熱。」海書大口、大口呼吸之後,首先迸出口的卻是這兩個字。
楚軍一愣,又愛又憐地輕輕撥開她額前的一綹亂發,「這倒是不錯的取暖方法。」
「你是為了取暖才吻我?」她眼眶倏然一紅。
他的心猛地一跳,瞬間慌了手腳,「不!你別哭,求求你別哭,我怎麼可能為了取暖才吻你?我是因為……」
「因為什麼?」海書低下頭去,小手已經捂上臉蛋,從指縫間飄出幾聲哽咽。
楚軍的心都擰在一起了,倏然將她緊緊地擁入懷中,「因為我喜歡你,我渴望得到你的笑容、你的青睞……最重要的是,你已經令我神魂顛倒了。」
埃書低低喘息了一聲,抑不住的笑容卻已經爬上她的唇畔。
他見懷里的她毫無回應,以為她還在生氣難受;一顆心懸上了半天高,只能一直喚著她,「海書,海書……你怎麼了?我說錯什麼了?對不起,如果是我說錯話……」
「大笨牛。」一個糗糗糊糊的笑聲飄了上來。
楚軍沒听清楚,心跳依舊紊亂不堪,「海書,我……」
埃書的笑聲如銀鈴般清脆回蕩在空氣中,「大笨牛,上當了!」
他呆了呆,看著她得意的小臉自他胸前仰起,笑得燦爛無比。
他這才恍然大悟地道︰「原來你剛剛都是在耍我。」
「不這樣怎麼逼問得出你的真心?」她可愛地偏著頭看他。
他深深地望入她的眼底,低低地道︰「我早就將它送給你了,怎麼你還沒收到?」
埃書微微一震,忍不住唉羞地低下頭去。
沒想到他也會講肉麻的甜言蜜語啊!
楚軍心滿意足地擁著她,低低吁了一口氣,世上再也沒有什麼比她重要了。
如果能夠這樣抱著她,一起共看春花秋月,共度四季寒暑……那麼他的人生也就沒有什麼缺憾了。
「海書,嫁給我吧!」他深情地開口。
他腦子飛快地閃過海書臉紅心跳、點頭的樣子,那份嬌羞就像待嫁新娘一樣……
「啥?」她的反應比他想象中的強烈,簡直是盯著他發呆,還一臉苦瓜樣。
他眨了眨眼睫毛,「我在……跟你求婚啊!」
「唉!」她郁卒地道︰「我說過了,我不會這麼早跟人結婚的。」
他大失所望,卻依舊不死心地問,「為什麼?你不喜歡我?」
「我當然喜歡你,」她臉紅了紅,表情還是悶悶的,「可是喜歡和結婚是兩回事,我們才認識一個多月,年齡相差十歲,而且我怕痛。」
楚軍啼笑皆非,「怕痛?」
埃書氣呼呼地道︰「你根本沒有把我的話听入耳里,我跟你說過的,我怕痛,所以不可能懷孕生小寶寶。」
雖是老調重彈,可是她很認真的,這是她的原則,除非無痛分娩,否則生孩子免談。
她不認為他能夠接受有老婆沒孩子的婚姻,他的父母更不可能,就連她自己也不希望嫁了人還無法給對方一個小寶寶……反正她覺得問題復雜得很,所以她干脆不要害人。
楚軍望著她,傷腦筋地道︰「到時候你自然會有勇氣生下小寶寶的,很多女性都在生產的那一刻才發現自己有多麼偉大。」
「我不偉大,我是個怕痛的小癟三。」海書畏縮地道。
楚軍失笑地道︰「怎麼有人說自己是小癟三的?」
「我的日本名字就叫‘怕痛小癟三’,你不用說服我了,我知道自己是什麼德行。」她的頭搖得如撥浪鼓,「談戀愛可以考慮、考慮,生孩子則免談。」
「可是我十分希望我們倆有愛的結晶,」他低嘆,「我們的孩子一定很可愛,如果是女孩,就要像你這麼古靈精怪,男的就像我……」
「停!」她拒絕被引誘。他說得她都心癢了,可是一旦太沖動懷孕了,那接下來就算不想生也不行了。
她的模樣兒又好笑又可愛,楚軍真不知該笑還是該板起臉孔訓勉她一頓正確的結婚生子課題。
最後他只能苦笑了。
唉……
看來離娶得美嬌娘回家,他還差了好長的一段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