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覺好像沒昏迷多久,但醒來時,火野剛發現自己人已在送往金山醫院的途中,救護車「歐伊、歐伊」的叫囂震得他腦袋又是一陣刺痛。
有誰握住他的手,他轉頭想看,卻發現肩、頸、頭顱全用支架固定住,他動也不能動,那人卻主動靠過來,熟悉的秀氣心臉映入他猶然有些迷茫的眼中,他下意識牽唇,是他的余秘書啊……
「你醒了……」顫著唇,那語調有濃濃的鼻音。
他緩慢地眨眨眼,忽地反握住她冰涼的柔荑。「-受傷了……」
她猛搖頭,吸吸鼻子。「我沒有,是你。耳朵後有撕裂傷,醫護人員先幫你止血了。」她好好的,只是衣服髒了、頭發亂了,膽子差點被嚇破而已。
聞言,他松了口氣,模糊地低應一聲,合起眼像是睡著了,可幾秒鐘後又一次掀開眼皮。
他瞅著她好半晌,嘴角略揚。
「怎麼哭了……我都還沒死,有什麼好哭的……」
「你你……」瞪大含著水氣的眼眸,她有些惱。「別亂說話!」都躺平了,還有心情跟她開玩笑?
他咧嘴,跟著閉上雙眼不再出聲,但大手一路上仍豐牢地與她的五指相扣。
救護車一路狂飆至醫院,送急診室,火野剛很想咆哮要醫護人員別這麼大陣仗地對付他,他只是流了一點點血外加一點點暈眩罷了,但終究雙拳難抵許多掌,他耳後被縫完五針外,還做了好幾項檢查,診斷結果是——
輕微腦震蕩。
唉,能被甘薯和芋頭砸到輕微腦震蕩,也算是他人生歷練中的一件「豐功偉業」。
「最好住院觀察兩天。」醫生笑咪咪地宣布,為表示醫者父母心、感同身受,還拍拍他的肩膀聊表慰藉。
「不要!」當事者一臉不爽。
「火野先生,這是為你好,你——」
「我要住溫泉旅館。」冷聲砸下,他把冷僻大老板拿來對待可憐小員工的那一套原版重現。
醫生的笑臉僵了僵,額上隱約滑下三條線。不合作的病人他遇過不少,但有這款要求的還是第一個。
「本院除了沒有溫泉外,服務跟旅館有得拚,而且護士小姐個個溫柔貌美,旅館的女將也比不上的。」
「這里的護士都是歐巴桑,要臉蛋沒臉蛋,要身段沒身段,不是小姐!」
梆吼吼∼∼此話一出,整座醫院半數以上的醫護人員全被他得罪光了。
在一旁試著要找機會插話的余文靖不禁一暈,原想請醫生別理會他的意願,直接辦理住院手續,他要「青番」就由著他去,但如今情況不太妙,四面八方射來無數火眼,危機重重,她想力挽狂瀾都難了。
而他大老板決定堅持立場到底,下床就走,揮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要不是余文靖強押他在大廳的排椅坐下,好讓她去批價領藥,他根本想直接跳過醫生還有開藥給他的這回事。
最後,是開著休旅車載余家二老趕來了解狀況的余文麗,把全部的人又載回了「山櫻」。
晚上,余陳月滿特地炖了一大鍋豬腳,家里人人有份,說是給大家伙兒驅除霉運兼壓驚,還盯著整件意外中唯一受傷送醫的火野剛要多吃幾碗。
他事後才知,那輛煞車失靈的小濱車駕駛只有額頭腫了個大包,福大命大,沒他這麼淒慘。
端著小托盤,余文靖放輕腳步爬上三樓,停在門邊木牌上刻著「碧泉」兩字的那間和室前。
她騰出一手悄悄推開門,里邊亮著一盞鵝黃立燈,輕暖光線中,那男人就躺在窗下的榻榻米上。
听見聲響,他側目,瞧見是她,嘴角微乎其微地揚動。
她踏入、關門、走近,把小托盤擱在矮桌上,然後跪坐下來,自始至終他的目光一直黏在她身上,一個徑兒地瞧她。
「媽媽另外煮了魚湯,要幫你補身體。」心臉在鵝黃光下淡淡泛紅,她迎視他的黑眸,靜道︰「湯里加了一帖中藥,對補血、補氣很有效,魚肉可以不吃,但湯一定要喝光。」
「好。」答得真干脆。
余文靖不禁怔然。那碗深褐色的魚湯散出濃郁的中藥味,她還以為要費番力氣才能撬開他的嘴灌進去呢。
別野剛撐坐起來,大概是扯到耳後的傷,他「嘶」了聲,眉頭緊皺。
「你不要亂動啊!」她忙跪移過來,小心翼翼地撥開他的發,檢視著紗布。
她靠得好近,身子散著淡淡馨香,微暖、微甜,輕易勾引出男人深藏的。
一雙大掌緩緩貼上她的腰,掌心的熱力瞬間滲透衣料,烘暖裹在里邊的肌膚。
「你……」余文靖一顫,想退,腰間的力道卻適時收攏了。她微慌地轉過臉容,瞥見他眼底暗竄的流光。
她曉得他現在腦海里轉些什麼!榜∼∼這家伙,都傷成這模樣了,還有閑情逸致去想那些五四三?!
「不可以。」顧及他目前的狀況,她忍著不動,先用口頭勸說。
「不可以什麼?」火野剛好笑地挑眉,覺得她臉紅又要扮正經、故作鎮定的樣子實在……好可愛啊!
被人反問,她唇掀了幾下,沒擠出聲音,瞄到他在偷笑,她有些惱羞成怒地道︰「總之,我知道你想干什麼,一句話——不可以!」
他夸張地嘆氣。「天地良心,我只是想請-喂我喝湯啊,這樣-也拒絕?」
才怪!余文靖鼓著雙腮,聰明地決定不再反駁,依他的脾氣,繼續跟他胡攪蠻纏下去真會沒完沒了。
略側身,她伸長手把托盤上的大碗端來。
兩人離得好近,他盤腿而坐,她跪坐著,她大腿外側輕貼他的。
將碗移到他顎下,余文靖舀起湯吹了吹,然後把湯匙抵在他唇邊。
「喝。」看他還有什麼話說。
「唔……」這會兒,火野剛難得乖馴,果然乖乖張開嘴巴喝下她送來的中藥補湯,縱使那味道他實在不愛,仍然很捧場、很心甘情願地喝光光。
放下湯碗,余文靖端來一杯溫開水讓他沖掉口中的藥味。
「你躺下來休息,別再亂動。」語氣沉靜,她輕推他的胸膛沒去瞧他,低垂著小臉調整枕頭,不讓他耳後的傷被壓到。
別野剛順勢平躺,瞅著她秀麗的側顏,剛安分沒幾分鐘的手又去握住她一只忙碌的柔荑,低啞問︰「-不躲我也不氣我了?」他這個老板就是窩囊,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家的秘書給他排頭吃。
「我、我哪個時候躲你了?」她繼續嘴硬,頰邊印染著兩抹春天的櫻紅,下意識反握他的大手,感受著那份溫熱悸動。
她想起他被送往醫院途中,他也以同樣的力道握緊她,宛如掐住她的心髒,她心好痛,痛得淚水直流,無功又驚慌,只能以更重、更深的力氣反握回去。
他有什麼好?
她終是明白了,愛情根本毫無道理,他讓她嘗遍酸甜苦喜,所以她愛上他。
了解了這些,她就不害怕了。只是愛上而已,無論兩人未來會走向哪里,會經過多少沖突、多少傷害,愛一個人的體驗絕對不是白費力氣。
她不怕的。
深吸口氣,心寬敞了,她眸光輕泫,沒被握住的小手伸出食指輕戳他胸膛問︰「另外,你做的事有哪件不教人生氣?」
他有一瞬間的失神,瞧她瞧得失神,覺得那雙美眸似乎珍藏著某個秘密,她粉唇似笑非笑,整個人都發亮著。
「我……我又沒怎樣……」——辯道。
「醫生要你住院觀察,你不配合,鬧著要住溫泉旅館,這沒怎樣嗎?還有,人家護士小姐哪里惹到你了,你那樣說話很傷人,會引起公憤你知不知道?」
「我實話實說也不對啊?」他很無辜耶。
「你——」瞧!靶性沒多久,她又想掐他大腿了。
別野剛開始絕地大反攻。「-說我?我都還沒說-呢!看見車子沖過來,-就只會原地立正、傻呼呼等著對方撞來啊?」
余文靖先是一愣,頰紅更濃了,發窘喃著︰「我是有想要跑啊,可是……就是……腳很重,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沒辦法動,把你害成這樣,是我錯,我心里很內疚的……下次,我下次一定跑很快,不會再這樣。」
「下次?!絕不會有下次!」一低咆,他後腦勺又傳來一陣刺麻,讓他暈了暈。
這樣的經歷一次就夠了,真的。他到現在都覺得三魂七魄還沒完全歸位。
想到就驚啊,渾身直冒冷汗,他非常、非常慶幸那些甘薯、芋頭是砸在他身上,更感恩自己在那千鈞一發問來得及撲倒她,將她護在身下。
如果她出了什麼事……如果是她……如果是她……
心髒突如其來地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緊掐,渾身顫栗,他拒絕再想,驀然間,他將她整個人扯來胸前牢牢抱住。
余文靖埋在他胸口悶哼了聲,想掙扎,忽地記起他有傷,還有輕微的腦震蕩,僵硬的身軀不禁松懈下來,靜靜伏在他結實的寬胸上。
「你怎麼了?」他心跳得好快,如太鼓舞,震得她好想嘆息。
他不語,卻收攏雙臂,把懷中的柔軀抱得更緊。
她咬咬唇,瞼上的紅暈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低聲嘟囔︰「我覺得,我們今晚最好……嗯……別做什麼運動,你、你你需要休息,乖乖躺著睡覺就好……」
他胸中起伏鼓動,笑音低沉。
沒放松手勁,他反倒湊唇在她發梢印了幾吻,嗅著那抹淡香。「不做就不做,陪我一起乖乖躺著吧。」
「啊?」
「文靖……今晚的月亮很美,-還沒進來之前,我躺在窗下一直望著它,舍不得睡,-陪我看一會兒,好嗎?」
男人誘哄的話如同一首歌,如她最愛的那一首,輕扣了心弦,無法自拔,她還能怎麼拒絕?
他似乎听見她心底的幽嘆,薄唇靜謐謐地勾出笑弧。
不再言語,直接動作。他避開耳後的傷改作側躺,讓她也隨著他側躺下來,她的背貼著他的胸,他大手撫著她腰側美好的曲線,就如此安靜地躺著、貼著、相依著,誰也不說話,誰也不需要說話……
窗外,深寶藍色的天幕如最上等的絲絨,星極美、月極美,這一夜,美得教人屏息,舍不得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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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山櫻」住了四天三夜,雖然後面兩天半的時間,火野剛幾乎都待在溫泉小陛里,被余家大小卯起來照顧,但偶爾當廢人的滋味也還不錯,茶來伸手、飯來張口,他的貼身秘書變成貼身丫鬟,伺候得他心花怒放又心癢癢,唉∼∼心癢癢啊,這是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
扳指算了算,他其實有不少次機會可以拐到她,但不知道為何,好不容易把她拐到懷里,那種靜靜相擁的感覺又特別讓人心醉,嗅著她的發香,把臉埋進她細膩的頸窩,听著彼此的心跳,仿佛神魂相授了,讓他顫栗不已,更教他困惑至極。
他發現,他的余秘書似乎越來越美了。
就算抿著粉唇下笑,她秀麗的五官仍像浸婬在明媚春風中,柔柔軟軟,從頭到腳都瓖著一層隻果光。
他想移開眼,把心思挪開,但眼角余光還是下由自主地要去追隨那抹嬌影。
「美知子,麻煩-跟「福島Homuyo」的太田部長聯絡一下,請他們將上海設廠的那份評估傳真過來,明天會議要用。」嗓音清而柔,一身淺藕色套裝穿在別人身上或者俐落、干練,偏偏余文靖可以穿得讓人感覺很嬌女敕,窄腰設計強調出腰身漂亮的線條,帶著點魚尾設計的裙-下露出修長的小腿,踩著復古風的高跟鞋,她的腳踝顯得十分細致誘人。
接到任務,剛進公司才滿一年的助理秘書美知子恭敬地站在余文靖面前,頻頻點頭,「嗨」個不停。
檢視著電腦里的幾個檔案,余文靖一心二用又說︰「另外,四月初我們派遣到大陸「長野科技」的顧問小組,下禮拜一回東京,整組人員的工作簽證都過期了,請-盡快做一份公司擔保書給我,等老板蓋過章,我才能聯絡成田機場的入境單位放人。」
听到這件事,美知子的隻果臉脹得紅通通的,派遣到國外的員工的簽證問題,其實是她該負責的工作,都是她不小心,結果差點害得整組人馬回不來。
「余桑……我、我很對不起,真的對不起,都是我的錯!對不起!」迭聲道歉,彎腰九十度還定住不動。
余文靖揚眉,不禁感到好笑。她知道這女孩工作很認真,也挺有責任感,只要再好好教,很可以委以重任的。
站起身,她拍拍她的肩膀,見女孩兒眼里強忍淚水,她內心嘆氣,微微笑。「以後多留意就好,不要一直放在心上,會影響工作情緒的。」
「余桑……我、我……」
糟糕,真的哭了。余文靖趕緊抽來面紙給她。「出了錯就想辦法補救,那些人又不是回不來,只要-哭完還記得幫他們做那份擔保書的話。」
「噗——」美知子哭著笑出來,有點靦腆地擦眼淚。
她仍微笑。「對了,我上次听見-跟大陸那邊通電話,中文講得很好,-學多久了?」
「沒有很好啦……我上中文補習班兩年,會一點點會話,太深的就沒辦法,發音好困難啊,可是我很想學。」她眨眨剛哭過的眼,亮晶晶地望著余文靖。
余文靖點點頭。「那麼……為了加強-的中文能力,我們從現在開始就盡量用中文對話吧?」
「啊?!」
「可以嗎?」這句話是標準的、帶著一點點俏皮尾音的中文。
美知子咧嘴笑開,用力點頭。「嗨!可以。」
兩人相視一笑,美知子認真地用中日文夾雜地說︰「余桑,聯絡太田部長後,我會趕快做出那份擔保書,下午一點半一定準時送上。」
「-想利用午休工作啊?」她搖搖頭。「不可以。該休息就要休息,今天下班前給我就好了。還有,我下午一點有約,差下多三點左右才會回公司。」
「有約?余桑要蹺班去約會嗎?」
「對啊,這是秘密喔!」余文靖開玩笑地挑眉。
「我一定幫-保守秘密!一定!」惹出的問題找到解決方法,心情輕松,美知子也開起玩笑來了。
「那就謝謝啦!」
「不客氣。我應該的。」
余文靖被逗笑了。等美知子離開小小的秘書室後,她拿著幾份譯好的文件打算送到里頭的辦公室給大老板。
「咦?」辦公室的門只虛掩著,她抬起手正要敲,已經有人在里邊大大方方地開門迎接。
「你——啊?!」才欲啟唇,她忽然被一只粗魯的大手拉進去,門在她身後迅速闔起,她背貼著那扇橡木門。大老板臉色怪怪的,雙臂抵住門,把她限制在極小的範圍內。
「跟誰?」兩排白牙生硬地磨出兩個字。
「什、什麼?」沒頭沒腦的,這是輕微腦震蕩過後留下的後遺癥嗎?
別野剛眼神闐黑,一綹黑發散在寬額上,看來EQ指數直直落,也不知誰惹到他大老板了。
「下午一點-準備跟誰去約會?男的?女的?公司同事還是外人?-敢蹺班,我扣-薪水!」原本開著門縫偷窺兼听壁腳,听得還滿有趣的,可是她……她、她她好樣兒的!上班時間落跑,還要底下的妹妹保密防諜,最讓他不爽的是——向來負責任的她,到底為了誰大膽蹺班?
余文靖眨眨眼睫,清亮的眼珠子有些無辜地溜轉,略帶遲疑地問︰「我提醒過你的……你忘了嗎?」
他乖戾的眼細-,眉心的皺折可以把蒼蠅夾得哀哀叫。
似有若無地嘆氣,她下巴朝他耳朵努了努道︰「今天要去診所拆線,你下午有段空檔,我問過你,你說OK的,所以下午一點得準時到中村醫生那里報到。」
嗄?!別野剛愣住。
按現在的狀況來說,跟她一塊兒蹺班「約會」去的,其實是他本尊嘍?
那那那……他剛才是在演哪一出?!
「你敢扣我薪水?我哪里對不起你了?」見他樣子好矬,余文靖憋著笑佯怒,心里悄悄泛開自己才懂的蜜味。
休完假,回到工作崗位上,她和他在「山櫻」共有的記憶珍藏在她心底,不再局限住自己,她的心開朗了,感情的事就順其自然吧,這樣對他倆都好。
他曾說過,他們之間除了老板和下屬的關系外,還能有些什麼?
她原本無所求的心不禁也隱隱期待著,也許,真能有些什麼……
被他的余秘書這麼一凶,火野剛登時氣弱,峻臉難得脹紅。
「呃……那個……是,對,-沒對不起我,嗯嗯,我記起來了,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
「不,是我對不起您,老板是貴人嘛,貴人向來多忘事,怪來怪去只能怪底下的人不用心,沒有一天按三頓提醒您。」她干脆把檔案夾抱在胸前,話說得很恭敬,但語氣听起來卻酸得很。
別野剛不禁又-起雙眼,俯下頭,重重啄了她微嘟的粉唇。
敗難把持住的,她連酸人時的樣子都美,害他左胸噗噗亂眺,內頰不斷分泌出唾液。
余文靖的臉容立即燒上熱辣,四目交接,她專注地凝著他,有意無意地探出舌尖舌忝過玫瑰般的唇瓣,潤上淡淡的美麗光澤。
「就只有這樣嗎?」她問得挑釁。
他目光轉深。「-說呢?」
猛然間,他將她擁入懷中,又一次吻住她的小嘴,而這一次不再僅是唇抵著唇而已。
他的舌刷過她嬌女敕的唇,探入那甜蜜的口中,她像他嘗過最棒的甜點,在他胸中點燃滔天火焰,讓他渴望更深入、更貼近,渴望抱緊她融入高熱里,他化成她,她也化成他,不分彼此。
「文靖……我想要……想要-……」無數的吻落在她耳畔、頸子,接著又難舍地回到那兩瓣早被吮腫的朱唇,怕她溜走似的,他強而有力的雙臂都快把她擠進他身體里,也把她抱在胸前的檔案夾擠得變形了。
「可以嗎?」他額抵著她的,灼燙氣息與她交錯,邊問邊吻,一手試著要抽掉那些礙事的檔案夾。
「不、不行的……」她氣息比他還不穩。唉,玩出火來了,剛剛好像不應該勾引他啊!
「不行?」鼻尖蹭著她的,他的聲音有絲挫敗,不明白兩人都起了反應,攪進漩渦里,為什麼還要喊不行?
余文靖拚命深呼吸,但吸入鼻腔、胸肺中的空氣滿足他爽冽好聞的氣味,害她芳心又顫,心里的嘆息更深了。
「就是不行……這里是辦公室,而且都快中午了,吃完飯還要趕去診所拆線,不可以遲到的……」用檔案夾勉強把他寬厚的胸膛抵開一些些距離,他體溫好高,烘得她熱上加熱,都滲出細汗了。
別野剛的眉峰糾結,抱著她大嘆。「那我今天不拆線可以吧?」
「不可以。拆完線還要讓醫生看一下傷口復原的狀況,也要上藥,非去不可。」
「那……那晚上我們一起下班,-跟我回家。」退而求其次,勉強ㄍㄧㄥ到晚上再來「大坑阡頤」,還不行嗎?
「不可以。」奈何佳人堅心如鐵。
「又是為什麼?!」
「你又忘了。」余文靖搖頭苦笑。「你母親大人前天打過電話,她今天要從伊豆搭新干線到東京來,下午五點四十二分到站,還特地指名要我跟著你一塊兒去接她。你們用餐的地方我都訂好了,晚上七點,在「王子飯店」頂樓吃懷石料理啊!」
聞言,火野剛「噢……」了聲,如斗敗的公雞般垂下頭,郁卒得好嚴重。
他竟然把母親的事給忘了,看來金山的甘薯和芋頭果然不能小覷,會把人砸笨的。
「傻瓜!」她笑罵了一句,忍不住伸手把他的亂發撥得更亂,踮起腳尖主動吻了他的唇。
那只是一個蜻蜒點水般的輕吻,輕軟地拂上他的嘴,又迅速退開,淡得幾乎沒有重量,但瞅著她湛亮的眼楮,火野剛突然說不出話來,仿佛有誰正毫無預警地往他左胸敲擊,咚咚兩響,耳中嗡嗡低鳴。
他迷惑了,為著那張藏著私密卻快樂著的美麗臉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