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風平浪靜後,兩條人影從陰暗處現身。
百合望著自己的手握在他厚實的大手中,粉頰一熱,卻不想掙開它。
在單飛的身邊,她覺得好安全,就好像在爹爹身邊一樣。
「憑那三腳貓功夫就想抓我,簡直是異想天開。」他口氣不佳地道。
想他好歹是「神偷」丁不三的惟一傳人,輕功一流,江湖上能贏過他的寥寥無幾,如果連那群笨蛋也能抓到他,他早先一頭撞死,免得辱沒師父的一世英名。
「他們走掉了是不是?」百合從他背後探出頭問。
听見她的聲音,他這才回神,再一瞧自己手掌內握著軟綿綿的小手竟是她的,他心猛一跳,用力地甩掉它。
「笨丫頭,誰準你踫我的?」他嗓門奇大地吼。
百合被他罵得很無辜︰「是……是你自己握住人家的手的。」
「我沒事干嗎握你的手?你少得意忘形,我不是要救你,我是看不順眼,換作別人我也一樣會這麼做,所以你別以為自己很特別。」若不是天色黑暗,馬上可以看到他臉上不自在的表情。
可惡!他干什麼臉突然燙起來?握了她的手又怎麼樣?男子漢大丈夫,行得正,坐得直,他可沒對她不規矩。
「對不起。」
「既然覺得對不起我,就離我遠一點,沒有你我會比較快樂些。」
「可是天色那麼晚了,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她委屈地抿著唇,眼眶釀起水氣。
單飛恨不得掐死她。老天爺存心跟他作對是不是?見他太悠閑,竟扔一個大包袱給他。
但是內心僅有的良知告訴他,人家不過是個十五六歲的小泵娘,人生地不熟,就這樣扔下她不管,難保不會落入像柳大元那樣的手上,自己當真能安心嗎?
當然不會,否則剛才他為什麼要出手?當那妓女寬衣解帶誘惑他時,他的心思全在這笨丫頭身上,結果听見樓下有騷動傳來,他已破門而出,火燒地趕去搭救她。自己何時變得不正常了?竟罔顧師父的教誨,為區區一個丫頭當場亂了手腳。
單飛吾徒,女人的心都是黑的,當你有利用價值時,她會甜言蜜語,把你奉為神祗;等你失去了一切,她會一腳把你踢開,投入另一個男人的懷里。切記,千萬不要上當。
他腦中又響起師父臨終前的遺言,不斷在提醒他。
懊死!他該怎麼做才對?
「笨丫頭,你——」他話聲打住,望進那雙黑白分明且無邪的烏眸內,什麼凶狠的威脅都卡住了。
百合眨巴著長又卷的睫毛,柔順地看著他,等他把話說下去。
「該死的!」他一肚子火無處發,猛踢起街上的石子出氣。
他感到自己陷進泥淖中,呼吸困難。師父的話,他的良心,兩相交替地指責他。
都是這笨丫頭害的。
「單飛,你在生我的氣嗎?」她勇敢地接近暴躁的狂獅。
「閉嘴!」他大吼。
「對不起,那我走好了,你不要生氣了。」見他氣得臉紅脖子粗,百合只有忍痛離開他。還以為他對自己的態度好多了,結果是她想得太天真。
姐姐們常常教她一些道理,其中有句話就是不要強人所難,別人無法做到的事,絕對不能因為一己之私而強迫對方。而她就是一直在強迫單飛做他不願做的事,這是她的錯。
所以為了不再為難他,她只有走開一途。
「站住!你要去哪里?」單飛眯起眼,瞪向她瘦弱的背影。
百合紅著眼,摟緊包袱半側過身︰「找間破廟過夜,你不是說我身上的銅板住不起客棧嗎?」
「你知道哪里有破廟嗎?」笨丫頭就是笨丫頭,這座鎮那麼大,等她找到逃詡亮了。
她輕搖螓首,頭低垂地埋進包袱里。
「三更半夜你要找到什麼時候?還穿一身白衣服,不把人家嚇死才怪。還不走?你那麼愛站就繼續站,我要走了。」
他朝路頭走去,走了幾步回頭,見她還傻站在原地。難道還等他請她不成?
「笨丫頭,還不跟上來?你的腳被粘住啦!」他粗聲粗氣地叫道。
百合憂愁的小臉霎時化成燦爛奪目的笑臉,唇角勾起美麗的弧度,猶如一只粉蝶向他飛奔而來。
「我就知道你對我好,單飛,單飛……謝謝你……」她縴細的手臂掛在他脖子上,語無倫次地輕喊。
「你……快放手!你花痴啊!隨便抱男人。」他吸進她身上的香氣,人整個繃緊,手忙腳亂。
「不放,不放,我再也不放了,一放你就會跟爹爹一樣不見了。」她摟得更緊,身子不由自主地挨近他。
「你……再不放,我揍人了。」他身軀整個拂騰起來。這是從未有過的情形,以前他從不讓女人接近他。
她哭泣的小臉從他胸口仰起,唇上溢著自信的笑意。
「你不會揍我的,因為你是好人,絕對不會欺負弱小。」
他的臉更難看了。敢情她看穿他在虛張聲勢?
不錯,他雖然厭惡女人,但可從沒出手打過她們,說要揍她的話,不過是嚇唬她罷了。
「你有完沒完?我不是什麼好人,想跟著我就別給我來這一套。」他退後離開她的懷抱。真是粘人的笨丫頭。
百合拿手巾拭著淚,點頭如搗蒜。
「好,我不說,我再也不說了。」
「走啦!再蘑菇下去,逃詡亮了。」他心浮氣躁地踱開步子率先走了。
滿天的星星綻出璀璨的光芒,連月兒也彎起嘴角,贊許他的決定,慶幸他並非無藥可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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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真的在附近尋到一間破廟,那是間廢棄已久的土地公廟。
單飛約略清了下地上的塵埃。今晚將就一下,都那麼晚了,客棧早打烊了。
「哪!你睡這里。」他讓出一塊比較干淨的地方。
百合對他笑笑,放低身子坐下來︰「謝謝。」
他別開臉,心跳快了半拍,暗罵自己的失常。
他走到對面牆邊,也沒整理就一坐下,盤坐在地上,準備睡覺。
沒過一會兒,他耳邊傳來細碎的腳步聲,單飛仍閉著眼,環抱著雙臂,不想搭理她。
那笨丫頭睡覺不睡覺,走來走去擾入睡眠,他就知道收留她是錯誤的。
敗快地,雜聲消失了,隱約听見身旁均勻的呼吸聲。
單飛睜開眼楮一看——
他哭笑不得地瞅著正處在甜睡狀態的人兒。真要命!給她干淨的地方她不要,居然寧願睡在他身邊這滿是灰塵的泥地。
這笨丫頭哪根筋不對了,連睡覺都得挨著他才睡得著?
瞧她躺在身邊,小臉上安詳的神情,仿佛只要在他身邊,就不怕任何危險。
不行!他再警告自己,不能心軟,一心軟就完了。單飛作勢移動位置,要離她遠一點。
他一動,這才發現連在睡夢中她的手仍緊拉住他的衣角。他稍稍用力扯動,她抓得更緊,還不安地呢喃申吟,害得他又趕緊回位。
他終于明白了一件事,他被困住了,被他一向討厭的女人困住了。
「爹爹——」她夢囈地低喃。
他有些笨拙地拍拍她的肩︰「乖乖睡覺,再吵就不理你了。」
睡眠中的百合嘆口氣,沉沉地睡著了。
「依賴」兩個字陡然閃進他腦海中。這笨丫頭怎麼會那麼依賴一個陌生人?除了他是「俠盜」單飛外,她對他一無所知,卻如此相信他?這問題讓他想破腦子也想不通。
身旁的人翻個身,蜷曲身子,可能是有點涼意。他不假思索地月兌下外衣,蓋在她身上,竟望著她發起呆來。
她的皮膚好白、好細,彎彎的柳葉眉下是兩扇密又濃的黑睫毛,小巧的秀鼻,和兩片像櫻桃般的嘴唇,他愈看愈入神,情不自禁地俯下頭去——
哇!他心頭一驚,轟一聲,臉漲紅得像著火的炭。
他跳起身,又是搔頭,又是跺腳,為自己方才險些做的舉動而懊惱不休。
單飛,你發什麼神經?師父的話你都忘了嗎?女人絕對不能踫,不然會倒霉的。
鱉了二十多年,第一次控制不住自己的行為,教他怎麼不心慌?
冷靜!冷靜!他盤起腿坐到原先讓給她的地方,運氣調息,緩緩地將那不知名的躁郁壓下。
自從七歲喪母,被師父丁不三收為徒弟,兩人便相依為命。雖為師徒,卻如同父子,多少彌補了沒有親爹的遺憾。
十多年來,師父將所有的絕活傳授給他。雖然江湖中人對師父「神偷」的評價不高,但對他而言,師父是他最尊敬的人,不管別人如何批評他,這世上再沒人比得上他。
這兩年來,他一個人孤孤單單地行走江湖。起初只是因為打抱不平,不滿一位奸商剝削手下長工的血汗錢,因此就光顧那奸商的宅邸,拿了兩百兩銀子分送給那些工人。看到他們那不必再擔心家里沒米可以煮飯、生病了沒銀子看大夫的欣喜若狂的表情,那種成就感真是筆墨難以形容。
從那時起,他決定靠著他學來的本事幫助窮人,要讓江湖中的人知道「神偷」丁不三的徒弟所偷的對象都是奸商污吏,一些賺黑心錢的人,而所偷得的錢並不是用在自己身上,全是送給那些被壓榨的老百姓。
他不圖人家的感激,只是希望死去的師父也能得到別人一點點的尊重,更期望自己能不讓師父失望,這就夠了。
單飛的眼光又調回到百合身上,又苦惱地搔亂頭發。一向獨來獨往慣了的他,該怎麼去照顧一個小丫頭?
對從沒照顧過人的他而言,百合對他的依賴無形中帶給他極大的壓力。
唉!他替自己找了個大麻煩。他該拿她怎麼辦才好?
師父說得沒錯,一旦對女人心軟,結果必定後患無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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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們要在這里待很久嗎?今天晚上還是一樣住破廟嗎?我的饅頭吃完了,可不可以再去買?我——」
「你能不能安靜點?吵死人了。」單飛忍無可忍地咆哮。
女人就是不能對她太好,否則會得寸進尺,爬到你頭上去。
百合抿起唇,小手遮住雙耳,以免被他的聲量震傷了。
「人家只是……只是……」她委屈地抖動唇瓣,盡力地容忍。
單飛兩眼瞪得比銅鈴還大︰「你敢給我哭就試試看。老是用這一招,有沒有別的招?」昨天他就是因為她的眼淚才會不小心中計,她敢再故技重施,他發誓立刻打昏她,用麻袋裝起來,扔到河里去。
她大口吸氣,止住淚水︰「我沒有哭,是沙子跑進去了。」
「你當我瞎子啊!你爹沒告訴你不準說謊嗎?」女人的缺點之一就是愛說謊,感謝師父提醒。
「有……對不起。」她簡直無所適從。怎麼他的脾氣那麼壞,動不動就生氣?她說什麼都不對。
「我最恨人家騙我,記住這一點。」要跟著他得先了解他的忌諱。
她咬著下唇點點頭。單飛雖然是好人,可是很不容易相處,還是暫時先忍耐點,或許等和他熟悉後,他對自己的口氣會好些,不會老是大吼大叫。
單飛滿意她的配合,一抬頭就瞥見正好有一家米店貼出紅紙,在征求臨時搬運工人。
「我要進去應征工作,你到前面的涼亭等我。」他指著不遠處供人休息的小亭子道,「身上的銀子快用完了,再不找事做,就等著喝西北風啦!」
單飛一向把偷來的銀子全數送人,平常都找些臨時工作賺錢。
「我可不可以在這里等你?」她還是不太放心。
「你怕我跑嗎?我說過會去找你就會去找你,不要那麼嗦好不好?」他就是受不了女人婆婆媽媽。
「單飛,我只是想——」
「你又想陷害我嗎?誰教你直接喊我名字的?」他壓低嗓子,惱火地附在她耳畔吼道。
百合咽下話,囁嚅地問道︰「那我要叫你什麼?」
「隨便。」他怎麼會知道她要叫他什麼。
「那……那麼我叫你大飛哥哥好不好?」她為自己想到這好名字而雀躍。
單飛夸張地打個哆嗦︰「什麼哥哥,惡心死了,我听了頭皮都發麻,不準叫這個名字。」他霸道地命令道。
才說隨便都可以,馬上又反對,真是善變。
「那大飛就好,可以嗎?」她減去後面兩個字。
「隨便你,我進去了。」他踏進米店找老板。
百合只好照他的吩咐去涼亭等他,不然等他出來,又要被他吼了。這人說話都是用吼叫的,喉嚨不累嗎?
「小泵娘!你不是昨天在‘紅袖樓’的小泵娘嗎?嘿……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她一認出來人是昨晚企圖調戲她的柳大元,身子立刻往後縮,圓眸求救似的朝米店的方向看去。單飛還沒出來,看來只有靠自己了。
「光天化日之下,你想做什麼?」她努力裝出不害怕的表情。
柳大元身後跟了五六個家丁,個個高頭大馬,手上都拿著家伙,顯然是心有不甘,出來尋仇的。
「今天沒有人幫你,乖乖跟我回去吧!我會好好疼你的,小寶貝。」他不改其色心,滿腦子就只想獨佔這難得一見的小美人。
百合後退數步,衡量著一口氣奔到米店的距離。
柳大元的家丁們分成四個方位圍住她,而柳大元得意洋洋地捻著山羊胡,呵呵大笑。
「小寶貝,不要再掙扎了,你逃不掉的。上!」他比個手勢,家丁們張臂要一舉成擒。
比力氣,她當然不是對手,但比身手,她可是比這些大男人靈活利落多了。
只見她身形微擺,一一避開伸過來的手臂。這還多虧跟姐姐們在游戲中學來的,二姐說在遇到危險時,這套迷蹤步最管用了,只可惜她學得不專,無法全部發揮出來。
看幾個大男人狼狽得東倒西歪,柳大元頻頻跺腳,圍觀的路人紛紛高興地鼓掌,再也沒有比見他出丑更讓人欣慰的了。
「氣死我了,你們這群飯桶,還不快抓住她。」他氣到按住胸口直喘氣。
單飛打米店一出來,老遠就瞧見這副景象,火速地趕去。
「又是你這老不修,昨晚放過你,你還敢再來?」他夾著雷霆怒火殺過去,黝黑的女圭女圭臉上線條繃緊。
「大飛,救我。」百合飛坑阢進他的羽翼下,尋求保護。
「才一會兒工夫,你馬上就給我惹事,可真有本事。」他免不了先譏諷她一下。
柳大元一見又是這乳臭未干的臭小子,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小子,今天你不把小美人交出來,我就讓你吃不完兜著走,全部一起上啊!還愣在那里做什麼?’,
「死老頭,這是你自找的,不要怪我不懂得敬老尊賢。今天不好好教訓你,難消我心頭的怨氣。」單飛掄起雙拳,指節上長滿了繭,可見他曾花了很多的工夫在練拳上。
百合在後頭扯扯他的衣擺︰「大飛,我們還是走吧!不要理他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單飛忿忿不平地瞪她︰「干嗎?你怕我打不過他們嗎?憑他們休想動我一根寒毛,怕的話閃一邊去。」
「人家不是那個意思。我听說這柳大元跟衙門有交情,萬一惹火了他,衙門的人一定會來找你麻煩,要是讓他們查到你就是單飛,到時派出大批的捕快,你對付得了嗎?」她依在他身邊小聲地道。至少她比他理智多了。
「就算是這樣我也不怕,話我已經撂下去,要是現在跑了,我豈不變成孬種?」他向來不畏強權,即使面對死亡也不怕。
百合驚悸地喊道︰「我不要你被抓,大飛,你不要死,我不要你死。」她縴細的手臂由後抱住他的腰。
「喂!你又亂踫我,快放手!大庭廣眾,你羞不羞?」他面河邡赤地嚷。一邊要應付敵人,一面要抗拒她的摟抱,真把他急出一身汗。
「大飛,求求你,我們快走吧!」她急切地喊。
「我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霉才會踫到你。」他大聲地咒罵,但心又再一次地軟化了。
柳大元見不得兩人在他面前如此親熱,再度下令家丁們圍攻。
單飛護著她,只用右手就一個個將那些壯漢解決了。
「柳大元,咱們的賬還未清,我還會來找你的。」他丟下這句話,兩人便逃進人群中,家丁們已追趕不及。
遠遠的,仍可听到柳大元的怒吼與叫囂聲,及鎮上的人低低竊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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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夜。
一條黑色矯健的人影進入一座莊院。不消多久,黑影又從進入的地方出現,迅捷地翻牆而過,輕功之高,無人可比。
擺影快到城門口時,莊院內才傳來吼叫聲,家丁們提著燈籠往主屋而去。
柳大元氣急敗壞地從屋里跑出來,面如死灰,雙腿發軟地癱在地上。
「我的一千兩銀子,我的一千兩銀子……單飛!單飛!為什麼又挑上我?!為什麼?!我柳大元跟你勢不兩立,天涯海角也要抓到你,吃你肉、啃你的骨頭、吸你的血,啊——」
而在城門口,單飛正放肆大笑。
「哈……我好像听見柳大元的叫聲了,真可惜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一定很有趣,太可惜了。」
百合心有不忍地問道︰「偷一千兩銀子會不會太多了?」
「這是他該付出的代價。一千兩還嫌少了,哼!本想上次偷那三百兩後就將功贖罪,只要他好好做人就沒事。誰教他居然敢動你的歪腦筋,他是自作孽不可活,沒要他的命他就該偷笑了。」
听到他話中的含意,她頓時心花怒放。單飛雖然常吼她、凶她,實際上仍是關心她的。
她跑到他身側,笑靨如花︰「大飛,謝謝你,你還是很關心我的。」
「什麼?」他佯裝听不懂,黑臉上又起了紅暈,「我這麼做可不是為了你,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我這是為民除害。」
百合但笑不語,笑得他忙用怒氣來掩飾他的心意。
「笑什麼笑,牙齒白呀!快點走吧!到時人家追來了,我可不救你了。」
「咱們要上哪兒去?」她的明眸因喜悅而發亮。
「我上哪兒你就到哪兒,問那麼多做什麼?讓我耳朵清淨一下行不行?」女人就是聒噪,像只麻雀。
她頓了頓︰「我……我能不能再說一句話?」
「什麼話,快說。」
「等到下一個鎮時,能不能讓我到澡堂沐浴?我已經好久沒……沒沐浴了,所以想好好清洗一下。」她好奇地朝他瞄一眼。他居然臉紅了,害她的話也差點打結。
單飛僵直著背,不發一語地向前走,氣腦子里突然產生某種奇怪的幻想。
女人的身材只不過比男人有曲線罷了,有什麼好看的?他賭氣地思忖。
「大飛,可不可以?」她不明白他又為什麼在生氣。
「隨便你,連這種事也要問我,無聊。」
兩人對男女之事是一個不屑去了解,一個是不懂,究竟會產生什麼樣的火花呢?
而在單飛的心底深處,慢慢地接受百合的存在。縱使他死不承認,卻也已經把她當成自己的責任。他的排斥已漸漸地融化在她的笑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