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金一走下轎,忍不住張大了嘴巴,傻傻地環顧著好大好大的花廳。
又是龍又是鳳,鋪設得極致尊貴古典,卻又有著一股淡雅的清新之氣,尤其廳里還飄散著一縷沁人心脾的花香,像是桂花又像是玫瑰,清甜中帶著三分的醉人。
小金知道此刻的自己看起來定然像煞了傻雞,但她怎麼也沒辦法讓自己‘聰明’過來。
他的長輩一定比他有錢一百倍,瞧,一座花廳就遠比公爵府里的十座大。話說回來,他是堂堂公爺,隨隨便便一個親戚也比她有錢幾百萬倍。
她的表情有些沮喪,不過隨即又振作起精神。
反正她窮也窮得有志氣,一不貪求富貴,二不奢望榮華,別人有錢是他家的事,她從沒有想要染指,何況小時候爹說過一句話︰‘人到無求品自高。’她自信起碼可以做到這一點。
她的神色又恢復了平靜,甚至還笑出來,‘呵呵呵,好大、好漂亮的地方喲!’
千歲目不轉楮地凝視著她的表情,至此才松了一口氣。
他很怕她會被皇宮里的凌人貴氣傷害,進而自憐自艾自我嫌棄,現在看到她的神色如故,不禁跟著輕輕笑了起來。
他揉了揉她的頭,‘喜歡這兒嗎?’
‘喜歡,不過不習慣。’她老實地道︰‘地方太大了,講話都有回音,如果是半夜來,我一定會嚇到自己。’
他失笑,‘不過這地方你半夜是進不來的。’
沒人帶恐怕連只蒼蠅也飛不進來。
雖然花廳里只有幾個服侍的宮女,但暗地里的護衛豈只數十人?簡直是包圍得滴水不漏。
筆上的藻織稻小軒可不是隨隨便便閑雜人等想進來就能進來的。
不過皇上是怎麼回事,今日進宮是他千央萬求的,只是他們人一到,他為何溜得不見人影?
懊不會又是在想什麼奸計了吧?
他伍千歲是何許人也,怎可如此被設計呢?千歲臉上閃過一抹狡獪之色,低頭對她道︰‘小金,你在這兒吃個點心、喝杯茶,我去找那位‘長輩’,馬上就回來。’
她愕然抬頭,急忙拉住他的袖子,‘你要丟下我一個人?’
‘不是丟下你,我馬上就回來,不會有事的。’他溫言安慰她。
她心下忐忑,但也只能乖順地點頭,‘一定要馬上回來喔。’
‘一定。’
他高挑的身影離去後,小金小小的身子縮在大大的太師椅內,骨碌碌的黑眼珠環顧四周,在接觸到那些個穿得雅致清軟,笑意盎然的宮女時,她情不自禁傻笑。
‘你們好。’她-觀地打招呼。
爆女們個個笑靨如花,眼里有說不出的好奇和有趣。
不過皇上和太子妃就躲在屏風後,她們就算想跟小金聊聊天也不敢。
見宮女們沒有回應,小金覺得更尷尬了,不過她還是對她們頻頻傻笑,然後低下頭瞅著自己的繡花鞋尖。
就在這時,她听到了兩道刻意壓低的聲音自背後響起
‘你先去跟她說說話啦。’
‘為什麼是我?我會不好意思——’
‘你們一樣都是姑娘家,一定很有話講,順道還可以套套話。’
‘套什麼話?’
‘才說了你又給忘了,就是去套套她究竟是真的還是假的,是不是那個小子拐來哄朕的。’
聲音雖低,小金卻听出了一個是嬌女敕的女聲,一個是略微蒼老的男聲,他們兩人正在那兒你推我我推你的,決定不出究竟是誰要出面。
‘還是您去吧,您比較厲害,我什麼都不懂,萬一要給反問倒了怎麼辦?’
‘哎呀,你還是那麼老實,跟越兒在一起都沒學著稍微狡猾點,不過這樣也好,將來朕的小孫子比較厚道可愛。’老人的聲音听起來很是開心。
‘可是像我就太笨了,這樣不好。’
‘不不不,像你才好。’
他們兩個就在那兒你一言我一句的,連小金好奇地跳下太師椅,循聲找來屏風後也不知道。
一個是銀發慈祥卻面帶英氣的黃袍老人,一個是大月復便便卻嬌巧可人的年輕女人,一大一小、一高一矮,正在那兒猜起拳來。
‘請問——’小金模模頭,小小聲的問︰‘你們想問我什麼呀?’
叭!
老人和年輕女人登時被她嚇了好大一跳,不約而同轉過來瞪著她。
‘你怎麼知道我們在這里?’老人拍了拍胸膛。
‘听聲音找來的啊。’
年輕女人羞答答又甜蜜蜜地笑了,睨了老人一眼,‘父皇,咱們大嗓門習慣了,一定吵著她了。’
逼袍老人有一絲慚愧,‘對不住,倒教你笑話了,我跟樂樂經常這樣自顧自的喳呼,你以後習慣就好了。’
‘哪里,您千萬別這麼說。對了,您就是公子的長輩嗎?’小金仰視著他,可愛的小臉上泛著迷惑。‘您好,我是小金。還有這位姊姊,你也好,我是小金。’
她自我介紹的模樣著實逗人,皇帝和太子妃樂樂登時笑得樂不可支。
‘小金妹妹真是可愛。’樂樂忍不住牽起她的手,對皇帝道︰‘父皇,你說是不是?’
‘真的是好可愛喲!’皇帝笑眯了眼,隨即嘆息地搖頭,‘唉,這麼老實天真的姑娘應該配給杉家聞少,再不然給從軍做媳婦也好,沒想到竟然是讓那只小包狸給騙到手——唉,真是一朵鮮花插在狐狸糞上喲。’
小金一愣,撓撓耳朵听不太懂,不過樂樂已經笑了起來。
‘噯,父皇,您不是巴不得他們三人快快成親嗎?現在伍公爺都已經有對象了,您還說這種話,萬一小金妹妹當真了,嚇得不敢嫁,我看您怎麼對自己交代,別忘了您可是一言九鼎的金口哪。’
筆帝一愣,‘對喔,對對對,差點就給忘了,不能亂說的。’
他們的對話又快又急又興奮,小金卻十句里听不懂三句,努力想裝出聰明到听得懂的樣子,可是那一臉的茫然怎麼也掩不住。
她看著他們,有些汗顏地道︰‘不好意思喔,那個——剛剛公子走出去了,跟你們錯過了,我去叫他回來。’
‘等一下!’樂樂連忙拉住她,‘父皇是故意的,他老人家想先跟你說說話,所以才久久不出現,引得公爺出去找人。’
‘跟我說話?’小金疑惑地抬頭,對著皇帝羞澀一笑,‘您想跟我說什麼?’
‘我想問問,你是真心想嫁給那小子的嗎?還是那小子對你威逼利誘,逼你要——’他的話還未問完,一聲輕咳冷颼颼地在他們身後響起。
筆帝神情一凜,連忙轉過身,陪笑道︰‘千歲呀,呵呵,我正跟香姑娘問起你呢,呵呵呵——’
千歲似笑非笑,‘是這樣的嗎?’
他剛剛可是一字不漏都听見了。
不過皇上畢竟是皇上,他總得給皇上留點面子,因此只是揚了揚眉,沒有再拆穿下去。
筆帝連忙一揮手,笑呵呵道︰‘大伙都擠在這兒做什麼?咱們出去外頭坐,吃點心喝茶順道聊天,走走走。’
將他們像趕小雞似地趕到前頭,宮女們一見皇帝和太子妃,連忙一福為禮,‘皇上,太——’
筆帝不在意地擺擺手,‘你們都先下去吧。’
筆上?
小金跟隨在千歲身後的腳步陡然一僵。
‘皇上?’她的聲音像被壓到的小狽,小手倏地拉緊他的衣袖。
千歲臉上輕松的笑容消失了,看著她蒼白的小臉,一股焦急和心痛自心底升起,‘小金,事情是這樣的。’
她的臉上充滿驚愕和怯意,還有深深的不敢置信,‘你為什麼不先告訴我,我們要見的是當今皇上?’
筆上?對平民老百姓來說,那是猶如天神一般的至尊人物啊!
她的手腳開始顫抖,心也漸漸發涼。
為什麼他不早點告訴她?如果他早點說的話,她也可以早點準備——不不,她永遠也準備不好的,對方可是高高在上的皇帝萬歲爺啊!
她只不過是個平民小女子,一點都不知道該怎麼行禮,該講話,該有規矩——她甚至不知道剛剛對皇上亂講話,等會兒會不會被捉去砍頭?
如果她莫名其妙就被砍了頭,那豈不是很冤枉嗎?
‘小金,對不起,沒有早告訴你是我的錯,但皇上沒有你想像中的可怕,他——’千歲的話還沒說完,皇帝已經湊過頭來。
‘你們在講悄悄話喔。’說完,他三三八八地笑了起來,好像自己說了什麼超級好笑的笑話。
千歲翻了翻白眼,‘你看,真的不用怕,皇上現在心情非常好,我比較擔心的反而是怕你印象破滅。’
歷史上有哪個皇帝在說起笑來這麼沒形象沒尊嚴的?
小金要奪眶的眼淚登時止住,困惑地眨眨眼,‘啊?’
‘皇上,你把人家嚇哭了,自己想辦法。’千歲很不講義氣地把燙手山芋丟給皇帝,推了個一干二淨。
筆帝突然被安上個‘嚇哭小阿’的罪名,慌得手足無措,‘是朕嗎?對不住、對不住,朕沒注意到,是朕剛剛說話嗓門太大,抑或是朕變丑了?’
說到變丑,他的臉登時苦惱地皺成一團,仿佛就快要哭出來的樣子。
驚得小金連忙擺手,急急安慰,‘沒有啦,不是啦,皇上,您一點都不丑,那個——您還是一樣英氣勃勃、漂亮好看,面若杏桃、眼帶春水,貌似西施,更勝王嬙︰真的真的——一、點、也、不、丑。’
她一急之下,把看過的京戲里贊美美女的詞都給說了出來。
雖然贊美得不倫不類的,皇帝還是心花朵朵開,龍心大悅。
‘真的嗎?’他模模胡須,顧盼自得地笑了起來,‘樂樂,這小泵娘跟你一樣誠實,不會說假話騙朕。’
樂樂是出了名的老實頭太子妃,善良得連螞蟻都不敢踩,自然也是聞言大點其頭,頻頻稱是。
千歲在一旁卻听到頭好痛,還忍不住反胃。
筆上英明起來非常英明,可是一旦樂昏了頭,就會胡里胡涂地當了‘昏君’,搞笑瘋顛的程度惹得他們底下的大臣個個頭痛,大伙諫也不是,說也不是,笑更不是。
‘皇上,形象形象。’他暗咳了一聲,提醒著皇帝。
‘噢,對。’皇帝很快恢復過來,輕咳了一聲,慈藹地間著小金︰‘孩子,你別怕朕,朕雖是皇帝,卻沒有三頭六臂也不是青面獠牙,更沒有不良嗜好——’
‘嗯咳!’千歲又清了清喉嚨。
‘呃——’皇帝這才發現自己又離題了,連忙繞回來,‘朕的意思是,你是何方人氏、家住哪里、今年幾歲、還有什麼親人哪?’
樂樂噗哧一聲,趕緊捂住小嘴,‘抱歉。’
小金怯怯地迎視皇帝的眼神,小小聲地回道︰‘稟萬歲爺,民女叫小金,剛剛跟您自我介紹過了,家住——住鮑子家,今年十七歲,還有個小弟叫小鐵,他今年七歲。’
‘原來是這樣,十七歲嗎?’皇帝曖昧地頂了頂千歲的腰,‘喂,小子,老牛吃女敕草喔。’
千歲啼笑皆非,‘要你管。’
‘公子,你怎麼——’小金驚駭地瞪大眼,連忙扯了扯他的袖子,焦急地跟皇帝致歉,‘萬歲爺,對不起,公子不是有意的,請您千萬千萬不要跟他生氣,其實這一切都是我的錯。’
‘你的錯?’皇帝一怔。
‘是啊,都是我的錯。’她肯定地點頭,有過統統攬在身上。
‘小金?’千歲一愣。
筆帝眨眨眼,‘怎麼說?’
‘公子不是老牛吃女敕草,他是——’她結結巴巴,索性心一橫,沖口道︰‘其實是我,我小牛吃老草,不由分說就把他給吃了,所以他才不得不娶我。’
‘噗!’樂樂剛捧起一盅茶喝,聞言一口噴了出來。
筆帝傻眼,千歲呆住,一時之間氣氛靜悄悄,但隨即,瘋狂大笑
‘哎呀!我的天啊——’皇帝狂笑。
千歲捂著肚子,已經笑到說不出話來了。
樂樂則是頻頻扶著腰,邊笑迸喘,‘啊,我不行了,笑到好想生——’
這怎麼得了?她這話一說,嚇得皇帝和千歲連忙吞下笑聲。
‘真的假的?太醫,太醫——’皇帝揚聲就要傳喚太醫。
‘父皇,我只是比喻,不是真的要生了。’樂樂連忙制止,小手擦著笑出來的眼淚。‘您別緊張。’
筆帝和千歲這才松了口氣,隨即不約而同地轉過頭,看著引發他們大笑的主角。
小金看著他們直盯著自己瞧的模樣,更加畏縮害怕了。‘呃——對不起,我又說錯話了嗎?還是做錯什麼事了?對不起,都是我的錯,都是——我——’
嗚——她早就說過了她什麼也不懂,現在可好,丟臉丟到萬歲爺跟前來了,以後還要不要做人哪!
而且她還害那個嬌小又善良的太子妃肚子痛,她真是生雞蛋沒拉雞屎的多!
見她眼底開始有淚霧凝聚,千歲知道嚇到她了,連忙抱住她,‘沒事,你沒說錯話也沒做錯事,別怕別怕。’
筆帝和樂樂互覷一眼——嘿,這小子很緊張喔。
他們從來沒有看過這個向來優閑從容的一等公,慌慌張張手忙腳亂的樣子,由此可知這個小泵娘在他心里的分量。
‘父皇。’樂樂小聲地在他耳邊道‘看樣子是真的。’
‘我看也像。’皇帝撫了撫胡子,笑眯了眼。
‘我得快點回去,跟太子商量到時候要送什麼大禮才好。’樂樂心滿意足地看完熱鬧,起身回越然宮去了。
筆帝則是迫不及待地對小兩口笑道‘你們也該請朕喝喜酒了吧!’
千歲和小金同時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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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會有婚禮,但沒想到婚禮來得這麼快。
尤其是皇上滿意得不得了,二話不說,立刻翻黃歷選出下個月初二的大好日子,要給他們倆拜堂完婚。
六月初二,大吉,宜婚嫁安梁破土,紅鸞星高照。
小金看著紅紙上只看得懂一半的墨字,心頭又是喜又是驚。
‘真的要成親了。’她自言自語,一張紅紙顛來倒去的看,短短的幾個字就注定好了她的終身。
是皇上親自挑日子賜婚,乃是大大榮幸的好事,但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小金就會快樂得更真實了。
只可惜這都是假的,演的,騙人的。
她又嘆起氣來。
小喜在一旁笑得快咧到耳朵了,听見她又嘆氣,差點跌倒。‘不會吧?香姑娘,皇
上都親自賜婚訂下日子了,你為什麼還是愁眉苦臉的嘆氣呢?’
‘我很開心哪。’小金一臉的苦相。
‘開心才怪。’她的表情活像皇上訂的是要砍頭的日子。
‘我開心的表情就是這樣。’小金口是心非地道。
‘香姑娘,你以為我會相信嗎?’小喜一本正經地道︰‘說吧,告訴婢子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沒事。’她還是搖頭。
‘香姑娘,難道這些日子以來,你還信不過婢子嗎?’小喜一臉誠懇的問道。
‘我不是——’她想解釋,卻瞥見千歲滿面春風地拾步進門。‘公子。’
千歲滿臉笑意,喜上眉梢,‘小金,今兒可有空?’
‘非常有空。’她一見到他,就自動心跳加速。‘事實上,我每逃詡閑到可以打蚊子了.。’
他眼底的笑意更深,‘那我怎麼沒見過你撲蝶呢?’
‘撲什麼蝶?’她愣了愣,隨即笑了起來,‘那是無聊的千金小姐做的無聊事,我就想不通用扇子拍一只無辜的蝴蝶有什麼好玩的,要有那種閑工夫拍蚊子不是更好嗎?起碼晚上就不怕被蚊子叮了。’
她不假思索的回答讓千歲忍俊不住,‘哈哈!說得好,說得真是太好了。’
‘公子,你找我到底是什麼事?’她眼楮倏亮,‘是要帶我去看猴戲嗎?’
‘不是,我是要帶你去挑首飾。’他牽起她的手,深情款款的看著她。
小喜識趣地含笑退下,偌大的屋里就剩下他們兩人。
‘我說過我不需要什麼首飾的。’小金急忙推卻。
‘不行。’他搖搖頭,正色道︰‘雖然是作戲,你可以不要成堆的聘禮,我卻不能不幫你添置些首飾,這是我的一點心意,我希望你是我最美的新娘子。’
他說得好深情、好真摯,尤其那一句‘我希望你是我最美的新娘子’,更是深深地敲入她的心底,激起了無比的沖擊激蕩。
如果——他說的是真的,那該有多好。
小金很快地甩頭,甩去沮喪和心痛,強迫自己擠出笑容道︰‘那就當作是我借的,等用完就還給你。’
‘不可以,那是給你的。’他深深地凝視著她,‘我堅持。’
‘可是——’
‘听我說,你稱了我一個這麼大的忙,我恨不得能傾盡所有來回報你,雖然你接受了三個願望,卻沒有真正得到什麼實質的東西,所以我決定這件事結束後,幫你們在家鄉添置幾棟房子和一些產業,還有一筆錢,我要你們從此以後過著衣食無缺,不需要再流浪賣藝的生活。’
小金巨頭酸楚了起來,‘你要買一個家給我們?’
‘是。’他重重地點頭。
她眼里浮現點點淚光,卻強忍著不讓淚水掉下來。‘謝謝你,你待我們真好,只是房子不是家——用錢是買不到一個家的——’
‘我不懂。’他迷惑地蹙起眉心,‘只要有房子,你和小鐵就有家了,以後也可以好好的生活,再也不會吃苦。’
她欲言又止,不知道該怎麼對他解釋,‘家’在她心中的定義。
巴親愛的家人永遠廝守在一起,互相照顧扶持,歡歡喜喜地過生活,孕育著充滿愛的下一代——這才是家。
不管住的是小茅屋、小草屋,甚至是狗窩都沒關系,她要的只是親愛的人能夠在一起,否則擁有再豪華的樓房又有何意義?
只是公子不會了解的,也或許她根本不是他心愛的人,所以對他而言,他早就有家了,而不是只有她才叫做圓滿。
‘公子,那些都不重要。’她搖搖頭,虛弱地笑了笑,‘你不是要帶我去買東西嗎?我們走吧。’
‘你願意了?’他驚喜地看著她。
她點點頭,沒有告訴他心底另外的打算。
她會跟他一道去挑首飾,就當作是演戲的道具,等到她要離開的那一天,她再全數還給他。
離開-
以後再也不能見到他,不能听見他的聲音,感覺他的氣息和溫柔——而且是永遠。
小金低垂著頭,緊緊咬住嘴唇——忍住了撕裂般的心痛。
只不過淚珠一點都不合作,還是悄悄地墜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