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正事說完了,不如談點輕松的吧!」晟愷佣懶的斜倚著,往嘴里塞了塊桂花糖糕。
「談什麼?該不會又要談你看上哪個女人了吧?」元勛喝著上好的龍井綠茶,沒好氣的應道,好象他滿腦子裝的就只有那些黃色廢料。
晟愷不以為件的開懷大笑,「不愧是我相交多年的至友,元勛,你可真是我肚里的蛔蟲,最近我的確是看上了個女人。」
玄祺以一種未卜先知的口吻說︰「你看上的該不會是兩個月前,頤王爺剛認回來的風敏格格吧?」這好象已經傳遍整個北京城,不是什麼新鮮事了。
「答對了,來,香一個。」晟愷玩笑似的將嘟高的嘴唇硬是要湊過去。
可惜玄祺沒心情陪著一起瘋,「晟愷,如果你只是想玩玩的話,多的是女人讓你挑,何必找上她?」
他曖昧的斜睨伸張正義的好友,「喲!懊不會你也看上她了吧?」
「別亂說,誰教她是珣夢新認的干姊姊,她很擔心風敏格格遭你辣手摧花,所以才要我來替她說個情。」
「好個兄妹情深,不過她卻沒想到阻礙越大,就越勾起我的興趣,風敏格格我是志在必得。」只要是他晟愷想得到的女人,沒有人逃得過他的魅力。
元勛夾了塊雞油卷兒,語出嘲諷,「不過,听說人家對你可是避如蛇蠍,現在連門都不敢踏出一步了,你可別到時采花不成,反被花刺給刺傷了。」
一聲悶笑自玄祺口中傳出來,「逼我倒有興趣看看,咱們一代情聖晟愷貝勒吃鰲的模樣,那準是百年難得一見。」
「那是不可能的事,不如咱們來打賭?」晟愷高傲的自尊不容許被人當做笑話。
「好,賭什麼?」其它兩人異口同聲問。
「我保證一個月之內。會讓夙敏格格成為我的人,至于賭注……」晟愷挑了挑斜飛的眉梢,「如果我辦不到的話,就罰我一個月不沾,如何?」
玄祺和元勛面面相覷,這賭注確實夠大、夠誠意,要晟愷清心寡欲的當一個月和尚也不錯。「好!如果你贏的話,我就雙手奉上珍藏多年的里銀頸玉石煙壺。」
元勛也豪爽的配合,「你不是想要我那白玉雙魚香囊嗎?就拿它當賭注吧!
「這個賭我是贏定了。」晟愷眉開眼笑的夸下海口。
另外兩人則有志一同的鐵口直斷,「小心點兒,可別樂極生悲才好。」
「重死我了……」招弟好不容易洗好一堆衣里,早已氣喘如牛。「我快不行了,啊!水蓮,你來得正好,快來幫我一下。」
她正好打前面經過,「什麼事?」
「水蓮,我兩只手部已經沒力,人也快累死了,你幫我把這些濕衣棠晾起來好不好?」她雙手合十裝出可憐樣。
水蓮沒想太多就答應了,「好啊!我的事剛做完,這些我幫你做。」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招弟早就算計好了,把差事丟給她之後,就蹲在角落吃起預藏在懷里的糕餅。
自從水蓮來了之後,招弟的工作也確實輕松多了,有時候還可以偷懶一下,反正做不完她都會幫忙,這麼好的事當然要多多利用了。
將洗好的去裳一一掠在竹竿,迎風飄揚,水蓮滿意的看著自己的成就,當她一轉身,卻見到貴嬤嬤不知何時已經來到背後。
「呀!斌嬤嬤……」這一出聲,嚇得連忙要將糕餅吞下去的招弟猛槌胸口。
斌嬤嬤塭怒的瞪眼,「招弟,你又把事情丟給水蓮了是不是?」
「我……」她把頭垂得好低。
水蓮忙不迭的解釋,「貴嬤嬤,是我自願幫招弟的,你別怪她。」
「不管是自願還是強迫,每個人分配到的工作都一樣多,誰也別想偷懶。招弟,罰你把廚房里水缸的水裝滿,沒裝滿不準吃飯。」她知道招弟最重視吃,為了能吃飽,再累都會做完。
「水蓮,你跟我來。」
「是。」水蓮像做錯事的孩子般,乖乖的跟著。
必到廚房後,貴嬤嬤指著桌上準備好的精致菜肴,「從今天開始,貝勒爺的三餐就由你負責。」
「為什麼?」她著實嚇了一大跳。
「你只要照做,不要問為什麼。」
水蓮面有難色的問︰「貴嬤嬤,這差事能不能派別人去?」
「你怕貝勒爺吃了你嗎?」
「才不是。」她才不曾往自己臉上貼金。
斌嬤嬤用不容轉圜的口氣道︰「既然不是,那就快點送去,我是信任你的工作能力,才把這麼重要的事交給你,可別讓我失望了。」
「是,貴嬤嬤。」水蓮勉為其難的端起托盤。
「要注意該有的禮數,可別又惹惱貝勒爺了知道嗎?」她再三的叮嚀。
反正只是去送個飯,東西一放就可以走了,沒什麼大不了,她自我安慰的忖道。
抱著這樣的心態,水蓮來到了目的地,對著守在外頭的侍衛行了個體。
「兩位大人,貴嬤嬤要我來給貝勒爺送飯。」
侍衛掃了眼她手中端的東西,才推開那扇緊閉的門放行。
「謝謝。」水蓮屏氣的跨過那高百的門檻,對著走上前的索龍道︰「大人,奴婢給貝勒爺送飯來了。」這回她可記得要自稱「奴婢」了。
「你是昨天那名婢女?」他對她的印象還很深刻。
她輕點螓首,「是的,貴嬤嬤要奴婢以後專門負責幫貝勒爺送飯。」
「嗯,跟我進來吧!」說完他率先轉身。
當兩人走過一副納繡瑞獸仙禽圖的巨幅屏風,水蓮一眼我見著正坐在書案上揮毫的元勛貝勒,一顆心仍舊不爭氣的怦怦亂跳,即使他生性殘忍,是一位令人生懼的獨裁暴君,她依然沒辦法忽視他的存在。
「就把東西放在這兒吧!」索龍指著一旁的茶幾道。
水蓮把東西一放,就見他整懷中取出一根比繡花針還來得長的細針,往每道飯菜上戳了戳。
「這是做什麼用的?」她忍不住探頭問。
他確定銀針沒有變化才將它收起,「貴嬤嬤沒跟你說嗎?這銀針可以試出飯菜里有沒有毒,確保貝勒爺的安全。」
「你的意思是,我會在飯菜里下毒了?」水蓮受辱的輕叫。
索龍低聲叱罵,「你太多話了。」
「對不起。」真是太可惡了,居然,疑起它的人格。
「听說你是三貝勒帶進王府里的難道他真的沒有其它企圖?」索龍疑心的問。
水蓮不可思議的睜大水眸,「他會有什麼企圖?」
「他真的沒有嗎?」這次開口的人是元勛,只見他那眼神擺明了就是不信任。
「什麼意思?」她眨巴著眼問。
元勛不悅的擰起鋒利如刀的眉宇,「看來昨天的事還沒讓你學乖,貴嬤嬤是教你這樣回話的嗎?」
「奴婢知錯……。」她慢半拍的咚一聲跪下,「請貝勒爺息怒。」
元勛一臉陰惻惻的表惰,「那麼你承認你到松柏苑是有企圖了?」
「不是!我……奴婢賣身到王府,真的沒有任何企圖。」這里的人都這麼喜歡疑神疑鬼嗎?只不過一件簡單的事,就非將它扭曲得很復雜不可,她真不懂這些達官貴人的想法。
他的笑容予入冷冽、刺骨的感受,「喔?既然是三貝勒買下你,那麼就該送去芙蓉苑或者是宜芸館,而不是這里,你能說出這是什麼原因嗎?」
「奴婢真的不知道。」
「還不說實話!」元勛厲色喝道。
水蓮心頭一震,月兌口而出。「奴婢什麼都不知道,貝勒爺何不親自去問三貝勒,一切不就明白了。」
「大膽!」索龍眉頭打了個結,這小婢女是真的不要命了嗎?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頂撞貝勒爺,這下誰也救不了她了。
「你一再挑戰我的耐性,真是勇氣十足。」元勛反常的沒有暴怒發威,反倒露出高深莫測的微笑,讓人瞧了頭皮發麻。「看來你真的一點都不怕惹怒我之後會有什麼後果,為了你這份少有的勇氣,我就破例收你進房,今晚由你來侍寢,你可得好好表現,別讓我失望了。」
索龍大驚失巴,「貝勒爺,這……」
「你敢質疑我的話?」他問。
「屬下不敢。」可這麼做實在太冒險了。
她呆呆的听著兩人的對話,似懂非懂,「什麼是侍寢?」
「今晚你就會明白了,下去吧!」元勛嘴角噙著殘酷的笑意,旋身回桌案前。
而水蓮從頭到尾都一臉的莫名其妙,不曉得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貴嬤嬤,什麼是侍寢?」她一回去就馬上提出問題。
「噗!」貴嬤嬤一听,立刻將口里含的水全噴出來。「你說什麼!」
水蓮問不知大難臨頭,猶天真的問︰「我剛剛送飯去給貝勒爺,結果又惹貝勒爺生氣了,他就要我今晚去他房里侍寢,那到底是什麼意思?」
「你……」貴嬤嬤臉上的表情不知是喜還是愁。
「貴嬤嬤,是不是貝勒節要處罰我?」她就知道自己莽撞的個性早晚會害苦自己,如果她肯對他卑躬屈膝些,也許就不會惹這麼多麻煩了。
可是爹從小便教她,他們這些老百姓的命雖如螻蟻,比不上那些富紳權貴,可也是有尊嚴的人,即使再貧賤卑微也要抬頭挺胸的做人。
她是賣身到王府沒錯,可是要是自己沒犯錯,卻要搖尾乞憐的叩首懇求原諒,水蓮自知做不到,所以她才會三番兩次的冒犯地位崇高、備受榮寵的元勛貝勒。
唉!大不了一死,反正在這世上,她已經沒有親人了,與其孤伶伶的活著,不如到地下找爹和娘一家團聚,心念一轉,她心中的懼意也就跟著煙消雲散。
斌嬤嬤翻個白眼,朝她碎了一口,「別胡說八道了,所謂的侍寢就是要你服侍貝勒爺睡覺,這可是件天大的喜事,往後你也不必再回到廚房工作了,待會兒回房後洗個澡,可得把身子洗得香噴噴才行。」
「不就是服侍貝勒爺覺而已,需要這麼隆重嗎?」她還搞不清楚狀況。
「總而言之,你照我的話去做,听見了沒有?」
水蓮「喔」一聲,「好嘛!我听你的就是了。」
「水姑娘請快一點,貝勒正在房里等著。」索龍萬萬沒想到她會如此與眾不同,要換作別的女人,早就迫不及待的爬上貝勒爺,根本不需要三催四請,現在他終于有些了解她的不同了。
水蓮被叫得有些不好意思,「索龍大人,請直接喊我水蓮就好,別加什麼姑娘的,我只不過是個奴婢,這點認知我還有。」
今晚以後,你就不再是婢女了,我還是喊你水蓮姑娘比較妥當。」貝勒爺的侍妾雖不是正室,可比奴僕的地位還高。
真有這麼不一樣嗎?她困惑的忖道。
等她從怔忡間回過神時,人已經站在陽剛味濃重的男人寢室,而索龍已識趣的稍然退下。
「你倒是很會派頭,居然還得勞動我命人去三催四請。」元勛的嗓音在此時听來瘖癌低沈,還挾著一股冷冷的謹刺意味。
水蓮自普理虧的先行道歉,「對不起,貝勒爺,因為剛剛廚房里出了點事,奴婢才留下來幫忙,一時忘了時間才……」
他哼笑一聲,「你該不是畏罪不敢來吧?」
「畏罪?」她一怔。
「你怕我識的你們的詭計,所以才借故拖延時間,難道不是這樣嗎?」三貝勒以為在他身邊放了個眼線,就能隨時隨地掌握他的行蹤,真是愚蠢的可笑。
她茫然的︰「什麼詭計?奴婢真的听不懂。」
「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很快就裀道了。」他不會原諒逼死他額娘,幾次想置他死地的凶手,等事實真相調查出來後,他絕對不會輕易饒恕他們,即使是他阿瑪的女人。「還不過來幫我更衣,難道還要我自己動手嗎?
水蓮一听以為他要睡覺了,毫不遲疑的上前替他解去前襟的盤扣,活到這麼大,她還是初次幫死去的爹之外的男人月兌衣服,在心慌意亂之下,不免有些笨手笨腳,費了好大的勁才解去他的長袍。
「貝勒爺請坐下,奴婢幫您月兌鞋。」她努力克制不讓自己臉紅,小手顫抖約為他月兌去鞋襪。「貝勒爺現在可以安歇了,奴婢告退。」
不料她才起身,嬌小的身子已被蠻橫的拖進元勛的懷抱,他陰冷的一笑。
「游戲都還沒開始,你該不會想臨陣月兌逃吧?」
她被他怪異不明的舉動駭住,本能的扭動身子,「貝勒爺,有話好說,請你不要這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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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她忽地從睡夢中驚醒,發覺炕上只剩她一個人,旁邊疊放著套衣裳。
水蓮穿上那件袖花緞大襖,它的質料相當好,這就是當上侍妾的好處嗎?銅鏡中映照出她略顯蒼白的臉頰,可是,為形中卻又散發出初為女人的柔媚,只是眉宇間難掩落寞。
她打理好自己後,便一路來到廚房,貴嬤嬤正著指揮丫鬟、僕役們做事,見到水蓮反倒嚇了一跳。
「你怎麼跑來這里了?現在這兒可不是你來的地方。」貴嬤嬤心里明白,水蓮此刻身分已經不同,忙要趕她走。
水蓮焦急的扯著她袖子,「貴嬤嬤,能不能拜托你跟貝勒爺說,告訴他我不想當侍妾,請他讓我回來這兒工作好嗎?」
「什麼?我的姑女乃女乃,就算我跟老天爺借十個膽也不敢說這種話!水蓮,你別傻了,能當上貝勒爺的侍妾是何等榮耀的事?別的姑娘求都求不來,難得貝勒爺看上你,你得好好抓住柄會,不要再把好運往外推,免得到時連命都沒有了。」
她黯然的垂下頭掉淚,貴嬤嬤只好牽起她的手好言相勸。
「水蓮,嬤嬤知道你跟那些攀龍附鳳的女人不同,可是不管怎麼樣,你都已經是貝勒爺的女人了,別小看現在只不過是個侍寢的女人,只要你多用點心機,將來還是有可能當上謹德王府的少福晉,看開一點,想想自己的將來要緊。」
「貝勒爺並不愛我,怎麼會娶我?」水蓮幽幽的問。
斌嬤嬤啞然失笑,「別傻了,他們才不講什麼愛不受,只管要不要,像貝勒爺這樣的男人要多少女人沒有可是少福晉就只能有一個,只要坐穩這個位子,後半輩子就不用愁了,懂了嗎?」
「我懂了。」她永遠只能沒名沒分的跟著他,直到厭倦為止。
斌嬤嬤拍拍它的手背,「好了,既然懂了就快回去,多順著貝勒爺的意思,小嘴甜一點,別再惹他生氣了,這樣才能保障自己的未來,我要去忙了。」
這就是她往後的人生嗎?
難道她就該死心塌地的人在他的身邊,等到他厭了、膩了,開口趕她出去?而到時候,她又該怎麼活下去呢?水蓮惶恐的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