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又是一些野菜、野菇,已經好幾天吃不到肉味,士兵們的情緒似乎也越來越糟,隨時都有可能爆發。
「又不是和尚,老是吃這些菜。」
「唉!我連上戰場殺敵的力氣都沒有了。」
「可是總不能叫我們把馬殺了來吃吧!」
「如果真要我殺,我還下不了手。」
在迫不得已之下,碧落想到個法子,帶了幾個士兵到山里頭摘取可食用的野菜和野菇回來加到剩下來的米飯中一起烹煮,不過對這些在戰場上和敵人拚命的大男人來說,沒有肉是最大的難題了,何況要喂飽這麼多張嘴,這些食物只夠塞牙縫,根本填不飽他們的肚皮。
「對不起。」她滿是歉意的說。
易勝瞪了屬下一眼,「有得吃就不錯了,大將軍都沒說話,你們還嫌什麼東西?大家不都是一樣,還不快吃!」
那些人連忙問著頭吃著,老是這樣餓著肚子,萬一敵人又打過來,根本只有挨打的份了,可是連大將軍自己也跟著大家吃同樣的東西,身為屬下又能說什麼,只能再忍耐下去了。
隨便吃了幾口東西裹月復,琉離起身踱了開來。
碧落追了上去。「你要去哪里?」
「我去看一下握雨。」
小手輕輕抓住他,「到底怎麼了?」她看得出他有心事。
旋過高大身軀,他的瞼色異常凝重。「我不能再等下去了!」
「那你打算怎麼做?」碧落能夠體會他此時的感受。「現在就叫大家跟著你打回王宮嗎?」
琉離一拳打在樹干上,繃聲嘶吼,「啊啊……」
「不要打了!」她抓住他的手。
他的眼眶一陣灼熱,「再這樣下去的話,大家最後都會餓死在這里,我不能眼睜睜讓那種事發生。」
「握雨也說過時辰還沒到,不宜輕舉妄動。」她說。
他眼眶泛紅,下顎抽搐,「我真是沒用,這些人跟著我出生入死,我卻沒辦法照顧好他們,我不配當他們的大將軍。」
「我知道,我都知道。」碧落柔聲的撫慰他。「但是握雨這麼說必定有他的用意,難道你已經不相信他的話了?」
沉默了半晌,像是經過一場天人交戰後才又開口。「我當然相信。」
碧落露出堅定的哂笑。「既然相信就對了,也許我們除了到山里頭摘野菜、野菇來吃,也可以打獵,天無絕人之路,一定有辦法熬過來的。」
听完她的話,琉離浮動的心情慢慢的歸回原位。
「就听你的吧!」
「大將軍!大將軍!」
有人又驚又喜的叫嚷著,一路跑了過來。
「發生什麼事?」琉離上前質問。
士兵欣喜若狂的指著身後,「有人……有人送了好多牲口來……說要送給大將軍。」
「是那些老百姓嗎?」他皺起眉峰,跨著大步往前走。「他們已經自身難保,我們怎麼可以收?」就算他們真的是一片好意,也不能收下來。
當琉離跟著士兵來到目的地,就見到一群穿扮有些眼熟的外族人氏,正忙著將帶來的羊群趕進柵欄內。
「你是……巴嚕?」
叫作巴嚕的蟊族男子朝他咧開了大嘴,行了個獨特的禮,那是他們族里對待英雄人物才有的禮儀。「大將軍!」
「你們怎麼會……」
巴嚕高壯的體魄和他不相上下。」我們族長听說白帝居然不管你們的死活,大發一頓脾氣,我們之所以願意歸順朝廷,是被你的誠意感動了,而不是怕了白帝,想不到他竟然這樣對待你這個大功臣,真是讓人寒心,所以族長馬上要我送這些牲口來給你,說什麼也不能讓我們的恩人餓死,不然神明可是會降罪的。」
「我真不知道該說什麼,請代我謝謝你們族長。」琉離和他雙手交握,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他哈哈大笑,「說來也巧,想不到在半路上也遇到奭族的人,你看!」
順著巴嚕的手看去,果然見到另一群人,帶來了不少的豬只和雞、鴨,看著它們到處飛,可忙壞了那些平常只會殺敵的士兵。
「莫扎爾!」琉離險些認不出對方。
身為奭族族長的長子,才滿十六歲的莫扎爾可是把他當作最崇拜的對象。「見過大將軍!」
琉離和蟊、奭兩族的族長因為那次的交戰反而化敵為友,成為忘年之交。「想不到你已經長這麼大了。」
「在我們族里,我已經是大人了,所以父親才讓我走這一趟,他很想念你,希望還有機會跟你一起喝酒。」
「我也是。」琉離想起和那位個性豪爽的族長把酒言歡,連喝了三天三夜,看誰先倒下來的情形,不禁莞爾。
「我代所有的將士謝謝你們,請到營帳里一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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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蟊、奭兩族的族人送來了及時雨,度過了眼前的危急,軍營里的士兵情緒因而緩和下來,一直到翌日午後兩族的人才相繼離去,沒有人知道琉離和他們究竟談了些什麼,做出什麼決定。
坐在主帥的營帳里,碧落拿出懷中的針線包,把琉離幾件有些月兌線的衫袍重新縫補好,一顆七上八下的心總算穩穩落下,就因為琉離曾經出于真心的幫助過蟊、奭的族人,感動了對方,所以今天他們才會伸出援手。
如果他當初沒有這麼做,那麼今日會變成什麼樣子呢?似乎冥冥之中一切都已注定好了。
「碧落,原來你在這里,」
琉離臉上總算露出數日不見的笑容,有種即將撥雲見日的感覺,他踏進營帳內就一把將她攬進懷中哈哈大笑,她可以確切的感受到他身上傳出的狂喜。
「什麼事這麼高興?」她也跟著笑了。
他大大的吸口氣,一吐為快。「我已經得到蟊、奭兩族族長的承諾,他們願意和我站在同一陣線上,一起推翻現在的朝廷。」
「那真是太好了。」多個盟友,成功的機會也更大。
「握雨說過,我爹生前已經算出你會出現在我的生命當中,就因為有了你,讓我覺得未來更有希望,更有勇氣往前走下去。」琉離捧起她的秀顏,眸底柔情萬千,「我不擅長說些甜言蜜語,只能說聲謝謝你,謝謝你來到這個世界。」
碧落眼圈一紅,「其實你該謝的是碧兒,是她的這條青金石項鏈引導我來的,但是我不後悔來到這里。」
「我也永遠不會讓你後悔的。」他可以對天發誓。
她緊緊的回擁他。「嗯。」
不期然的,帳外人影晃動,還傳來細碎的可疑聲響,讓警覺性高的琉離猛地回頭斥問。
「誰在外面?!」
發現自己行跡敗露,那道人影轉頭就要跑。
琉離掀開帳簾,「站住!」
知道逃不掉,那人乾笑的回頭,原來是護軍都尉陳鈞。
「是、是本官……本官什麼也沒看到、沒听到……」想不到會听到這麼驚人的事,原來軍醫的徒弟還是個女兒身。
他眯起瞳眸,就因為整個軍營都已是他的人,所以才撤了外頭守衛的士兵,卻忘了防這個人。「你跟蹤我?」想必陳鈞是注意到蟊、奭的族人突然出現在這里,所以才四處打探。
「本、本官只是剛好路、路過……」陳鈞心想得趕快把驃騎大將軍謀反的罪證傳回朝廷,這可是大功一件。
那一臉的心虛讓人無法不起疑心。「路過?」
陳鈞仗恃著自己的官職,諒他也不敢對自己怎麼樣。「對,就、就是路過,既然沒事,本官告退。」
卑聲未落,琉離已經拔出掛在腰上的青銅寶劍,朝他的胸口劈去,一時之間,血珠飛濺,只見陳鈞雙眼暴凸,彷佛不敢置信。
他張著大嘴,「咚!」的一聲,身體這才往後倒下。
「大將軍干得好!」
「這個狗官死有餘辜!」
士兵們一吐心中的怨氣,平日他們可是受夠他的氣,要不是礙于大將軍的命令,早就想宰了他。
琉離將劍入了鞘。「找個地方把他埋了!」
「是,大將軍。」兩名士兵上前去,對陳鈞可沒半絲同情,各拉著一條手臂,將兩眼瞪圓的尸首拖了下去,沙地上留下一條長長的血痕。
捂住雙眼,不敢多看一眼的碧落頭一回看到殺人的場面,即便認為陳鈞死不足惜,可是這畢竟是一條人命,心中還是造成不小的沖擊。
他伸臂將她攬進懷中,「我不該讓你看到這一幕,嚇到你了,可是在這時候,我不容許有任何人破壞計畫。」
碧落把臉埋在他的胸口上,有時她還是會忍不住去想,難道非要殺人見血才能成就大業?
夫人,悲天憫人是一件好事,但卻救不了霝國的百姓……你有兩條路可以選,其一是勸大將軍從此放棄王位,和你當一對普通夫妻,任由百姓繼續受苦,其二是輔助大將軍登上王位,成為一位賢德愛民的王後和良臣,時時在旁監督……
碧落心里明白,只要她開口,琉離最終會選擇和她一起當個普通百姓,平凡的夫妻,可是他們真的就能成為局外人,對百姓的痛苦不聞不問嗎?
不!她辦不到!到時她一定會痛恨自己的私心。
「去做你該做的事吧!不管你做任何的決定,我都會支持你。」她終于想通也明白了,如果這是她來到這個世界的使命,那麼不管將來受到什麼樣的因果報應,她都甘願領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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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百名隸屬君王所有的禁衛軍浩浩蕩蕩的往軍營而來,很快的,探子將這消息呈報給主帥,霎時整個軍營戒備應戰。
「怎麼會是王宮的禁衛軍?」
幾個軍侯、校尉和屯長大惑不解,不禁議論紛紛起來。
「難道是因為前陣子大將軍不肯回宮接受封賞,兩度抗旨,王上覺得沒面子,所以才派出禁衛軍來抓大將軍?」
「王上是不是吃飽撐著沒事干了?」
「該不會是王上知道我們打算起兵造反……」
「什麼造反?這叫推翻暴政!」
「沒錯!」
「快去報告大將軍!」
正好到握雨的營帳探視病情的琉離听完探子的回報,心情反而鎮定下來了,因為他等了二十多年,就是為了今天。
「我知道了。」摒退了探子,他垂眸沉思。
斜臥在榻的握雨輕咳幾聲,張口欲言。「大將軍……」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放心吧!我不會再猶豫了。」他給了肯定的答覆。「這里就拜托你了。」
欣慰的嘆了口氣。「握雨自當盡心盡力。」
他說完,琉離便起身走出帳外,所有的將士已經等在外頭,只要他一聲令下,隨時可以給那些眼高于頂的禁衛軍一點教訓,比起他們這些在戰場上和敵人廝殺的戰士來說,那些只注重門面的禁衛軍可以說是不堪一擊。
「大將軍!」身為親信之一,易勝率先發難。「只要你一句話,管他什麼禁衛軍,來一個我殺一個,來兩個我殺一雙,跟他們拚了。」
「軍侯說得對!」
琉離沉聲的喝止。「不要沖動!」
「可是大將軍……」
「無論待會兒發生什麼事情,你們都不準亂來,一切听軍師的指示行動。」話聲方落,琉離邁開毫不退縮的步伐,迎向策馬進入軍營內的禁衛軍。
近百名的禁衛軍井然有序的排列整齊,為首的是右都侯,也就是白帝的近身侍衛,只見他鼻孔朝天,一副輕蔑的模樣,神氣活現的翻身下馬。
「聖旨到!」他揚聲宣告,見驃騎大將軍昂然矗立,不為所動,有些不豫。「還不跪下來接旨?」
琉離深吸了口氣,單膝下跪。「微臣接旨,吾王萬歲萬歲萬萬歲。」
「奉天承運,君王詔曰……」右都侯攤開手中的聖旨。「軒轅琉離通敵叛國,罪證確鑿,即日起摘去驃騎大將軍一職,特命曹勻將其押往廷尉府大牢,朕要親自審問,欽此。」
聖旨一宣讀完畢,所有的將士全部暴跳如雷,憤而起身抗旨。
「什麼叫做通敵叛國?」
「王上怎麼可以隨便安個罪名,就要定大將軍的罪?」
眼看全營的將士都圍了過來,右都侯和其他的禁衛軍嚇得紛紛拔劍自衛,雙方的氣氛一觸即發。
右都侯冷汗直流。「你、你們想抗旨嗎?」
「抗旨又怎樣?」
「我們絕對不會讓你們把大將軍帶走的。」
他嗤哼一聲,「王上有令,要是誰敢抗旨就當場誅殺。」
「住手!」琉離抬高手臂制止自己的手下。「全都退下!」
將士們依然劍拔弩張,和禁衛軍對峙。
「這是命令,听到沒有?」他揚聲大喊,「你們眼里還有我這個大將軍嗎?誰敢不從就以軍紀處分。」
逼不得已,眾人只得咬牙和血吞,將劍收了起來。
「把人帶走!」右都侯不敢再多待半刻,只想快快回去交差。
兩名禁衛軍上前押人,還沒踫到琉離,就被面具後面那雙不怒自威的瞳眸給瞪得縮回了手,在他身上有股傲氣凜然的氣質,令人暗自生畏。
右都侯氣勢雖矮了一截,不過還是死撐著,免得讓人瞧扁了。
「先繳了他的劍,還有收回王上御賜的鎧甲和兜鍪!」沒有這些束西護身,他可就不怕他還敢反抗了。
陪同他征戰多年的隨身兵器,豈可讓這些人糟蹋,琉離解下掛在腰上的青銅寶劍遞給易勝保管,然後毫不眷戀的交出身上的鎧甲和兜鍪。
「慢著!」右都侯存心刁難似的大喊,「再幫他上手銬和腳鐐!」
卑才出口,在場的將士一個個都氣瘋了。
「你說什麼?」
「你竟敢這樣對待我們的大將軍?!」
「簡直是欺人大甚,」
琉離把下顎繃得死緊,舉起右手制止眾人怒火中燒的情緒。
「統統退下!」
所有的人都不禁泛紅了眼眶,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最敬重愛戴的大將軍像個囚犯般被上了刑具。
即便受到如此不平等的待遇,琉離依然一臉傲然,掃視過幾名軍位較高的將領,對他們說︰「軍營里的一切活動都跟平常一樣,訓練也要照常知道嗎?」
「是,大將軍。」將領們一個個嗓音都哽咽了。
右都侯冷哼一聲,「押他上囚車!」
「大將軍!」
「大將軍!」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他們多想不顧一切的沖上去救人,可是大將軍絕對不願意他們這麼做,所以除了傷心、憤怒和不平之外,也只能努力不讓眼淚掉下來,像個男子漢大丈夫。
進入囚車內,琉離盤腿而坐,腰桿挺直,不卑不亢的揚起頭顱,隔著一段距離和夾雜在士兵當中的碧落遙遙相望著,千言萬語,不知該從何說起。
她眼底的憂慮他看得很明白,琉離朝她微微頷首,彷佛在告訴她不必擔心,不會有事的。
碧落擠出一縷微弱的笑意,輕頷螓首,只可惜還來不及告訴他有關孩子的事,不過她相信他一定會平安無事的。
任務完成,右都侯洋洋得意的踢下馬月復。「叱!」
在馬蹄聲中,押解著琉離的禁衛軍往昂宿城的方向揚長而去……只剩下揚起的漫天黃沙……
「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一時之間群龍無首,將士們茫然毫無頭緒,不知該如何是好。
這時大夥瞥見握雨披了件斗篷,邊走邊咳的從營帳里走了出來,其他將頜氣急敗壞的圍上前去。「你這個軍師到底管不管用?」
「大將軍都被抓了,現在該怎麼辦?」
「你快拿個主意!」
握雨咳了幾聲,「大家別慌,先听我說,大將軍此行雖有風險,卻不至于有生命危險,而且這將是朝向勝利的第一步。」
「我們都是粗人,听不懂你這些文謅謅的話。」易勝直率粗魯的打斷他。「只要告訴我們接下來該做什麼就好?」
他垂下掩口的手,嘴角泛出一抹笑。「那麼眾將士听令……」
沒有在原地听下去,碧落默默的走開,雖然琉離要她放心,再三保證不會有事,可是她心里真的很害怕,若是白帝得知他才是真正的君王,可不會顧念兩人是流著同樣血脈的攣生子。
哀著尚未凸起的小骯,她在心中祈禱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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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將近半個月的長途跋涉、日夜趕路,押解囚犯的隊伍終于在今天進入昂宿城了。
因為白帝下了旨意,為了讓百姓知道密謀造反的嚴重性,特令右都侯在犯人身上加了手銬、腳鐐,大有昭告天下,以儆效尤的恫嚇意味。
琉離盤腿坐在搖搖擺擺、發出吱吱嘎嘎響聲的囚車內,在嚴寒的氣溫下雖穿著單薄,但仍舊背脊挺直,即便臉上戴著面具,看不出表情,但那雖有千萬人,吾亦往以的磅礡氣勢仍是表露無遺,沿路上反倒讓百姓們的情緒為之沸騰,擁戴支持之聲不絕于耳。
彬許這就是握雨的用意,他希望琉離不要有任何反抗,這樣就可以讓百姓們看清朝廷的虛偽和無能,還有君王為了鞏固權位誅殺功臣,讓更多的人願意犧牲性命也要追隨他,形成一股強大的後盾。
「大將軍是無辜的!」
「請王上放了大將軍,」
「大將軍!」
「大將軍!」
只要是因車經過的地方,兩旁的百姓便大聲的吶喊著。
昂責押解的禁衛軍有些招架不住,只能盡快派人進宮討救兵,否則萬一百姓們想劫因可就糟了。
有個十來歲的少年趁亂擠到囚車旁,拿出腰上的水袋。「大將軍,你也渴了吧?快喝點水。」
「謝謝你,不用了。」琉離將目光轉向他,這名少年是那些听到消息之後,便由奎宿城就一路跟著來的百姓之一,不管他趕幾次,他們就是不願離去。
「水還是你留著自己喝,天氣這麼冷,你還是跟著其他人快點回去吧!不要再跟著我走下去了。」
少年搖了搖頭,態度相當堅決。「我不能回去,我答應爹娘要護送大將軍到進宮為止。」
「大將軍,我這里還有一點乾糧,你將就著吃。」年約六旬的老翁冷得直發抖,不過還是來到囚車的另一邊,從懷中掏出又乾又硬的饅頭給他。
他見了于心不忍的苦勸。「老人家,你們不要再跟著來了。」
「這是我們奎宿城的百姓唯一能幫大將軍做的,大將軍幫我們這麼多,我們卻救不了你。」說著老翁便是老淚縱橫,直用袖口抹著眼角。
發現有人接近囚車,禁衛軍態度惡劣的驅趕他們。
「你們要干什麼?讓開!」
老翁就這麼被人一腳踹倒在地上,引起了共憤。
「你們這些禁衛軍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嗎?」
「跟他們拚了!」
百姓們大聲叫囂唾罵,然後往前推擠,雙方霎時打了起來。
近百名的禁衛軍對這些百姓可不會手下留情,他們拉緊韁繩,抬高馬蹄就往群眾踩了過去,一時之間呼救聲、尖叫聲此起彼落。
「住手!」被困在囚車內的琉離眼看情況已然失控,怒聲低吼,「他們只是一些手無寸鐵的老百姓……統統住手!」
琉離目皆欲裂,實在是忍無可忍,數度用自己的身軀沖撞囚車,原本只用木頭釘制的囚車瞬間支離破碎,他陡地站直高大的身軀,戴著手銬的雙手用力扯住距離最近的一名禁衛軍,將他從馬背上拉了下來,被自己的馬給踩得口吐鮮血。
看到這精采的一幕,大家拍手叫好。
「快抓住犯人,」
幾個禁衛軍將胯下的駿馬掉頭,試著回到囚車這邊,圍觀的百姓見狀紛紛去拉他們的韁繩,阻撓他們的行動,有不少禁衛軍更被拖下馬背,遭到圍毆毒打。
「放手!」
「你們想造反嗎?」
「抗旨者死!」
其中幾個禁衛軍朝他們拔劍相向,混亂之中有了血光,場面更為火爆。
「連老百姓都殺,你們還有人性嗎?」琉離發出低啞的怒咆,躍下囚車,盡避腳鐐阻礙了步伐,他還是試著奪取他們的劍,保護那些為了自已連命都可以不要的百姓們。
「大將軍不要管我們。」
「你快點逃!」
有人催促著他趁亂逃逸。
他重重的搖頭。「不!」
「大將軍!」一張張乞求的瞼孔看著他。
琉離還是不肯接受他們的好意。「其他的禁衛軍很快就會到了,這里不能久留,你們快走。」
有人哭了起來。「我們不能讓大將軍白白送死。」
「對!我們還等著大將軍帶領我們推翻現在這個腐敗的朝廷。」
「我們在天帝廟求得的簽詩上說,大將軍才是真命天子……」
「只有大將軍才有資格當我們的王上。」
「大將軍不能死……」
一名禁衛軍策馬奔了過來,將他們沖散,揮舞的劍尖險些就要傷到人了,還不忘張狂的咆哮,「你們一個個都想找死嗎?」
「你們快走!」琉離听見遠方傳來的陣陣馬蹄聲,揚聲大喊。
丙不其然,只見從宮里趕來的救兵來勢洶洶,驚慌失色的百姓們見狀立即嚇得四處逃竄。
宛如慢動作般,他不斷高聲大喊「快逃」,而右都侯高高坐在馬背上,由後頭一腳踢向琉離的背部,這一腳踢得又狠又重,讓他不禁往前撲倒在地。
右都侯還覺得不過癮,索性翻身下馬,再朝他補上一腳。
「……」琉離在地上打了個滾,咬住下顎,不讓自己逸出申吟。
右都侯睥睨著手腳戴著刑具的琉離,扯開一絲冷笑,「听說你在戰場上很威風,敵人見到你就像老鼠看到貓,怎麼今天變得這麼落魄了?起來打啊!」
琉離頭上的發髻被打亂了,黑發披散在臉龐兩側,口中粗喘著,試著用手肘撐起身軀,人還沒站直,又被他一腳踹倒。
「哈哈……什麼黃泉將軍,也不過爾爾,我呸!」右都侯囂張的大笑。「本官真不明白為什麼丞相和太尉大人這麼怕你。」
咬緊牙關,他忍辱負重的站起身。「王上不是要親自審問我嗎?還不快點帶路!」這命令的口氣可把右都侯給氣壞了。
「你、你死到臨頭,還敢用這種口氣跟本官說話?!」
這時前來押解囚犯的左都侯上前制止他公報私仇的行為。「王上此刻正在大殿上等著,快把犯人押進宮去!」
右都侯這才悻悻然的住手。「押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