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利落的直拳,中看不中用的龐然大物直挺挺的躺下。
「少爺?!」
見主子兩三下就被人撂倒,幾個跟班慌了手腳,有人拉手、有人拉腳,想把昏厥過去的龐然大物攙起來。
一身帥氣長衫的德琳撢了撢沾塵的衣襬,然後伸手攙起跌坐在地上的少女,滿眼溫柔。「姑娘,沒有跌疼妳吧?」對她來說,男的都是草,女的才是寶,對姑娘家如此的粗蠻無禮,人人都該唾棄。
少女臉蛋一紅,「沒,沒有,多謝公子。」
「小事一樁,不用道謝。」德琳偏過頭去,不悅的瞪向仗著家世為非作歹的官家少爺,就一肚子火。「快把你們家少爺抬回去,不要再到外頭來丟人現眼了,哼!免得讓人家以為咱們滿人只會干這種調戲良家婦女的無恥勾當。」
其中一名跟班最會狐假虎威了。「你、你知道咱們家少爺是誰嗎?咱們家少爺可是戶部承政和大人的獨子。」
德琳忍不住翻了翻白眼,「我知道他是和焜和大人的兒子。」就是因為臭名遠播,所以才沒人敢在這時伸出援手。
「既然知道,你還敢多管閑事?」那個跟班耀武揚威的嘴臉讓她看了想吐。「哼!有種就報上名來!」
誰怕誰啊!「裕德琳,我阿瑪是翰林院大學士裕榮。」
「只不過是個小小的翰林之子,也敢跟我家主子作對,你好好等著吧!」知道仇人是誰,也可以在主子面前加油添醋,把護主不利的責任全推卸得一乾二淨。「咱們走!」
向來習慣女扮男裝的德琳目送他們像扛只死豬般,將方才還很囂張得當街戲弄人家閨女的少爺抬走之後,心里開始懊悔自己的沖動個性。為啥拳頭總是比腦袋快一步?要是和焜乘機找阿瑪的穢氣,那麼他們也只有挨打的份,因為對方有內務府的索大人撐腰,可是,遇到剛剛那樣的情形,也容不得她想太多了,罷了!做都做了,後悔也來不及。
「多謝公子、多謝公子。」專門在街上販賣婦女用品和磨鏡的貨郎感激的朝她跪下,又磕又拜。「小翠,快過來謝謝恩公。」
少女再次盈盈拜倒。「小翠多謝恩公。」
德琳連忙伸出雙手制止,「你們快點起來,不要這樣子。」被人叫作恩公,還真是沉重啊!
「今天要不是恩公出面,咱們父女倆可真是要大禍臨頭了。」貨郎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簡直把她當神來拜了。「就算要小的下輩子作牛作馬,小的也沒有怨言。」
背著少女情懷的小翠仰望著好比天人般的年輕人,在那雙溫柔的目光注視下,不由得暈紅了臉頰。「恩公的恩情小翠永生難忘,小翠願意一生一世伺候恩公,還望恩公成全。」
慘了!
這下大事不妙!
德琳連忙收起容易令人誤解的眼光,不禁頭皮發麻,女子的仰慕她見多了,可是就算她打扮成男子的模樣,的確帥的很沒天理,但她終究還是女的,可沒辦法享受這種飛來艷福。
「不,不用了,真的不用了,既然你們都沒事,那我先走了……告辭!」不敢再拖延下去,佯裝听不見他們的叫聲,跑得活像後面有鬼在追。
棒∼∼
眼看他們沒追上來,這才喘了一天口氣,德琳扶好頭上的瓜皮帽,沮喪的說不出話來。
想到剛剛那位小翠姑娘,長得嬌小秀氣,我見猶憐,那副模樣才像個姑娘,哪像她,不但身材高挑,大概找遍北京城,也找不到跟她一樣高的女子,就連身段也稱不上婀娜多姿,少了那股屬于女子該有的韻味。再說五官嘛!說的好听是白淨清秀,卻是連個美字都扯不上邊,要是換上女裝,人家還以為她有怪癖,故意男扮女裝來嚇人,所以除非必要,德琳根本不想去穿那套可笑的衣服。
唉!這就是她的悲哀了。
不過這還不算是最慘的,最悲哀的是姑娘家見了她會臉紅心跳,還會遞情書、贈手巾給她,但男子則把她當作好哥兒們,壓根不把她當女人看待。想到這里,她的心情就蕩到谷底,真想死了算了,她那些哥哥、嫂嫂們居然還落井下石,說他們已經有心理準備要養她一輩子,真是氣煞人了!
「格格!榜格!」
听見耳熟的叫聲,順著聲音看了過去,果然是家里的老僕人,火燒似的一路找來,喘得上氣不接下氣。「格格,總算讓小的找到妳了……」
「看你急成這樣,找我做啥?」
老僕人一口氣好不容易才喘上來。「老爺……老爺回來發了好大的脾氣……要格格馬上回去。」
「阿瑪又在發什麼脾氣?」霍地,德琳臉色一變,口中低喃。「該不會是那只姓和的豬玀回去告狀,結果現下已經傳到阿瑪的耳中……也不對呀!他們才剛走沒多久,應該沒這麼快才對。」
「格格,咱們快走吧!」老僕人催促著。
她嘆了口氣,「既然躲不掉了,只有兵來降擋、水來土掩,回去吧!」
當德琳匆匆踏進前廳,坐在主位上的裕榮見到她又是一身男裝打扮,頓時氣得老臉漲紅,大掌就往桌案拍下。
「天啊!我到底是生出個什麼妖孽?」身形瘦小,長相平凡,跟德琳完全不像父女的裕榮呼天搶地的叫道。「都怪妳額娘早死,沒有人好好教妳。」
德琳司空見慣的挖了挖耳廓,這種老掉牙的台詞怎麼用不膩啊?「阿瑪,我又怎麼了?」
「妳、妳一個姑娘家老是穿男人的衣服,男不男、女不女,到今逃詡坑鄴十歲了還嫁不出去,也沒有媒婆敢來幫妳說親,妳、妳要活活把我給氣死嗎?」他握緊顫抖的拳頭,用另一只手比著女兒的鼻子開罵。
怎麼又來了?「阿瑪,這能怪我嗎?是你把我生成這樣,也沒經過我的允許,現在把錯全都怪到我頭上來,一點都不公平!」說到這點,德琳好不哀怨。「何況又不是我不肯嫁,要是現在有人願意上門跟咱們提親,我二話不說,馬上連夜坐花轎嫁過去。」
裕榮被她堵得無話可說。「妳、妳……」明明早亡的妻子生得溫婉嫻淑,生出來的女兒卻是這副模樣,他是怎麼也想不透。
掀開茶蓋,啜了口茶,潤潤喉,她才開口。「阿瑪,下人說你一回來就大發雷霆,到底是發生什麼事了?」
被女兒這麼一問,滿腔的火氣又上升了。
「妳自己闖了什麼禍都不曉得嗎?」
「我?」
「除了妳還有誰?妳給我老實說,十天前妳究竟干了什麼好事?」
「十天前?」德琳想了又想,她向來健忘,不重要的事很快就拋到腦後。「這麼久的事,我怎麼會記得?」
哦!他早晚會被這個不孝女給氣死。「好,那我提醒妳,妳是不是曾經在月老廟前救了一對主僕?」
德琳猛然想起確實有這麼一回事。「我想起來了!那位小姐帶著婢女要到月老廟上香,結果遇上扒手,那扒手故意往她們身上撞了一下,正好讓我瞧見了,就幫她們把荷包要了回來,就是這麼點小事,何必記得。」
「對妳是小事,可是人家這會兒卻看上妳了。」裕榮咬牙切齒的吼道。
她委實嚇了一大眺,「啥?看上我?」
「今兒個中午,和幾個朋友到听雨軒喝茶,結果遇上了在京城里專營蠶絲生意的大商人張老爺,他跟我提了這件事,還說他家閨女為了妳,搞得成天茶不思、飯不想,每天只想著再見妳一面,張老爺還問我妳娶妻了沒?房里有沒有人伺候?害我這張老臉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擺,妳說!妳闖下的禍要怎麼解決?」說到這里,他已經快把眼珠子瞪凸了。
「我怎麼知道她會看上我這個假男人?」德琳覺得自己有夠冤的,長得帥又不是她的錯。「既然這樣,我找個時間上門探望她,順便讓她知道我是女的,這樣應該就會死心了。」
反正這又不是第一次,害得她得到處去跟人家解釋自己是個名副其實的女子,要是對方再不信,還得月兌衣服讓人家驗明正身,說出來還真丟臉。
裕榮吐出好長一口氣,「我看妳以後最好少出門去,女人就要待在家里,不要成天亂跑,還有,不要再穿那些男裝,省得這種事一再發生。」
「那我要穿什麼?」
他白她一眼,「當然是穿回妳自己的衣服,有個女人的樣子,說不定姻緣很快就到了,再不把妳嫁出去,我怎麼對得起妳死去的額娘。」
「就算我穿女裝,也不像個女人。」德琳在嘴里咕噥著。
裕榮瞇起眼橫睨她,「妳說什麼?」
「沒有,我沒說什麼。」還是別多話,免得待會兒又被口水給噴得滿臉。
這時,門房匆匆忙忙的跑進大廳。「老爺,外頭有對貨郎父女說要找格格。」
「找我?」
「妳又做了什麼?」裕榮拉下臉問。
門房一五一十的稟報。「那對父女說咱們府里一位長得又高又帥,又有正義感的裕公子剛剛在街上救了他們,為了報恩,願意將自己的閨女送進府來,就算當個侍寢的丫頭也可以……小的想這位裕公子除了格格,大概沒有別人了。」
听完話,德琳額上滲出一滴冷汗。
「阿瑪,我可以解釋……」真是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廟,那對父女還真的找上門來了。
已經氣得面河邡赤的裕榮仰頭長嘯,「我上輩子到底是造了什麼孽,才會生出妳這個妖孽呀?!真是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
德琳苦著臉心忖。
她也很想哭啊!
南門大街上。
外表看似尋常莊稼漢的中年男子在德琳耳畔說了什麼,然後將揣在懷中的東西遞給她,這是他潛伏在索府里數月才偷到的證據。
德琳臉龐瞬間發亮,馬上收下東西,再將一袋銀子塞進他掌中。「辛苦了,這是點小意思,暫時不要露面,找個地方避一下。」
他揖了下腰,「我知道。」
「那我先走了,有事你知道怎麼跟我聯絡。」說完,她還趕著去跟某人見面,將得來不易的情報交付上去。
待德琳離去,中年男子走了幾步,拐個彎,走向靠在牆邊閉目養神的彰泰面前,用只有兩人才听得見的音量,低聲說了幾句話。
彰泰點下頭,將一張銀票交給他,什麼也沒說,中年男子迅速消失在人群之中,而彰泰也離開原地,來到附近的茶鋪。
「貝勒爺。」
坐在靠窗位子上品茗的俊美男子擱下杯子,「辦好了?」
「是,格格很開心。」
他嘴角輕扯一下,算是笑容。「只要她高興就好。」
在很早之前就知道德琳是穆廷貝勒的密探,雖然不是朝廷認定的,不過她卻干得很愉快,也不計酬勞,只是仗恃著滿腔熱血,全心全意就是想扳倒索家,為朝廷,百姓除害,那份不知打哪兒來的正義感,也害得她自己幾次陷入險境。既然他手中握有索克賴的罪證,何不順水推舟,讓她去向穆廷貝勒邀功,也多了點面子,總比由著她親自去涉險的好,否則憑她那三腳貓的功夫,就算是死一百次也不夠。
再說,如果由他來揭發索克賴的罪行,難保不會被反咬一口,拖他下水,所以,何不大方一點,把這天大的機會讓給他的政敵,也就是敬謹親王府,相信索家的勢力很快就可以全部鏟平。
「其實貝勒爺心里是喜歡德琳格格的。」彰泰旁觀者清。
杯中的茶水因突來的震動而潑了幾滴出來。
宣瑾心頭一震,啞聲低斥,「胡說!」
「貝勒爺從來不會費事替人設想,德琳格格是唯一一個。」彰泰知道自己踰矩了,不過還是勇于發言。
執杯的手緊了緊,險些就捏碎。
「我沒有喜歡上她,我只是……」
只是什麼呢?宣瑾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他從來不願去深究這個問題,或許是兩人太熱了,連自己也無法分辨對德琳的感情究竟是親情?友情?或是男女之間的愛情?又是孰多孰少?
不知怎麼,淡漠如冰的心湖開始龜裂了。
懊像有些事情在不知不覺當中,早已月兌離自己的掌控……
「妳們看!是豫親王府的宣瑾貝勒。」
「真的是宣瑾貝勒!」
「宣瑾貝勒……」
爆女的竊竊私語一波波傳來,無數道好奇的眼光無不跟在他身上打轉。只見那孤高優雅的氣質配上冷媚俊艷的五官,卻無損他的男兒氣概,走到哪兒都是眾人注目的焦點,更是贏得不少贊嘆。
「果然生得好俊。」
「不但俊,連咱們這些女子都比不上。」
「真不曉得要怎樣的女子才配得上他?」
「听說端敏長公主鐘情于他,說不定會請皇上下旨招他當額駙。」
「真的嗎?」
對于眾人新奇艷羨的目光宣瑾早已麻木,此刻他腦中再度回想起在壽安宮中和穎貴太妃的談話--
「……原本是想借著索克賴在朝中的勢力以及他龐大的金錢來源能幫咱們疏通各個關節,好助永磷登上皇位,結果咱們還是敗了。」
「貴太妃的意思是?」
「他知道的大多了。」
「臣明白。」
「皇上已經開始追查,千萬要做得不留痕跡……」
兩人密談了大約半個時辰,正好皇太後遣了宮女前來邀請穎貴太妃一塊前往寧壽花園的倦勤齋听曲,皇太後最近迷上升平署的習藝太監演唱的岔曲。
所謂的岔曲就是當時流行于民間的小曲,演唱者用八角鼓和三弦伴奏,再命翰林學士借用其調,另編新詞,來詠唱太平雅事。只要興致一來,皇太後就喜歡找其它貴太妃來陪她欣賞,即便心頭再不舒坦,穎貴太妃還是得給她面子,畢竟皇太後可是當今皇上的皇額娘。
在名義上,宣瑾是穎貴太妃認的義子,義子來向義母請安是天經地義的事,不會有人多加揣測懷疑,不過宣瑾也明白,實際上,自己只是她手上一顆爭奪皇位的棋子罷了。如今皇位落空,穎貴太妃為了確保在宮中的地位,得一一鏟除可能危害到自己的絆腳石,想必他也是其中之一。
離開壽安宮後,宣瑾在心中盤算著,索家的勢力一旦被連根拔除,接下來就輪到他了,不過籌碼在他手中,她還不敢輕舉妄動。
「這不是宣瑾貝勒嗎?」
聲音的來源出自迎面而來的一行人,浩浩蕩蕩的隊伍中,為首的是名約莫四十出頭的中年男子,身穿華貴朝服,卻掩飾不住日漸松垮的身材,以及臉上縱欲的老態,在見到宣瑾的那一瞬間,眼底綻放出兩道毫不遮掩的婬光。
宣瑾收攝心神,拱手一揖。「見過郡王爺!」對方雖然只是個郡王,但身分尊崇高貴,只因為他是當今皇上的異母兄長,姓氏愛新覺羅。
「好久沒見到你了,依然還是如此艷麗。」寶郡王有意無意的欺近他,兩只色眼須臾不離宣瑾那近乎完美無缺的臉龐。「真是越看越美……」
他垂下陰冷的眸光,口氣淡然。「郡王爺過獎了。」這個老色鬼偏愛男色,遭到染指的受害者不知其數,府中豢養的臠童更是不時傳出遭其虐殺的丑聞,得想個法子月兌身才行。
「既然這麼巧在這兒遇到你,下如到我的郡王府坐一坐,咱們可以喝點小酒、話話家常。」說著,大膽的模向宣瑾的手,煽情的摩挲幾下,語帶挑逗。「怎麼樣?」
在被踫觸的那一剎那,他強忍著抽回手的沖動。
巨大的怒焰在胸中翻涌……
不行!要沉住氣!
要冷靜,不能讓憤怒凌駕他的理智……
拔況若真在這里動手,不就讓寶郡王抓到把柄,到時便得任他擺布,千萬要忍耐才行……
你要忍耐什麼?
像他這種貴族敗類旱就該下十八層地獄,你的心里難道不是這麼想嗎?用不著客氣,你要是不敢動手,就讓我來吧……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咱們不分彼此……
「住口!你給我閉嘴!」
宣瑾大聲駁斥耳畔響起的詭魅聲音,用絕佳的自制力壓下內心的惡鬼,不讓自己被操控了。
不著痕跡的收回手掌,強忍住作嘔的感覺。「郡王爺要是真有這份雅興,宣瑾最近收了一名小廝,叫作如意,他的五官姣美、善解人意,最擅長唱小曲,相信郡王爺見了會喜歡才是。」
寶郡王愣了愣,然後露出色欲燻心的笑臉。「要是真有你說的那麼好,那本郡王就下客氣收下了,不過,還是希望哪一天能跟宣瑾貝勒把酒言歡。」總有一天要他乖乖就範,成為自己的人。
「這是宣瑾的榮幸。」他躬身揖道。
待一行人越過身邊走遠了,宣瑾用最快的速度坐上轎子,離開皇宮。
听王府的僕役說貝勒爺剛從宮里回來,德琳三步並兩步的推門進入。
「宣瑾,你在里面嗎?」她也不避嫌的直接走進內室,就見要找的人連朝服都還沒換下,就站在洗手盆前,猛力搓著右手手背,好像沾了什麼東西洗不干淨似的,搓到皮膚都紅了。「你在干什麼?」
他嫌惡的盯著手背,左右檢視。「只是被個討厭的人模到,覺得嗯心罷了。」
洗了那麼久,感覺依然存在。
「什麼?!」德琳當場氣得直跳腳。「是哪個登徒子這麼不長眼,居然敢吃你的豆腐……不行!我來幫你洗。」說著,又將宣瑾的手掌放進水中,用毛巾使勁的又搓又擦。「哼!要是讓我知道是哪個混蛋吃了熊心豹子膽,非剝了他的皮不可,也下想想你是誰罩的,敢欺負我兄弟,我要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宣瑾悶哼一聲,「妳想把我的皮搓破是不是?」
「對不起、對不起,我太用力了。」她用手巾把手掌拭干,一副珍惜的模樣。「這樣應該可以了。要知道你全身上下都是歸我管,想踫你一根寒毛,得先經過我同意才行。」
她渾然不覺這句話有些曖昧。
「一個姑娘家對個男人說這種話,也不覺得害臊。」宣瑾眼神復雜的瞅她一眼,努力不讓自己被感動,這些年來對她的縱容只因為她的八字可以保他平安,沒有其它原因,可是,真的只是這樣而已嗎?他頭一次對這件事情感到彷徨迷惘。「要是讓別人听見了,妳這輩子休想嫁出去。」
德琳無所謂的聳了下肩頭,「反正我也已經認命了,嫁不出去就算了。現在重點是,那個該死的登徒子是誰?你有沒有當場扁他一頓?或者閹了他?」
「我不能動他。」
「為什麼?」她怪叫一聲,「難不成是皇上?」
他冷冷的睨她。「別胡說!」
「那他是誰?」
「知道又能怎樣?」宣瑾口氣平淡,好像整件事與他無關。「依他的身分,連我都不能得罪,何況是妳,這件事妳就別管了。」
「就算明的不行,我可以來暗的。」她很跩的挑了下眉,「我在外頭也認識不少人,只要知道仇家是誰,我就有辦法整得對方哭爹喊娘!宣瑾,你快跟我說,我好來想辦法。」
宣瑾沒有回答,只是凝睇著為他打抱不平的她,用一種從來沒有過的認真眼神看著德琳,直到她被盯得渾身不自在,就算她平時大而化之,骨子里還是個道道地地的姑娘,不由得心跳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