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蘇穎嵐大學畢業的日子,想當然耳,總是忙于擴大事業版圖的父親依然沒有出現,但她發現自己已經漸漸麻痹了,父女親情對她來說根本是一種奢求。
「小姐,先生回來了。」在家里幫佣的歐巴桑笑呵呵的對著剛回家的蘇穎嵐說。
她怔了一下,「我爸爸回來了?」
歐巴桑指著樓梯上的書房,「對啊!先生在樓上講電話,還特別交代說若是小姐回來的話,要你馬上去見他。」
「謝謝,我現在就上去。」蘇穎嵐不禁綻露出美麗燦爛的笑靨,原以為父親不會特地在今天她畢業的日子回來台灣,想不到原來父親還是沒有忘記她這個女兒,所以她決定再原諒他一次。
三步並兩步的來到二樓的書房前,她連做了幾個深呼吸、攏了攏及肩的秀發。距離上次他們父女見面已經有半年多了,她希望能在父親面前有個很好的表現,讓父親以她為榮。
叩!叩!「爸,是我。」
里頭響起蘇進強嚴肅的嗓音,「進來!」
蘇穎嵐迫不及待的打開門,但唇畔的笑弧在瞥見書房里除了父親之外,那個年紀約莫四十左右的女人後,臉色倏地一冷。若不是這個叫呂鳳琳的女人介入,繼母也不會痛下決定離開這段婚姻,而對她來說,繼母比她的親生母親更像個媽媽,所以她才更無法原諒。
「爸!」
正好講完電話,他抬頭看向年紀愈大,和第一任妻子就愈相像的獨生女兒,他很高興看見她已然長得亭亭玉立。「你真是愈來愈像你媽了。」
不理會父親身旁的女人,她懷著欣喜的心情來到辦公桌前。「爸爸是專程回來慶祝我畢業的嗎?」她還以為父親早就忘了這件事。
「畢業?今天是你大學畢業的日子?」蘇進強愣愣的問。
看到父親的反應,蘇穎嵐的心不由得直往下沉。「爸爸真的忘了?我上個月還有打電話到上海給您,您的秘書沒有提醒您嗎?」她意有所指的橫了下呂鳳琳。雖然老板和秘書之間鬧出一些緋聞是常有的事,可是她絕不允許這個女人當上蘇太太。
呂鳳琳果然很懂得做表面功夫。「小嵐,真的很抱歉,因為工廠最近出了些事,你爸爸忙得晚上都沒睡,所以我不好再增加他的負擔。」
「負擔?你的意思是說我是我爸爸的負擔?」她沉下嬌顏質問。
「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呂阿姨也是為了爸爸著想,怕我來回奔波會太累,何況爸爸今天不是也回來了?你就不要計較那麼多了。」蘇進強坦護著自己的秘書。
蘇穎嵐眼眶一紅,「爸……」
「這十年來要不是多虧有你呂阿姨在身邊幫爸爸的忙、打點一切,工廠也不會這麼順利運作。你在台灣能吃好的、穿好的,可全都是她的功勞,你應該感謝她才對。」父親的話讓蘇穎嵐很受傷,但她卻又無法反駁,因為自己從小到大用的的確全是父親賺的錢,她從來沒有出去工作過。
聞言,呂鳳琳對他嬌嗔著,「別說什麼功勞,這是我該做的事,何況我們就要成為一家人了,不是嗎?」
「什麼一家人?爸?」她震驚的瞪著父親問道。
蘇進強笑得合不攏嘴。「爸爸下個月要和你呂阿姨在上海舉行婚禮,到時候她就是你的繼母了,以後你們得要好好的相處。」
她不加思索的大叫,「我反對!」
「你說什麼?」他沉下臉來怒喝。
呂鳳琳假意打著圓場。「進強,不要嚇到小嵐,她只是一下子不能接受,你好好跟她說就行了。」
「今天不管你反不反對,爸爸都會娶她。」今年已經五十歲、兩鬢微微刷白的蘇進強瞪著獨生女兒。「你要來參加婚禮也好,不來也沒關系,爸爸不會勉強,反正你已經長大了。」
她含著淚水,倔強的不讓它掉下來。
「你呂阿姨哪一點不好?你為什麼這樣排斥她?」他沉著臉問。「你都幾歲了,還這麼不懂事,書都讀到哪里去了?」
挨了父親的責罵,蘇穎嵐有滿月復的委屈,卻說不出口。
「別嚇壞孩子了……」
蘇進強哼了哼,「都已經大學畢業了,還說什麼孩子?供她吃、供她穿,她居然還用這種態度來回報我,真是讓我太失望了。」
「爸爸,對不起……我會去參加的。」她不想這麼輕易認輸,不想稱了那女人的意,可是她卻改變不了父親的決定,但就算如此,她也不想讓父親討厭自己,只好告訴自己要忍耐。
「那就好。」他收起怒容,很滿意女兒表現出來的順從。「鳳琳,你去幫我泡杯咖啡,糖加多一點。」蘇進強故意支開她,好讓父女倆可以單獨的說話。「我知道爸爸這些年來都沒有陪在你身邊,爸爸也覺得很對不起你,不過爸爸老了,也需要有人在身邊照顧……」
蘇穎嵐喉頭一梗,「我可以照顧爸爸。」
「爸爸需要的是個能幫助我事業的妻子,而鳳琳她可是大有來頭,也認識不少高干,就連爸爸贊助的考古隊,當年能夠順利挖到一批兩千多年前的秦朝古物,她也是出了不少力,幫我打通不少關節,這樣的女人要上哪里去找?你就好好的跟她相處,不要讓爸爸為難了。」他半哄誘、半威脅的說道。
她用力咬著下唇,「爸,我知道了。」
「這樣才是爸爸的乖女兒,你能夠想通是再好不過了。」蘇進強點了根煙抽著。「還有,你也畢業了,對將來有什麼打算?」
「爸爸之前不是希望我念研究所?我已經去台大的人類學系報名了。」只要是父親的希望,她都願意听從,只盼能得到一點關愛。
蘇進強沉吟片刻,「如果你不想念也沒關系,爸爸有個朋友在經營一家骨董鑒定買賣公司,在業界也算是小有知名度。你不是也對這方面很有興趣?我前幾天剛好跟對方談起你,對方也表示很歡迎你到那邊上班,反正多歷練一下也不錯。」
「可是我……」蘇穎嵐有些猶豫,在體內的另一個自己渴望能擺月兌父親的安排,但她也想當個听話的乖女兒。
他彈了下煙灰,「你也知道爸爸平常最喜歡的就是收藏骨董了,不然也不會花那麼多錢贊助那支考古隊。要是你能夠當上專業的骨董鑒定師,就能幫上爸爸的忙了,以後你也可以跟在爸爸的身邊工作,這樣我們父女倆就不必再分隔兩地,更可以常常見面了。」
「真的嗎?」她心動了。「我可以跟爸爸一起工作?」
看得出女兒被說服了,蘇進強的笑容也跟著加大。「當然是真的。」
蘇穎嵐不再考慮,猛點著頭。「好,我去、我去。」
「你真是爸爸的乖女兒。」他滿意的點頭。「爸爸和‘女媧’的老板認識將近二十年了,你去了之後可別丟爸爸的臉,學習態度一定要認真,有疑問就要虛心求教,讓大家知道爸爸的女兒是個很有教養的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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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場在五星級飯店舉辦的骨董珍玩藝術品拍賣會,因為是小型的,不像蘇富比或佳士得是屬于國際級的,因此會來參加的都是些開始對收藏骨董有興趣、想要踏進這一行的人士。
「……待會兒你們得幫我好好挑選,可別買到假貨,我就算有錢也不要當冤大頭。」身為田橋仔,金有潛最不希望的就是被嘲笑光是有錢,卻沒有氣質,因此他特地聘請「女媧」的骨董鑒定師陪他來與會,打算買幾樣骨董回去給那些沒見過世面的鄉下人瞧一瞧,證明自己也是可以很有內涵的。
進入這一行有十多年經驗的詹濟南拍了拍胸脯保證。「金先生盡避放心,我絕對會讓你買到物超所值的好東西,不會打壞我們‘女媧’的招牌。」
金有潛點了點頭,雙下巴跟著抖動。「有你這句話,我就安心了。」
「金先生,拍賣會快開始了,我們先去坐下來。」身為公司里唯一的男性骨董鑒定師,他可是自認眼光比其他女同事還要好。
今天也跟著出來見見世面的蘇穎嵐狐疑的看了一眼客戶,雖然才到「女媧」上班一個多月,但遇到像他這種型的倒是不少,以為家里擺幾件骨董,就比別人高尚,被他們買回去的骨董恐怕也會哭泣。
「詹先生,我去一下化妝室。」她說。
詹濟南像在揮蒼蠅一樣打發她,要不是老板有交代要他多多照顧這位新人,他才不想讓她跟在身邊,免得被偷學步數。「快去!快去!」
靶覺到他敷衍的態度,蘇穎嵐也只能氣憤在心,誰教自己年少學淺,當然要從頭學起,等她拿到骨董鑒定師資格的證書,就不必看任何人的臉色了。
在化妝室里,蘇穎嵐對著鏡子撲粉、補妝,希望能讓自己的外表看起來不要像個剛畢業的學生,雖然她的確是剛畢業沒錯,但過于年輕的外表總會讓人無法信賴,所以她只好忍著上妝之後的黏膩感,搞得皮膚都快透不過氣來了。
「要開始了,快點!快點!」
這時,幾家的媒體記者接到電視台的通知,說幾個月前才剛嫁入豪門的名模也來參加這次的拍賣會,據說是要買給公公的生日禮物,所以大家全跑來搶獨家,想知道她看上哪一件。
嗜血成性的記者完全顧不得旁人,只想著往前沖進會場,拿到最好的位置,因此蘇穎嵐都還搞不清楚狀況,就被人狠狠的撞開,而當她意識到不對時,已經驚叫一聲,以不太好看的姿勢趴跌在地上。
蘇穎嵐第一個念頭是跳起來罵人,但硬是忍住了,想到今天還特地穿著新買的套裝,讓自己看起來比較專業,結果卻落得這麼悲慘的下場。她暗自希望沒有人看見她的窘態,可惜她的祈禱並沒有實現。
「你沒事吧?」
一個隱隱帶著笑意的溫和男嗓在頭頂響起。
她閉了下眼皮,在心中低咒著,然後滿臉羞窘的仰起頭,「你、你就不能當作沒看見嗎?」見到對方是個約莫二十五、六歲左右的男人,溫文爾雅,而且長得出色好看,是那種很容易就吸引女性目光的典型,她就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
「看到女性同胞有難,我要是裝作沒看見的話,那還算是男人嗎?」年輕男人很風趣的朝她伸出手掌。「我扶你起來吧!」
「我可以……哦……」才動一下,蘇穎嵐便發現右腳的腳踝痛得要命。她今天特別倒楣,而偏偏自己又最愛穿高跟鞋,所以這下子摔得更慘了。
友善的男性手掌固執地沒有收回去。「還是讓我來幫你吧!」
「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好……」她搖搖頭不肯接受幫助,想到父親要是知道她居然當眾出這種糗,鐵定會很不高興。「唔……」
年輕男人初次見識到像她這麼好強的女人,但仍舊堅持,「把手給我吧!」
「真的不用了……」蘇穎嵐覺得自己的臉頰快要燒起來了,真想用手扇一扇。她在跟人家臉紅個什麼勁?又不是沒跟男生說過話,好歹她也談過兩次戀愛,怎麼心跳會這麼快,好像要從喉嚨蹦出來似的?一定是因為太糗的關系。「我真的可以自己來……」
對方嘆了口氣,「如果你想引起更多注意的話,那我倒是不介意。」
蘇穎嵐這才察覺到幾道像是在看戲的目光瞧了過來,她只好勉為其難的把小手遞到對方的掌心。「那、那就麻煩你了。」
「這點小事不用放在心上。」他動作不敢太大,在蘇穎嵐可以忍耐的範圍內,將她從地上攙扶了起來,還體貼的叮嚀著,「會痛的話要跟我說。」
她垂下眼瞼,笑得好尷尬。「謝謝。」
「不客氣。」男人的聲音實在好听。「可以走嗎?」
靠著他的手腕,蘇穎嵐吃力的跨著每一步。「還、還好。」就算痛也不能叫出來,那樣太難看了。
「我倒不覺得哪里好了。」年輕男人停下腳步,沉吟片刻。「不如這樣好了……對不起。」先道了聲歉,男人接著便彎下腰,打橫將蘇穎嵐抱起,嚇得她發出低呼,本能的攀住他的脖子。
「快放我下去!」蘇穎嵐趕緊壓低嗓音叫道。
年輕男人抱著她的感覺好像她沒有重量似的,跨著大步往前走,途中還不忘詢問飯店的服務人員醫護室的方向。「再忍耐一下就到了。」
「你……」她真是又羞又氣,抬起雙眼,近距離的覷見對方的臉孔,跟她在學校時交往的那些不成熟又幼稚的對象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
這個男人看似年輕,可是做起事來卻很穩重,蘇穎嵐從沒見過哪個男人的眉毛這麼整齊濃密,以及一管挺直的鼻梁,還有熠熠的雙眼,眼尾有著很淺的細紋,這表示這個男人平時就很愛笑,他甚至連嘴唇的形狀都很好看。
察覺到她的凝視,年輕男人垂下眸光,「腳很痛嗎?」
她也狼狽的避開視線。「不、不是。」
「已經到了。」當他們終于找到飯店專屬的醫護室時,卻發現里頭沒有人在。他先讓蘇穎嵐坐在病床的邊緣,然後半蹲下來,當著她的面,為她月兌下高跟鞋,而這個舉動讓她整個耳根子都紅透了。
「你、你不用這麼做……」蘇穎嵐急著想把腳縮回去。
年輕男人執起她右腳的腳踝,輕按了一下。「會痛嗎?」
「嗯。」她瑟縮的說。
他頷了下頭。「看來真的是扭傷了。」
可以肯定自己的臉準是又紅又燙,蘇穎嵐暗罵起自己又不是沒交過男朋友,怎麼才被他踫一下就全身像著火似的。「大概是吧!謝謝你送我到這里,我在這里等醫護人員回來就好了,不好意思再麻煩你。」
「真的沒問題?」他再三確認。
蘇穎嵐擠出一抹笑意。「我不會有事的,謝謝你。」
「那好吧!你多保重,下次不要再穿這麼高的鞋子了。」年輕男人一臉笑謔,「再見。」說完便轉身離去。
蘇穎嵐這才大口的喘氣,臉頰上的熱度也慢慢褪去,陡地她突然想到一件最重要的事。「我怎麼忘了問他叫什麼名字?真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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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扭到腳,所以蘇穎嵐隔天又請了一天的假,直到看過醫生也吃了藥、狀況好多了才有辦法開車到公司上班。
不過當她早上進了公司,就發現詹濟南的火氣很大,動輒得咎,一不小心靠近他的人都會遭殃。
蘇穎嵐忍不住問起他的助理。「小潘姊,詹先生是怎麼了?」
「他從前天回來就是這樣了。」天生身材就壯碩的小潘是最大的無辜受害者。
她嘆了口氣接著說︰「因為你扭傷腳,所以沒有看到最後拍賣結果,自然不知道詹先生的客戶用高出一倍的錢買到了一只紫砂壺。而如果它有那個價值也就算了,後來才知道那根本不是明末,而是二十世紀初期的作品,客戶知道之後簡直氣炸了,當著大家的面指著詹先生的鼻子破口大罵,還說下次再也不委托‘女媧’買骨董了,你說他的心情會好嗎?」
蘇穎嵐覺得這理由實在太可笑了。「那要怪也要怪詹先生自己的眼光,買錯了東西居然還怪別人,真是莫名其妙。」
瞄了下緊閉的辦公室,小潘用只有兩人听得到的聲量說︰「其實這也是有原因的。你也知道我們‘女媧’和‘盤古’是商場上的死對頭,听說前天‘盤古’的人也帶了客戶去,就是那個前陣子嫁入豪門的名模,對方也同時看上那只紫砂壺。詹先生不服氣,就和人家競標起來,沒想到‘盤古’的人到最後卻突然收手不買了,詹先生原本還很得意,以為自己打敗‘盤古’,替公司出了口怨氣,想不到……」小潘兩手一攤,結果就是現在這樣了。
蘇穎嵐不免好奇了。「會不會是‘盤古’的人早就知道那只紫砂壺不值錢?」
「有可能。」小潘猛點著頭。「畢竟邵允澤是‘盤古’的首席鑒定師,不會那麼容易就看走眼的。」
她怔怔的念著對方的名字。「邵允澤?」
「你不知道邵允澤?」見蘇穎嵐搖頭,小潘很八卦的聊了起來。「他在我們這一行很紅,今年才不過二十六歲,听說五歲就有鑒定骨董的眼光,十八歲那年就拿到鑒定師的執照,是業界公認的天才。」
「你說的太夸張了吧!」她才不相信。
小潘托著下巴,兩眼閃著崇拜偶像的眼神。「等你見過他本人就知道了,他不但長得英俊,而且為人斯文有禮,又不會耍大牌,還很有女人緣,要是能把他挖到‘女媧’來上班就好了。」
這時,辦公室的門驟然被人打開。
「我的咖啡呢?!」
「對不起,詹先生,我忘了,我馬上去泡。」小潘從椅子上跳起來叫道。
詹濟南脾氣相當火爆。「要是不想干就滾出去!」
梆完,「砰」的一聲,又把辦公室的門摔上了。
「自己愚蠢還不會檢討,干嘛這樣遷怒?」小潘嘴里一邊念著,一邊去幫頂頭上司泡咖啡去了。
對于「邵允澤」這個人有多厲害,蘇穎嵐可沒多大的興趣,她倒是忍不住想著這一行競爭真是激烈,就連同一家公司的同事都要小心,就怕一個不留神被人爬到頭上去,社會果然是現實的,她之前實在太小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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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已經畢業了,不過蘇穎嵐和幾位同學還是有聯絡,因此大家就嚷著說要來開第一次的同學會,于是十幾個人就約在遠企六樓的餐廳。
「……穎嵐真是愈來愈漂亮了,而且打扮的好時髦,我都差點認不出來了。」女同學滿臉的艷羨,希望自己就是她。「我听說你在一家骨董鑒定買賣公司上班是不是?」
蘇穎嵐臉上保持著最優雅的笑容,從CD的皮包內拿出名片。「有需要的話可以來找我。」
「骨董是有錢人在玩的,我們怎麼買得起?又不是每個人的爸爸都是台商,可以讓你穿名牌的衣服,拿名牌的包包。」一位女同學酸溜溜的挖苦著。
她臉色微變,還是漾開笑顏。「骨董不一定要買,單純的欣賞也可以。」心里暗自嘀咕著︰幸好你買不起,不然豈不是糟蹋了它們。
在場另一位女同學也跟著嘲諷,「我們可不像你這麼有氣質。」
「你干嘛這樣說?」身旁的一位男同學不平的指責對方。
一把妒火猛地燒了起來。「你心疼了是不是?你們不是分手了嗎?還是你心里依舊喜歡她?」
男同學一時語塞,感覺像是讓她抓到把柄。
「我猜對了?」現任女友馬上捧醋狂飲。「你根本還忘不了她?」
他結結巴巴的否認。「我、我才沒有,你不要亂猜。」
「好了,你們在干嘛?好好的同學會都快被你們搞砸了……」坐在旁邊的同學連忙勸阻。
蘇穎嵐抓起皮包,儀態大方的對眾人笑了笑。「不好意思,我去一下化妝室,你們慢用。」按捺住快要發火的性子,她用尿遁的方式先離開現場。「我到底招誰惹誰了?說要辦同學會的是他們,結果卻只會找我麻煩,就算嫉妒我也不要表現得這麼明顯,下次請我來,我也不會再來參加了。」
蘇穎嵐有些氣憤的跺著腳上的土耳其藍高跟涼鞋,就在這時,一個六、七歲大的小男孩推著嬰兒車到處跑,就這樣朝她沖了過來。她見狀,下意識的閃了開來,雖然成功躲過了,只不過鞋跟太細,一時之間她竟站立不穩……
「啊!」
她兩手在空中晃動,試著保持平衡,可是效果卻不大。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條男性手臂從後頭緊緊環住蘇穎嵐的縴腰,及時挽救她的面子,沒有讓她就這樣摔個四腳朝天。
「這已經是第二次了。」
敗少男人的聲音這麼好听,因此很難讓人錯認。
「又是你?」蘇穎嵐定楮一看,面頰頓時又熱了起來。
邵允澤等她站穩就放開手掌,俊臉含笑。「我想高跟鞋這種東西一定是女人發明的。」
「為什麼?」
他半開玩笑的揶揄。「因為可以用來謀殺比自己美的女人。」
蘇穎嵐被他的說法逗笑了。「上次真的很謝謝你,想不到我們還會再見面。」天啊!她的頭發有沒有亂?妝有沒有月兌落?為什麼每次最糗的樣子都被他看到了?老天爺真會跟她作對。
「看來你的腳已經沒事了。」邵允澤語帶調侃的意味說。
「因為我習慣穿高跟鞋,換作平底鞋,我還真不曉得該怎麼走路。」她多此一舉的解釋,就是不希望對方認為她只是個愛美,卻沒有大腦的女人。「你也是來喝下午茶?」該不會是跟女朋友吧?不過就算是也不奇怪,畢竟像他條件這麼好的男人,多的是女人倒追,蘇穎嵐忍不住在心里OS起來。
「我陪家人出來吃飯,你呢?」
她告訴自己不要太過緊張,要像個端莊有禮的淑女,才能給他留下好印象。「因為很多人說這里的東西不錯,所以我們今天選在這兒開同學會。」
「的確是這樣,如果你喜歡吃甜點,可以嘗嘗這里的巧克力鍋,那可是我表妹的最愛。」邵允澤大力推薦著。
「我會試試的。」她努力尋找話題。「對了,還不知道尊姓大名?」
邵允澤從西裝內袋中拿出一張名片。「請多指教。」
低頭一看,蘇穎嵐嚇得眨了幾下眼皮,確定沒看錯上頭的字體。「你是……‘盤古’的邵允澤?」想不到他就是讓小潘崇拜不已的偶像,也是讓詹濟南吃癟的敵人。
「請多指教,‘女媧’的蘇穎嵐小姐。」
她怔了怔,「你知道我是誰?」
「我早就听說‘女媧’來了位美麗的實習鑒定員,那天見到你和‘女媧’的詹濟南去拍賣會場,我便猜到你的身分了。」他沒有隱瞞的說。
蘇穎嵐狐疑的看著他,「我听說那天的事了,你是故意的嗎?」
「故意什麼?」邵允澤笑意不變的問。
「故意把價錢抬高,然後收手。」
他低笑一聲,「我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也不知道,但我就是有這種想法。」蘇穎嵐其實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邵允澤仍是笑著。「蘇小姐,要幫客戶收藏或投資骨董,不光只是要辨別真假而已,還要了解每個朝代的精品罕有程度,例如唐朝是唐三彩,漢朝是陶器,明清是瓷器。另外就是制度特征,明白和熟悉其中的制度形制,便能掌握真偽,如果本身的知識不夠,能把過錯怪在別人身上嗎?」
「你不要看不起人,這些不用你說我也知道。」她雖然是只菜鳥,但不表示什麼都不懂。「我該回位子去了,很高興認識你。」
「我也是。」邵允澤笑著看她又搖曳生姿的離去,忍不住搖了下頭,還真有點替她擔心,畢竟下次他可不一定有機會又踫巧救了她。
蘇穎嵐回到位子上坐下,其他人卻都吃完東西準備要走了。
「你們要走了?」
「是啊!我們要去看電影。」
「但我還有約會……」
「那這一餐就讓你請客……」
她一臉錯愕,「我請客?」大家當初可不是這麼說的。
「反正你爸每年賺那麼多錢,這一點小錢你不至于出不起吧?」有人反唇相稽,存心刁難。
「那、那是當然了。」蘇穎嵐努力壓抑脾氣,不想跟這些人一般見識。「對我來說的確不算什麼,那這餐就我請客吧!」說什麼同學?根本是刻意來敲她竹杠的,以後大家最好都不要再見面了。
「謝啦!」
「那我們走了!」
「掰!」
蘇穎嵐低頭悶悶不樂的吃著義大利面,她真的很不喜歡這樣的自己,明明就很生氣,為了維護形象,卻還得裝作不在意。
「你一定要這麼好強嗎?」付完帳要走,順便過來跟她打聲招呼的邵允澤也看到這一幕。「不高興的話就說出來,這對你有這麼困難嗎?」
「你……我的事不用你管。」蘇穎嵐羞惱的嬌斥,好像自己的真面目被他給看穿了,那讓她覺得像是自己沒穿衣服。
邵允澤笑嘆一聲,「這樣不會很累嗎?」
「不關你的事!」
他不以為忤。「女人太好強就不可愛了。」
「你!」她登時氣結,聲音也忍不住上揚好幾度。
「這樣感覺好多了。」邵允澤反倒比較欣賞她現在氣嘟嘟的樣子,有股說不出的可愛,那應該才是真正原本的她。「那我先走了,很高興認識你。」
蘇穎嵐瞪著他的背影。「我一點都不高興認識你。」
在這一刻,她決定討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