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月依舊穿著她那身輕軟飄逸的服裝,根據手上的地址來到一棟日式豪宅前。
山風吹亂了她的長發,靈月站在門口,仔細地觀看著。
嗯,這棟房子雖然看起來挺幽靜的,可是她並沒有感受到異樣的磁場彬靈氣波動。
雖然她的靈眼通和預知能力經常會秀逗,不是每次都管用,但是她的感應能力卻是
百分之百靈驗的。
初步看來,這里並沒有什麼不干淨的東西,不過為求謹慎,她決定進去里頭詳看比
較妥當。
就在她爬上階梯,準備舉手按門鈴時,一個不耐煩的男聲透過門板轉出。
「我是去加班,要不然你以為我會去哪里,每天晚上找女人呀?整天沒事做只會發
神經,你乖乖在家,不要再說什麼鬼不鬼的鬼話了。」
一個女人的幽怨聲隨之響起,「那你今天晚上早點回來好不好?我發誓我真的听到
了聲音——」
「是你自己疑心生暗鬼,藥有沒有按時吃?」
「有,我都吃了,可是真的有——」
李太太的聲音又被打斷,那男人顯然已經很不耐煩了。「我今天晚上要陪幾個客戶
去應酬,不回來吃飯了。」
卑聲甫落,那扇門被人拉開了。
靈月揚起最誠懇的笑容迎視他,「你好。」
那男人見到她愣了愣,接著微胖的臉龐浮起一抹極感興趣的神情來。
「小姐,請問你是?」
「我找一位李太太。」她微笑道。
男人還來不及反應,一臉沮喪的李太太已經跟了出來。一見到靈月,她的沮喪頓時
一掃而空。
「風老師!」她像見到救星似的拉住靈月的手,「你總算來了。」
「希望沒有讓你久等。」
「沒有、沒有。」李太太頓了頓,意識到丈夫還杵在門口,「阿慶,你不是要去上
班嗎?」
「你不跟我介紹這位小姐?」李根慶雙眼直勾勾地看著靈月,口水差點流出來。
他的目光讓靈月十分氣憤,強忍住想要踹他一腳的沖動。
這男人的眼光太過無禮,若不是看在那一萬元和職業道德的份上,她早就賞他幾記
無影腳,懲戒他一番了。
「呃……她是我的一個朋友,今天特地來看我的。」李太太急忙掩飾,不想再激起
丈夫的怒氣。
「喔!」李根慶眨眨眼,對著靈月咧嘴笑道︰「留下來吃晚飯吧!你難得來,我們
夫妻倆可要好好款待你。」
李太太臉色一變,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應對。
靈月豈會不知道他心裹在打什麼主意,不過看在李太太的面子上,她還是禮貌地回
以一笑。
「謝謝你,我也很想留下來,只不過我晚上還有事,你的邀請我只能心領了。」
「可是……」
「阿慶,你不是要跟一個客戶談事情嗎?」李太太邊說邊推了下他。
李根慶這才不甚情願地走向一旁的汽車,他開門坐入駕駛座前,還自以為瀟灑地-
了個飛眼給靈月。
她雞皮疙瘩差點掉滿地。
李太太急急把她拉入屋內,口氣有些慌張地道︰「千萬不能讓我先生知道我請你來
捉鬼的。」
「我明白。」靈月看著她,不禁有些同情。
李太太臉色微顯蒼白,神經緊繃地說︰「我先生……我希望這件事能夠趕快解決,
我不想惹出其它的麻煩來。」
「我同意。」
接下來靈月在李太太的引領下查看這棟大宅。
這一路看下來,靈月發現不少暗道、密門,以及閣樓等隱藏式空間,這讓她血液中
懊奇的因子更是興奮得流竄全身。
「哇!哇!」她止不住贊嘆。
「風老師,你不覺得這些地方很恐怖嗎?」
雖然這棟大宅讓佣人打掃得干干淨淨,但是李太太脆弱的神經還是有點受不了這些
刺激。
她自從住進來後,因為害怕,所以從不到這些閣樓里來,尤其在經歷過那麼多奇奇
敝怪的事後,她更是對這棟大宅深惡痛絕。
「恐布?不會呀!」靈月開心地撫著美麗的原木樓梯,著迷于它的雕工和因歲月累
餅而呈現的內斂風華。
李太太緊張兮兮地揪著她的衣服,「那……你有沒有看到什麼東西?還是感覺到有
東西在屋子里?」
「沒有。」靈月轉頭仔細看了看四周,「這棟房子雖然頗有歷史,但是絕對很干淨,
我感受不出一點點陰暗的氣息。」
「這怎麼可能?我每天晚上的確都踫到怪事了。」若不是她每次在听到怪聲音就趕
緊吞下安眠藥,只怕會立刻奪門而出。
醫生說她有幻听和幻想的癥狀,可是她發誓她真的听到了!
走路聲、女人的申吟聲……總是隱隱約約、不太真實地鑽入她耳朵,一寸一寸地凌
遲著她快要崩潰的神經。
再這樣下去,她會瘋掉的!
「如果你真的很不喜歡這棟房子,為何不考慮搬出去?」問完,靈月往閣樓上走,
她迫不及待想要看看閣樓的空間設計了。
李太太亦步亦趨地跟著她,腳步有點顫抖,「阿慶不準,他說這棟房子是他千方百
計才買到手的,怎麼也不肯搬出去,他也不準我搬……其實他是舍不得我離開的,我知
道。」
「我可以上去看看嗎?」
李太太臉色微變,怯怯地說︰「你不怕嗎?」
「你放心,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什麼讓我覺得恐怖的,再說我如果不上去看看,你又
怎麼會安心呢?」靈月笑吟吟的說完,腳同時踩上最後一個階梯。
丙如她所預料,閣樓充滿濃濃的日本氣息,還擺上一些老家具以及不再使用的舊式
衣櫥,雖然略顯雜亂,但大致上來講還挺干淨的。
「閣樓比我想象中的還干淨,光線還挺亮的,這里也沒有什麼怪異的東西。」她的
必答讓李太太不禁沮喪的叫了起來。
「你也以為我有神經病?這一切都是我想象出來的?」她憤怒地質問道。
「我沒有這個意思,」就在靈月甚感為難的時候,一種異樣的感覺驀然沖入她腦子
里,她不由自主地走向一隅,拾起地上的一雙木屐,一些影像迅速閃過眼前。
一對男女熱烈地擁吻,女子腳上穿著一雙木屐,兩人互相凝視時臉上閃著詭異的神。男人低頭不知說了些什麼,接著將一塊白布披在女子的身上。
濃濃的陰謀味散開來,她腦里-那間閃過一道靈光。
那個男人的臉孔有點熟悉,好象剛剛印入她腦袋不久的……對了,就是他!
靈月緩緩轉過身,小臉微顯猶豫地問︰「李太太,你先生最近有沒有什麼‘異
狀’?」
李太太有點楞住,「啊?什麼意思?阿慶還是跟以前一樣,只不過最近的應酬比較
多。」
「我開始對這件事情的始末有點頭緒了。」
李太太的迷惑瞬間變成釋然的狂喜,「你知道該怎麼捉鬼了?」
「不,我是說這件事情並不是你我所想象的那樣。」靈月不知該如何對她描述心底
那越來越清晰的感應。「其實只要我們努力找一找,就會在這里找出一些證據來。」
「有鬼的證據?」李太太死扣著這個話題不放。
「呃……請容我稍後再對你解釋。」靈月的小手移向成堆的雜物,專心地搜尋起可
疑的物證。
李太太皺起眉頭,「你到底在找什麼?」
「李太太,你要不要多說一些你在晚上遇到的怪事,比方說有什麼騷動還是景象發
生?」她從櫃子里找出一只古樸大碗,愛不釋手地打量一番後才將它擺到一旁;這不是
她要找的東西。
李太太滿頭霧水地看著她左翻右找,本能地回答,「就是晚上有木屐走來走去的聲
音,還有白色的影子。」
靈月東掏掏西挖挖的,終于找到一塊白布,眼楮倏地一亮。
「賓果!」
「你在找什麼?」
靈月拾起那雙木屐和那塊足夠包里住人的白布,遞到她眼前,「木屐聲和白影子。」
「你以為這樣就可以打發我了嗎?」李太太有種被當白痴的感覺。
「不不不,我向來極有職業道德,怎麼會輕易打發、糊弄客人?」她一本正經地說︰
「這棟房子我怎麼找也找不出有什麼靈異的現象,倒是我剛剛‘看’到一些悄悄在這屋
子里進行的詭計。」
「我听不懂你的意思,這表示我的房子很干淨?一切只是我神經過敏?」李太太瞪
大眼楮的問道。
「我現在告訴你,你也不會相信的,這樣吧,不如我們晚上來做個實驗。」靈月若
有所思地瞥向那雙八成新的木屐,再望入李太太茫然的眼底,「如何?」
「啊?」李太太被她的話弄得一頭霧水。
「想要揪出真正的‘鬼’,你首先必須要……」
靈月一臉神秘兮兮的附在她耳邊低聲說,只見李太太的眼楮越睜越大。
李根慶躡手躡腳地打開後門,對身後的女人比了個手勢。
那女子披散著長發,雙眼露出戲謔的神色,輕手輕腳地跟著他走進去。
屋內一片幽暗,只留著幾盞小燈,李根慶首先潛入臥房內,滿意地看著妻子里著棉
被夢周公去了。
一旁的小幾上,放著幾瓶藥罐,看來她在睡前服下了藥。
他早偷偷把她抗憂郁的藥掉包了,這藥會讓她昏昏沉沉,分不清現實與夢境,而且
貶讓她反應遲鈍。
炳!懊戲又要上演了,他就不信嚇不瘋她。
李根怯讜身後的女子眨了眨眼,兩人轉身溜向閣樓。
位于臥房上方的閣樓又開始轉來斷斷續續的木屐走動聲,李太太登時驚醒過來。
她眼底寫滿了熟悉的恐懼,卻還是強忍住,掀開被子下床查看。
一個慘白的身影在她房門前飄閃而過,李太太忍不住尖叫一聲,「啊!有鬼!」
就在這時,一個更淒厲驚恐的女聲從走廊傳了過來。
「哇!你是誰?你……哇!謗慶,這屋子真有鬼啊!」第一個‘鬼’連滾帶爬地出
現在李太太面前,聲音里滿是驚恐,「救命呀!」
李太太瞪大眼楮,嘴巴大張,「咦?」
樓上的木屐聲隨著那個‘鬼’的求救聲,也咚咚咚地跑下樓來。
看見來人,李太太下巴差點掉下來,「阿慶?!」
李根慶急急擁住那個‘鬼’,氣急敗壞地叫道︰「你在搞什麼?」
「有……有鬼!真的,真的有鬼!」披散的長發下是一張害怕得涕泗縱橫的臉蛋,
她歇斯底理地揪緊他的前襟。
「哪里有鬼?我不是告訴過你……」看見自走廊口緩緩逼近的七孔流血女人,李根
慶立時忘了底下的話,渾身的寒毛一根根豎了起來。
李太太不敢置信地望著這一幕,她對第二個鬼視若無睹,氣呼呼地大叫道︰「李根
慶,你究竟在搞什麼鬼?」
「不要講那個字,不要講!」李根慶緊抱懷中的女人,嚇得雙腿發軟之際還不忘罵
人,「你瞎了?看……看不見有鬼?」
「嚇人者,人恆嚇之。」那個七孔流血,臉上還泛著駭人青綠色的女人突然幽幽開
口,「知不知道什麼叫作夜路走多終遇鬼?你們竟然敢裝鬼嚇人,嚴重侮辱了我們鬼格,
你以為你還逃得掉嗎?」
四周的小燈倏然同時熄滅,心理作用再加上氣氛詭異,李根慶嚇得兩腿猛打顫,幾
磅癱倒在地上,他懷中的女人更是邊流淚邊強烈顫抖著。
「不,不是我的主意,是他,是他!」那個女人尖叫道,試圖撇清關系,「他說只
要我們裝鬼嚇瘋他老婆,所有的財產就都是我們的了,他還說會娶我做老婆,都是
他……」
「你這個賤女人!當初還不是你誘惑我的,你現在竟然都推到我頭上來?」李根慶
一把推開她,氣憤的怒吼道。
李太太看著這出鬧劇,頓時完全明白了整件事。
她面色鐵青,氣得渾身發抖,「李根慶,你居然這樣對我?你以前還信誓旦旦的說,
娶我不是為了我的錢,沒想到我給了你開公司的錢,你還不滿足,竟串通這個女人來嚇
我,你到底有沒有良心啊?」
「還不都是你逼的!如果你不是仗著你娘家有錢,爬到我頭上,老子怎麼會被你逼
得狗急跳牆,非把你弄瘋不可?告訴你,我早就看你很不爽了,如果不是殺了你我會月兌
不了關系,我早就花錢讓人砍了你,也好過每晚在這里裝神弄鬼的。誰知竟然嚇不死你,
王八蛋!」李根慶忿忿的罵道。
「我一直對你很好,什麼事都听你的,你還這麼對我?」李太太又驚怒又傷心。
「那有什麼屁用?你還不是一副驕縱模樣,什麼千金大小姐,我呸!現在只不過是
蚌老女人罷了,你以為你裝可愛、裝賢慧,我就會疼你?作你的春秋大夢!」李根慶豁
出去了,「只要有錢,要什麼女人沒有?隨便一個都比你這個老女人好。」
「我要離婚,而且這次我要讓你半毛錢不剩,光著滾出去!」李太太氣得發飆。
李根慶臉色難看了起來,「你敢?我今晚就斃了你,然後再對外宣布你厭世上吊自
盡。」
「鬼才相信你。」嘴上雖這麼說,李太太還是害怕地退了一步。
既然陰謀已經被拆穿,李根慶也不再裝出好老公的模樣,他橫眉豎目地一步步走向
前,大手緊握著好似恨不得一把捏碎她的脖子。
被推倒在地上的女人吃驚地望著這一幕,而那個七孔流血的女鬼則不慌不忙地掏出
手機,低聲講了幾句話。
「喂喂喂,你好象完全忘了我的存在。」女鬼好整以暇地收妥手機,稍嫌不滿地抗
議道︰「好歹我也是個‘鬼’,怎麼都沒有人理我?尖叫聲到哪里去了?這樣我一點成
就感也沒有。」
被她這麼一打擾,所有的人都茫然地望向她,這才注意到她身為鬼,此刻卻還在那
里看好戲,似乎有點不合理。
李根慶腦中靈光一閃,失聲叫了起來,「你不是鬼,你是誰?」
靈月從那件寬大的白袍中掏出一只搖控器,按下一個按鍵,屋子內燈光大亮,然後
她再從白袍口袋內掏出用來制造效果的手電筒,再用長袖子抹掉臉上紅色的顏料,最後
笑咪咪地道︰「當當,變身完畢。」
「你在開什麼玩笑?」原來是下午看見的那個女郎,李根慶又怒又驚。
「誰跟你開玩笑?如果不是風老師指點我,恐怕我還被你騙得團團轉,真的發瘋
呢!」李太太此刻對丈夫只有滿心的憤怒和恨意。
沒想到她竟嫁了個禽獸不如的東西!
「原來是你們兩個女人干的好事。」他這才知道被耍了。
「嘖嘖,想要學人裝鬼就要用心點,你那幾招我在國小三年級就玩膩了。」靈月斜
睨著他,搖搖頭道︰「若不是你太太對你一直沒有懷疑,還充滿信心,你的計劃早就曝
扁了,真是豬頭。」
「你這個該死的女人!」
「別氣、別氣,你要罵人也等警察來了再說,這樣比較戲劇化一點。」靈月走到李
太太身旁,滿懷同情地說︰「真抱歉,沒想到事情真的是這樣,對不起,傷了你的心。」
李太太眼眶濕潤,委屈地撲進靈月懷中,「風老師……嗚嗚……怎麼會這樣?怎麼
貶是我老公?我一直對他很好……他怎麼可以……」
李根慶望著妻子傷心的模樣,一種愧疚的感覺突然蔓延開來。
雖然他對她始終又氣又恨,一開始看上的也只是她的錢,可是夫妻這麼多年,還是
有一點點感情的。
連他也不知道打哪兒來的一股勇氣,他突然跪在她跟前,低聲道︰「阿雲,是我對
不起你,我本來就對你不懷好意,你恨我吧!」
「阿慶……」李太太哽咽著,痴痴地看著他,「難道這些年來,你都沒有當我是你
的妻子?」
「我……總之是我該死,我好人也做不成,壞又壞得不夠徹底。如果當初騙了你的
錢就跑,那就好了,總比這幾年對你虛情假意的,反而讓你更傷心。」
「阿慶……」
警車的鳴笛聲隱約自遠處傳來,靈月看著面前的這一對,突然覺得自己好象做錯了。
難道他們夫妻對彼此還是有深厚感情?也許她不應該自作主張的報案。
「李太太,你想原諒他嗎?」事情還有轉圜余地,靈月連忙開口問道。
「不。」李太太心痛地閉了閉眼楮,勉強道︰「再怎麼說,他做錯事就是要受懲罰,
警察來了也好,我可以藉這個機會和他離婚。」
就算對他感情依舊,可是她如何能再接受這幾個月來一直想致她于死地的丈夫?
最親的人竟然是最想逼瘋她的人,這教她情何以堪?
「可是……」
「風老師,謝謝你救了我一命,要不然今天被警察載走的,可能是嚇瘋了的我。」
李太太握緊她的小手,由衷的感謝,「至少以後我可以安心睡覺了,我的主治醫生
貶很感謝你的。」
「希望你能夠真正擺月兌夢魘。」靈月抱了抱她,真誠祝福她,「以後有什麼需要我
幫忙的,盡避再來找我。」
「我現在才知道陳太太、汪太太她們,為什麼對你贊不絕口了。」李太太目光感動
的看著她,「你是個好人,而不只是個生意人。」
「希望以後再見到你,你會快樂得更勝往昔。」靈月微笑道。
屋外,夜色更加深沉,可是警笛與紅藍燈光卻閃爍刺目地出現在大宅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