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游龍跑了。
爹爹、阿娘,和拜把兄弟齊吾爾都還留在四海鏢局作客,他卻來個不辭而別,把一干忙著談婚事細節、忙著采辦嫁奩、忙著剪雙喜鴛鴦的大大小小全丟著,也毅然決然把自己的帶弟親親拋下,走得神不知鬼不覺,只留下一封信,寫著八個大字︰非我佳人,不敢高攀。
懊樣兒的,李游龍!
帶弟掌心一擰,把紙揉成團,恨恨地丟到地下,又恨恨地踩了好幾腳。什麼叫作不敢高攀?什麼叫作非我佳人?果真如此,那他以往對她的糾纏又算什麼,是一時興起,想找個人玩玩嗎?!沒良心的渾蛋!簡直、簡直欺負人!
「二姐,我來,我腳大一些!」小金寶像猴兒似地跳過來,用力地蹬了幾下,將那團紙踩成簿餅了。
一旁圍滿雙方人馬,鬧哄哄的,你一言我一句,真想不通透事情怎轉折至此。
「我瞧,龍兒身上傷未痊愈,他離開九江,多半會回塞外牧場的。」
「親家,賢婿是怎麼了!他不是喜愛咱們家閨女兒嗎?都說了等他傷勢轉好,要連同我那大姑娘的婚事一起辦辦,怎麼留著這一封怪書信,人便跑了?」
「唉唉,竇爺,好親家,這怎麼說呢這兒……龍兒他、他——他是臉皮薄,害臊吧,畢竟是頭一遭娶媳婦兒,所以跑回塞外去了。」啐,什麼跟什麼!
「男子漢大丈夫害什麼臊?我家閨女兒都不知害臊啦!」呃,這話怪怪的。
「您別急、別介意,這門親事三王會是認定了,我夫婦二人這就啟程回塞外,親自問那小子去,把他好好地臭罵一頓,要他來九江負荊請罪。」
其實李游龍此舉,藥王夫婦是知其原由的,因李游龍對二老提過欲退這門婚事,藥王夫婦見兒子神色痛苦,明明對人家姑娘不能忘懷,如今四海願把女兒嫁來,他們二老一千一萬個歡喜,又豈會答應李游龍退婚。
「好,那也不耽擱了,咱們現在就走,說不定能在半途截到那小子。」「藥王」扶著妻子起身,而齊吾爾已在外頭整頓人馬。
「我也去。」帶弟旋過身,陡然道,堅定不容多言。「我親自出塞外找他。」
她竇帶弟要教他知道,不是他想玩就玩,想抽身就抽身,他不來糾纏,那好,就換她緊迫過去,瞧他有無能耐擺月兌!
***
帶弟出塞外,竇家大小泵娘們齊聲要跟,可鏢局里事情多,沒法兒如願,只得伸出五指劃了一輪酒拳,結果是雙胞胎勝出。金寶兒輸了最後一拳,盼紫喊了個「七星馬」,她指兒正巧比出個「七」,被捉個正著,害她扼腕至極地在地上滾了好幾個圈兒,大聲嚷嚷︰「我不依我不依我不依——」又捶拳又蹬腳的,可願賭服輸,也沒法子啦!
一行人往北而去,在途中未見李游龍身影,想他單獨一個,趕路的速度自是快些。但思及此,帶弟又忍不住擔心,畢竟他胸骨傷未痊愈,而那些毒傷得日日藥敷,方能減其痛癢,不知他是否將藥隨身帶上了?
這人,定要人家為他煩憂,他才高興嗎?她心中縱使怨懟,對他卻再難放下了。
一路上,藥王夫婦待她極好,便如同親生女兒一般,為確定姑娘心意,他們亦將李游龍要求退婚之事同帶弟說了。
「他說,他不能勉強你。這婚事非你所願,那就什麼意思也沒有了。雖然他極力裝得瀟灑,但說這些話時,瞧得出他十分痛苦。帶弟……你怎麼說?你是因父母之命、為道義之情才答應這門婚事嗎?你真的半點兒也沒將龍兒放在心田上?」
帶弟臉紅了,心中激動不已,滿泛柔情,囁嚅地道︰
「我、我是真的想嫁他……是真的,只想嫁他一人,無關其他。」
有這句話就夠了。藥王夫婦終于放下心中一塊大石,兒子傻呼呼地把幸福往外推,他們兩老又幫他把幸福拉回來啦。
約莫二十日後,馬隊終于進入塞北高原,此時正值冬季,放眼過去盡是皚皓白雪,游牧的蒙族朋友皆退回向陽避風的冬營地。藥王和齊吾爾的馬隊剛踏上草原範圍,已有一隊人馬前來相迎,詢問過後,才得知李游龍已于五日前安全地返回牧場。
听聞此訊,帶弟稍稍放下焦躁的心,另一份悸動和期盼之情卻淹沒了自己,她想見他,好想、好想見他。他一廂情願地放她自由,可她不要這樣的自由,再也不允許二人之間有何誤解了。
這處牧場十分遼闊,馬隊又奔馳半個時辰左右,才見到一棟巨大而樸實的宅第。隨著藥王夫婦進入大廳,雙胞興奮得東張西望,對每件事物都覺新奇有趣,而帶弟的心思仍纏繞在那男子身上,想著等會兒便能見到他,方寸急跳如鼓,根本沒暇注意到其他事。
「稟告老爺夫人,少爺過午就騎馬出去了,不在牧場里。」一名僕役來報。
聞言,帶弟一陣失望。
藥王夫婦轉向竇家姐妹,溫和地道︰「你們肯定累了,待會兒吃些東西,好好休息一下吧。咱們這兒的羊女乃酒很不錯,倒可以試試。」
盼紫和德男絲毫不覺得累,壓根不想休息,但听到羊女乃酒,不由得眼楮一亮。
「好好,試試也好。好似挺好喝呵……」嘿嘿嘿,還不讓金寶兒妒嫉死?
「爹、娘……我不累。」對藥王二老的稱呼,帶弟已改了口,剛開始還覺羞澀難當,這幾日也漸漸習慣了。「我想騎馬四下瞧瞧。」她按捺不住啊,若見不到他,能放馬奔馳舒出心中沉悶,好過在這兒等。
「嗯……你去吧。」藥王了然地頷首微笑。
「二姐,我們陪你。」阿紫阿男雙雙立起。
「不用了,我出去晃晃,一會兒就回來了。你們喝酒去,乖!」
「別擔心,這一帶盡是三王會和蒙族勢力,很安全。」藥王夫婦微笑。「來來來,酒送上來了,快來嘗嘗,嗯……挺香啊!」是很香,雙胞胎教濃厚的酒香引去,一杯下肚後,帶弟早跨出大廳,騎著馬往白雪復蓋的草原奔馳而去了。
在這樣的白色原野上,似是相互輝映,連天際亦是蒼茫銀亮。
風冷,空氣冰寒,帶弟策馬奔了一段,原還能瞧見幾名在牧場堡作的人,後來她放緩了速度,信馬由韁,任著座下馬匹帶領,在廣大無際的野地慢踱著。
腦中,她亦任由思緒交錯。
想起那一年她與男子初遇的情景,爾後是他對自己的糾纏,用他自認的方式,蠻橫、霸道、不可理喻,卻充滿了無法抵擋的溫柔,團團將她包圍,而自己就這麼胡里胡涂對他動了情。
一人一馬在雪地里悠轉,不知過去多久,日光暗了下來,四周染上銀灰顏色,帶弟這才記起得回牧場去了。她策馬調頭,不由得怔然,發覺四周景致如此雷同,皆是皓皓白雪,竟分不清東西南北。
憑著模糊記憶,她選定了一個方向,策馬奔馳,許久,前方仍白茫茫一片,而原野上的夜即將來臨。她座下的馬匹是從四海馬廄里挑選的,一路由九江騎來,若是牧場的馬,自會分辨方向回去,可現下,她真的是迷路了,孤立在雪原上,寂寥之感頓時由四面八方而來。
寧定心神往前再行,一直到遠處火光乍現,剛開始以為是眼花了,她驅馬朝那處火點邁進,才發覺一面復滿雪的土丘背風處,不知誰搭著個中型毛氈,那營火燒得熾盛,枯木不斷發出「嗶剝」聲響,感覺好生暖意。
「姑娘回眸對我笑喂——那個眼楮黑溜溜喂——我家親親不睬我喂——看不到我心淌血喂——伊得伊喲喂——」氈房中,男子渾厚的歌聲傳出,熟悉動人心魄,帶弟翻身下馬,悄然而立,唇邊有笑,目中卻流出兩行淚來。
「我家親親一十九喂——鵝蛋臉兒小腰身喂——我家親——」毛氈的簾子一撩,歌聲已無法繼續,那男子定在那兒,雙目傻了似地瞪住別光後的姑娘。
「你、你……你胡說,亂編詞兒。」帶弟哽咽,直勾勾瞪著他。「我哪里不睬你了?是你不睬我,說也不說一聲就跑走,李游龍,你好沒良心。」
「我我……我沒良心……」他真是呆了,只會重復她的話。他腦中再怎麼轉兒,也萬萬想不到會在這兒雪原上見到她。
心好痛哇!
他忽地皺眉,捂住胸膛,他費了好大氣力才平息了內心波濤,用了一大籮筐的理由說服自己,如今見著了她,之前的努力全白費了,他的瀟灑都是假的,豪邁都是假的,連唱著歌,心里也不快活。
他是笨、是無可救藥的痴呆,他的親親都要嫁他了,他卻咬牙把她推開,可是不這麼做,兩人在一起有什麼意思?他真怕她要怨恨他一輩子。
心好痛哇!
「李游龍——」帶弟嚇得花容失色,拋下馬匹沖了過去,以為他胸骨的傷還沒痊愈。「你哪兒痛了?」她扶住他進入氈房,強迫躺在鋪好的軟墊上,小臉滿是緊張神情。
「好痛——」是又酸又疼,一抽一抽的,全為了她。
「是不是胸口,傷還沒好嗎?你別動!別亂動啦!」帶弟壓下他欲起身的肩胛,想也沒想,小手已忙碌地為他解開腰綁和衣襟。
「帶弟……」李游龍聲音變得沙嗄,兩眼瞬也不瞬。
「是不是這兒?我這麼壓下去,你覺得痛嗎?」帶弟輕揉他赤果的胸肌,一面專心地打量他臉上的神情,見他眉心稍皺便要撤手一般。
「你怎麼來了?怎會出現在這兒?」他喃喃地問,恍然若夢。「帶弟……」
「人家問你話,你到底有沒有在听?」她一急,眼淚要又掉出來了。「受了傷還要到處亂跑,惹得人家擔心,你、你沒良心啦!」
她罵人的詞從以往的「渾蛋」、「婬賊」、「無行浪子」,現在又多加個「沒良心」,李游龍听著,唇邊苦苦一笑,漸漸有了真實感。
「我是沒良心,你又何必來理睬我?」道完,他硬是撐起上身坐直,臉撇向另一邊不去瞧她了。
「你胸骨受傷,不要這麼任性。」帶弟忍著氣,一手抹掉淚。
「‘藥王’的醫術和用藥天下無雙,我這點兒傷早已無礙……是,胸口是痛,見著你,我就忍不住心痛,你……你不會了解的。你別來撩撥我,離我遠點兒,就什麼事都不會發生了。」他向來坦白,對她更是不懂隱藏。
帶弟望著他的側顏,那毒傷留下的殷紅疤痕如此明顯,猙獰地爬在他肌膚上,想到他為她所承受的傷,還有那道刻劃在胸央的鴛鴦刀痕,方寸絞著、扭著、繃著,他怎能說她不會了解?!這心痛的感覺絕不是只有他獨嘗。
「你去哪里?」驀地,他喚住起身欲掀簾子的帶弟,聲音緊繃。
「我去外頭,不讓你瞧見,不來撩撥你,你就不會心痛了。」
「站住!」他低喝一聲,大掌忽地扯住她,略嫌粗暴地將她拖回。帶弟跌坐在軟墊上,還沒回神,就听見他氣怒攻心地吼︰
「你找死嗎!外頭天寒地凍,入了夜,風更大更狂,你什麼都不懂,連個暖身的皮裘也沒穿,若遇上狼群,你還有命沒有?」這一帶他了如指掌,狼群的出沒地已被趕至更北的地方,此時這麼說,其實是故意嚇唬她的。
「沒命就沒命!你管我作什麼!」她不是來找他吵架的,可就是生氣他的態度,明明該死的在意她,卻把她推得遠遠的。
她適才說要去外頭,指的是要去坐在外面的營火旁,可不是真要騎馬離去,對這片白色原野雖然所知不多,也明白它在暗夜中隱藏著許多不可預計的危機,只是沒想到李游龍卻誤解了。
「竇帶弟,你是存心折磨我嗎?」他說得咬牙切齒,目中幾要噴出火來。
听著這樣的指控,帶弟心酸心痛,登時一股委屈兜頭罩來,眼淚便如珍珠一顆顆地往下掉,哽咽嚷著︰
「你……你沒良心!是誰折磨誰?打開始就是你厚著臉皮又纏又擾,你霸道又蠻不講理,對人家做出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我恨死你了……恨不得把你碎尸萬段,剁成十七、八塊喂狗,恨不得你下地獄永不超生,可是……可是你為什麼還是要來糾纏?我拿鴛鴦刀砍傷你,害你差些沒命,又用難听的話罵了你,你為什麼還要對找笑?」眼淚模糊視線,她抬起手拭去,可是新一波淚珠很快便溢涌出來,她透過淚眼瞧去,他的五官浸在水霧中,兩道目光卻閃爍如星,流瀉出懊惱又憐惜的感情。吸吸鼻子,她繼而又道︰
「是你一直來撩撥我,不住地往人家的心湖里投石子,不讓人安寧。我……我一直問自己、一次又一次地問自己,是不是對你動情了?是不是心中有你的影兒了?本來我很迷惑,沒誰可以將答案告訴我,然後,我終于知道,那答案藏在自己心中,要真心誠意地去體會……」說到這兒,有些上氣接不到下氣,她整張臉漲得通紅,神情脆弱卻又堅決,矛盾得教人心痛徹扉,不能自己。
「帶弟……」李游龍懊喪一喚,還能堅持什麼,猛地一把將她拉入懷中,緊緊抱住。「別哭了,親親……是我不好,我不該凶人。」
「你沒良心!」她罵人常是一個詞用好幾次。
「對,我沒良心。」乖乖附議。俯下臉,他的吻落在姑娘發上。
帶弟抓著他凌亂的衣襟,把滿腮的淚和鼻涕全往上擦了過去,哭得打嗝,她還要說︰「你爹爹和阿娘來四海的那天,你把我挾去了陽湖畔,那時我……我心里就明白了,我、我是喜歡你的,我想告訴你,可是話到了嘴邊人家、人家就是說不出口……你那天好討厭、好氣人,都不來哄哄我……」
老天!他有沒有听錯?他的親親是……是在對他表白嗎?
「帶弟,我、你——」心狂震三大下,震得舌頭都打結。李游龍將她稍稍推開,審視著懷中那張臉,見她眸光清明,神情似醉,頓時,狂喜之情如潮浪襲涌而來,他竟望著她傻傻笑著。
帶弟抿了抿豐唇,決定今天無論如何,她定要同他說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你爹娘來求親,雖然很突兀,教人措手不及,但、但我已經確定自己的心意了,會答應這婚事,那是因為我……我是真心想嫁給你,不是你認為的那樣,為顧及道義和長輩之命,你懂不懂!」她一蹬腳,心中氣苦,稍止的眼淚又如泉般涌出。
「帶弟……」他好似只會懊惱地喚著,什麼話都說不出來,抬起手指,極盡溫柔地拭著她濕潤的雙頰。「別哭了,我心愛的,我最最心愛的……我以為你心里沒有我,若是這樣,你即使嫁了我心里也不暢快,仍要怨我一輩子,我這樣喜愛你,這麼、這麼地喜愛你,帶弟……」
便是這般溫柔似水的甜蜜話語,慢慢地、緩緩地侵佔姑娘的心房。
帶弟嘆了一聲,所有的怨與愁都飛到很遠的天雲外去了,心中柔柔軟軟。她雙臂主動抱住他的頸項,跪在他雙腿之間,不給對方丁點兒反應時間,她傾身過去,小嘴已印在他唇上。
李游龍倒抽一口涼氣,大掌握在她的小腰只上,尚未決定要進要退,帶弟唇一張,貝齒竟試著去輕咬他的下唇,而舌有意無意地在他齒間探著……
老天!他低吼一聲,雙臂陡收,二人跌在軟墊上滾了兩圈,帶弟伏在他松開襟口的胸膛上,她小手撫模著他,滑過那些毒傷留下的丑陋疤痕,又輕輕地在胸央那個鴦鴦刻劃的刀痕上徘徊。
「我變得很丑。」他啞聲道,雙目多情。
「那又如何?反正你從來沒漂亮過。」她笑,唇再次與他餃接,這個吻仿佛在探索彼此,兩人的舌激切地交纏著,吻得昏天暗地。
「帶弟,對不起……我不再惹你哭泣……」他嘆著、喃著,雙掌自有意識在女子的嬌軀上模索,心在顫抖。
「李游龍,我要告訴你一件事……」她吮著他的耳垂,感覺深埋在心底的激情便要爆發出來。
「什麼?」
「我學會……點穴。」她忽爾嬌笑,小手在男子腰間運勁一捺,這招是特別向藥王請教的,她領悟力本就極佳,走偏門,短短時間竟有小成,只學唯一的一招,只認腰間幾處穴道,只為了用來對付他。
「帶弟?!」李游龍愣喊了聲,身子一麻,雙臂突然像沒勁兒般地癱了下來。
跨坐在他肚月復上,帶弟微笑著,臉蛋紅撲撲,眼楮水汪汪,說有多可人就有多可人,瞧得李游龍一把火燒了上來,偏偏沒法撲去將她抱在懷里,他瞪大眼,額上青筋已細細泛出。
「帶弟……你想做什麼?」他虛弱地問,感覺她的指尖撩過來、撫過去,折磨人似地在他身上點火。老天——他頭暈呵——
「李游龍,你喜不喜愛我?」她嗓音帶媚,不同于以往的風情。
「嗯。」這還用問嗎?他勉強由喉間擠出聲音。
「有多喜愛?」
「呃……」這問題很難回答。有多喜愛?!謗本數不出來嘛。況且,他現在恐怕也沒法兒回答,因他的親親坐在他肚月復上,正在……解腰綁引!
「帶、帶帶弟……你你、你……你你你……」
「李游龍,我也喜愛你,好喜愛好喜愛……你知不知道……」
女子的腰綁解了、前襟松了,里頭的中衣翻開了,她緩緩抬手,捏住頸後肚兜兒的系繩,緩緩拉開,唯一的一件就這麼掉了下來——
李游龍兩眼發直,瞪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喉頭上上下下地滾動,心髒一會兒快、一會兒慢,他要死了,他真覺得自己會死。
「李游龍,我想和你在一起。」羞澀卻又大膽,帶弟總是如此,這麼矛盾的組合。她嘆了一聲,水膩柔軟的身子挨了過來,張開嘴,封住他的薄唇。
半晌——
氈房內響起哀鳴——
「親親,你解開我的穴道好不?我、我不行了,我、我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