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倫一走,氣氛還是維持在僵持的局面。
「要不,你到底想怎麼樣?」最終還是于開先行開口,還帶著一抹淡淡的心不甘情不願。
這個沙豬成性的大男人!
星琴不情願地道︰「我覺得我好委屈。」
「你還委屈?我于某人可從來沒有這麼好脾氣過,任人吼著玩。」他悶悶地道︰「今天算是為你破了例,你可別太得寸進尺了。」
「喂,賣身三個月的人可是我,我都不叫了,你還有什麼好抱怨的?」
他神色陡然一揚,戲謔地道︰「不叫?我敢保證,在這三個月內你會叫得很舒服的。」
「你這個大變態!」她又羞又怒,差點把桌上的食盒丟過去,「扯到哪里去了?」
她這副又嗔又羞的模樣,像滾燙的熔漿一樣蜿流過他的小骯,往下竄流,撩起了他純男性的強烈……
懊死的,他覺得自己又硬起來了。
他要盡快解決這些橫亙在他倆之間的枝節,好讓他能暢快無慮地佔有她,汲取她這顆甜美的果實。
「OK,我答應你這三個月內依舊可以去教書,只不過其他的時間都要回到我的身邊來,除非我允許,否則你絕對不能離開我。」他的話里有濃濃的佔有和霸道意味。
星琴瞅著他,咬著唇深思了起來。
老實說,目前恐怕也只有這個辦法,才可以令嶼嶼國小不必遷校,村民和全校師生的權益都有保障,只是她的清白……
心底有一個小小的,隱隱約約的聲音在取笑她︰承認了吧,對于這個「外國人」其實你並不是那麼討厭的,對吧?
甚至于,一想到他可能會與你同床共枕翻雲覆雨,你心底也會有種莫名的悸動和熱流滑過……承認吧,你的心跳得比誰都急。
這番內心翻天覆地的念頭像閃電一樣劃過她的腦際,星琴被自己心底深處的那個聲音嚇著了。
她迷惘地抬頭,卻不經意又撞入了他深邃性感的眸光中,里頭的渴望欲念和熱情深深地揪住了她……她從未有過這麼放肆恣意的感覺,卻在這一凝眸中被撩起前所未有的情動。
「我……」她嚅囁地低語,「如果我答應的話,真的三個月後就放我自由嗎?」
他堅定地一點頭,「是,當然。」
不知怎的,他如此斬釘截鐵卻讓她心頭驀然酸了一瞬。
她搖了搖頭,暗咒著自己的失常,「我到底在想什麼呀?」
本來就是三個月後就男婚女嫁各不相干,這不過是一場交易,她為什麼會有隱隱的心痛感覺?
她現在該煩惱的是,回去以後要怎麼跟學校的同事們說?她又怎麼對得起撫養她這麼大,前年才去世的老媽?生性保守傳統的老媽如果知道了這件事,恐怕會在天堂暈了過去吧?
她苦笑,還是顧不了那麼多了,毅然決然地道︰「好,我答應你的條件。」
于開心一松,滿意地咧嘴笑了,當下果斷地道︰「好,從今天晚上開始,你就是我的女人,待會兒艾倫會陪你回去收拾東西……別帶太多,其他我會帶你去采購的。」
「這麼快?」她一愣,「你都不擔心我有家累,還得上稟父母下告姊妹的喲?」
「你既然會答應得如此干脆,一定在心底自行琢磨考量過了,我又何必多操這個心?」他迷人地一笑。
「你可真運籌帷幄呀!」她諷刺地道。
他不以為意,「這是商人的本色,你要習慣。」
「如果不是看在嶼嶼國小的份上,我才不會這麼犧牲自己。」她少不得先聲明一番。
「或許一開始是,可是我不會讓你後悔這個決定的。」他黑若子夜的眸子蕩漾著神秘又獷然若荒野的色彩。
她又快要被吸入那個深沉幽然的空間中了,星琴心驀然一震,直覺自己將跨入一個陌生卻狂野的世界,在那里,所有以前所熟知的一切將徹底全新的改變。
她不知是好還是壞,腦子徒然閃過了雙城記里的一句話︰這是一個最黑暗也是一個最光明的時刻。只是不知道在前面迎接她的,是墮落的黑夜,還是璀璨的黎明?
望著他的瞳影,一時之間,她竟不知自己這番前來的莽撞行為,是做對了,還是做錯了?
綁來,他們又商議了細節,因為于開獨愛西嶼這塊小島的滄桑與遺世獨居的風情,也欣賞它多變奇幻的岩岸與沙灘海線,所以原則上于開還是會在西嶼島上找尋地點。
也因此,于開便讓艾倫在離嶼嶼國小不遠的另外一個社區買了一棟新建的別墅,動作奇快地設計布置好了一切。
星琴則在房子購買布置好前的這一個星朗內,得以繼續住在自家里,直到她的「主人」通知她遷入新屋。
迸有金屋藏阿嬌,現在呢?她覺得自己像史努比,好像就是被叫去睡在屋頂上的,一點值得高興的地方都沒有。
☆☆☆
必到了嶼嶼國小的第一天,她向大家宣布了于開答應重新擇地蓋飯店的事。
在眾人的歡呼聲中,教務主任和訓導主任互覷了一眼,笑得更得意——啊炳!他們派全校最甜美的一枝花兒去果然沒錯。
在大家又笑又興奮的熱切討論中,「女英雄」卻有些悶悶不樂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然後開始發起呆來。
余老師發現了她的發愣,不禁怯怯地靠了過來,關心地道︰「你怎麼了?」
星琴悶悶地道︰「沒事。」
「你看起來不太高興,是不是……」他臉色一白,「那個于先生欺負你了?」
星琴臉迅速酡紅了,此地無銀三百兩地急嚷,「那怎麼可能?他不要被我欺負就好了……你放心,我沒事,我只是這兩天太緊張了沒有睡好,所以才會發呆的。」
余老師援了搔頭,「真的嗎?」
「我要去上課了,我們班的小朋友兩天沒有見到我,一定想死我了。」她夸張地叫道,急急忙忙拿起課本就往外沖。
余老師愣了愣,還來不及叫喚她,又見她沖到門口的身形突然一頓,活像看見鬼一樣地逃難回來。
「見鬼了,天要塌下來了。」她低低尖叫了一聲,滿臉驚恐。
余老師看她眼楮往櫃子和桌底下溜了溜,好像在考慮躲進去的可能性——
「怎麼了?」他忍不住又呆呆地問了一句。
「呃,校長呢?叫校長出來見客了,我,我先走一步。」她下定決心地用課本蒙住臉,然後試圖偷偷往後門溜去。
可是敲門聲已起,所有的老師不約而同望向站在門口,兩位氣勢尊貴昂然的男子。
為首那個高大壯碩的男人嚴肅地問︰「我是于開,貴校的負責人呢?」
大家紛紛吸了一口涼氣,女老師們則略帶痴迷地緊盯著他——
星琴連忙蹲了下來,手腳並用地想藉桌椅遮住之利逃離現場,可是她還走不到兩步,馬上被眼尖的艾倫揪了出來。
「唉呀,這不是陳老師嗎?」他故意叫了起來,一臉趣意盎然。
星琴臉僵了僵,動作也僵住了,「呃……」
「你蹲在地上做什麼?」于開眸子瞥向她,被即將成為自己三月情婦的女人給搞得啼笑皆非。
「我的錢掉在地上了,所以蹲下來撿。」星琴狠狠地瞪了艾倫一眼,卻只換來他一個無辜的眼光。
拜托,其他的人為什麼不救救她?大家都被下蠱了嗎?怎麼連動也不動?
仿佛是在回應她心里的狂叫似的,訓導主任首先輕咳了一聲,榮榮幸幸地走向前握手,「于先生,真是太榮幸了,沒想到您居然大駕光臨敝小學,請到我們的貴賓室坐坐好嗎?我這就請我們校長來。」
于開似笑非笑地望向星琴,簡直就是在凌辱她的神經。
懊死的,這個死老外該不會就在這里跟大家宣布他們的協議吧?老天,如果真是這樣,那她她她……
星琴冷汗直流著,驚嚇得腿都軟了,還是半逃謐在那兒起不來。
于開滿意地看見她額上一絲冷汗,這才好整以暇地回應訓導主任,「也好,就請你帶路。」
她這才大大吁出一口氣,整個人差點兒坐倒在地上。
余老師好心地過去攙扶他,原本已經要轉身跨出大門的于開驀然一僵,黑眸緊緊地眯了起來,莫測高深地凝視著星琴。
唉得星琴趕緊跳了起來,讓余老師的動作撲了個空——
「我去上課了。」她猶如驚逃的兔子一樣飆出辦公室。
于開這才滿意地邁開大步,隨著訓導主任走出門口。
艾倫在他身後偷偷憋著笑……
☆☆☆
上課期間,星琴心不在焉地在黑板上寫著粉筆宇,手上一本國語課本已經被捏得彎彎皺皺的。
小朋友們握著鉛筆認真地抄寫著,可是見老師在黑板上歪歪斜斜的粉筆字已經到達離譜的地步,忍不住有人舉手了。
「老師,水柱的那個柱,你拼的音我看不懂……」小女生勇敢地道。
「啊?」星琴愣了一愣,這才回過神地望向小朋友,露出了慈藹的笑容,「哪一個字看不懂呀?」
「那個柱呀,是念作ㄐф抹饉納柱嗎?」小朋友始終覺得怪怪的,困惑地道︰「老師可不可以再念一次給我們听?」
「ㄐф抹狻…啊?有這種字嗎?」星琴一怔,疑惑地將眼楮瞟向黑板,頓時臉飛紅霞,「唉呀,我寫錯了,對不起對不起。」
她到底在干什麼呀?
星琴急急地改了,重新在黑板上寫上,「ㄓф,水柱。」
「老師你在想男朋友喔!」開始有小朋友鼓噪了。
「老師的男朋友是誰?」其他人也開始七嘴八舌地討論起來。
「一定是三年級的那個眼鏡蛇啦!」有一個小朋友老成地道。
其他小朋友開始噓了起來,「才不要是余老師咧,他最討厭了,每次講話都臉紅半天……」
星琴又好氣又好笑,「你們不可以再把余老師叫做眼鏡蛇了。」
「可是他戴眼鏡又姓余,人又那麼瘦,不叫眼鏡蛇要叫什麼?」有小朋友不滿了。
這個外號稱呼可是三年級的告訴他們的,又不只他們在叫。
「你們可以叫他余老師呀!」星琴好笑。
「還是眼鏡蛇比較好啦!」
「又好記……」
小朋友們又開始你一言我一句了,星琴撫著頭,一時真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可是她越撫越覺得腦袋瓜沉甸甸……唉!那個于開到底是來學校干什麼?
就這樣擔心了一整天,眼見風聲還是沒有在學校走漏,她這才稍稍放了一顆心。
只不過于開到底來學校跟校長密談什麼,全校上下都沒人知道,只是見到校長一張子鄔笑得合不攏,看到星琴就是一陣︰陳老師……唔,你很好,嗯,很好……
就這樣,氣氛怪異地維持到她下班。
她心事重重地騎著單車回到家,沒想到早有人在她家門口「堵」她了。
于開抱著雙臂,好整以暇地望著她,看模樣已經在這里老神在在杵很久了。
艾倫則是不知被差使到什麼地方去了,也不見他出現。
星琴跳下單車,臉色變了變,「你在我家門口干嘛?」
「怎麼?不能來見見我美麗的人兒嗎?」他往前邁了幾步,輕輕松松地用一臂就將星琴的單車給拖進了圍牆邊放妥。
星琴臭著一張臉,「你今天去我們學校干嘛?」
「你不是應該先跟我打聲招呼,外帶一個請安吻嗎?」他黝黑的眸子深深地盯著她。
星琴心一跳,臉色還是沒有變緩,「除非你告訴我今天你到底去做什麼?否則休想我會給你一絲好臉色看。」
「啊,我買到了一枚小辣椒。」他揚起一眉。
星琴真想痛踩他的皮鞋一頓,「你該不會大嘴巴到告訴校長我們的協議吧?」
「當然說了……」他話還沒說完,星琴已經淒慘地哀叫了一聲。
「啊!讓我死了吧!」她捂著臉,哭喪著臉。
這樣讓她明天到學校去怎麼見人哪?她還不如跳西嶼海自殺的好!
他好笑地拉開了她的手,露出了那張漲紅哭喪著的小臉蛋,「我怎麼會陷你于不義?我只不過是告訴你們校長,我要捐出幾百萬來給貴校,就這樣而已。」
「啊?」她的淚眼眨了眨,呆了一呆,「真的嗎?」
「當然,」他驕傲地道︰「我不是那種碎嘴的男人。」
星琴瞅了他半晌,這才遲遲疑疑地破涕為笑,「還好。」
難怪校長今天一直說她很好……可是他到底是怎麼跟校長說的?
看出她的疑惑,他微笑道︰「我不過跟他說你捍衛學校的精神令我十分敬佩,所以除了不再逼迫遷校外,還願意再多捐助一筆錢給小學,做為修繕或增加校務器材用……反正,讓他愛怎麼用就怎麼用了。」
星琴大大地松了一口氣,「幸好。」
他輕輕地撩起她的下巴,對著她笑,「對我的體貼可還滿意?」
「如果你願意取消買我三個月的約定的話,那我就更滿意了。」她慧黠地盯著他,有幾分希冀。
他驀然朗笑出聲,「哈哈哈……我可沒有說我體貼到那種地步,我是個商人,賠本的生意絕不作的。」
她失望地嘟起嘴,「原來你也沒有那麼善良。」
「至少我很誠實。」他笑吟吟地看著她,「晚上跟我一起去吃飯。」
她低下頭想了想,「我可以拒絕嗎?」
「不行。」他斷然地道。
「我還以為你是征求我的同意呢!」
「記得嗎?我用的是肯定句,不是問句。」
「老奸巨猾。」她低低咕噥了一聲。
他不以為意,只是笑著牽起她的小手,「走吧!」
「要去哪里?」她硬被他塞進座位。
他繞到駕駛座去,坐入後啟動車子,「你想吃什麼?」
「最貴的那一種。」她氣得牙癢癢。
他失笑,覷了她一眼,「沒問題。」
油門一踩,轎車飛快地駛向馬公市。
☆☆☆
在馬公市基本上吃不到那種很貴很貴的料理,不過星琴是道地的澎湖人,自然知道帶他到哪一家海產店可以點上最貴的海鮮!
有點報復心態的,星琴在一拿過菜單後立刻挑最貴的點,反正他大爺有的是錢,她至少可以海削他的荷包出氣吧?
「請給我們兩只最大的活龍蝦,一只做龍蝦沙拉一只煮龍蝦味噌湯,再來一道清蒸旭蟹,一道魚翅羹湯,一道鮮干貝炒芥蘭菜,一道石冬粉,一道TORO極品生魚片,謝謝。」她的手拼命往最貴的地方點。
服務生吃驚地望著他倆,「呃,兩位吃得完嗎?」
「吃不完可以包回去呀!」星琴笑眯眯。
盡避听不懂中文,可是于開從頭到尾都是笑吟吟地盯著她,顯然對于星琴嘰哩咕嚕地念了一大堆中文菜名,沒啥意見的樣子。
「點好了嗎?」他還是一臉笑意。
星琴不懷好意地笑著,「嘿嘿,好了,我點的那些菜應該夠我們吃的了。」
「不要客氣,想吃什麼可以再叫。」他落落大方地道。
星琴肚子里早就笑彎了,「會會會,我想吃什麼會再叫的,絕不會客氣。」
她剛剛叫的菜已經價值高達六千多塊新台幣了,雖然不至于讓他破產,可是多多少少可以氣他一頓。
他含笑地望著她開心得意的表情,突然覺得也莫名地高興了起來。
「你經常來這家餐廳吃嗎?」
「不常來,因為這家餐廳都是專門宴請貴客用的,舉凡政府單位警察局等等都會在這里請客,再不然就是謝師宴……」她本能地幫他剝了一雙筷子,「你用筷子用得慣嗎?」
「我有一半中國血統,平常在英國也常吃中國菜。」
「原來如此。」
他們就閑聊著,直到菜一道道的上,星琴才蓄意打量著他的眼神,看有沒有一絲絲驚恐的色彩。
可是沒想到他竟然自自然然地舉箸吃起菜來,對于點了這麼多這麼貴的海鮮,竟一點不悅的表情都沒有,還一副樂在其中的樣子。
「你怎麼不吃?」他滿意地吃掉一塊新鮮甘甜有嚼勁的龍蝦,這才發現她空舉著筷子對他發呆。
她吞了口口水,有點神魂遠游尚未歸,「啊?呃,吃。」
直到最後一道水果上來了,星琴已經快要被撐死了,雖然高大的于開吃掉了大部分的菜,可是她一樣吃得小肚都跑出來了。
總覺得菜都滿到喉頭來了,她不禁苦著臉,趕緊灌酸梅湯,看能不能稍稍消化一些。
「你怎麼了?吃不飽嗎?要不要再叫幾道……」
「不要了!」她急急叫了一聲,捂著嘴巴打了個飽嗝,「呃,你怎麼吃得下這麼多東西?」
「怎麼會吃不下?」他希罕地看著她,「你不也吃得下嗎?要不然為何叫這麼多的菜?」
「我是自作自受。」她暗暗咕噥。
真是笨,早知道他是那種把飯菜吃光光,還規定人家一定得跟他一樣的人,她就不叫這麼多東西來苦毒自己的胃了。
她總覺得……兩只大龍蝦已經在她肚子里打起架來了,唉……
「酒足飯飽了,我們去散散步吧!澎湖你熟,由你帶路。」他拉著她的手站了起來,走向櫃台。
啊炳!重頭戲來了。
「先生,謝謝,這里總共七千兩百元,算您七千元就好了。」老板娘熱情地道。
于開低頭看了星琴一眼,「解釋一下。」
「總共是七千元台幣。」她可樂了,再也掩飾不住嘴角拼命要跑出來的笑,「而且這里是沒有刷卡的。」
她以為于開會大驚失色,可是沒想到他只是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取出厚厚的皮夾來,從滿滿一大疊里抽出了八張千元大鈔放在櫃台。
「其他的是小費。」他微笑,牽著星琴就走出門。
老板娘總算听得懂「小費」的英文,她高高興興地大叫了一聲,「謝謝光臨!倍迎下次再來!」
星琴就這樣大張著嘴巴,愕然地被拉出去。
走在沁涼的夜色里,于開舒服地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舍車不開而走起路來。
「你干嘛隨時帶那麼多現金?」她總算回過神來。
「我向來有備無患。」他給了她一個笑。
在美麗的月色下,他的笑容竟莫名地撞擊了她的心兒一下,惹得她一時說不出話來。
星琴帶著他往觀音亭海堤邊走去,心底卻亂糟糟的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放。
波光粼粼的柔靜海面,月色輕輕地灑落著銀色粉末,撩亂了一波江水,也讓近盛夏的夜晚,分外地沁心動人了。
有三三兩兩的人群也漫步在這幽靜海畔,星琴的小手被他溫熱的大手給緊緊握著,仿佛連呼吸也縈繞在一起,怎麼都離不開了。
「很不錯的地方。」他環顧了四周,用專業的投資眼光贊嘆著,「果然是一塊有魅力有特色的島嶼。」
遠處,不知道是誰在這寧靜夜里練著笛子,一縷清亮幽然破空而來,惹得人情不自禁跌入這情致婉約的氛圍中。
「我還是不知道,你為什麼會看上我。」她突然輕輕地道。
他牽著她細女敕的小手,心底奇異地漲滿暖暖的感覺,「為什麼會看上你?」
「嗯。」
「要用世俗的方式來說,你很美,又嬌小玲瓏動人,是每個男人心目中最佳的東方女圭女圭;可是用不同的角度來說……」他頓了頓,竟有些迷茫,「我也說不出來,就是想要你。」
「你們西方男人經常這麼直接的嗎?」
「我以前還不曾這麼沖動過。」他老實地道。
星琴踢著腳下的小本石子,有些心跳加速,「這可以解讀成……我在你心底還是有一些特別嘍?」
「我們才認識不到兩天,特不特別我還不知道。」他誠實地道,「也許你跟世界上其他的女人沒有什麼不同,只不過我來到了異國,所以分外覺得動心吧!」
他可真誠實呵!
星琴有些苦笑,「我的確不該期望太多的。」
「你想在我身上發現什麼一見鐘情的因子嗎?那恐怕要讓你失望了,男人是生理性的動物,只會區別想不想要的問題而已。」他聳聳肩。
她悶悶地吁了一口氣,心底竟酸酸的說不出什麼滋味。
是她想太多了,也期望太多了。
這不過是一樁交易,為什麼她偏偏就是希望它是一頁美麗的邂逅呢?
「你後悔了?」他敏銳地問。
她再苦笑了,「我怎麼會後悔?」
令她傷腦筋的就是,她竟然一點兒也不覺後侮啊!
晚風隨著清涼掠海而來,拂涼了她臊紅微燙的臉頰,卻撫不平她騷亂不安的心……
☆☆☆
與于開大刀闊斧的濃厚男人氣概貼近極了。
星琴帶著小小一個皮箱,終于進駐了他的行館。
三個月而已,一眨眼就過去了,所以她也沒有多動家里的大大小小物事,只將隨身常穿的幾件衣裳帶著,至于課本和教材書都擺在學校,自然是不用再多事搬來。
盡避心理已經有所調適,可是搬進來的第二天還是讓星琴全身筋骨酸痛,疲勞繃緊得不得了。
不是那個于某人對她「按怎樣」了,而是不習慣和緊張把她整個人都快要壓扁掏空了。
她四肢有些僵硬地跳下了腳踏車——她死也不肯讓賓士送她上下課,推著車子進了庭院,隨手就擺架在一盆黛安娜粉玫瑰旁。
這個臭于開從頭到腳都是一副英國貴族的氣息,大小瑣事都講究得很,不單房子里里外外都充滿著濃重的異國風味,也不知道他到哪里弄來了一個五十幾歲的外國老太太充作管家,昨晚在跟她介紹時差點沒把她給嚇死。
因為那個老太太活月兌月兌就像影集里那種難纏又倨傲的英國老頑固,一雙銳利的鷹眼上上下下打量星琴時,星琴都覺得隱約好像被剝了一層皮一樣。
一開口說話更是不得了,星琴的破英文被她批評得一無是處,差點讓她自慚的拿撒隆巴斯來貼自己的嘴!
若不是她生性善良,對比她老的長輩都存著尊敬之心,星琴老早就破口大罵了。
可恨的是那個臭于開,見她被老人家修理得慘兮兮,居然還笑得幸災樂禍,一點都沒有幫她解圍之意。
她早就知道,這個死洋鬼子絕不會給她好日子過;可是這下子合約也簽了,她人也來了,就注定要被人家欺負了。
她無力地舉手敲了敲門,保鏢之一的杰克幫她開門,看見她時咧開大嘴,「陳小姐,你回來了?」
「是呀,我準時回來報到了。」她有氣無力。
杰克深感同情,不過他還是只能傻笑著道︰「老板要你一回來就到書房去找他。」
星琴恨恨地道︰「老大的架子可大得很哪!」
杰克攤了攤手,又傻笑了。
「我今天心情不好,他最好不要太過分。」她氣呼呼地走進大門,索性把背袋丟給杰克,「十五分鐘後若听到尖叫聲,請記得進來幫你老板收尸。」
杰克打量著她嬌小的身材,強忍住笑,「是。」
星琴踩著懶懶的步伐上了二樓,厚厚的長毛地毯卻差點害她摔了一跤,「哎喲,該死!」
「陳小姐,一個真正的淑女是不該口吐穢言的。」老管家像游魂一樣突然出現,抬頭仰望。
「我不是真正的淑女,我只是一個苦命的漁家小娘子,被海盜捉來欺負。」她嘀咕。
「一個好的淑女不該私下議論嘟囔的。」老管家皺眉。
「是,明白,了解,謹記在心。」她大聲地道,趕緊沖上樓。
這個臭于開死定了!嫌她日子太清閑好過是嗎?故意找個愛挑毛病的老太太來找她麻煩……
星琴怒氣沖沖地走到書房門口,舉腳就踹了幾下。自從認識他以後暴戾之氣多了不少。
「臭洋鬼子開門。」
艾倫打開了門,一見這個粉女敕美人兒雙眼冒火的模樣,連忙識相地高聲叫道︰「老板,矽谷的獲利報告可不可以待會兒再向您做簡報?請容我先行退下。」
于開偉岸的身軀坐在寬大的皮椅內,氣勢猶如一尊天神般凜然不可侵犯,此刻他正嚴肅著處理公事,聞言濃眉不悅地一挑。
「過來,做完這節筒報再出去,文克斯還在電腦線上等候指示,有什麼事忙完了這個再說。」他沉聲地道。
這時的他完全不像跟她吵嘴時候的他……星琴腳步一頓,心底有點兒害怕。
看來還是不要現在惹他好了,她是個明眼人,知道什麼時候不該輕捋虎須——瞧瞧她現在的下場,就是上回冒冒失失持虎須的後果!
星琴放緩了腳步,自動縮進厚厚地毯上的厚厚沙發內。
這個男人跟頭熊沒兩樣,特愛這種厚厚重重粗獷的東西,哪天她擦臉的時候被厚毛巾給悶死了,她也不會意外的。
于開不是沒有見到那個小東西怒氣沖沖地進門,可是在他的世界里他是唯一主宰,所有的行星都是繞著他而行,他絕不可能會讓她擾了一絲絲的平衡。
因此他還是讓艾倫對他做完了筒報,和文克斯在電腦線上談了一會兒矽谷現今高科技產業的最新發現與電子商務投資的事。
星琴是听不懂什麼IC半導體什麼RAM記憶體的,她只知道听著他們快速地用英文討論著那些專業卻乏味的事情,上了一天課的腦袋瓜已經變得越來越沉重。
等到他們結束討論,星琴已經蜷縮在沙發上睡著了。
艾倫收拾了公文夾,回頭一看這才發現,「老板,陳小姐睡著了。」
于開凝視著她倦然的睡姿,語氣中不自禁流露出一抹憐惜,「她上了一天的班,也該累了。」
老板語氣里的疼惜是艾倫從未听聞過的,他驚異地抬頭望了他一眼,卻聰明的什麼也不提。
「那我先出去了,等到用晚餐的時候再來請你們。」
艾倫體貼地關好了門。
于開站了起來,輕輕地走近她。
她睡著的模樣像天使,縴細雪白的手腳窩在一塊兒,好像覺得冷……
他這才發現空調太過涼了,因為自己高大的關系,總是容易感到熱,所以只要有他在的地方,空調必定調得比平常冷些。
只是她的身子卻也禁不住了。
他從書櫃底下的櫥子取出了一條蘇格蘭純織毛毯——他的管家總是完美地設想了一切。
毛毯被舒展開來,輕輕地蓋上了她的身子,星琴對這柔軟的踫觸只是咿唔了一聲,繼續陷入沉沉的睡意中。
她的模樣實在太惹人心動了,于開忍不住癌去,偷走了她的初吻。
舌尖過處宛若撩開了一片火焰,濕潤甜美得教他一時失了魂,真想要把她一口吞掉。
那一片軟玉溫香實在太吸引人,他情不自禁地偎近了她,將她輕輕地,輕輕地抱入了懷中。
一百五十幾公分的身子被抱在他懷里,顯得好小巧,簡直就像個孩子一樣嬌女敕輕巧。
他還真有點擔心,倘若他倆真要時,他的尺寸對她而言會不會是一件苦差事?
恐怕會有好一番折騰的。
他又愛又憐地環抱著她,低頭輕啄了她幾下,「你究竟有什麼樣的魔力,居然有辦法讓我快要變成另外一個我了?」
星琴靠著他好溫暖,睡夢中自動地往他懷中深處更偎進,汲取著那溫暖的熱源。
也是湊巧,她的小手本能地想要攀住蚌什麼,沒料到卻陰錯陽差地抓住了他已然興奮而起的男性堅挺,一旦握住了就緊揪著不放……好像握到了心愛的玩具一樣,她的小臉驀然漾起了一抹滿足的甜笑。
他倏地吸了一口長氣,幾乎控制不住自己!
懊死,就連睡夢中她也能抓到他的弱點,這個小魔女還真折煞人!
他伸出手想要將她的手輕移開他的西裝褲襠,可是星琴雖然睡著了,小手卻握得死緊,怎麼也扳不開——
這簡直就是超級酷刑!
他在欲火和自制中痛苦地拔河著,男性的堅挺卻不由理智控制,反而更加地脹大……
星琴的小手握不住了,這才松開了滑下來,而她卻還是睡得像頭小豬一樣。
「你這個小女人……」他松了口氣,可是渾身的已經被撩起,怎麼能夠就此打住?
欲火將他全身的神經縴維燃燒了起來,于開深呼吸著,望著她甜美的睡像,怎麼也無法按捺撫平掉那燒灼叫囂著的火焰。
他輕輕地解開了她的衣扣,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那寧馨清新的香氣繚繞鼻梁而來,將他的渴望推向極致。
他緩緩將唇熨貼在她柔女敕的頸項間,正想要吸吻輕舌忝,突然外頭響起了幾下輕敲門聲。
那該死殺風景的敲門聲,讓星琴長長的眼睫毛眨了眨,逐漸清醒過來。
他來不及為她重新扣好鈕扣,只能凝視著她醒來,並且給了她一個微笑,「嗨。」
星琴朦朧著醒來,半夢半醒地對他回了一個嫣然淺笑,幾乎奪走了他的呼吸。
她就像是最美麗的鴉片,于開有點擔心哪一天他真會為她陷入痴迷……
他狠著心提醒自己這一切不過出自于,等到三個月過後,他就不會再對她有什麼興趣了。
「我怎麼睡著了?」她呢喃地低問,掙扎著起了身,「耶?我的襯衫扣子怎麼又松開一顆了?」
「一定是你剛剛睡著的時候不小心掙開的。」他臉不紅氣不喘地扯謊。
「噢。」她愣愣地點頭。
就在這時,艾倫又輕敲了門扉,「老板,陳小姐,用晚餐了。」
星琴連忙扣好扣子,爬下了他的大腿——一點兒都沒有注意到自己為什麼會爬到他腿上去的。
因為饑腸轆轆已經轉移掉了她所有的注意力,她現在只想要好好大吃一頓。
「我們去吃飯吧,我餓死了,今天陪小朋友打了一整天的球,還暈過去兩次……」她嘮嘮叨叨地邊講邊往門口走,卻倏然被一股大力抓了回去,「哇!」
她才要回頭罵他,卻見于開一臉陰沉慍怒,咬牙切齒地道︰「為什麼沒有告訴我?」
「告訴你什麼?我餓死了,你不要一臉凶樣好不好?」她愣了一下,嘟嘴道。
他微微一個用力,她整個人都被拉到他身上來了,「為什麼不告訴我你又暈了?不行,等到吃完飯後我要帶你去看醫生,你這樣三天兩頭的暈倒一定有事。」
她被他溫熱的懷抱抱得幾乎喘不過氣來,掙扎著抬頭,「唉呀,我沒事啦,這又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情……只不過是老毛病。」
他一頓,眉頭深鎖,「怎麼你常常暈倒嗎?」
「你自己也看到過,我動不動就會暈倒,這是從我……不知道幾歲的時候就有了,反正沒有印象了。」她聳聳肩,不以為意地道︰「反正從以前暈到現在還不是一樣活蹦亂跳,死不了的啦!」
他臉色一變,「什麼死不死的,不要亂講。」
她吐了吐舌頭,「是是是,不要說,那我們現在可以出去吃晚飯了嗎?有什麼話吃完晚飯再說好不好?」
他盯著她,見她流露出可憐兮兮的模樣,這才勉強地答應,「好吧,可是吃完飯我們就要立刻談這件事,立刻喔!」
「是是是。」她拖著他往門口走,打開門後不忘對艾倫抱怨道︰「你們這位大老板真是婆婆媽媽,一點都不爽快利落。」
艾倫偷笑,「那是對你才這樣,其他人求他雞婆都求不來呢!」
于開威脅地瞪了他一眼,莫測高深地道︰「又有你的事了?不是開飯了嗎?你還站在這里做什麼?」
「大老板還沒開動,我們怎麼敢先吃?」
于開一揮手,制住他的賣乖,「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