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馬車連日的顛簸,當她遙遙望見依舊立在原地的老家,正敞開大門的歡迎她,淚花不由得在眼底打轉。
她終于回來了!
這麼多年,每每只能在夢中見到的一磚一瓦,如今再度踏上故鄉的土地,激動的心情溢于言表。
"城主,你真的沒死?"
"嗚……太好了?"
久候多時的靳府下人各個一擁而上,將他們團團圍住,哭得最凶的是侍奉過兩代城主的老管事。
忠心耿耿的他一把眼淚一把鼻涕,"要不是到城主托人送回來的信,小的還以為……你已經……遭到不測了……那小的就沒臉去見老城主了……嗚……"
"大男人哭什麼?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靳九霄皺眉道。
他喜極而泣,"對、對,小的應該高興才對,一定是老城主在天上保佑城主平安歸來……"
"你應該謝的是她們母女,要不然這會兒我真的劫數難逃了。"
這時管事才認出青梅。"你、你不是佟泵娘嗎?"
青梅含蓄的朝他點下螓首。
"原來城主找到佟泵娘,難怪要我帶幾個下人過來打掃屋子。"他這才恍然大悟,"只是……沒想到多年不見,佟泵娘不但已經嫁人,還當娘了。"當年還以為城主會娶她。
她低頭微笑,"她是我的女兒,女圭女圭,快叫管事爺爺。"
嘴甜的女圭女圭揚起笑孜孜的小臉,"管事爺爺好。"
"乖,長得跟你好像。"
女圭女圭驕傲的昂起下巴,"當然了,我是娘的女兒。"
"咦?"管事忽然覺得她的神態又跟某人好像。
靳九霄沒空站在外頭閑話家常。"青梅,你跟女圭女圭進去里頭,看還有什麼地方需要整理的……府里的情況如何?"
待青梅母女倆進屋,管事才正色的稟報。
"原先城主遇的消襲傳回來,大夫人他們可是樂得不得了,馬上想邀請親族里的長輩到府里商量挑選下一任城主的事,他們根本就篤定城主這回是活不了了,幸好有幾位長輩出面說話,除非親眼見到城主的尸體,否則絕不改選。"
他陰惻惻的笑了笑,"果然又是他們在後面搞鬼,可惜我命大,還是逃過那些刺客的追殺。"
"幸好城主的信及時送到,不然真不曉得他們又會搞出什麼花樣來。"管事說得余悸猶存,可見當時情況險惡。
靳九霄眼光泛冷,這會兒他絕不會再姑息養奸!
所以當他真的活生生的出現在眾人眼前,靳家人的臉色說有多難看就有多難看,他們萬萬料想不到他比九命怪貓還難纏,用盡鎊種手段還是害不死。
這一次靳九霄是吃了秤鉈鐵了心,更在短短的半個月之’內,將幾房夫人的勢力完全削弱,老的全押送到尼姑庵里修心養性。幾個賴在家里,過著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異母兄弟則是指派到礦場堡作,出賣勞力自力更生;要是執意不肯,一律逐出家門。至于那些將男人秤斤論兩計算的異母姐妹;更以最快的速度安排嫁人,從此永絕後患。
"女圭女圭,這就是大叔的家。"解決了所有的人,他才有時間陪青梅母女。
小小人兒訝異的瞪大了眼珠,邁開小腿,滿場飛舞。"大叔,你家好大好大喔!懊像皇上住的皇宮。"
靳九霄失笑,"你去過皇宮?"
"沒有,可是听人家說皇上住的地方有這麼大,不小心還會迷路,大叔一定是非常了不起的人,才能住在這里。"她比手畫腳的說道。
雖然是童言童語,但他听了相當受用。
"你喜歡這里的話,可以跟你娘一塊搬進來住,有很多房間可以讓你挑,愛住哪一間都行。"他就是不自禁想寵她。
女圭女圭先是小臉發光,後來又黯了下來。"娘一定不肯的。"
"只要你願意,大叔會想辦法說服你娘的。"
她小臉一垮,"還是不要好了,每次大叔跟娘說話,娘就會哭,我不要看見娘掉眼淚。"
沒有再堅持下去,靳九霄牽起她的小手,"先不談這些了,我們到屋里去,大叔特地準備了很多好吃的點心給你。"
一大一小跨進偏廳,管事已經將茶點都備妥了,就等他們。
女圭女圭兩頰紅撲撲的奔向他,"管事爺爺。"
"女圭女圭好乖喔!"早把她當孫女疼愛的管事模模她的頭,笑得合不隴嘴。
她眼楮發亮的盯著各式糕點,"這些都是要給我吃的嗎?"
避事呵呵笑,"這些都是小阿子最愛吃的,你想吃多少都可以。"
"可是……我已經不是小阿子,不可以太貪吃。"嘴上這麼說,猛咽著口水。
靳九霄笑睨的捏了捏她的小鼻頭,"你才多大年紀,就以為自己是大人了。"
"哼?大叔不要看不起人,我本來就不是小阿子。"女圭女圭下巴抬得高高的,就是不願被人小看了。
"瞧你這副模樣,跟城主小時候真是像極了。"管事好笑的順口說道︰"要是跟人家說你是我們城主的親生女兒,大家一定會相信。"
經他一提,靳九霄怔怔的打量她,"我跟女圭女圭真有這麼像?"
"城主也許看不出來,這丫頭五官是像她娘,但是那不服氣的眼神跟你小時候簡直一模一樣。"
"是嗎?"
女圭女圭又吞了幾口口水,"我,我只要吃一塊就好了。"
"好,看你要吃幾塊都行。"管事將整碟都端到她面前去,任由她選。
她坐在高高的椅凳上,晃動著兩只小腳,口中嚼著糕餅,吃得津津有味。
"大叔,你在看什麼?"
太荒謬了!女圭女圭怎麼可能跟他有任何血緣關系。
靳九霄忍不住問道︰"你見過你爹嗎?"
"沒有,爹在我還沒出生之前就死了。"女圭女圭舌忝著沾蜜的小嘴,"但是娘說爹是個好人,如果沒有爹,就沒有今天的女圭女圭,雖然爹不在我們身邊,娘也會連他的份一起來愛女圭女圭。"
他不禁失笑。都是管事的錯,無緣無故些奇怪的話。
避事惋惜的嘆道︰"想不到佟泵娘的命運這麼壞,一個婦道人家要獨自扶養女兒是何等辛苦。"
"以後有我,她就不必再這麼累了。"靳九霄正色的扛下責任。
"城主可要想清楚,再過三個月公主就要嫁進門了,萬一讓她知道……"
"關她什麼事?"靳九霄大皺其眉。
避事分析事情的嚴重性。"公主身份何等尊貴,可不是一般女子,她要是知道城主和個寡婦過從甚密,恐怕會造成夫妻失和,而對城主不利……"
"青梅是我的親人,難道我不能照顧她嗎?"他疾言厲色的駁斥。"公主又如何?我就得卑躬屈膝的討好她?"
"話不是這麼說……"
靳九霄沉下臉低斥,"別說了!"
"大……"
听見女圭女圭的叫喚,他們才注意到小人兒已經杵在他們之間偷听很久。
他攏高眉峰,"什麼事?"
"管事爺爺這麼老了,你怎麼可以凶他?"她叉著腰糾正他惡劣的行徑。
避事听了感動的差點淚流滿面,嗚……終于有人替他說話。
"我有很凶嗎?"靳九霄努力擠出笑臉問。
她斜眼睨他,"有!"
"對不起,大叔下次不敢了。"
女圭女圭霎時漾開燦顏,"這樣才對。"
這小丫頭根本已經騎到他頭上來了,可是靳九霄一點都不以為忤。
"吃完了東西,大叔再帶你到其他地方逛逛。"
"我吃完了,我們快去。"只要有得玩她都好。
現今的錦繡城比以前繁榮,也更朝氣蓬勃,這都多虧銅礦的開采成功,不但改善了老百姓原有的貧困生活,連帶著使靳九霄的名望提升,也受到更多的尊敬,青梅自己都覺得與有榮焉。
"娘,你走快點。"女圭女圭拖著娘親,不住的催道。
她輕笑一聲,"怎麼這麼急?"
"因為人家跟大叔約好了,他今天要讓我參觀他的馬廄,還說等我再長大一些,就要送一匹小馬給我喔!"
青梅澀澀的哂笑,"女圭女圭听話,大叔有很多事要忙,你不要常常去打擾他。"血緣真是奇妙,自然而然就會想去接近對方。
"可是……"小腦袋瓜子失望的垂了下來。
不期然的,母女倆經過一家鋪子,有道人影恰懊步下石階,雙方都沒有留意,互擦撞了一下。
女圭女圭嚇了一跳,下意識的抓住娘親的袖子,才沒跌坐在地上。
"怎麼不看路!"青梅輕斥了下女兒,忙不迭攙住對方的手肘,總算及穩住腳步,對方年紀很大,萬一跌傷了可不是鬧著玩的。"對不起、對不起,沒有嚇到你吧?"
對方雖然年邁,但老當益壯,隨和的擺了擺手,"不要緊,是我沒注意到。"
"真的沒事?"
"真的沒事,我就是大夫,有沒有事自己最清楚……咦?"他攢著白眉瞅著她,"這位夫人,我們是不是在哪見過?"
青梅一時之間還沒想起來,不過當她抬頭瞥見鋪子上的招牌──德仁堂藥鋪,臉色丕變,他就是當年為她把脈,診斷出自己懷有身孕的老大夫。
"啊!我想起來了。"別小看老大夫,他可是有過目不忘的本領。"你不就是那位勇敢的小泵娘?這些年來我始終惦記著你的狀況,又不曉得你住哪,現在看你似乎過得不錯,真是老天爺保佑,那這個孩子……"
她總算找回自己的聲音。"你……你認錯人了。"
老大夫閉上嘴巴,了然于心。
"你、你真的認錯人了,我沒見過你。"說完,青梅驚惶的拉著女兒就走,活像後面有惡鬼在追。
湊巧也從藥鋪子出來的管事,疑惑的盯著她們逃難般的身影。
那不是女圭女圭跟她娘嗎?
"大夫,你認識她們?"他在店里看見他們有短暫的交談。
"嗯,曾經有過一面之緣。"
"來找你看病?"
老大夫兩手負在腰後,沉吟的︰"嗯。"
"沒想到大夫的記性這麼好,都過了九年還認得出她。"管事打趣的說。
"因為印象太深刻了……"他嘆了口長氣,感觸良多。"唉!都過了這麼多年,當年的孩子也已經長這麼大了,真是難得。"
避事一愣,感覺話有語病。"當年的……不對、不對。"
"什麼不對?"
他小心的求證。"大夫最後那句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你早就知道她有孩子?"
"是啊!想不到她這麼能干,不但把孩子平安生下,而且又長得健康可愛,真是難能可貴。"老大夫敬佩她的決心。
"大夫是在錦繡城以外的地方為她看病的?"
"我整逃詡守在這間藥鋪子里頭,什麼地也沒去過。"話一出口,他趕緊捂住口。
"那就是說當初她是因為有喜,才來找大夫你的?"
老大夫機警的改了口,"醫者要有醫德,怎麼可以隨便透露病人的情況,你不要再問了,我什麼都不會說的。"
"怎麼可能?"管事想得頭都快炸了。"女圭女圭她娘明明是離開錦繡城之後才嫁人生子的,莫非那孩子……"
"說話顛三倒四的,我看你還是進屋里,讓我幫你把個脈,看看有什麼毛病。"
"下次吧!我還有重要的事要辦。"他得回去報告城主。
避事幾次試圖開口,臨時又把話咽了回去。
"是女圭女圭來了嗎?"靳九霄已經準備好今天帶騎馬出游。
他吶吶的說︰"不,不是。"
"那進來做什麼?"
"小的是听說了一件怪事,不曉得該不該說。"
"怪事?"
"城主要是听了,也會覺得這件怪事真的很怪。"管事繞口令的道。
靳九霄沒好氣的瞪他一眼,"說重點!"
"是、是。"他索性一氣呵成的吐出,"剛才小的到街上的德仁堂抓幾帖治風濕的藥,唉,這老毛病只要踫到下雨就會發作……呃,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小的在店外見到女圭女圭和她娘以及德仁堂的老大夫在說話,等她們走後,小的隨口問了兩句,這才無意間從老大夫口中得知女圭女圭她娘早在還沒離開錦繡城之前就已經懷有身孕了……"
"胡說!"靳九霄怒喝一聲,青梅不是隨隨便便的女子,絕對不可能有這種事,不許你污蔑她。"
避事兩跟緊盯著他,表情嚴肅。
"城主,這事可是攸關一名女子的清白,小的不敢亂說。"
難道是真的?
"他……那位大夫真的確實?"
他低聲建議。"只要知道女圭女圭是哪一天出生的,不就可以算出來了。"
"如果是真的,女圭女圭的爹究竟是誰?"靳九霄心頭亂紛紛。"青梅為什麼要騙我?她要是被人欺負了,可以來找我,為什麼要隱瞞?"
"不曉得城主有沒有留意到?女圭女圭每回只要吃了蝦子,臉上就會起紅疹,小的記得城主年幼時也有同樣的癥狀,後來長大之後就沒再犯過……"
靳九霄震懾的瞠眸,"我不記得有這回事。"
"小的身為府里的管事,只要有關府里上上下下的喜惡,都了若指掌,何況那時城主不過五、六歲,不記得也是正常的。"
"你是說……女圭女圭有可能是我的……"他登眼神惶恐、手足無措,"怎麼可能?我從來沒有對青梅……不可能!太荒誕可笑了!"
如果他曾抱過女人,他一定會記得的。
況且青梅之于他是親人、是妹妹,他怎麼可能對她做出逾矩的事。
這點管事也想不通。
"可是小的怎麼看,就是覺得女圭女圭說話的樣子,確實和城主有幾分神似。"
"別說了!"靳九霄受到極大的震撼。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女圭女圭究竟是誰的女兒?
如果青梅是發現自己有孕,才不得不匆匆的遠走他鄉,或許這也就是她當年不告而別的原因……
"大叔,我來找你玩了。"
鱉蹦亂跳的小小人兒奔向他,一把撲進他懷中。
靳九霄俯睇著她,心中千迥百轉。"女圭女圭,是你娘送你來的嗎?"
"嗯,娘只送我到門口就先回去了,大叔,趕快帶我去看馬……"她等不及了。
他捧起她因為跑步而紅咚咚的小臉,"去看馬可以,不過,你先告訴大叔,你的生辰是哪一天,大叔好幫你準備禮物。"
避事屏息的問︰"對、對,女圭女圭,你娘有告訴過你嗎?"
"有啊……"女圭女圭很快的說了。
日頭西斜,家家戶戶炊煙裊裊。
"娘,我回來了。"稚氣的童音讓屋里的青梅不自覺露出溫柔的笑容。
當她瞥見小小人兒身後的高大身影,臉上掩不住喜悅。
"怎麼來了?"通常都是派僕人送女兒回家的。
靳九霄高深莫測的瞅了下她,"有空就來了。"
"吃過飯了嗎?我煮了幾樣簡單的小菜,要不要坐下來一塊用?"她宛如妻子般的為他張羅飯菜。"我再進去煮兩樣你喜歡吃的……"
他臉部有些緊繃。"不用了。"
已經玩得滿頭大汗的女圭女圭打了個呵欠,"娘,我在大叔家吃過了,現在還不餓。"
青梅拂開黏在女兒頰上的發絲,"瞧你都玩瘋了,先去洗把臉再睡。"
"嗯。"小小人兒一溜煙就跑了。
"阿九,你怎麼了?"她站直縴軀,柔怯的睇著他,"是不是女圭女圭不乖,給你惹麻煩了?那我叫她以後不要去找你了。"
靳九霄嗓音有點古怪,"不關女圭女圭的事。"
"那就好。"青梅試著找些事情做來減輕尷尬的氣氛。"我先幫你盛碗湯,這湯我熬了好久,湯頭很濃……"
他冷不防的開口。"女圭女圭的親爹是誰?"
"砰!"柔荑急遽的顫動一下,連碗都打翻了。
"你、你怎麼會突然問這個問題?"她心跳如擂鼓,雙唇輕抖,"女圭女圭的爹姓賈,是個賣布疋的小商人,這些我都告訴過你了。"
"真是這樣?可是為什麼德仁堂的大夫說你在離開錦繡城之前就已經懷有身孕?他沒有理由說謊。"
青梅踉蹌的退後一步,臉色一片慘白。
"他、他認錯人了……"不能承認,死也不能說出真相!
他跨前一步,"是認錯人嗎?那麼女圭女圭的生辰又該怎麼解釋?算算時間,當時你的確還住在城里,不要告訴我女圭女圭是不足月產下的孩子!"
"阿九,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追究這些,女圭女圭的親爹是誰並不重要……"
靳九霄正色的反駁,"當然重要了,我不希望你受到任何委屈。"
"沒有委屈,而且我也不後悔生下她。"青梅眼中閃耀著濃烈的母愛。"她是我身上的一塊肉,有了她,我才能堅強的活下去。"
"那你更應該告訴我那個男人是誰,我要他負責到底……"
"不!"她失聲喊道。
"青梅,你為什麼要這樣袒護他?"靳九霄鉗住她的柔肩低咆,"他自己造的孽,就要勇于承擔後果。"
她淚眼朦朧,"女圭女圭是上天賜給我的寶貝,不是什麼孽,我一個人就可以將女圭女圭扶養長大,阿九,我求求你不要再問了。"
"你……"他為之氣結。
青梅聲音都啞了。"阿九,算我求你……"
"好,我只問最後一個問題,女圭女圭跟仲陽有沒有關系?"他想到可能的人選。
"當然無關。"
"那我呢?"
"喝!"青梅倒抽口涼氣,心髒一陣緊縮。"阿九,你在說什麼?女圭女圭怎、怎麼會跟你有關系?"
靳九霄的目光鎖定她雪白的臉色,那閃爍抗拒的眼神讓他心驚不已,原本他只是隨口問問,並沒有當真,可是她的態度讓他不得不起疑心。
"女圭女圭她對蝦子過敏,只要吃到蝦子,臉上就會冒出紅色的疹子……據說我小時候也有這種小毛病。"他可以感覺到真相呼之欲出了。
她捂著漸漸不勝負荷的心口。"那、那只是巧合,不代表什麼……"
"連管事都說女圭女圭有幾分肖似我……"
青梅有股想大叫的沖動,只能用玩笑的口說︰"你、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女圭女圭是我的女兒,當然只會像我。"
"既然這樣,那現在只有一個方法可以證明了。"
說著,靳九霄便要往女圭女圭的房里走去,駭得青梅慌亂的攔下他。
"你想干什麼?"
他冷冷的睥睨著她,"听說可以用滴血認親的方式證明血緣關系,我需要女圭女圭的血,只要一滴就夠了。"
"不!"青梅再也控制不住,驚懼的大叫,"阿九,不要……"
靳九霄犀利的眯起眼眸,"既然女圭女圭和我沒有一絲一毫的血緣關系,那麼你又有什麼好怕的?"
她眸光哀淒地祈求著,"我……"
"事到如今,你還是不肯說?"
滿腔的淒楚和憤怒再也壓抑不住,終于她崩潰了。
"你為什麼老是耍這樣欺負我?為什麼──’青梅霍然撲到他身上一陣亂打,"我不想阻礙你的前途,不想要你負責,這樣還不夠嗎?我都已經認命了……只想安安靜靜的過日子,為什麼還要來打擾我們母女的生活?為什麼?"
他傻了、呆了。
那字字句句彷佛一記記的悶棍敲在他頭上,思緒頓時空白。
怎麼可能?
這四個宇不斷的在腦海中回蕩不已……
"女圭女圭是我的女兒?我的親生骨肉?"靳九霄失神的喃喃自語,倏地緊她的縴腕,嘶啞大吼,"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女圭女圭為什麼會是我的……我的親生女兒?你給我把話說清楚!"
青梅淚如泉涌,"求你不要問了……"
"我有權利知道真相。"他急吼。
她只是拚命的搖著螓首。
"如果女圭女圭如你所說是我的親生女兒,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你已經剝奪了我們父女相處的時光,你還想瞞我多久?"靳九霄氣紅了眼,皎緊牙關咆哮著,"佟青梅,不要讓我恨你!"
不!她承受不了他的恨。
"我說!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