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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得到愛不著 第三章

作者︰梅貝爾類別︰言情小說

叮咚!叮咚!

門鈴連響了幾聲,筱雨知道外頭是誰,真的很不想開門。欺負一個病人很好玩嗎?這個男人稱得上宇宙無敵惡劣的了。

「咳咳。」慢吞吞的走到門邊,松開門上的煉鎖,才打開大門,就見韓拓站在外面,那張笑臉讓她很想賞他一巴掌,不過筱雨頂多在心里想一想,過過干癮,還沒膽子真的付諸行動。

矮拓怔愕的看著她面無血色、兩眼無神的慘況,頓時很沒同情心的笑得肚子都痛了。「妳、妳看起來真的好丑!本來就不是什麼……什麼絕世大美女……現在……更……」

「更怎樣?」筱雨氣紅了眼。

他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忍住。「咳,我不是在嘲笑妳。」

筱雨發誓再也不要跟他有任何瓜葛!「你已經探過病,可以走了。」說著就要關門。

「妳是這樣對待客人的嗎?」韓拓可沒那麼簡單就被打發,用腳頂住門板,讓她關不了門。「好歹也請我進去坐一下。」

她鼓起蒼白的雙頰,「我現在需要的是休息,不想有人打擾。」

矮拓嘴角隱隱叼著笑意,「不要對我這麼冷淡嘛!妳三番兩次去打攪我,我都沒說什麼,總該禮尚往來一下。」

「你到底想怎樣?」筱雨實在猜不透他的心思。

他干脆將她推到旁邊,徑自登堂入室。

筱雨目瞪口呆,「你這個人怎麼可以這樣?我……咳咳……」一張口就咳個不停,讓她根本說不了話。「咳……」

看了下這間扣掉公共設施只剩十六坪左右的套房,就跟她的人一樣秀氣典雅。

「妳一個人住?」沒看到屬于男人的物品,只有玄關處擺了兩雙男人專用的室內拖鞋,看來就算沒住在一起,也會在這里出入。

她橫他一眼,不想回答。

「妳去睡,我來煮東西給妳吃。」他說。

听到韓拓的話,筱雨震驚得眼珠差點滾出來,小嘴張得大大的。

「住在歐美國家的人,只要感冒,很少人去看醫生,都是自己熬雞湯來喝,這可是阿嬤的秘方,只要每天喝上一碗,保證幾天後就可以活蹦亂跳了……對了,妳吃不吃辣?」

筱雨本能的搖頭。

「那我幫妳弄普通口味的。這份雞湯食譜對鼻塞、流鼻水和咳嗽很有效,還可以增強對感冒病毒的抵抗力。」他從袋子里拿出胡蘿卜,芹菜,洋蔥和大蒜,回頭見她還愣在那兒不動,不禁打趣,「要不要我抱妳進去?」

她倏地紅了臉,趕緊躲回房間,順手抽了張面紙捂住鼻子,擤了擤,因為吃西藥的關系,讓她的眼皮很沉重,頭才一沾枕就不省人事了。

在筱雨睡著的這段期間,因為不斷的劇烈咳嗽,連外面都听得一清二楚,讓韓拓進來察看了好幾次。

「咳咳……」

在半夢半醒之間,有只大掌輕拍著她的背,讓她直想翻身察看,無奈渾身使不出半點力。

「好一點了嗎?」是男人的聲音,有點耳熟。

是運鵬來看她了嗎?

想張口說話,又引來一陣咳意。「咳……咳咳……」

男人堅定的扶起她的上半身,「先喝口熱茶,應該會舒服些。」

迷迷糊糊掀開眼瞼,想看清對方。

「你……」不是運鵬,運鵬從來沒對她這麼溫柔過,也不會這樣照顧她,他向來是大男人主義的奉行者,根本不可能這麼做。那麼這個男人是誰?

「你……咳咳……」

筱雨重新側躺下來,大掌又輕拍著她,「再睡一下。」

她闔上眼皮,不知怎的,心安了。

真希望這只大掌的主人永遠留在她身邊。

早上醒來,體力還沒完全恢復,但至少喉嚨沒那麼痛了,鼻塞的情況也減輕不少,不知道是雞湯的功效,還是藥性發揮作用。

屋里只有她一個人,突然有種寂寞的感覺。

昨天晚上,韓拓硬把她從被窩里挖起來,喂她喝了兩碗雞湯,才放她回去睡覺,當時她神志不清,也就沒有抗議,任由他擺布,不過還真的要感謝他。

走到餐桌旁,看到插了電的大同電飯鍋上擺了張便條紙,順手拿起來看--

電飯鍋里有雞湯,記得要喝,晚一點我會來檢查

口氣有點霸道,又有點說不出的溫柔,讓筱雨眼眶微微發熱。

她想起來了!

昨晚她咳得好難受,有個男人始終陪在她身邊,在她咳嗽時,不停的輕拍她的背,難道那個男人是韓拓?

為什麼?他為什麼要對她這麼好?就連自己的男朋友都不曾這樣珍視過她,為什麼他願意這麼做?害她的心開始動搖了。

真是的,她不該被他感動,她已經有馮運鵬,不該對別的男人動心,那只會把事情弄得更糟。

丁筱雨,妳下可以三心二意、見異思遷,絕對不可以!她不斷在心中提醒自己,不要做出對不起男朋友的事。

甩了下頭,暫時不去想這些事。打了個電話向公司再請一天假,除了感冒還沒好之外,也有點逃避的意味,現在要她再開口說服韓拓把心愛的珍藏出讓,是怎麼也說不出口,畢竟他幫了她個大忙,人總要知恩圖報。不過這樣公私不分,只證明她確實不適任。

簡單的盥洗後,她乖乖的把雞湯喝了,又爬回床上睡覺。原以為昨天睡了一整天,應該會睡不著,想不到又睡得天昏地暗。她這輩子從來沒睡得這麼多過,直到听見外頭有聲音才勉強起來。

走出房門,就見韓拓正透過手機和對方吵架,用的英文都很艱澀,而且說得很快,她只听得懂一點點,大概是責怪對方不該這樣處理事情。他的表情憤怒,活像只被惹火的獅子,要將對方生吞活剝,見她走了出來,這才克制情緒,沒說幾句就掛斷了。

「吵到妳了?」他被那幾個沒用的家伙給氣昏頭,忘了壓低嗓門。

筱雨有些不自在的將頭發撩到耳後,檢查一下自己的衣裝,雖然穿的是家居服,一點都不暴露,她還是很緊張。

「沒有。你怎麼進來的?」她沒听到門鈴聲。

他將手機擱在餐桌上,瞅著她別扭的樣子,嘴角不禁叼著笑意。「我從妳皮包拿走鑰匙了……有沒有好一點?」

「嗯,好很多,謝謝。」筱雨還是很不習慣和他太靠近。「你、你去忙你的事,我可以照顧自己的。」

矮拓低笑一聲,「這麼快就翻臉不認人啦!」

「才、才不是這樣,我、我只是不想耽誤你的正事。」她結巴的解釋。

「妳是說剛才那通電話?」他會意過來,眉頭又跟著蹙緊,「如果每件事都要我親自處理,那麼我花錢請他們來公司干什麼?既然捅了樓子,就要想辦法解決,妳認為我說的對不對?」

筱雨怔了一下,沒料到他會問她的意見。「呃、嗯。」

「而且我這次回台灣就是要休假,暫時不想過問公司的事,要是我一不在就天下大亂,那就表示他們無法勝任這份工作,公司自然不需要他們。」

她除了「嗯」之外,不曉得該說什麼。

「很高興我們有志一同。」韓拓滿意她的認同。

小臉微紅,「誰跟你有志一同?」

矮拓邪邪一笑,「妳就不要逃避了,其實妳也對我動心了對不對?」

「你亂說!我才沒有。」筱雨這下臉紅得像關公。「我已經有男朋友了,我。我們感情很好……好得不得了。」

「是嗎?」他一步步的接近看中的獵物,準備出其不意的展開攻擊。「那妳生病了,他為什麼沒來看妳?都已經兩天了,他都不會想念妳嗎?」

筱雨本能的後退,「他、他工作很忙。」

「忙到連通電話也沒有?」如果那個男人真的有心,知道親親女友生病,就算爬也要爬過來。

她嬌軀一震,「你、你怎麼知道他沒有?」

「妳的表情透露了很多事,妳的寂寞、妳的脆弱……」

「不要說了!」筱雨哽咽的低喊。

矮拓將她逼到牆邊,灼熱的男性氣息團團籠罩住她。

「不、不要……」她好怕,好怕接下來會發生的事,也怕此時的自己會抗拒不了這份誘惑。「我已經有男朋友了……」

他一臉莞爾。「妳有男朋友跟我想吻妳有關嗎?」

「不行……你不能……我、我感冒還沒好,會傳染給你……」筱雨腦袋一片混亂,胡亂尋找借口。

「那樣正好,我的身體很強壯,最好把病毒都傳給我,我替妳殺了它們。」韓拓將她往上提起幾寸,高大魁梧的身軀壓向那副柔軟的身軀,嗓音瘖啞,「從第一眼看到妳,我就想這麼做了。」

筱雨吃驚的看著他俯下頭顱,將兩片嘴唇覆上她的,瞬間好象有一股電流傳到她體內……然後她整個人彷佛要被吞噬掉,只能攀住對方尋求支持,這是過去從來沒有過的滋味……即便是和馮運鵬……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他的懷抱好溫暖,像座堅固的堡壘,帶給她一種莫名的安全感,讓她好想永遠棲息在那兒,什麼都不用怕……

矮拓自喉頭發出咕噥聲,尚未饜足的促使他用膝蓋將她的雙腿頂開,把自己安置在其中。其實他更想直接滾上床,不過他可不想太早嚇到她,到時前功盡棄,痛不欲生的人會是自己。

「嗯……」他貪婪地吞咽著她的香涎,趁她被親得頭昏腦脹之際,挑起她尚未被人開發的熱情。

不期然的,手機鈴聲打破了屋內高漲的。

「啊!」筱雨尖叫一聲,猛地從他身上跳下來,逃得遠遠的。「是、是我的手機在響。」天啊!她剛剛在做什麼?明明已經有男朋友了,居然還跟其它男人……她的行為太可恥了!

懊惱的爬了下黑發,韓拓知道大勢已去。

筱雨手忙腳亂的從皮包中撈出手機。「喂、喂?」

「是我。」是馮運鵬打來的。

一听到男朋友的聲音,她心虛的說不出話來。「噢。」想到她差點做出對不起他的事,頓時一臉羞慚。

馮運鵬和同事說了兩句話,才回頭和她說話。「妳的感冒好點沒?」

「嗯,好、好多了。」筱雨不敢回頭看韓拓的表情。「你在公司嗎?」

他將手機夾到頸窩之問,套上西裝,「我正要出去見客戶,這兩天接了一筆大生意,所以我會很忙,妳已經二十幾歲了,不是小阿子,要懂得照顧自己,不能老想靠別人,我需要的是個能夠獨立,又可以幫助我事業的女人,這些妳應該早就知道了。」

「我知道……」她喉頭一窒。

「我要走了,明天晚上我會撥出時間跟妳吃飯,到時再說。」

听著嘟嘟聲,筱雨的心感覺空空的。

矮拓看不到她的臉色,等她講完,便走到餐桌上拿回自己的手機。「男朋友打來的?」

「嗯,他說待會兒要來看我。」筱雨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撒這個謊。「呃,那你可不可以……」

他不以為忤的咧了下嘴,「我在這兒會讓他誤會?」

筱雨垂下眼瞼,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那我走了,雞湯記得要喝完。」

等到听見大門關上,她才抬起頭,睇向桌上的雞湯。

怎麼辦?她快管不住自己的心了。

她不是沒有感覺的女人,韓拓對她所做的一切,不管是真心還是假意,她都感受得到,而那是她從來不曾從馮運鵬身上得到的!她的心不只一次的掙扎,抗拒,卻又貪戀那種甜蜜的滋味。

真是沒用!筱雨敲著自己的額頭,完全失去了主張。

禮拜六中午。

「筱雨,這是妳最喜歡吃的秋刀魚脆卷,要多吃一點。」丁兆蘭親手夾了菜放到外甥女的碗中,恨不得把她喂得白白胖胖。「妳一個人住在外面,八成三餐都隨便亂吃,看妳瘦成這樣就知道了。」

筱雨溫婉的微笑,卻不忍心拂逆長輩的意思。「姑媽,我已經長這麼大了,會照顧好自己的。」

「教我怎麼能不擔心呢?」她心疼的數落兩句。「現在社會這麼亂,妳一個女孩子住在外面,萬一出了什麼事,教我怎麼跟妳死去的爸媽交代?我看妳還是搬回家住懊了,省得我每天提心吊膽。」

听到老婆大人又搬出她那套千篇一律的說詞,已經從大學退休下來,依舊滿身書卷氣的邵士庭不得不板起臉孔解圍。「妳怎麼又來了?筱雨已經是個成年人,不要老是抓著她不放,孩子大了就要放手,況且她又不是一個人在台北,還有允澤會照顧她。」

「是啊!媽。」邵允澤接收到表妹投來的求救目光,趕緊附和。「妳不要忘了筱雨和我在同一家公司上班,幾乎每逃詡會見面,要是有事,我會不出面嗎?妳就不要窮緊張了。」

嘆了口氣,丁兆蘭也明白丈夫和兒子說得對,是自己太小題大作了。「唉!你們不了解當媽的心情,我把筱雨當作自己的親生女兒,當然會擔心她在外面受了委屈。」

筱雨感動的快哭了,給她一個大大的擁抱。「我也一樣把姑媽當作自己的親生媽媽,我保證不會虧待自己,要是真的受了委屈一定會告訴妳。」

「听妳這麼說我就安心了。」丁兆蘭吸了吸鼻子。

她眼眶泛紅,「我最愛姑媽了!」

「那妳不愛姑丈?」邵士庭假裝吃醋。

丁兆蘭白了丈夫一眼,「你跟人家起什麼哄?」

「我也愛姑丈!」筱雨也很貼心的給他一個擁抱,然後是邵允澤。「當然還有表哥了,你們是我在這世上最愛的親人。」

被她的甜言蜜語哄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丁兆蘭連聲音都哽咽了。「算我們沒有白疼妳……妳爸媽要是知道妳這麼乖,一定……一定很安慰,嗚……」

直到現在,她還是無法相信親愛的弟弟已經不在人世了。

邵士庭清了清喉嚨,「好了,不要哭哭啼啼的,筱雨見了心里也會難過。」

「對、對,全家難得聚在一塊吃頓飯,我不該把氣氛弄壞了。」她迅速的把淚水擦干,忽然有感而發。「要不是法律規定表兄妹不能結婚,我就干脆叫允澤把妳娶進門當老婆,這樣我們一家人就可以永遠不分開了。」

「媽,妳在說什麼!」邵允澤一臉哭笑不得。

筱雨難得俏皮的挖苦他,只有在親人面前,她才會完全放開自己。「姑媽,我才不想被表哥的眾家女友圍攻呢!」她這個親愛的表哥可是出了名的情場浪子,桃花很重,自動投懷送抱的女人可以從台北排到高雄了。

他笑咳一聲,「什麼眾家女友?妳不要太夸張了,」

「筱雨說的一點都不夸張,你都快三十了,是該找個女人定下來,不要一個換過一個,好女人全都被你的風流花心給嚇跑了……」

听到母親又要開始落落長,邵允澤趕緊夾了塊排骨給她,撒嬌認輸。「媽,妳也要多吃一點,身體要顧好,這樣才能跟老爸長長久久,免得讓其它女人有機可乘。」

他這個老爸的魅力可是越陳越香。

邵士庭差點被口中的食物噎到,不禁瞪向扯後腿的兒子。「你在胡說什麼東西!哪來的女人?」

「嗯哼,我也想知道。」丁兆蘭斜睨一眼。

一滴冷汗滑下鬢角,就怕老婆大人醋勁大發,往後的日子可就難過!「不要听妳兒子胡說八道,除了妳,其它女人我根本看不上眼!老婆,我對妳可是忠心耿耿。」

她哼了哼,「真的嗎?」

「真的、真的!」他都被嚇出一身冷汗了。

兩個晚輩在旁邊看得快要笑破肚皮。

等大家笑夠了,筱雨吃了口飯才開口。

「姑丈,呃……如果我真的想知道當年把眼角膜移植給我的人是誰,有辦法查得到嗎?」

「為什麼要查這個?」邵士庭狐疑的睇著她。

丁兆蘭的反應可比丈夫大上許多。「筱雨,是不是妳的眼楮又出了什麼問題?要不要去給醫生檢查一下?」馬上往不好的方向去想。

「筱雨,是這樣嗎?」邵允澤也很擔心。

看著眼前三張憂心忡忡的臉孔,筱雨登時後悔提出這個問題。「你們不要這麼緊張,我真的沒事,只是很想知道對方的身分,至少去表達一下謝意,不然這十幾年來心里總是記掛著欠下這個人情。」

「原來是這樣,妳嚇死姑媽了。」丁兆蘭吁口長氣。

她吐了下舌,「對不起,姑媽,我不是故意要嚇妳的。」

邵士庭放下碗筷,嚴肅的凝睇著她。「當初醫生只告訴我們對方是個三十出頭的女人,其它的都沒說,因為這是器官捐贈的規定,就是不希望造成雙方的困擾,除非真有必要,否則只怕是問不出來。」

「我想也是。」筱雨若有所思的輕喃。

盡避她裝作不以為意,還是讓邵允澤注意到她的異狀。

飯後,邵士庭夫婦跟往常一樣到附近的國小苞幾名同好一塊學交際舞,這是他們最新的嗜好,可以當作運動,也能排遣時問。

「表哥,快過來吃西瓜,這粒西瓜好紅,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筱雨用盤子裝了一片片切好的西瓜,端到外頭的院子,朝正在吞雲吐霧的邵允澤叫道。

邵允澤用鞋底將煙頭踩熄,坐在屋前的石階上,隨手拿起一片西瓜咬一口,汁都流出來了。「嗯,滿甜的。」夏天正是西瓜盛產的季節,便宜又好吃。

「真的好甜。」她連吃了兩片,才靦腆的微笑,「還好有你幫我說話,不然姑媽真的要我搬回高雄來了。」

他輕笑一聲,「妳這麼不喜歡住在家里?」

「不是不喜歡,只是姑媽太關心我了,反而給我很大的壓力。」筱雨搖蔽了下腦袋,扎在腦後的馬尾也跟著甩動。「我還記得小時候,只要我身上有稍微瘀青或者不小心跌倒,姑媽都會緊張個好半天,害我很過意不去,所以我才堅持要搬到台北。我是不是太不知好歹了?」

「這不是妳的錯,大概是因為我媽只有舅舅一個親弟弟,他們姊弟倆的感情從小就很好,自從舅舅去世,她不由自主的把全部的感情都投射在妳身上,就怕妳有個什麼閃失,她會愧對舅舅和舅媽。」他理智的分析。

筱雨抱住膝蓋,下巴抵著。「這些我都清楚,不過我已經是個大人了,總不能老讓她為我操心。」

听她說完,邵允澤故作不經心的問︰「說到這個,妳是不是有什麼事忘了告訴我?」

「呃?」

他似笑非笑的點醒她。「剛剛在飯桌上,妳突然提到想知道捐眼角膜給妳的人,我看得出妳心里有話沒說出來,現在我爸媽都不在家,妳就直說吧!」

筱雨吐了下舌尖,「還是瞞不過表哥的法眼。」

「我知道妳不想讓我爸媽操心,但萬一真的有什麼不對勁,不要憋在心里,說出來大家想辦法解決,我們是親人,不要太見外了。」他這個表妹就是不想增添別人的麻煩,有苦淨往肚里吞,就算是自己的親人,有些心事還是說不出口。「眼楮有什麼問題嗎?」

「我說了你不要笑我喔!」話到嘴邊,她反而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邵允澤揉揉她的頭,就像她小時候一樣。「快說吧!」

「其實……這種感覺我也說不上來。」筱雨歪著頭思索著。

他沒有催她,等待她找到適當的措辭來形容。

「最近這幾個月我老是突然看到一些奇怪的幻覺,起初以為自己眼花了,或者天氣太熱,熱昏了頭。」

「什麼樣的幻覺?」邵允澤的好奇心被勾起了。

筱雨盡可能的去描述它。「有幾次早上醒來,我以為自己睡在一間陌生的房間,因為房里的裝潢完全不一樣,家具擺設的位置也不對;可是當我揉了揉眼皮,再度睜開來看,剛才的幻影都不見了,我仍在自己的臥室里。」

「妳是不是在作夢?」他笑了。

她認真的搖頭,「不是!因為最近這種現象越來越嚴重,我還捏了自己的大腿一把,結果很痛,可見得不是在作夢……表哥,你有沒有看過李心潔演的「見鬼」?」

「沒有。」邵允澤搖頭。「里頭演些什麼?」

「這部電影是演一個原本失明的女主角接受了眼角膜的移植手術重見光明後,卻開始看到陰問的好兄弟,發生不少怪事,後來女主角就去追查眼角膜捐贈者的身分,這才知道那個女孩子原來有陰陽眼……你說我會不會踫到同樣的情況?」

邵允澤被表妹的說法給逗得哈哈大笑。「那只是電影,要是移植手術都會發生這種情形,我想誰都不敢隨便接受別人的器官了。」

「我沒有騙你,是真的,我真的看到了!」她焦急的低喊,「甚至有一次我在公司的廁所還看到……看到洗手台上的鏡子反射出來的女人不是我。」想到當時,手臂上的雞皮疙瘩都站了起來。

他臉色一整,「有這種事?」

「我確信當時很清醒,連鏡子里的女人長什麼樣子到現在都還記得。」筱雨不自覺地圈抱住自己,「表哥,你想會不會是移植眼角膜給我的女人有什麼心願未了,想透過我幫她完成?」

「妳想太多了。」邵允澤不是個迷信的男人。

筱雨不認為是自己胡思亂想。「不然要怎麼解釋這種情形?」

「視力有減弱嗎?」

「沒有。」

「那就好,其它的就不要管,這些事先不要跟我媽說,我怕她會大驚小敝,以為妳中邪了。」見她依舊滿眼憂慮,邵允澤沉吟片刻,「如果再有同樣的事發生,我們找時間去醫院做個檢查。」

「嗯,」也只有這樣了。

邵允澤改變話題。「最近和運鵬還好吧?」

「很好啊!」筱雨直覺的說。

他又掏了根煙出來。「當初雖然是我介紹他給妳認識的,不過要是覺得他真的不適合妳,或是對妳不夠好,可不要因為怕對我過意不去,就勉強自己繼續和他交往。」

「我知道,運鵬對我很好。」

「你們都交往兩年了,他有沒有什麼打算?」

筱雨下解。「打算?」

「當然是什麼時候帶妳回老家見他父母,早點把婚事訂下來,免得我媽老是在催。」他失笑。

她羞赧的低下頭,「我也不知道。」

「要不要表哥幫妳問?」

「不要!」筱雨本能的搖頭,「這樣好象我在逼他娶我似的,我不想給他壓力,何況運鵬自從升上副理後,工作得比以前更賣力,婚事可以再緩一緩,我沒有關系。」

邵允澤彈了彈煙灰,溫言責備。「妳就是這樣,什麼都替別人設想好,那妳自己呢?妳要多替自己著想才行。」

「我已經覺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了。」她的野心很小,目前的生活她很滿意。「表哥呢?究竟是誰能當上我的表嫂?」

他猛地被煙給嗆到了。「咳咳……不會是我媽派妳來探我的口風的吧?」

「都有,我自己也很想知道。」筱雨噙著一抹調皮的笑意,「听公司里其它同事說,表哥最近和「女媧」的一位蘇小姐似乎走得很近……」

「咳、咳。」這次咳得更大聲。「不要相信那些八卦消息,我跟她什麼事也沒發生。」將香煙踩熄,拍拍就趕緊閃人。

這擺明了是欲蓋彌彰,「盤古」和「女媧」可是生意上的對手,在同業中競爭激烈,筱雨似乎嗅到一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