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琪,電話。」菲菲將頭探進廚房,朝正握著菊形擠花器,在蛋糕上做最後裝飾的工作伙伴叫道。
忙得不可開交的恩琪連頭也沒空抬一下。「噢……」
總算完成最後的花飾,她才把手洗一洗,接起廚房內的分機。「喂?」
「怎麼這麼久才接?」對方劈頭就罵。
她怔了幾秒,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姊?」
章麗珍懶得跟她閑扯。「妳今天幾點下班?」
「呃,大概七點半左右,有事嗎?」
「當然有事,不然我吃飽沒事,打給妳干麼?媽要妳今天回家一趟,她有事要跟妳說--喂!妳有沒有在听?」說了半天也不吭聲。
恩琪掐了下自己的大腿,會痛,確定不是作夢,是千真萬確的。「媽找我?她、她要見我?是真的嗎?」
「對啦,反正妳今天下班之後回家一趟就是了。」說完就「喀啦!」掛斷。
將听筒放回去,她還有一股不真實的感覺。
這麼多年了,母親從來不曾給過她一通電話,關心過她在外面過得好不好,書念得怎麼樣?更別說噓寒問暖了;可是今天居然說想見她?恩琪心中五味雜陳、百感交集。
難道她的命運已經扭轉,老天爺開始眷顧她了?
「媽終于想到我了,她終究還是愛我的……」她喜極而泣的低喃。
她並不奢求得到和姊姊一樣的待遇,只求一個微笑、一聲贊美,這樣就夠了,讓她們母女倆忘掉過去,重新再來。
這天,恩琪工作得更起勁,臉上的笑容都沒有消失過,直到打烊為止。
「恩琪,要不要一塊去吃飯?有人要請客,機會難得喲。」
「請客」兩個字太敏感,徐葳馬上否認。「我什麼時候說要請客的?」
菲菲馬上露出「妳是放羊的孩子」的表情。「厚!妳不是說這個月的業績目標有達到,就要請我們吃一攤好料的。」
「呃,我是說過沒錯,可是地方要由我選。」
「哪有這樣,妳一定都選最便宜的!」
「我找的都嘛是俗又大碗,有什麼不好?不然我來請客,妳這個老板出錢好了。」徐葳可是精打細算的很。
恩琪已經巡過廚房一遍,確定安全無虞,才拿起背包。「對不起,我今天有點事要先走,不能跟妳們去吃飯。」
「是不是要跟妳的阿娜答約會?」菲菲拐了她一下,曖昧的問。
她臉頰一紅。「不是,我要回家一趟。」
徐葳以為她要回到的是柏家,所以沒有多問。「那我們改天等妳有空再去吃好了,要慶祝當然要三個人都在才有意義。」
「好,那我先走了。」
「掰掰∼∼」
「明天見。」
是近鄉情怯吧,恩琪站在三層樓的透天晤前,居然沒有勇氣踏進去,因為曾經抱過太多期待,結果最後都落空了,所以她怕那通電話只是自己想象出來的。
恩琪輕拍幾下臉頰,打起精神來。「不要胡思亂想、自己嚇自己了,媽如果不想見我,就不會叫姊打電話給我了。」
背著雀躍的心情,走上去按了門鈴,來開門的是沉秋雲。
「媽……」已經幾年沒見過母親了,讓她情緒激動。「我回來了。」這四個字說得她淚水盈眶。
沉秋雲睨她一眼,冷漠依舊,徑自旋身定回屋內。
心里打了個突,跟她預想得完全不一樣,不禁咬住下唇,怯怯的跟了進去。
「妳可終于回來了。」章麗珍坐在客廳修剪指甲,見她進門,不禁語出嘲諷。
「讓我跟媽等了妳半個小時,妳還真大牌。」
她攥緊懷中的背包。「對不起,因為塞車--」
「好了,我不想听妳的解釋。」沈秋雲冷冷的打斷她後面的話。「麗珍,妳要跟她說什麼就快點講。」
章麗珍撇了撇紅唇,將指甲剪一扔,踱到妹妹面前,「啪!」的一聲,火辣辣的耳光就打了過去。
「不要臉!」
捂著被打歪的面頰,恩琪震懾的掉下淚來。「姊……」
「不要叫我!我沒有妳這種不知羞恥的妹妹!」她指著恩琪的鼻子,劈哩啪啦的罵個不停。
「我真是沒想到,憑妳這副要胸沒胸、要臀沒臀的樣子,哪一點像個女人,居然有臉去搶子鵬他妹妹的未婚夫?!妳不要臉,我跟媽可還要臉,這種事要是傳出去,我跟媽還要不要做人……」
恩琪驚愕的睇向母親。「媽,不是這樣的--」
「妳還敢狡辯?」沈秋雲完全相信大女兒的說辭。「給我跪下!」
她彎下雙膝,不敢下跪。「媽,姊真的誤會了,不是這樣的,妳听我解釋好不好?媽--」
「還解釋什麼?人家子鵬都已經跟我說了。」
章麗珍咬牙切齒的瞪著跪在地上的妹妹,恨不得她馬上消失。
「妳什麼男人不好勾搭,偏偏挑上子鵬他妹妹的未婚夫?破壞人家的婚事,妳憑什麼跟人家爭?」
沉秋雲伸出一指,戳著恩琪的額頭。「都是妳害的!自己沒出息不要緊,現在還書妳姊姊沒辦法嫁進凌家當少女乃女乃,早知道就不要生下妳……」
「媽,我沒有……」她的心碎了。
為什麼不听她的解釋?
為什麼就這樣認定她的罪?
「妳還敢說沒有?子鵬原本要跟我求婚,可是當他知道我們是姊妹,心里就很為難,因為他不能娶一個破壞了妹妹幸福的女人的姊姊當老婆,這些都是因為妳,是妳害的!」
種種的指控讓恩琪招架不住,再多的淚水都無法形容此刻內心的悲哀。
丙然希望越大,失望也跟著越大……
「嗚嗚……姊,妳不要被他騙了……他不可能真的想娶妳,他對妳不是真心的……」
她曾听柏霈森說過,凌家已經幫凌子鵬物色了一位門當戶對的女人聯姻,這在豪門中是常有的事。
啪!章麗珍又甩了她一巴掌,惡狠狠的啐罵。「妳說什麼?妳的意思是我配不上子鵬是下是?」
恩琪撲倒在地上,重重的啜泣。「姊,他不是妳惹得起的男人……妳不要听他的……」
「媽,妳看她到現在還死不認錯!」氣得臉色發青的章麗珍轉向母親抱怨。
「我可是花了好多工夫才讓子鵬愛上我,決定跟我求婚,這輩子恐怕再也找不到比他更好的對象了,要我放棄是絕對不可能的。」
「那妳打算怎麼辦?」沉秋雲當然也希望有個有錢有勢的女婿,這樣她在左右鄰居和親戚的面前說起話來就更有分量了。
她啤睨著哭得泣不成聲的恩琪。「只要她肯離開子鵬他妹妹的未婚夫,子鵬就會不計前嫌,還會說服他父親同意我們的婚事。」
「听到妳姊姊說的話了嗎?馬上離開那個男的,不準再跟他見面。」
閉上眼皮,心痛到無以復加。「媽,我真的是妳親生的嗎?是從妳肚子里生出來的孩子嗎?為什麼妳要這樣對我?既然不愛我,為什麼還要生下我?為什麼?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老一輩的人總是說前世是仇人,這輩子才會成為父子或母女,難道就因為這樣,母親才會視她為眼中釘,處處看她不順眼?
沉秋雲厭煩的抿起嘴角。「妳是我生出來的,就得要听我的。」
「那我的幸福呢?那是我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幸福……」若是失去它,活下去還有什麼意義。
「妳、妳居然敢不听我的?」沉秋雲氣急敗壞的大叫。「好,如果妳不听我的,就不要再叫我媽。」
恩琪臉色蒼白到了極點。「我知道妳不愛我,可是不能因為這樣就剝奪我追求幸福的權利……我不要!我不放手……」
「妳真是不要臉!搶人家的未婚夫還這麼理直氣壯,我怎麼會有妳這種厚顏無恥的妹妹?」
眼看自己嫁進豪門的願望就要成了泡影,章麗珍氣得猛掐她的手臂。「妳到底要不要離開那個男的?」
「我不要!」恩琪對著親姊姊哭喊。「我是真的愛他……媽,我不求妳愛我,只求妳對我公平一點……」
沉秋雲把頭一偏。「既然妳連我的話都不听,以後我就當沒有生妳這個女兒,妳自己看著辦好了。」
「如果我真的和霈森分手,離開柏家,妳就會發自真心的愛我,毫無芥蒂的接受我這個女兒嗎?」
恩琪心寒了,眼淚也哭干了。「不,妳不會,妳永遠不會像疼愛姊姊那樣的對我,永遠都不會……」
章麗珍推了她一下,讓她差點又跌回地上。「妳到底想怎麼樣?」
「姊,那個男的並不愛妳,他只是想利用妳而已。」她決定盡最後的責任,不管她听不听得進去。
「妳以為我會相信?」
她閉了下眼,替姊姊幼稚的想法感到悲哀,明白自己愛莫能助了。「媽,我不會再回來了,妳自己要保重。」
「章恩琪,妳不準走!妳還沒有答應我--媽?」
「讓她走吧!」沉秋雲知道多說無益,反正也從來沒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
「可是我已經答應子鵬了,要是他生我的氣,決定不要我了,那我這些日子的辛苦不就白費了?」章麗珍急得跳腳。
「那就另外再找一個。」
「什麼?媽,人家不要啦,妳剛剛應該攔住她才對……」
失魂落魄的走在人行道的紅磚地上,恩琪不知自己該何去何從,只能一臉茫然的往前走,那股巨大的挫折感又無聲無息的侵入了她的心靈。
她覺得好累,好想休息,永遠不要再醒來,這樣就不會感到心痛了。
不期然的,恩琪的目光被那些不斷呼嘯而過的車燈所吸引,她呆愣的站在路旁看了好久,感覺到它們像在指引她一條明路,宛如惡魔低語,在心里慫恿她,只要順著它們走,就可以得到解月兌了。
右腳不受控制的抬起,緩緩的往前邁出……
接著是左腳也跟著踏出去……
一步、兩步……
快了,就快結束了。
只要再一步,再往前一步,什麼痛苦都沒有了。
眼看就要跨出人行道,恩琪眨了下眼皮--
如果那種輕生的念頭又冒出來,就想一想我,想想我會有多傷心……
眼皮又快速的眨了兩下……
有這麼多人愛妳,妳怎麼能輕賤自己的生命?
「小姐,妳要坐車嗎?」出租車運將降下車窗問道。「小姐?」
恩琪怔愕了好久才回過神,呆滯的看著他。
「效……」眼神好象不太對勁,是不是嗑藥了?「沒事、沒事。」
「咻!」的一聲,出租車見鬼似的開走了。
原本感覺頭重腳輕,有些失去平衡,趕緊倚向行道樹,逐漸的,周遭的聲音流進了耳膜。
她在這里做什麼?
意識在這一剎那明朗了。
天啊!她剛剛做了什麼?她居然想死……
原本以為枯竭的淚水又滑了下來,逸出痛苦的嗚咽,然後越來越大聲,索性蹲在路邊嚎啕大哭,哭得那麼慘烈,那麼一發不可收拾。
彷佛要哭盡一生的眼淚。
「……好,我知道了,謝謝妳。」柏霈森憂心忡忡的結束通話。
梁月媚快把頭發給急白了。「她怎麼說?」
「沒有,恩琪也不在倪小姐那兒。」他揉著額角,回想著可能去的地方。
她心口一沉。「都十一點多了,她會去哪里?到現在連通電話也沒有,會不會出事了?」
「我在想……」
「想什麼?快說!」
柏霈森經過多次推敲,大膽的假設。「徐小姐說今天下班的時候,恩琪親口告訴她說要回家一趟,會不會她所謂的回家不是指這里,而是她母親的家?」
「會嗎?她那個無情的媽根本不要她了,她還回去干麼?」梁月媚想到這里就有一肚子的火。
他語帶沉吟。「不管怎麼樣,總是要試試看。」
「可是我們也不曉得她以前住在哪里?」當初以為恩琪不會再和家人有任何來往,又伯勾起傷心的回憶,所以也沒有多問。
于是,柏霈森又打了幾通電話,結果都沒有人知道。
梁月媚想了又想。「恩琪她以前的家應該離我們這兒不遠,小森,你開車出去找一找,說不定會在路上踫到。」
「好,我現在就出去。」
就這樣,他在附近的街道上繞了一圈又一圈,雖然表面上看來很鎮定,可是內心卻隱約有著不祥的預感。
萬一她真的回家,又受到她家人的刺激,難保不會發病……柏霈森不敢想象會發生什麼事。
在外頭找了一個多小時,撥了手機回家,依舊沒有恩琪的消息,再這樣漫無目的的找下去也不是辦法。
不經意的,座車行經小鮑園的入口,心中赫然想起當年母親就是在這里「撿」到恩琪,從此結下親如母女的緣分。
吱!柏霈森立刻緊急煞車,將座車停靠在路邊的停車格,然後奔進只有幾盞路燈亮著的社區公園。
因為已經過了半夜,公園里空空蕩蕩,只听到正中央的噴泉發出淙淙的流水聲,他張大眼楮,努力看清每個角落。
「難道不在這里?」
雖然公園的範圍下大,柏霈森還是連找了兩次,仍是一無所獲,正想離開,霍地眼角瞥見溜滑梯的下方有黑影晃動。
當他慢慢的靠近對方,看清那團蜷縮的嬌小人影,立刻恨不得馬上抱住她,再狠狠的罵她一頓。
柏霈森的太陽穴抽動幾下,隱忍著怒氣。「妳在這里做什麼?」
至少她平安無事,他這麼安慰自己。
「霈森?」恩琪從膝蓋上仰起彷徨無助的小臉,以為自己太想念而听錯了。
「真的是你?你來找我了……」
他半跪在她跟前,朝她伸出大手。「已經很晚了,我們回家吧。」
必家?!
這兩個字震痛了脆弱不堪的她。
「嗚哇……」她忘情的撲上去,摟著柏霈森的脖子嚎哭。
由于力道太大,兩人都跌坐在地上了。
「怎麼了?」柏霈森溫柔的語調逼出了更多的眼淚。
「我回下去了……霈森,我再也回不去那個家了……」恩琪哭到嗓子都破了、啞了。「嗚嗚……哇……」
「妳忘了?」他輕撫著她瘦弱的背脊。「妳還有一個家在等著妳回去,在那里有真心疼妳、愛妳的家人。」
恩琪雙肩抖動,啞著聲音哭叫。「我沒有臉回去……嗚……我沒臉見你……沒臉見柏媽媽……我剛剛差點就、就要自殺了……我好沒用……我辜負了你們……我永遠好不起來……」
她一徑的自責,感覺到頭快炸開了。
柏霈森握住她的肩頭大吼。「誰說的?!」
經這麼一吼,好象遮蔽在眼前的霧氣逐漸散去了。
「妳現在還活著不是嗎?」他喉頭一梗,捧起她濕透的小臉。
「妳打贏它了!雖然差一點就被它打敗,可是最後還是妳贏了,這才是重點,妳真的比我想象的還要勇敢。今天要是換作別人,說不定還會再尋死一次,可是妳沒有,我真的以妳為榮。」
她輕咬著顫抖的下唇。「因為我伯你會傷心……所以就躲在這里……不敢走到外面……我心里想只要熬過這段時間……等到天亮了……你就一定會找到我……」
「我找到妳了。」他幾乎要感謝老天爺垂憐。「妳做得對,就是要這個樣子,千萬不能輸給它!」
「我不想死,霈森,我要跟你永遠在一起……」就是這個信念支持著她,沒有讓她因此迷失神智。
柏霈森吻住她微顫的小嘴,嘗到流進她口中的那股咸咸的味道、「我們會永遠在一起,再也不分開……」
一年後
嚴肅拘謹的新郎倌站在門口接待前來道賀的賓客,由于行事低調,只邀請了至親好友,不過柏家是個大家族,光是親戚少說也有五、六十人,再加上公司的同仁,便擠爆了整個喜宴會場。
「小森!」打扮典雅貴氣的梁月媚朝兒子招手。
他向身邊的長輩告罪一聲,定向母親。「什麼事?」
「呃,有件事媽不曉得該不該讓恩琪知道?她的病懊不容易痊愈了,你們今天又正好要結婚,實在不想節外生枝。」
柏霈森眉頭微擰。「是她母親那邊的事嗎?」
「嗯。」她壓低嗓音。「剛剛要來飯店之前,我接到好象她大哥打來的電話,說恩琪的媽媽今天凌晨因為氣喘病發作過世了,要她回家一趟。媽擔心現在跟她說,她會受不了這種打擊。」
「我會找機會跟恩琪說的。」他說。
她頷了下首。「那就交給你了。」
「我去看一下恩琪,這里就讓妳和父親招呼了。」
說完,柏霈森就步出喜宴會場,來到新娘休息室,在門上輕敲兩下。
「誰呀?」擔任伴娘的菲菲前來開門,一見是他,就要把他往外推。「喂!新郎不能在結婚之前看到新娘,這樣會不吉利的。」
接著傳出徐葳的笑譴。「以後每逃詡可以見到,干麼這麼急?」
被兩個女人調侃得有些赧然,輕咳一下。「我只是想跟她說幾句話而已,一下子就好。」
打發不了他,菲菲只好轉頭詢問里頭的徐葳,終于放行了。
「好吧,給你五分鐘的時間。」徐葳臨走之前還不忘揶揄。「長話短說。」
「謝謝。」柏霈森走進休息室,將門關上,一眼就瞅見鏡中反射的新娘,也正笑盈盈的回視自己。「妳好美。」
經過一年的調養,原本瘦弱的身子已然豐腴不少,氣色也紅潤許多,更不用說臉上多了幾分自信的神采,加上適當的妝扮,整個人煥然一新,已經不能同日而語了。
被夸得滿臉緋紅的恩琪垂下眼瞼。「你也很好看。」
他從後頭摟住她,望著鏡中兩人的合影。「會緊張嗎?」
「有一點點。」她小聲的承認。
柏霈森掀唇一笑。「我也是。」
「真的嗎?」恩琪還以為他從來不曉得什麼叫做緊張。「那怎麼辦?」
「涼拌!」他很不負責任的說。
她噗哧一笑。
「妳覺得幸福嗎?」
恩琪滿足的偎在他胸前,揚高嘴角。「嗯,我從來沒有這麼聿福過……霈森,今天凌晨大概兩點多,我夢見我媽了。」
「噢?」
「我夢見我媽跟我說對不起。」她聲音微梗。
他親親她的頰。「然後呢?」
「她什麼都沒說,只是一直跟我說對不起,連說了三次,然後我就醒來了。」
恩琪綻出一朵燦爛的笑花。「再有什麼怨恨,她終究是生我的媽,我不會記恨,也不會放在心上。」
柏霈森將她轉了過來,凝視著那雙善良、不記仇的眼眸。「我想她會很高興听到妳這麼說。」
砰!休息室的門被撞開,打斷兩人的深情相對。
「你們說完了沒有?」
「要開始了,快點出去!」
兩個伴娘匆匆忙忙的跑進來,將新郎押了出去。
恩琪又被按回鏡子前,任憑她們在臉上涂涂抹抹。「對了!伴郎來了嗎?」
這次的伴郎可不是男方的親友。
「他要是敢不來,看我剝了他的皮!」徐葳眼露殺氣的嬌喝。
她連忙捂住唇偷笑,另一位伴娘則是悶悶不樂。
「菲菲,妳的那個‘他’呢?」
菲菲嘟起小嘴。「哼!他不來就算了,我可以找別人。」
「可是我怕時間會來不及。」恩琪透過鏡子密切注意她的表情。
「好吧,我去看一下好了……」
「真是的。」徐葳等她出去才噴笑。「明明巴不得看到人家,還故意裝作不在乎,真像個小阿子。」
恩琪當場就給她吐槽。「難道妳不是嗎?」
「我、我才沒有,這輩子我只要有錢就好了。」還在嘴硬。
真的是這樣嗎?恩琪可下認為,大家就等著瞧吧。
頭頂的白紗緩緩垂下,還能看見她臉上那抹幸福洋溢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