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叮咚!
來人的鍥而不舍,讓前來開門的韓拓劈頭就吼,因為昨晚喝得太多,宿醉讓他恨不得把頭剁掉。
「干什麼?!」
出乎意外的,站在門口的是上次匆匆一瞥的夏晉隆。
「我能跟你談談嗎?」
矮拓心煩氣躁的很想捧門。「你還想買那把劍?好!我賣給你總可以了吧?不要再來煩我了!」他之所以珍惜那把劍,不是因為劍的本身,而是每次看到它,就會想起養父母把他當親生兒子般疼愛有加的美好時光。
八歲那年,養父帶著他和養母到香港旅游,無意間逛進一家骨董店,他就是在那里看到了這把劍,只可惜價格太貴了;直到五年前,在熟識的友人家中再次看到,便以三倍的價錢買下;可是同樣的,這把劍也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他,他並不是養父母的親生骨肉,他們根本不曾真心愛過他。
「我今天來不是為了那把劍。」
他冷哼一聲,「那我們之間還有什麼好談的?」
夏晉隆篤定的看著他,不像上次,好象見到鬼似的。「當然有,能不能進去再說?」
敗想抱著頭申吟的韓拓只好讓開。
「說完就快滾!」
被了拖鞋進入屋內,夏晉隆不發一語的坐下,若有所思的盯著他慍怒的神情,似乎在找尋什麼。
矮拓撇唇低叱,「如果你是來跟我大眼瞪小眼,那現在可以滾了!」
「你的脾氣很暴躁,一定是男方那邊的血統不好,才會遺傳到你身上。」他的口氣有著濃濃的嫌惡。
眉頭登時皺了好幾個褶,「你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直到這時,夏晉隆才願意用正眼看他。「我說你不但外表跟你的親生父親很像,就連脾氣也一模一樣。」
「你到底在胡說什麼?」他驚疑不定的瞪著夏晉隆。
夏晉隆表情嚴肅,「我沒有胡說,你的養父是不是叫韓正國?」
「他已經不是我養父了。」韓拓咬著牙說。
沒有跟他翠辯,夏晉隆繼續往下說。「還有你的養母叫孟玉華,他們是在公元一九七五年五月十二日透過律師收養一名剛出生不到一個月的男嬰,也就是你,還把那天當作男嬰的生日。」
他震驚莫名。「你怎麼知道這些?」
「那天見到你之後,我就派人私下進行調查,也找到當年辦理收養手續的律師,證實你的養父母就是當年收養我妹妹的兒子的那對夫妻。」
「你妹妹!」韓拓驚叫。
夏晉隆看著百分之九十九確定是自己親外甥的年輕男人。「我妹妹夏如雪,也就是你的親生母親,她是我們夏家最受寵的女兒,美麗又溫柔,有一顆善良的心,卻偏偏愛上不該愛的人,一個長工的兒子。」
「長工的兒子?」除了重復他的話,韓拓完全失去思考能力,因為這一切簡直太匪夷所思了。
只要想到過去的點點滴滴,夏晉隆依然憤怒不已。「沒錯,我們夏家在大稻埕也算是有頭有臉,有多少人家想攀上這門親事,那個男人……也就是你的親生父親,是個性格火爆、好高騖遠的年輕人,不甘心跟自己的父親一樣,一輩子只能在夏家當個長工,居然誘拐我們夏家的小鮑主,我最寶貝的妹妹,利用她的善良,一步步的引誘她愛上他,甚至讓她懷了野種!等到整件事爆發出來,才知道事態嚴重,人也跑得無影無蹤。」
臉色白到極點的韓拓狠狠的瞪著他。「我不相信……你妹妹呢?快去把她叫來,我要听她怎麼說。」
他閉了下眼,「她已經死了!他們兩個都死了!」
「死了?」韓拓險些站立不穩。
「對!我妹妹已經死了,當我把剛生下來不久的男嬰送走後,她就離家出走。」夏晉隆相當懊悔忽略了妹妹的愛子心切,明明知道她有多愛孩子,一定無法接受事實,卻沒有叫人看好她。「我們透過許多關系,還是找不到她的人,直到她去世了好幾年,才輾轉得到死訊。」
「她死了?」韓拓甩了甩頭,想讓自己清醒些。「這樣也不能證明我是她的兒子,我還是無法相信。」
夏晉隆敗快的恢復自制力。「這是事實,如果不是因為我父親這幾年身體狀況越來越差,希望在臨死前幫我妹妹完成心願,把她的兒子找回來,今天我就不會來這里找你了。」
即便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卻也沒料到會在毫無心理準備的情況下得知,韓拓靠著牆滑坐下來,表情震懾,還無法完全吸收這項驚人的訊息。
「他……那個男人……他是怎麼死的?」
他起身來到門口,看著外面庭院的花花草草。「當我知道他居然引誘我妹妹,還玷污了她的清白,就派人四處找他,最後總算讓我找到了,當然也教訓了他一頓……隔天,他就被人發現淹死在大圳溝里頭。」
矮拓怒不可遏的從地上爬起來,一把揪住他的衣襟。
「你殺了他?!」
「雖然我很想這麼做,不過我並沒有殺他。後來調查是他喝醉了酒,結果不小心掉進大圳溝淹死了,他是死有余辜,倒也省了我不少事。」話是這麼說,至于真相如何,只有夏晉隆自己最清楚。
松開他的衣襟,韓拓腦中一團混亂。
筱雨才從醫院回來,躺在床上睡了一下,門鈴就響了。
「韓拓?」她又驚又喜的看著門外的男人,以為他再也不會來找她了。
他沒有說話,只是張臂抱住她,抱得好緊好緊,快讓她喘不過氣。
「你怎麼了?生病了嗎?」筱雨捧著他冒出胡碴的臉龐,看著那雙布滿血絲的黑眸,氣色也很差,像是幾天幾夜都不曾闔眼。「你有睡覺嗎?」
矮拓搖頭,似乎連說話都沒有力氣了。
「快點進來。」她牽著彷佛迷路的男人來到臥室,讓他睡在自己床上,「閉上眼楮睡一覺,什麼都不要說。」
這麼溫柔的語調,一瞬間打破了他的心防。
他崩潰了!
頻頻打顫的雙手驀地抱住頭,哭得像個受盡委屈的孩子。
「嗚嗚……嗚哇……啊……」他無法控制的嚎啕大哭,什麼自尊、面子都不要了。
筱雨的心被他哭擰了。
她毫不遲疑的上床,輕柔的將他的頭顱按在自己胸口上,淚水也跟著盈眶。「哭吧!你已經積壓太久,盡量哭出來。」
斑大的身軀哭到抽搐,把筱雨的肩頭都哭濕了一片,仍不住抽噎。「嗚……他們都死了……我的親生父母都死了……全都死了……我再也無法知道……知道他們到底愛不愛我……我連他們一面都見……見不到了……嗚……」
他可以欺騙自己,不在意親生父母究竟愛不愛他,畢竟是他們先遺棄了他;可是當他知道親生父母的身分,還是忍不住想親口听他們說,即使只是一句「對不起」也好。
「我知道、我知道。」小手輕撫著他寬闊的背脊,就像母親安慰傷心的孩子,頰上的淚水也沒有干過。
矮拓哭得太凶,到最後,只剩下斷斷續續的抽氣聲。
「不要再折磨自己了,什麼都不要再想。」她柔聲低喃。
他嘆息,嗓音也哭啞了。「我好累……」
筱雨哄著癱軟在身上的男人,像他這樣看似無所不能的男人,居然也有這麼脆弱的一面,登時心中漲滿柔情,想好好的疼他、愛他。「睡吧!」
「嗯……我愛妳……」在意識飄遠前,吐出囈語。
「我也愛你。」眼淚又奪眶而出。
她可以確定韓拓是真的愛她,那麼她該如何讓他相信,他們絕對可以「天長地久」呢?
邵允澤瞪著前來開門的男人,上身打著赤膊,套了件運動短褲,儼然把這里當作自己的家。
「你怎麼會在這里?」其實這句話問得很多余,不過身為女方的親人,他還是得問。
衣衫不整的男人回得也很理直氣壯。「我來這里,需要經過你同意嗎?」
「表哥!」筱雨匆匆穿好衣服出來,雲鬢微亂、雙頰暈紅,那副曖昧的模樣,任誰看了都知道是怎麼回事,見到門外的人是邵允澤,登時有些心虛。「呃,你怎麼來了?」
他故意板起俊臉,「我不能來嗎?」
筱雨小臉火紅一片,「表哥,韓拓他只是……」
「好了,不用再說了。」邵允澤泛出微笑,並沒有責備的意思。「妳已經是大人了,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我不會過分干涉,只希望他不會辜負妳的感情。」
最後一句話似乎也是在說給韓拓听。
矮拓可不是傻瓜。「我會好好對待筱雨的。」
「最好是這樣。」
兩個勢均力敵的男人互瞪著,活像隨時會撲向對方。
「表哥、韓拓,大家先坐下來再說。」她還真怕他們打起來。「表哥,我倒水給你。」
「我不是客人,不用招呼我。」邵允澤指著那張粉色系的布沙發,「我有重要的事要說,妳先坐下來。」
筱雨一臉疑惑,「重要的事?」
「我剛從張醫生那里過來。」他亮了下手上的牛皮紙袋。「他已經給我當初移植眼角膜給妳的病人資料,雖然他真的很不願意破壞規定,不過在听完妳親身經歷過的事後,還是把它給我了,我也答應絕對會保守秘密,看完後馬上還他。」
她接過牛皮紙袋,心跳不禁加快。
「……那個病人曾身陷火場,全身有百分之九十的灼傷,撐了一個禮拜才過世,臨終前,同意將可以用的器官捐出來,其中眼角膜正好給了妳。」
「那麼我看到的幻覺,說不定就是當時失火的情況。」筱雨一臉驚奇,馬上從牛皮紙袋中抽出捐贈器官的病歷表,上頭還貼著一張黑白照片,是個明眸皓齒的長發女子,笑容柔美動人,但筱雨的表情卻是如遭電殛。「我的天!就是她!我在鏡子里看到的女人就是她。」
矮拓原本只是好奇,當他的視線瞥向病人的姓名,霎時黑眸暴瞠。
「夏如雪?」這個名字不是……
「你認識她?」筱雨驚詫的問。
他驚喘了口氣,「不可能會這麼巧!」
「韓拓?」
「我的母親……我的親生母親听說就叫夏如雪。」韓拓艱澀的說。
筱雨也覺得不可思議,低頭看著病歷。「除了姓名外,上頭的地址寫的是花蓮……也許是同名同姓。」
「張醫生還說,當初負責護送眼角膜到台北來的是一位李師姊,她是慈濟醫院的志工,據說跟這位夏女士是朋友。」邵允澤也覺得整件事透著巧合和離奇,好象冥冥之中,將所有的人、事,物全都牽扯在一起。「只要找到這位李師姊,就可以知道更多有關這位夏女士的事了。」
說到這里,三個人都沒有再說話。
當門鈐響起,筱雨整個人驚跳起來。
「我去開門。」韓拓主動表示,他需要做點什麼來緩沖此時詭異的氣氛,不過當他開門就後悔了。
「你還真是陰魂不散!」
丟下繁忙的公事和重要會議,夏晉隆不得不親自造訪。
「你不接手機,連家也不回,我只好來這里踫踫運氣了,丁小姐是你的女朋友,在這里一定可以找到你。」
矮拓沒好氣的吼,「我不是說需要時間考慮嗎?」
「我父親可等不了這麼久,你難道不能看在老人家的面子上,親自去見他一面?」他一臉指責。
「你沒有資格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
夏晉隆沉下臉,「再怎麼說,我都是你的長輩。」
「我對你已經夠客氣了!」韓拓不卑不亢,和他怒目相視。
筱雨扯了扯他的衣角,雖然不明白對方來這兒的目的,不過來者是客,總不能趕他出去。「有話好好說嘛……夏董,你不嫌棄的話,請到里面坐。」
「干嘛請這種人進來?!」他還是很不爽。
她白他一眼,「這是我家,我想邀誰進來是我的權利,你不要插嘴。」
「妳……」韓拓氣結,這女人真是太不給他面子了。
待所有人都進入屋內,夏晉隆巴邵允澤原本就認識,握了下手,不期然的,他的目光落在茶幾上,不由自主的彎身拿起那份貼了照片的病歷。
「這……你們為什麼會有這個?」
「對不起,夏董,請把它還給我。」筱雨伸手要拿。
夏晉隆並沒有還給她,反倒看得更專心。「器官捐贈……我不知道我妹妹曾經把器官捐贈出去,你們手上為什麼會有這個資料?」
「妹妹?」邵允澤代替其它兩人問道。
「這位夏女士是夏董的妹妹?」
他一臉納悶。「她的確是我妹妹如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得到證實,韓拓震驚不已、「她真的是……我的親生母親?這麼說,筱雨的眼角膜就是……」
筱雨愣了足足有一分鐘,才輕觸自己的眼楮,情緒激動起來。「原來是她把眼角膜捐給我……韓拓,是你的親生母親讓我重見光明,為的是讓我能看見你……」
睇著她濕潤的明眸,韓拓眼眶旋即泛紅了。
「難怪我第一次見到你,就有種好熟悉、好思念的感覺,好象曾經在哪里見過你……原來是你的親生母親透過我看到自己的親生兒子,她認出你了。」筱雨哽咽的說著。
矮拓喉頭梗著硬塊,發不出聲音,可是胸口好漲,好象有東西要爆發出來。
這究竟是什麼樣的機緣?
難道這全是老天爺刻意安排的?
「韓拓,她從來沒有忘記你……我相信你的親生母親是愛你的。」她能夠感覺到那份強烈的母愛。
「是真的嗎?」他啞著嗓喃喃道。「她真的愛我嗎?」
夏晉隆從他們的對話中听出端倪,鼻酸眼熱的看著相擁而泣的他們,再看看照片中妹妹柔美的笑臉,彷佛不再記恨他所做的一切。
「她的確是愛你的……當我們逼她拿掉孩子,你的親生母親以死威脅,我和多桑只好答應讓她生下來;可是夏家不容許未婚生平的丑聞發生,于是我偷偷把孩子送走,結果幾乎把她逼瘋了,她每天哭著要我們把孩子還給她……直到有一天,她趁佣人不注意的時候離家出走,就再也沒回來了,」
筱雨抬起淚顏,連她這個外人都忍不住要指控他的冷血無情。
「你們真的好殘忍,怎麼可以拆散他們母子?」
「在當時,這是最好的辦法。」夏晉隆憊是認為自己沒錯。「當我們終于找到她,如雪已經過世好幾年,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她的骨灰迎回夏家祠堂……後來我去見了她生前的幾個朋友,原來她從沒有放棄找回自己的親生骨肉,臨死前,心里還念念不忘那個不到滿月就被迫和她分開的兒子。」
矮拓痛哭失聲的跪倒下來,「不要說了!不要再說了!」
「韓拓……」筱雨淚如雨下的伏在他背上,梗聲輕喊,「你听到了嗎?你的親生母親沒有拋棄你,她沒有不要你……」
他重重的啜泣著。「嗚……嗚嗚……」
邵允澤也為之動容。
盡避不信鬼神,可是誰說母愛的力量不是最偉大的?
清了清喉嚨,夏晉隆敝復自制。「我無法要求你的諒解,只希望你能跟我回去見你外公一面,他對你親生母親的死始終懷著很深的愧疚,而且你應該也希望回去為你母親上個香。」
見韓拓不語,他不免遺憾的輕嘆,然後睇向筱雨。「丁小姐,請妳好好珍惜我妹妹給妳的眼角膜……說也奇怪,那天見到妳,就有種莫名的親切感,雖然妳們長得一點都不像,卻同樣都是外表柔弱、內心堅毅。如雪一直是我最鐘愛的妹妹,但願有一天,她能夠原諒我。」
說完這話,他走了。
筱雨送他到門口,看著背脊微駝的他搭電梯下樓,似乎感覺到夏如雪正透過她的眼楮在看著自己最敬愛的大哥,無聲的告訴他……我早就不怪你了,大哥!
在門口和表哥說幾句話,邵允澤也離開了。
筱雨關上門回到屋內,看著呆坐在椅子上的韓拓,她選擇靜靜的走開,因為她知道他需要時間消化今天發生的事。
收拾好午餐剩下的垃圾,站在流理台前,準備洗碗,一具溫熱的從後面貼了上來,兩手圈抱住她的柳腰。
「啊……小心!差點害我打破碗。」筱雨趕緊把碗放回洗碗槽,回眸睇睨,「怎麼了?」
矮拓將臉埋在她的頸窩,又想哭又想笑。「我好高興……」
「我知道。」她能夠感同身受。
他霍地仰頭大笑,「我親生的母親是愛我的,她愛我!筱雨,我的媽媽愛我,我不是她不要的孩子……」
筱雨轉身面對他含淚的笑臉,嘴巴笑得好大,自己也跟著笑了。
「我高興的快要飛起來了……」韓拓將她舉到半天高,在原地不斷轉圈圈,嚇得她又笑又叫。
「快放我下去!炳哈……韓拓,不要轉了,我頭暈了……哈……」
她被他的亢奮情緒感染,開懷大笑。
「今天是我有生以來最快樂的日子!我好想大叫。」
「好哇!叫大聲一點!」筱雨勾住他的脖子,笑得眼角泛濕。
矮拓真的張開大嘴,「啊啊啊……」
「噗!」她忙不迭的捂住他的口,笑得前俯後仰。「你真的叫哇?等一下鄰居統統跑來抗議。」
他一臉笑不可抑,「搞不好還會叫警察來,到時開一張妨礙安寧的罰單給我們……不過我還是好想再多叫幾聲怎麼辦?」
筱雨橫他一眼,「要是有記者來采訪,只要你讓我躲在你背後,不用面對攝影機,隨你愛怎麼叫都行。」
「哇!妳這個女人好狠!」韓拓怪叫一聲,「自己躲起來,卻讓妳的男人去出糗,這種事妳也干得出來?」
她捏捏他的臉,「你的臉皮比較厚嘛!」
兩人打打鬧鬧的,笑倒在椅子上。
「我有跟妳說過我愛妳嗎?」
矮拓收起玩笑的神情,睇著躺在身下的嬌羞小臉。
「嗯……好象有,又好象沒有。」她故意逗他。
他低笑一聲,「我愛妳,記住了嗎?」
「說這三個字要認真一點,不能笑嘻嘻的,感覺很輕浮。」筱雨故意挑剔。
「是、是,不笑就不笑。」為了討佳人歡心,只有從善如流了。
「咳,我愛妳!」
筱雨有種想哭的沖動。「還不夠!」
「我愛妳!」
「再來。」
「我愛妳!」
她輕顫著唇,挾著哭音。「再說一次!」
矮拓徐徐的覆上自己的嘴唇,將「我愛妳」送進她的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