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豆正專心地攪拌沸騰的咖啡,靜待液體緩緩旋轉落下,突然被人從身後抱住。
又是那雙熟悉的手臂。
「別鬧了。」她啐了一聲,臉紅道。
狄克緊緊環抱著她的縴腰,飛快親了她一下,「為什麼一早起床就不見你的人影?你偷偷在這里做什麼?」
她在他的懷抱里勉強轉過身來,微笑道︰「這些逃詡是讓你煮飯給我吃,所以我今天早點起來做早餐,好好回報你一番。」
「你會做菜?」
豆豆被他的表情惹惱了,皺皺鼻子道︰「怎麼這麼小看我?難道我長得一副不諳家事的樣子嗎?」
「我以為你只擅長煮咖啡,沒想到你的才華這麼多。」他深吸了一口濃郁的咖啡香氣,忍不住大贊,「哇!懊香。」
「做菜是我的興趣,看來以後我得多多發揮這個興趣,不然豈不是被你看扁了?」她斜睨著他,有些好奇地道︰「你一個堂堂大男人怎麼也會做菜?」
「我母……母親訓練的。」他扮了個鬼臉,「她說烹飪不是女人的專利,只要是人都要學會做菜填飽自己。雖然我和我父親根本不必親自下廚,可是我們都被她嚴格培訓過。」
「我喜歡你母親。」豆豆不禁嘆道。
「她一定也很喜歡你。」狄克凝視著她,生平第一次想要將他所認識的女子帶回去給母後鑒賞。
他就說吧!他對豆豆有種很不一樣的感覺。
豆豆突然有些羞澀,急忙轉過身倒咖啡,然後遞一杯給他。
「再說吧,我想你的家人應該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她在心底加了一句--我也是。
狄克揚眉,似笑非笑地道︰「我敢打賭,他們一定迫不及待把我押進禮堂。」
「有那麼慘嗎?」她笑彎了腰。
狄克啜飲一口咖啡,心滿意足地吁一口氣,「你沒有看過我老爸那副德行,他巴不得趕緊替我做主娶老婆呢!」
「他們會對你逼婚嗎?」她突然收起笑,事情好像慢慢變復雜了。
「逼婚?他們不是沒有做過這類事情,但是我根本不理會,他們也拿我沒轍。」他得意地笑道。
「你爸媽一定是出身高貴的名門望族。」
他偏著頭想了想,「呃,也可以這麼說。」
她忽然膽怯,眼瞼悄悄垂落,半晌說不出話來。
「怎麼了?」他發現郅她的異狀。
豆豆吸吸鼻子,有一絲惘然,「我只是覺得……」
他望人她的眼中,「你又在自卑什麼了?」
「我不是自卑,只是考慮到現實問題。」她甩甩頭,勉強露出笑容,「沒事,我想太多了。」
狄克專注地看著她的臉龐,仿佛想要看出什麼,「你在擔心什麼?」
「沒有。」她裝作快樂地道。
不是說過活在當下,不想未來嗎?既然已下定決心要今朝有酒今朝醉了,為何她又煩惱這麼多呢?
狄克憂慮地看著她,不知該如何模清她的想法。
「我做了一些中國式的早餐,希望你吃得慣。」她吐了吐舌頭,調皮地道︰「雖然這兒沒有中國食材,但是我已經盡量發揮手藝了,還望你多多批評指教。」
「我相信你做的菜一定很好吃。」他看著她的表情,心情這才輕松起來,「等到事件過後,我會帶你到這兒的傳統市場變逛,你絕對會喜歡的。」
「我等著。」她甜甜一笑。
豆豆由衷的希望事件趕快過去,這樣她就可以好好的看看扎蒙這個國家。
看看這個孕育她深愛男人的地方究竟怎樣美好。
就在他們愉快的進餐時,突然傳來陣陣電話鈴聲。
「會是誰?」豆豆倏然抬頭,有點心慌地看著他。
狄克微微一笑,「也許是以利打電話來跟我報告事情吧,他們也該處理好那件事了。」
豆豆點點頭,放下手上的叉子。
「你先去接電話吧,我等你回來後再一起吃。」
狄克感到窩心,親吻了她一下,匆匆地趕到大廳去。
豆豆坐在椅子上,突然覺得面前好空曠。少了他在身旁,還真是一點都不習慣。
她無聊地玩著叉子,靜靜等待他回來,但是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狄克一直沒有回來。
她禁不住懊奇,踏進大廳內。
狄克正背對著她講電話,他壓低聲音道︰「我明白,我也想你呀!可是我在這里有事,還要過一段日子才能回去……呃,不,你千萬不要來,你別懷疑什麼,有事情我會讓你知道的……好吧,那我待會兒就回去一趟。你確定不先在電話里告訴我是怎麼回事……OK,Iloveyoutoo。」
他的語言豆豆並听不懂,但是那句英文清清楚楚地鑽入她耳里。
豆豆的心瞬間一沉,整個人像是被浸入冰水中,渾身冰涼。
第一個閃過腦中的念頭是,她被騙了!
狄克是個有婦之夫,正在和妻子甜言蜜語,而她卻是一個傻傻的被金屋藏嬌的女人。
她緩緩地閉上眼楮,強忍著渾身顫抖,卻止不住自心底散發至四肢百骸的寒冷。
老天,這不是真的!
狄克感覺到身後有人,匆匆轉過身,恰懊望進豆豆絕望的眼眸里。
她的臉色蒼白得像張紙,好像全身上下的血液都被抽光了。
他飛快向電話那頭的人道再見,放下話筒就沖向她,「你怎麼了?臉色好難看。」
豆豆吞了口口水,發現自己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只能睜著迷蒙的雙眼望著他。
狄克臉色一變,擁住她,心痛地發覺她雙手冰涼。
「你是不是生病了?」
「你騙我。」好半晌,豆豆才痛苦地擠出這三個字。
「我騙你?」他眸子閃爍了一下,想到自己隱瞞王子的身分。他連忙要解釋,「你听我說……」
「你既然已經有了心愛的女人,為何還要招惹我?」她痛徹心扉地低語,就連喘息都覺得刺痛,「為什麼?」
「我不明白你的……」狄克驀然了解,「那是我母親呀!罷剛電話里的女人是我母親,你千萬不要誤會。」
豆豆一愣,「什麼?」
「剛才是我母親打電話來,如果你不信的話,我可以再打通電話讓你求證。」他真摯地道,心疼地打量著她的臉色,「我求求你千萬不要昏倒,你的臉色看起來好嚇人。」
「我沒有要昏倒。」她深深吸了口氣。
「你以後不準再這樣嚇我。」他的臉幾乎快要跟她一樣慘白,「我的心髒不怎麼有力,禁不起你這樣驚嚇。」
豆豆想笑,卻笑不出來,「那是你母親?」
「是的,她去美國參加一場慈善會議,今天早上才回來,所以就打電話給我,責問我為何還不回家。」他連忙澄清,看見她的臉色緩緩恢復一絲血色,才稍稍的松了口氣。
豆豆瞅他了半晌才搖頭輕語,「你一定覺得我有病。」
「剛才看見你臉色白成那樣,我的確以為壞真的生病了。」他余悸猶存。
狄克從來沒有在任何人臉上看過如此傷心的神色,那狠狠地撕裂了他的心。
「我不是這個意思。」她突然覺得自己好丟臉,「我是說,我的反應……太過激烈了,甚至連情況都沒搞清楚就冤枉你,對不起。」
「我能明白你的心情。」他怯怯地、試探性地問,「你是因為太在乎我,所以才會反應劇烈,對不對?」
豆豆的臉染上一抹紅暈,「你要這麼說我也不反對。」
狄克快樂昏了,「真的?你真的很在乎我?不會是誆我的吧?」
「我沒有那麼大的興致誆你。」她羞澀地低下頭,「不過我還是要再次向你說聲對不起,因為我好像動不動就懷疑你。」
「誰教我前科累累呢?」他自嘲地道。
豆豆眼里含滿笑意,「我可沒這麼說。」
「我自首,行嗎?」他苦笑道。
「好吧,自首無罪。」她寬宏大量地道,給他一個最甜美的笑。
狄克想笑,卻發現心情漸漸沉重。
他還有太多的事情沒有向她坦白,他簡直不敢想像當她發現真相時,情況究竟會變成怎樣。
可是擁有她越久,他就越擔心失去她,也越害怕告訴她真相。
母後剛才交代他一定要回去一趟,說有重要事情跟他商量,看來他應該趁這個機會順道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緒。
狄克擁著豆豆,有些艱難地開口,「還有件事必須讓你知道。」
「什麼事?」她笑意不減。
「我母親要我回去一下,她說有要事和我商量,所以我待會兒就要趕回去了。」他頓了頓,盯著她道︰「外頭危險,你千萬不能出去,答應我。」
「原來如此。」她盡量不讓自己的語氣听來落寞,「好,我答應你不亂跑,但是你也要答應我萬事小心,因為殺手的目標是你。」
「我會的。」狄克低頭吻她一下,柔聲道︰「我最晚下午就回來。」
「嗯。不用擔心我,我可以自己一個人在這兒。」她保證地道。
「真的?」
「真的。」她鄭重的點頭。
「不要太想我喔。」他盯著她。
豆豆忍不住傍他一拳,「謝謝你,我絕對不會太想你的。」
狄克心痛地捂著胸口,「噢,我的小東西居然這麼殘忍的對我。」
「你少惡心了,趕快吃飽回去吧!」她推著他。
「你就這麼迫不及待要把我往另外一個女人懷里推?」他露出受傷的表情。
豆豆啼笑皆非,「道理都被你講完了,我能說什麼?」
「說你會想我。」他頑皮地瞅著她。
「我才不做這麼惡心的事。」她故意下巴一抬。
「真的不說?」
「絕對不說。」她有個性的一甩頭。
狄克忽地環緊了她,輕笑著覆上她的唇,「不說我就討賞。」
豆豆低嘆一聲,迎向他的熱吻。
她知道自己再無退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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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克才踏進王宮,就嗅到一股麻煩的氣息。
丙不其然,事實證明他的直覺果然是對的,他看見倫娜坐在大廳,一副優雅的模樣,微笑著听父王說話。
看來她已經博得父王的好感。
他的眼光接觸到母親的,在里頭看到一抹賊笑。
「嗨,我回來了。」他硬著頭皮道。
倫娜渾身一緊,她感覺到那股熟悉的熱浪再度席卷全身。
噢,他的魅力真是深深吸引著她。倫娜情不自禁想到以前纏綿的情景。
但是她依舊保持最完美的儀態,起身對他微笑。
「狄克王子,我們又踫面了。」
「倫娜小姐。」他嘴角微微牽動,性感表露無遺,「好久不見。」
一定是父王干的好事,他百分之百確定。
柄王挑起眉,滿意地看著他們倆。果真是郎才女貌。「狄克,這幾天倫娜在我們這兒作客,所以你一定要陪陪人家。」
「父王,別忘了現在外頭「風聲很緊」。」他瞪國王一眼,「我恐怕不太方便出去亂逛吧?」
「噢,我忘了告訴你,我派了一支皇家護衛隊陪你和倫娜,所以「安全問題」你大可不必擔心。」
「你們父子倆在打什麼啞謎?」安黛打量著他們,悶哼一聲,「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親愛的母後,我怎麼敢呢?不過父王是不是有事瞞著壞,這我就不敢保證了。」狄克搭著她的肩,笑咪咪地望向齜牙咧嘴的國王。
柄王狠狠地給兒子一個白眼,連忙溫柔地安撫妻子。
「安黛,你別听這個小子胡說,我怎麼可能有事瞞你?」他看了倫娜一眼,輕咳一聲,「瞧,我們只顧著自己聊天,都把倫娜冷落了。」
倫娜溫婉地微笑,「國王陛下,您別千萬別這麼說,我很高興見你們一家人談笑的模樣。」
狄克心底暗暗申吟,老天,他才進來沒五分鐘,就已經快被她的口吻悶死了。
安黛也有同感,她深表同情地拋給兒子一個眼光。
狄克這才覺得快樂了些,至少母後沒有跟著攪和。
「吃過午飯後,你就帶倫娜出去走走,晚上我也安排了一些余興節目,你不能不捧場。」國王威脅地看著他。
狄克直覺要反對,卻被安黛拉了拉袖子。
安饔讜他擠眉弄眼,「來者是客,再怎麼說你都理應陪人家走走,盡一盡地主之誼,其他的等到以後再說吧。」
狄克只好吞下所有的抗議,心情沉重。
糟糕,豆豆還等著他回去呢!看來他得趕緊擺平這個女人,然後趕回豆豆身邊。
狄克搖搖頭,執起倫娜的手,「我們先去花園逛逛吧。」
再不離開這里,他怕他會忍不住苞父王起沖突。
倫娜被他拉著走,心底不由得狂喜。看來狄克心里還是有她,否則他怎麼會如此迫不及待要和她獨處?
待兩人離開後,國王愉快地轉過頭,「怎麼樣?我的手段厲害吧?」
安黛哼了一聲,「厲害?我才想說你老眼昏花了。」
柄王愕然,「怎麼說?」
「你真的覺得倫娜適合當王妃嗎?」她眸光一閃。
他皺眉,不解地道︰「有什麼不適合?她是名門閨秀,父親又是一國副部長,光是她的教養和學歷就很傲人了,難不成還有什麼地方配不上狄克?」
「虧你口口聲聲說愛情至上,我看你是封建時代的余毒未消,現在還滿腦子的門當戶對。」安黛老實不客氣地道。
「別冤枉我,我幾時滿腦子的門當戶對了?」
「還說沒有,就算是副部長的千金又如何?最重要的是她有沒有一顆善良、體貼人的心,光是看學歷和身分並不能證明什麼。」
「我的好老婆,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這些天來,我真的覺得倫娜是一個知書達禮的好女孩,難道壞不這麼認為嗎?」
「如果我是你,就不會這麼快下結論。」她語意深長地道。
「什麼意思?」
「或許你該听听僕人們對她有什麼樣的印象。」她挑高眉毛,「身為一個主子,如果不能夠善待家里的每一個人,那麼你也甭期望她會有多麼賢惠、體貼了。」
「你想告訴我什麼?」
「我今天早上才跟僕人們聊過天,我建議你偶爾也和他們談談,也許你會發現一些平常不知道的事。」她睿智的眸子隱隱發亮,對丈夫微微一笑後才離開大廳。
柄王蹙起眉頭。
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搖搖頭,決定還是先安排保護狄克和倫娜的事。
他掏出行動電話,按下以利的電話號碼。
「以利,立刻把別墅的軍隊調來王宮,下午王子要陪倫娜小姐去逛街,你要他們馬上過來這兒待命。」
他覺得以利的態度好像有點遲疑和愕然,于是斷然地道︰「我要他們馬上行動,務必全力保護王子和倫娜小姐的安全。」
以利在電話那頭唯唯諾諾地回應。
「怎麼搞的?最近這群年輕人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實在模不清楚狀況,「統統怪怪的。」
他鬼靈精的老婆怪怪的還情有可原,可是怎麼連向來穩重謹慎的以利都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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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豆蜷縮在沙發內,望著窗外的夕陽。
中東的地平線彌漫著黃沙和橙紅色彩,顯現出夕陽和風沙交織成的美景。
她以前從來沒想過會到這樣一個地方來,更別說在這里生活了,可是照這個情況下去,她極有可能會在這個地方待一輩子。
假如狄克的心始終如一的話。
討厭,她又開始懷疑東懷疑西的了,是不是戀愛中的人都會這麼患得患失、疑神疑鬼的?
她雙手緊緊環抱雙腿,下巴靠在膝蓋上。也許是因為狄克到現在還沒回來的關系,她才會想這麼多吧!
他說過最晚午後回來,可是現在都已經黃昏了,難道他遇上了什麼麻煩嗎?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地就忍不住心浮氣躁。
她再也坐不住了,光著腳在地毯上踱起步來。
狄克怎麼連個電話都不打呢?一定是出什麼事了。
就在豆豆咬著唇憂慮難耐的時候,陡然開門聲響起。
她倏然轉過頭,喜悅地叫道︰「狄克?!」
可是站在門邊的卻是幾個凶神惡煞般的持槍大漢,為首的人沖著她嘰哩咕嚕說了一大串話,她半個字也听不懂。
「你們要做什麼?」她明知道用中文他們不會有任何回應,但是在驚恐下,她只能強抑下害怕,吐出這一句。
為首的男人露出一抹喜悅的神色,對身後的人說了幾句話,他們也跟著大笑起來。
豆豆心髒狂跳,開始想像被沙漠搶匪劫財劫色的各種可能性。
她甚至已經能夠想見報上的頭條新聞--台籍女子魂斷中東,度假別墅驚傳血案。
她往後退了幾步,心底狂喊著狄克的名字。
在他們撲上前抓住她時,豆豆瘋狂地掙扎,踢中了一名大漢的脛骨。
那名大漢痛呼出聲,閃電般地給了她響亮的兩巴掌。
豆豆的臉瞬間腫了起來,嘴角也滲出鮮血。
她恨恨地看著他們,雖然恐懼卻不甘受辱,如果他們想要對她怎樣,只會得到一具尸體。
另外一名大漢乘機襲擊她的後腦,敲昏了她。
「我們抓到了狄克在台灣的情人,這下子他不屈服都不行。」
「但是他換女人就像換衣服,會在乎這婆娘的死活嗎?」
「相信我,我親眼在飯店中看到他保護她的模樣,他一定會來救她的。」
「太好了,我們有籌碼了。」
其中一人將豆豆扛上肩頭,接著一行人就像來時一樣悄然而迅速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