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他還覺得挺有趣的。
直到他開始被逼問婚禮幾時舉行,關烈這才感覺到這件事情已經超出安全範圍了。
那個可惡的隻果臉!
必到飯店後,他吁了一口氣月兌掉西裝外套,走進臥房換了一襲輕便的白色運動服,做了幾個伸展的暖身運動後,便在寬闊的偏廳打了一套拳。
這是他每天必做的功課之一。
他今日打的是漢水型拳,講求如水般柔中帶剛,往「水」型的方向移動翻騰拓展收放,在精神與每一寸肌肉神經協調下,發揮出剛柔並濟的力量。
他頎長的身子矯健中透著優雅地施展著每一個招式,若有似無的氣勁帶動了周圍的空氣隱隱震動,直到收拳緩緩吐出長氣,他感覺到全身上下充盈著舒適鼓蕩的真氣,並暢快淋灕地發出一身汗。
他又恢復了冷靜,微笑地走向淋浴間,卻在旋開門鈕推開的那一剎那,他所有的冷靜霎時又鏘啷地碎了一地。
「妳,怎、麼、會、在、這、里?」他臉色鐵青,咬牙切齒。
當場被逮到的小豐僵住了,驚疑不定的小臉愣愣地看著他,像是一頭乍然被大燈照見的小鹿一樣。
「那個……」她虛弱地擠出笑,充滿希冀地問︰「你相信我是來修理馬桶的嗎?」
他英俊臉龐籠罩一片黑雲,額上青筋直冒。「妳說呢?」
「我想也是,你不會相信的。」她懊喪地乖乖走了出來,雙手背在身後。「在你怒氣大發要把我從窗戶扔出去前,我想先提醒一下這里是十七樓。」
他強力克制著那個誘人的提議──把她丟出窗外,但正如她所說的,這里是十七樓。
「妳給我過來坐下。」他臉色難看,低吼命令道。
小豐松了一口氣,至少他沒有當場把她踹飛出去,這樣她就有死皮賴臉繼續留在這里閑哈啦的希望。
尊爵套房真的是太豪華舒適了,她剛偷溜進來的時候太緊張了,無暇打量,現在雖然在他強大的壓迫感下連呼吸都有些困難,她還是偷偷瞄了幾眼。
「這個房間很不錯。」她還想混水模魚過去,「想必一定能夠給你很舒適的住房享受,尤其這房間的落地窗面向美麗的公園,景觀更是──」
「我像是想听妳說這些鬼話的樣子嗎?」
不像,他看起來更像是想罵髒話的樣子。
但是因為他是關烈,絕對自制優雅高貴克己堅毅的跆拳道大師關烈,所以他還是忍住了。
盡避知道自己小命難保,她還是情不自禁為他憤怒卻又自制的神情神魂顛倒。
她敢打賭,他絕對是那種保家衛國又不會打老婆的威武好男人。
饒是如此,她開口說話前還是先吞了吞口水,「請你先听我解釋。」
「妳是怎麼進來的?」他惡狠狠地瞪著她。
她有點坐立不安地在柔軟沙發上挪動了下,「我跟櫃台說我是你未婚妻。」
「妳說……什麼?」他差點嗆到。
「我怕再重復一次,你會生氣。」她怯怯地提醒他。
必烈只覺眼前一陣紅光爆炸,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才勉強壓抑下大吼。「很高興妳注意到了這一點──我會生氣。既然知道我會生氣,為什麼還跟櫃台扯這樣的鬼話?」
「我只是想幫你測試一下這間飯店的警覺性高不高,安全性好不好。」她話一說完立刻雙手抱頭,「嗚!不要打我……」
他從不打女人,但是這次卻面臨重大挑戰。
必烈雙眼幾乎噴出火來,看著她可憐兮兮的表情卻又莫名地心軟了。
Shit!
他用力地揉著眉心,似乎想要把所有的怒氣和沮喪全揉碎。「妳為什麼要這麼做?就為了吸引我的注意嗎?」
「答對了一半。」小豐迅速抬頭,小臉亮了起來。「你怎麼會這樣聰明啊?天啊,我敢打賭你以後的小寶寶如果遺傳到你一半的聰明,他一定會輕而易舉拿到諾貝爾獎的。」
他冷笑,「這時候想拍我馬屁已經來不及了。」
說到馬屁……他不能不注意到她的小,渾圓又緊實微翹,裹在那條緊身牛仔褲里簡直是引人犯罪……
他胸膛一熱,猛然生起自己的氣來。
他一定是瘋了才會對這個隻果臉產生。她是不折不扣的麻煩人物,搞不好腦袋瓜子還有點毛病,成天以追名男人為志向。
想到她也會追求別的男人,他的臉色驀地陰沉了下來,胸口奇異地燃燒起隱隱刺痛的烈焰。
「對不起,但是我真的迫切要見到你。」
「干嘛?要跟我求婚嗎?」他諷刺地道。
她臉一紅,「原來你都听到了。」
他斜睨她一眼,不懷好意地道︰「不只是我,會長、協委們和會場里包括清潔工人都听見了。」
噢,真要命!
她低咒一聲,「我下次應該先看清楚再說的。」
「來不及了。」他臉色陰郁地道︰「已經有人在追問妳肚子里是不是有我的孩子,以及我為什麼沒有先向妳求婚,反而是妳先開口。」
斑,他簡直不敢想象當媒體知道這個流言時,會惹來多麼大的風波,他的父母親會是第一個打電話來窮追猛打興奮追問的人。
唉,光想就頭痛。
小豐張大了小嘴,不敢置信地呆了半晌,「不,不會吧?」
「被妳編織出的謊言噎到了嗎?」他冷冷瞪了她一眼,「如果這是妳想出名的方法,我還真不得不佩服妳的勇氣。」
「我這麼做不是為了想出名。」她小小聲的解釋,「當然啦,我知道我這樣做很糟糕,但是我會這麼做都是有原因的。」
他冷眼看著她,揶揄道︰「什麼原因?拜師學藝嗎?」
啐!
「我要嫁給你。」她很理直氣壯地道,「我已經說過了。」
他從來沒有見過有人臉皮厚到這麼無可理喻的地步,所以關烈氣呆了,好半天說不出話來。
小豐強捺著心里的緊張與害臊,趁他還沒有發飆前急急道︰「你可以先听听我的提議,真的,我覺得娶我也挺不錯的。首先我很健康,從小到大沒有生過病,連感冒都沒有,再來我們家也是跆拳道館,以後我起碼可以幫你教教學生什麼的……」
如果他們不介意被「白帶」教的話。
必烈盯著她,眉頭打結卻沒有制止她的滔滔不絕,因為他想听听她能有多瞎掰,對自己的信心和幻想能膨脹到哪種程度,再來決定到底是要報警還是直接打電話給精神病院。
「還有,我絕對會無止無境地崇拜著你,我膜拜你走過的每一寸土地,甚至你所說的每一個冷笑話,我都會非常捧場地笑得前俯後仰。」
「我沒有講過笑話。」他冷冷地道。
她臉上神情有些尷尬,「呃,沒關系,那都是可以商量解決的技術性問題。最主要的是,我會對你百分百忠實,把你服侍得高高興興、妥妥當當……還有,我長得還挺可愛的,跟你走出去不會太丟你的臉。」
他不禁大感驚嘆,她的自信已經膨脹到足以做成熱氣球環游世界八十圈了。
小豐看出他眼底的詫異與諷刺,小臉又紅了。「當然啦,跟你見過的美女相比,我這種算是小case的。」
他揚眉,「恭喜妳,妳總算還有理智和自知之明。」
她忍不住噘起小嘴,心頭酸酸的。「討厭,你就不能稍微給我一點小小的鼓勵嗎?單獨面對你,我也是會緊張的。」
而且他長得那麼帥,風度翩翩到令她幾乎無法喘息,再加上他們倆坐得這麼近,害她滿腦子開始幻想起假如他倆在長沙發上滾來滾去的火熱戲碼……
她覺得自己連頭頂都熱到冒煙了。
必烈不得不承認,她小臉上暈染開來的紅霞顯露出了緊張的羞澀,也增添了她幾許嬌媚可愛的色彩,他有一點點心動……甚至有一點點憐惜。
但是他的心一向冷硬如鐵,理智更像是水泥鑄成的一樣難以撼動,所以……
「妳可以回家了。」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形率先走向門口。
什麼?她頓時嗒然若失起來。
「再多聊兩句嘛。」她急急道,「你還沒有審問我今年幾歲,家住拔處,平常最愛的嗜好是什麼?」
他勉強維持著面無表情,淡淡地道︰「我沒有興趣知道。」
「好──吧。」她嘆了一口氣,沒精打彩地走向門邊。
他打開門,「請。」
她哀怨地抬眼瞥了他一記,「真的要這樣嗎?」
「或者妳比較想從窗戶離開?」他眼皮子連抬也未抬。
一聲更大的嘆息逸出她嘴邊,關烈強忍住背叛的微笑沖動。
不能心軟,否則這個丫頭絕對會打蛇隨棍上,就這樣賴在這里不走了。而最駭人的是,他居然不怎麼痛恨這個念頭。
必烈發現自己的目光又俏悄落在她可愛的俏臀上……
他俊臉驀地漲紅了,猛然倒抽一口氣,「妳最好趕快離開。」
趁他還沒有做出令她和自己都後悔的舉動前。
「唉。」她垂頭喪氣。
就在她轉身要走出門口之際,他瞥見她始終放在身後的小手,赫然攬著一小角環狀塑料包裝。
他濃眉猛揚,不可思議地瞪著那個……。
「老天,妳到底在想什麼?」他憋著氣,勉強擠出話來。
「什麼?」小豐愣愣地回頭,不明白他指的是什麼。
他眼角抽搐了一下,話從齒縫中迸出,「保、險、套。」
這三個字像是個驚人的魔咒,在她的小臉上炸開了一片熱騰騰的紅暈,小豐驚呼一聲,小手宛若燙到般將往外一扔!
多虧他長手迅速一撈,將撈了回來,否則落在門外地毯上,他的麻煩就更大了。
「陸、小、豐!」他怒吼。
真是會被她給氣死。
她又驚又喜地睜大雙眼,「你居然記得我的名字?」
對,真不幸啊。他扶著陣陣作疼的鬢角,低低咒道︰「可惡,妳害我頭痛。」
「對不起。」她真心誠意地道歉。
「妳到底帶來我房間做什麼?」他咬著牙問道,不敢相信她年紀輕輕,居然會做出這麼露骨大膽的事。
「你確定我們要站在你的房門口談這個問題嗎?」她露出怯怯的笑容,指指半開的門。
他想也不想地用力關上門,氣急敗壞地將她抓回客廳的沙發上,毫不憐香惜玉地猛然松手……小豐一跌進沙發里。
噢,幸好沙發是軟的。
她抬起頭正想感謝他不是把她扔在硬邦邦的地板上,卻發現以他俊臉上黑到像是強烈台風欲來的神情來看,她最好還是閉嘴。
「妳帶來做什麼?妳到底有沒有大腦?到底有沒有為自己的人身安全設想?」果然,關烈大大咆哮起來。
她瑟縮了下,沒想到平時淡漠自制的關烈吼起人來這麼大聲。
「對不起啦!」
「我懷疑妳的腦容量比一只倉鼠還小。」他憤慨地指出。
她的頭垂得更低了,完全承認。「對啊,而且胸部又這麼小……」
人家是胸大無腦、腦大無胸,偏偏她是兩種都沒有,唉,真夠悲慘的。
「妳──」他氣得一張俊臉扭曲,「誰在跟妳討論胸部大小?而且妳的胸部大小罷好,很完美,堅挺又緊實,妳實在不應該再抱怨了。」
她心頭一熱,猛然抬起頭,眸光羞澀中透著炯炯的亮晶晶。
他腦際一暈,頓時口干舌燥起來。
他……他剛剛說了什麼?
噢,NO!必烈強吞下一聲長長的申吟。
「妳听我解釋。」這下子換他面河邡熱,說話結結巴巴了,「我的意思是指……指妳應該要保護自己,還有,這樣帶著到男人的房間來……就算是我,妳也不能輕易信任。男人的自制力比妳想象中的脆弱,而且男人不是什麼好東西……」
這下子好了,他立時搖身一變成了全球男性同胞的公敵。
但那還算是小問題,最困擾他的是,面前這個隻果臉居然有本事將他逼到語無倫次的地步。
必烈支著額頭,煩躁地揮了揮手,「或許妳還是現在離開比較好。」
她對他有某種奇特怪異的影響,就像將手機放在計算機旁引起的電磁波干擾般,她幾次三番都嚴重干擾了他。
小豐滿面關切地端詳著他沉郁蹙眉的英俊臉龐,「你還好嗎?你看起來好像不太舒服。」
「病毒入侵。」他狠狠瞪了她一眼,意有所指。
她就是那個病毒嗎?
小豐不好意思地道︰「對不起,我知道我很煩人,但是你可不可以至少考慮一下我的提議?」
「什麼提議?」他震驚地瞪著她,小骯瞬間爆發了一股強烈的騷動和熱流。
她該不會是指使用那個……
「娶我的提議啊。」她天真地道。
必烈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強烈的失望瞬間將他整顆心和胃都往下拉沉,但他隨即惱怒起來──關烈!你到底在胡思亂想什麼東西?你的理智到哪里去了?還有你的品味呢?
「對不起,我不喜歡吃隻果。」他總算說了出來,俊臉恢復冷靜淡然。
「咦?」她一臉茫然。
「所以妳可以走了。」
「啊?」她滿頭霧水。
他的眸光驀地深沉起來,低低威脅地逼視著她,大手緊捏住她的下巴,「永遠不要低估男人骨子里那股野獸的沖動和本能……就算是再不滿意的獵物,還是有可能一吞以飽月復……」
小豐被他凌厲危險的眸光逼得心慌意亂,差點喘不過氣來,但是……但是她卻莫名地感到一陣狂野的誘惑和奪人的熱浪襲上心頭。
面對這樣強大的力量與蠱惑,她所有的理智宣告不支倒地,靈魂深處的渴求伺機燃燒了起來,她模糊地听見自己傻氣地問──
「你呢?你也餓了嗎?」
他眸色變得更深了,彷佛要懲罰她般,也恍若再也抑止不住通身熱切需索的,關烈猛地俯攫住了她的唇瓣,冰涼卻柔軟的唇深深印上她的。
然後開始放火……
狂熱的、狂野的之火徹頭徹尾地燃燒了開來,沒有邊際、沒有思想、沒有戒備……一切全憑感官、踫觸、探索、赤果果的恣意蔓延。
小豐腦中一片空白,什麼都無法想,只能意識到他灼熱的氣息吞吐交纏在她的唇上、心口……
這就是吻嗎?這就是火辣辣的嗎?
哇塞!她快被這一團烈焰逼得無法喘息,卻又不禁深深地渴望更貼緊他,要更多更多更多……就算被烈火灼傷也無所謂。
尤其他的熱吻狂野中又帶著一絲不容錯認的溫柔,像想要將她吞下肚去又唯恐弄疼了她。
最終,狂風驟雨般的激情狂焰漸漸轉變成了急促喘息的輕憐蜜愛,關烈將額頭輕靠著她的額,冷靜的俊容也掩飾不了氣息濃重的事實。
不知怎地,她發現他也有失去自制的一面,而且是自己讓他失控的……小豐心頭不禁一陣甜蜜,偷偷地輕笑了起來。
他果然也是個有血有肉的真男人,不只是個遙遠如天邊的一顆明星。
「妳現在知道……」關烈輕輕地,氣息猶有一絲不穩地啞聲道︰「男人有多麼壞了?」
「如果是你,我一點都不介意。」她被塞滿胸口的神魂顛倒與激情鼓蕩得說不出話來,花了好幾秒才擠出聲音,卻是透著絲絲柔弱的誘惑。
懊死的,她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他充滿無奈與惱怒,又氣憤她輕易地撩起了他骨子里瘋狂與縱情的沖動。
「笨蛋!」他忍不住開罵,緊掐著她的小下巴迎視自己精銳的眸光,「妳這是在玩火,而且非常愚蠢、不理智、沒有大腦!」
她被罵得眼兒直眨,慚愧地躲開視線,心虛得不得了。
她還以為他得再花上好一陣子的時間才會發現「這些」呢,沒想到她最致命的缺點被他一眼就看得透徹精光。
這樣他還會愛上她,娶她嗎?
她真是無法抱持任何的希望,但是……凡事總有意外,對吧?
「所以我才需要英明神武、聰明絕頂又身懷絕技的你來保護我呀。」她腦中靈光一閃,笑咪咪道。
「妳──」關烈瞪著她,真不知該一陣亂搖搖醒她,還是干脆把她掐死痛快些。
「難道你要否認自己英明神武、聰明絕頂又身懷絕技?」她狐疑地看著他。
他眼皮抽動,咬牙切齒的吐出一句話︰「激將法對我沒用。」
「你看,你就是這麼聰明,一眼就看穿我在用激將法呢。」她滿眼都是崇拜驚嘆的閃亮光芒。
必烈被她眼里亮晶晶的光彩炫惑了一下,不禁有一絲心動,但隨即又深深皺起眉頭,「妳可以走了。」
「可是我們話還沒講完……」
「已經講完了。」他不由分說地將她往外推,敏捷利落地關上房門。
他長長地吁了一口氣,渾身的肌肉正要放松下來,一低頭卻看見掌心還緊攬著那個。
必烈悚然一驚,想也不想地將揉成一團,隨手拉開一個抽屜扔進最深處去,然後猛力地關上。
「那個女人絕對是個危險人物。」他憤然地下定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