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太瘦了,多吃一點。」
飯桌上,古觀濤的幾個師兄弟和褚緗、華盈盈都在座,七,八雙眼楮瞪得大大的,看著他親手幫蜻庭夾菜,這種親昵的舉動是以前不曾見過的,因為古觀濤的個性守禮拘謹,就算是親人,也不會表現得太明顯。
蜻庭被口中的食物給噎到。「咳、咳……」
「要喝湯嗎?」
她丟了顆大白眼給他,「你不要害我吃不下。」這男人以為他在干什麼?這樣大家不就更以為他們是一對,這下真的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怎麼都停下來了?」古觀濤也注意到眾人吃驚的眼光,清了清喉嚨,有些尷尬。「快吃飯吧!待會兒還有很多事要忙。」
其它師兄弟趕緊悶著頭扒飯。
豹盈盈瞟了眼褚緗黯然的神色,臉上閃過一抹決心,嬌聲嬌氣的開口,「古大哥,我要喝湯,幫我舀一碗。」順手將自個兒的碗遞給他。
「盈盈,我幫妳。」
「盈盈,讓我來吧!」
不等古觀濤開口,已經有人自告奮勇。
「要你們多管閑事,」華盈盈板起臉嬌斥,害他們模模鼻子,不敢再吭氣。「古大哥不疼我了?我記得小時候你都會幫我盛湯,還會幫我挑魚刺,而且都會把我喜歡吃的菜留給我。」
迸觀濤寬容地笑了笑,「好,我幫妳。」
「大師兄,我也要!」
「大師兄,我先!」
「我是三師兄,你們要讓我!」
其它師弟也爭先恐後的把碗遞出來。
他笑嘆,「好了,不要吵,每個人都有份。」
蜻庭有點羨慕他們師兄弟之間的感情,那種從小一起長大,互相依賴,那份近似親情的連系,是她無法體會的。
「怎麼不吃?在想什麼?」見她在發呆,古觀濤低聲問。
她搖頭笑了笑,「只是覺得……有親人的感覺好像很不錯,至少吃飯的時候有那麼多人在,一定很熱鬧。」
徐雍平喝了一大碗的湯,肚子都撐飽了。「等妳嫁給我大師兄,就是咱們的兄嫂,以後都是自家人,吃飯會更熱鬧。」
噗!蜻庭把湯噴了出來,這次咳得更大力。「咳……」
「怎麼連喝個湯都這麼不小心!」他蹙緊眉峰,輕拍她的背。
咳得小臉都漲紅了,小手用力拉下古觀濤的袖子,「你跟我出來一下,我有話要跟你說。」
師弟們嬉笑的調侃。「嫂子害羞了。」
蜻庭忍住翻白眼的沖動,決定跟他說清楚、講明白。
「你們慢慢吃。」古觀濤起身離座。
他們前腳一走,褚緗也跟著擱下碗筷。
「緗姊?」華盈盈很快的追上她。「緗姊,妳考慮的怎麼樣?願不願意和我合作?再不想辦法,古大哥真的會被她搶走。」
褚緗停下腳步,嬌軀僵挺的背對她。經過那夜的長談,她已經知道自己敗了,大師兄不愛她,已是不爭的事實。「大師兄是個專情的男人,一旦認定了誰就不會輕易改變心意,妳就別再白費心機了。」
「我就是不信邪。」華盈盈憤聲的說。
「隨便妳。」
豹盈盈氣得朝她離去的身影嚷著,「緗姊,妳會後悔的!」看來得趕緊要馨兒回來了。
蘇州全境河流紛歧,橋梁櫛比,處處可見石橋。
走在玄妙觀附近最繁華的一條街道,街不寬也不長,但是商家販賣的東西應有盡有,更有幾家鋪子老、招牌響的美味佳點,
「妳吃吃看蘇州最有名的糕團,這種叫蜜糕,吃起來香軟吧潤,可以說色香味形俱全。」因為午膳才吃到一半就出門了,怕她會餓,于是拿了銅錢買了糕點給她解饑。
蜻庭也不好拒絕他的好意,只好接過來吃了兩口,想不到還真合她的口味,也就不跟他客氣了。
「……蘇州的糕團已經有一千多年的歷史,听說是為了紀念春秋時代的楚國人伍子胥。」
她嘆了口氣,「唉!」
「怎麼了?」古觀濤正經的問。
「我找你出來不是想知道你們蘇州的風土民情。」她要是專程出來游山玩水,一定會找他當向導。「我說總舵主,你到底是哪根筋不對?睡了一覺頭腦應該也清醒了,怎麼還是轉不過來?」
迸觀濤沉吟一下,「也許我真的覺得咱們做夫妻並不是太壞的想法。」
「看來不管我怎麼說,你就是不肯改變心意。」蜻庭心底有說不出的沮喪。
他迷惑的睇著她悶悶不樂的小臉,「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難道妳這輩子都不想嫁人?」
蜻庭一臉不在乎,拿起古玩攤上的玉獅子把玩著。「不會特別想,反正一個人也樂得輕松,成親做什麼呢?我師父這輩子也都沒有娶妻生子,還不是過得很愜意悠閑,他最討厭有人在耳根子旁邊嘮叨了。」
「我保證不會在妳耳根子旁邊嘮叨。」他輕笑。
她瞋他一眼,「你知道我的意思。」
「難道妳想這樣無依無靠的過一輩子?」古觀濤不允許她這麼做。「有個男人在身邊照顧妳,不是更好嗎?」
這男人真是冥頑不靈,蜻庭已經說破了嘴,還是說服不了他。她才想改變方式,就被街角一對賣菜的年輕夫妻吸引住目光。
他們就跟其它老百姓一樣,靠著勞力認真過活。蹲在簍子旁的妻子背上還有個剛出生不久的小女圭女圭,正在哇哇大哭,但是做娘的沒有不耐煩,仍是用慈愛的眼光看著孩子,口中不斷輕哄。而丈夫招呼完了客人,收了菜錢,趕緊端起磨好的米漿,一口一口喂給嗷嗷待哺的孩子。
這一幕讓她久久移不開雙眼。
迸觀濤自然也看到了。
「在想什麼?」他知道她是孤兒,被師父撿到,才收她為徒。
她迷惘的目光依然停留在那一家三口身上。「是不是每個當娘的都是那個樣子?」從小不知道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誰,那樣的角色對她來說太陌生了。
「大部分都是如此。」
蜻庭將視線拉回到他身上,有話可以來借題發揮了。「這就對了,女子一旦成了親,總有一天會當娘,可是……可是我不會,也不曉得怎麼當。」
「沒有人一開始就會的。」古觀濤漸漸了解她在擔心什麼。「等咱們有了小女圭女圭,自然就會了。」
小臉登時紅得像辣椒,羞窘難當的吼道︰「誰要跟你生小女圭女圭!」
他滿眼興味的覷著她的女兒嬌態,若非在大街上,他真會情不自禁想抱抱她。
「咱們成了親,自然就會有當爹娘的一天,這是天經地義的事。」
「你去找別的姑娘幫你生哪!」蜻庭不知是羞還是氣,把他拋到後面,自顧自的走了。
迸觀濤輕笑的追上去。「等我一下!」
就在這時,街道的另一頭傳來鳴鑼開道的聲音,那是官員出現時才有的排場,教人家認得他是官。
只見由小辦亭(頭亭)當前導,次為紅傘(避雨之用)、綠扇(障日之用)及鳴鑼者四人;其後為肅靜、回避木牌各二(制人沖道),還有官餃牌;再次為紅黑帽皂役各四人,呼喝不絕;再後面是騎而導者一人(俗呼頂馬)及提香爐者四人;然後是官員所乘綠圍紅障泥大轎,四人抬之,四人左右扶之,即所謂的八抬大轎,轎後為戈什哈(巡捕)二人和跟馬二騎,威武的儀仗擺出了浩蕩的官威。
只听見鳴鑼聲響了三下,稱之為三棒鑼,意思為「請讓開」。
他眉峰輕蹙,不假思索的牽起蜻庭的小手,將她帶至店家的屋檐下。
「新上任的總督漕運提督巡撫到了。」希望皇帝這回派來的官老爺是真正會做事的,而不是只想大撈一筆。
蜻庭看著官轎打從眼前經過。「這麼快?」
鳴鑼又響了九聲,要所有的小闢小民都閃開。
「好大的排場。」她同情的睨他一眼,「要是又來個貪官,你要怎麼辦?」
他淡諷,「咱們只是普通老百姓,又能怎麼辦?」
「總要想個法子吧!」蜻庭不太滿意這種消極的做法,才一定神,發覺自己的小手還被握在溫熱厚實的大掌中,嬌嗔的啐道︰「喂!你要牽到什麼時候?」
迸觀濤看著兩人交握的手,是如此恰如其分。「當然是一輩子。」
「誰跟你一輩子。」羞惱的甩開大手,轉身又跑了。
他咧開大嘴,也跟了上去。
雖然有了上回的經驗,今晚再度遇上,還是讓人毛骨悚然。
想不到這次被陰兵附身的紙人比上回多出一倍,而且每張發青僵冷的五官也比上回猙獰可怕得多,宛如從陰問爬上來的死人,嚇得人人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上回的陣仗跟這次此起來,可以說小巫見大巫。
迸觀濤不自覺的屏息,因為他可以感受到幕後的主使者懷有某種企圖,卻怎麼也想不通真正的原因。
「大師兄,怎麼辦?」
「他們根本殺下死,要怎麼對付?」
「總不能坐以待斃。」
「咱們干脆用火燒!」
「我現在就去拿火把。」
他喉頭縮緊的吼道︰「十二師弟,不要動!」
但是太遲了,那名年輕人才剛有動作,離他最近的黑衣人比他更快,將他整個人輕而易舉的提到頭頂,在眾人的驚叫聲中,往牆上摔去。
被摔得頭破血流的年輕人登時暈厭過去。
大小抽氣聲此起彼落。
「十二師弟!」
最小的師弟臉色蒼白的撲上去,然後喜極而泣。「十二師兄還有氣!他還活著,沒有死。」
眾人吁了口氣,不過已是群情激憤。
「咱們跟他拚了!」
「咱們上!」有人氣不過的狂吼。
迸觀濤咬緊牙關低喝,「大家冷靜下來,不要沖動!」
「歐陽姑娘呢?」徐雍平嚇得六神無主。「大師兄,快請她來幫咱們,再用那張什麼符把這些紙人燒了。」
他面色一整,「不要老想依靠別人。」身為男子就得要有擔當。
徐雍平一臉快哭的表情。「我說大師兄,現在不是顧慮面子的時候,他們不是人,對付這種不是人的「人」,任何兵器都不管用。」
不期然的,一聲淒厲的慘叫,讓他住了口。原來那群宛如鬼魅般行動飄忽的黑衣人已經開始動作,出乎之狠、之快,兩三下就已哀鴻遍野,無一幸免。
「師妹小心!」古觀濤大驚失色,及時將褚緗推開,卻露出破綻,讓對方趁其不備,一掌打向他的胸口,震退他好幾步。
褚緗失聲驚叫,「大師兄!」
「噗!」喉頭一甜,紅色的鮮血自他口中狂噴而出。
「古大哥!」華盈盈奔上來攙住他。
站得遠遠的,決定這次不再插手管閑事的蜻庭,目睹古觀濤受傷的情形,心里又急又氣。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換作以前,她大可袖手旁觀;可是看他臉色慘白,又不顧眾人的苦勸,還一味的死撐,以為自己是金剛不壞之身,她就想狠狠地一棒把他打昏。搞什麼,逞強也要看場跋啊!
唉!她認了!遇上他,是她這輩子最大的失策!
「你們都走開!」
蜻庭揚起清脆的嗓音,厲聲大喝。
就見她抬起右手比出劍指,開始在半空中敕符。
「天雷奠奠,龍虎交兵,日月落照,照我分明……五雷神將,符到奉行,急急如律令,退!」
當「退」字出口,彷佛有股巨大的神威,轟的一聲,將附在紙人身上的陰兵震散,數十片殘缺不全的符紙飄落在地。
有人大喊。「還有一個!」
「要逃走了!」
她就是希望這樣,從腰際中模出一張符紙,念著咒語,再將它射向對方。「看你往哪兒逃!」這叫以牙還牙,就不信還找不到是誰在搞鬼。說著,也跟著尾隨出門。
「蜻庭!」古觀濤捂著受創的胸口,情急的叫道。「不要去!」
豹盈盈下意識抓牢他的手臂,「古大哥,你受傷了不能去,我還是先扶你進屋……古大哥?」
「妳放開我,盈盈,她一個人去太危險了。」
見他不顧身體,著急的模樣溢于言表,褚緗貝齒一咬,提起手上的劍,「大師兄,你留在這兒,我和三師兄去找她。」
徐雍平連忙接腔。「對,大師兄,我和師妹去就好了。師妹,咱們走。」
拾起地上的紙人,以及另一張符咒,他很快的認出這是那天跟蹤那位姑娘所用的,露在斗笠外的嘴角扯出一道嘲謔的笑痕。
瀕地,察覺到有人來了,不過男子沒有逃也沒有躲,站在原地等待著。
「妳來得倒挺快的。」
蜻庭打量著眼前不以真面目示人的男子,不敢大意。「你是誰?干嘛一副見不得人的樣子。」
「也難怪妳認不出我的聲音,當年妳還小,自然不記得了。」
她一手扠在腰上,「不要裝神弄鬼,你究竟是誰?」
冷笑一聲,主動摘下頭上的斗笠,露出一張瘦長俊秀的臉孔,細長雙眼中的妖異光芒,令人不由自主的顫栗。
「師妹,好久不見了。」
這聲「師妹」喚醒了蜻庭原本遺忘的記憶。
「師兄?」她用力搖下頭,「不對,應該叫你左雲門才對,你已經被師父逐出師門,再也不是本門弟子,咱們也不再是師兄妹,所以請不要亂攀關系。」雖然當年她才七歲,不過也大略知道他學習法術符咒卻不用在正途上,師父大發雷霆,最後把他趕出師門。
左雲門嘲弄的睇睨,「妳以為我希罕認他那個師父嗎?一個食古不化的臭老頭,空有力量,卻安于當個窮道士,每天賺那麼點小錢,一輩子都無法功成名就,自己沒出息就算了,還要自己的徒弟跟他一起當乞丐,到處跟人家賒帳過日子,我左雲門是要干大事的人,才不想被埋沒了。」
「那麼你現在干了什麼大事了?說來听听。」蜻庭反諷的問。
他冷冷一笑,「就快了。那臭老頭死了對吧?如果他還沒死,妳不可能獨自來到蘇州。」
蜻庭也學他冷笑。「幸好他老人家先走一步,不然看到你這張丑臉,早晚也會被氣死。」
「姑娘家別這麼伶牙俐齒,不然會吃虧的。」左雲門不怒反笑,目光陰森。
她咧了咧小嘴,「多謝你的關心。」
「听說妳是漕幫幫主的未婚妻?」
「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蜻庭心里打了個突。「左雲門,我奉勸你一句,濫用邪法是會遭天打雷劈的,尤其是那些陰兵,俗話說「請神容易送神難」,你不怕被反噬嗎?到時鬼魅纏身,你可是會生不如死。」
左雲門哈哈一笑,「我會小心的,師妹。看來妳很關心漕幫,下次我可不會再像前兩次那樣客氣,絕對搞得他們雞犬不寧!」
「漕幫跟你有仇?」
「沒有。」
冰雪聰明如她,一下子就猜到了。「那麼你是針對我來的?」
「沒錯。」他大方坦承。
蜻庭斂起笑意,「你想要什麼?」
「師父的不傳之秘。」
她哼了哼,「既然是不傳,我怎麼會知道?」
「妳是那臭老頭最疼愛的徒弟,我就不信他沒把所有看家的本劣詡傳授給妳,不要當我是三歲小阿。」
「我說沒有就是沒有。」蜻庭也火了。
左雲門露出冰冷邪惡的笑容。「妳不肯交出來?那好。」
「你想做什麼?」
「听說漕幫的總舵主是條頂天立地的漢子,漕幫上下都仰賴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那多可惜。」他恫嚇的說。
她為之氣結。
「可惜妳還沒嫁人就要守寡,師兄也很替妳惋惜。」
蜻庭緩下臉色,不過笑意沒有達到眼底。「那咱們就走著瞧吧!」她可不是被人唬大的。
「歐陽姑娘!」
「歐陽姑娘!」
褚緗和徐雍平的叫聲由遠而近,正朝他們這兒來。
「對了!」左雲門笑里藏刀,在走之前附上臨別贈禮。「他們要是問起妳認不認識我這個三番兩次上門挑釁的人,妳會怎麼說呢?說我曾經是妳師兄,漕幫的人會怎麼想?我真的很想知道,哈哈!」
那囂張狂妄的笑聲讓她頭皮發麻。
這段日子在漕幫感受到的溫暖和人情味,是她從未享有過的,蜻庭不希望被他們排拒,想到他們懷疑的眼神,甚至可能處處提防她,對她敬而遠之……她從來下害怕任何事,這回她真的膽怯了。
「歐陽姑娘,原來妳在這兒。妳沒事吧?」徐雍平跑得氣喘如牛。「幸好妳平安無事,不然我真不曉得該怎麼跟大師兄交代。」
張望四周,並沒有發現其它人,褚緗隨口問道︰「只有妳嗎?沒有找到那個主使者?」
她喉頭一窒,「呃……嗯。」
「那咱們先回去,再另外想辦法吧!」
蜻庭遲疑的點了下頭。
「弟兄們的傷怎麼樣了?」
雖然自己受了內傷,不過古觀濤還是掛念著其它人的傷勢,總是不肯安下心來歇息。「有沒有找大夫來看過?要不要緊?」
徐雍平把他按回床榻。「大師兄,我已經請大夫來看過他們了,幸好沒有傷到要害,不會有生命危險,你不要再替他們操心了,把湯藥喝完之後,好好躺下來休息。」
接過遞來的藥碗,他不怕苦也不怕燙,一口氣喝干。
「三師弟,記得要沒受傷的兄弟輪班巡邏,小心戒備。」
一臉哭笑不得的徐雍平將空碗接過來。「大師兄,我再不濟,這點小事還不需要你交代,我已經把話傳下去了,你什麼都不要想,先把傷養好再說。」
迸觀濤慢慢運氣,雖然還不太順,但還沒嚴重到必須躺下來的地步。「只是一點內傷,不打緊的。」
「再小的內傷也要注意,萬一你倒下了,咱們怎麼辦?大師兄,算我求你行不行!」只差沒跪下來而已。
他試著放輕松,不要把神經繃得太緊。「我知道了,我會好好休息。」
徐雍平這才露出釋然的笑容。「這樣才對,那我先出去了。」
听見門關上,他才閉上眼皮,盤腿打坐、調養生息。
喀!
「誰?」古觀濤被這微細的開門聲給驚動了。
嬌小身影杵在門口,遲遲沒有進來。「你要休息了嗎?那我明天再來好了。」
她也不曉得自己來做什麼,已經有很多人探望他了,不差她一個,想了想還是打退堂鼓好了。
他正想著她,她就來了。「進來。」
這下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在外頭磨蹭了半天,蜻庭才硬著頭皮進門。
「你、你還好吧?」這是她生平頭一次嘗到內疚的滋味,因為事情是因她而起,他們只是遭到池魚之殃,偏偏她又說不出口。
迸觀濤將雙腳放回地面,「我沒事。」
「你那種愛逞英雄的毛病最好改一改,不然哪天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她忍不住念了兩句。
他泛出淺淺的微笑。
蜻庭納悶的斜瞅,「你笑什麼?」按照之前的情況,他準會擺臉色給她看,怎麼這回反常了,居然還給她笑,是不是那一掌也傷到腦袋了?
「很高興听到妳這麼關心我。」他說。
小臉登時飄上兩朵紅霞。
「你少臭美!誰關心你了?」她嬌啐道。
「下次別一個人去追,萬一對方真的來者不善,豈不是危險。」古觀濤不免憂心的叮囑著。
她撇了撇小嘴,「你還是多擔心你自己,以為自己是萬夫莫敵,每次都沖到最前面,下次就沒這麼幸運了。」
迸觀濤眼光泛柔,嘴角的笑意更深了。「這點內傷我還挺得住,只要調養個兩、三天就沒什麼大礙。」
「還笑?」蜻庭惡狠狠的瞪他,然後佯作很不甘願的從系在腰上的荷包袋內拿出一只香袋,上頭還綁了條紅繩,上前將它掛在古觀濤的項頸上,惡聲惡氣的交代著。「我放了張護身符在里頭,有了它,那些妖魔鬼怪就無法靠近你,從現在開始都不準拿下來,不然出了事我可不管。」
他為之動容。
迸銅色的大掌握住白細的小手,默默的傳達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