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一天——
酉時左右,顧天佑回到了衙門,才踏進內堂,一直在等待消息的索師爺馬上追問結果。
「蘇州知府怎麼說?」
「你說呢?」顧天佑走得兩只腳都酸了,往太師椅上一坐,身旁的跟班馬上倒了杯茶水給他。
索師爺怔了一下。「蘇州知府不肯答應?」就因為衙門里的人手不夠,只得去求見頂頭上司,請求對方的援助。
「我連個人影都沒見到……」他一口氣把茶水喝了。「真是去了一個為虎作倀的蘇州知府,換來一個狗仗人勢的土皇帝,就因為有朝中老臣撐腰,才得以坐上這個位置,居然還要跟我收取門包。」
「大人沒跟那個司閽說是為了蘇州這半年來發生的幾起強盜殺人案件?」索師爺又問。
彼天佑拿下頭上的涼帽,擱在幾案上,冷哼一聲。「自然說是為了人命關天的大事,還塞了十兩銀子,想不到那惡司閽見我是徒步走去,而不是坐轎,太過于寒酸,就直接把大門給關上了。」
「真沒想到這蘇州知府會如此昏庸無能……」索師爺沉吟地說。「看來大人明天還是去求見江蘇巡撫,順便參他一本。」
「他最好別落在我手上,否則連利息一起還。」顧天佑冷笑一聲,不過隨即整個人又像沒氣似的。「我這會兒已經餓到前胸貼後背了……」
索師爺瞪著他半晌。「我還在想大人什麼時候會開始喊餓,方姑娘正在府里幫你準備吃的。」
「你不早說。」他馬上從太師椅上跳起來,不見方才的疲累,腳步輕快地回到衙門後頭的官宅了。
走進自己的宮宅,顧天佑不禁心想,這種有人做好飯菜等他回來的滋味真好,更渴望能早點把繡雲娶進門,不過也明白得等那批強盜追緝到案,否則無法給吳縣百姓一個交代。
伸手推開房門,顧天佑就見繡雲坐在桌旁縫補衣裳,而那件衣裳還很眼熟,正巧是他的長袍。
「娘子……」他嘴甜地喚道。
「誰是你的娘子?」繡雲頓時脹紅了粉臉,連忙站起身來。
「當然是你了,只有我的娘子才會做飯菜給我吃,還幫我縫衣裳。」顧天佑乘機摟住她的腰說。
「我只是……瞧見它有個地方破了,反正也沒事,就順手拿起來補一補。」繡雲將長袍塞進他的懷中。「還給你!」
彼天佑低笑兩聲,自然听得出她的言不由衷。「那我這會兒也餓了,你要不要順手喂我吃飯?」
「自己吃!」繡雲嬌喝一聲,把筷子塞進他手中。
「是、是,我自己吃。」顧天佑不想鬧得太過分,免得她害羞得跑走了,于是在凳子上坐下來,才端起白飯,又想到什麼。「不過方老一個人在家,沒你在身邊,會不會不方便?」
繡雲在另一張凳子上坐下。「原本我也是這麼想,反倒是爹一直催著我來,就是不想你餓著。」
「沒關系,還有索師爺在,雖然沒你親手做的菜好吃,不過勉強可以湊合。」只不過得多跑幾趟茅廁,他故做輕松地說。
「我爹說這個時候你可不能倒下,否則命案破不了,那批強盜也抓不到,非要我來不可。」繡雲轉述父親的意思。「上回你不是建議要我和爹暫時搬到官宅來住的事?」
聞言,顧天佑滿眼期待。「他答應了?」
「爹說暫時搬來這兒住是可以,這樣我就不用每天兩頭跑,不過等他可以一個人下床自由走動就要回家了,要不然人家可是會說閑話的。」她一五一十地把爹交代的話說完。
彼天佑頓時笑眯了眼。「真的太好了……那明天一早我就雇項轎子去接他過來,府里房間很多,你隨便挑兩間來住,只不過沒人打掃,要先整理一下。」
「我知道。」繡雲才這麼說,就望進他那雙灼熱的黑瞳,不知怎麼,臉蛋也被燒紅了。「看我做什麼?快吃!」
「是、是,娘子凶得好!」他一副懼內的模樣,讓繡雲不知該氣還是該笑。「娘子管教得是!」
「你……你再鬧!」繡雲舉起小手,作勢要打他。
「好、好,不鬧了、不鬧了。」顧天佑可不想真的把她惹火了。
「你……真的有把握抓到那些強盜?」她擔心地問。
彼天佑收起嘻笑的態度,看出繡雲眼底的憂慮之色,因為一天破不了案,自己丟官事小,連百姓們也睡得不安穩。「事在人為,只要不放棄,一定可以抓到的,相信我吧。」
「我當然相信。」繡雲不假思索地說。
「謝謝。」他握住她的小手。
繡雲眼眶一熱,也握緊他的,希望可以成為顧天佑的力量。
翌日早上,方家父女便暫時搬進官宅來住了。
而顧天佑也為了早日緝捕到那批強盜,一大早就去求見江蘇巡撫,希冀獲得他的協助。
就這樣,一直到過了未時。
待在衙門內堂的索師爺抬頭看了下天色,心想顧天佑去見江蘇巡撫,也應該快回來了,幸好江蘇巡撫就駐在蘇州,對這幾起案子應該更能感同身受,而且還曾經想把女兒嫁給他,雖然被顧天佑以不敢高攀來婉拒,但不至于太難說話,相信會馬上派人來協助。
「咦?大人已經回來了?」見到負責伺候的跟班端著茶水從內堂出來,索師爺倒沒想到會這麼快。
「是,不過大人心情很不好。」跟班回道。
「難不成……」說著,他驚疑不定的走進內堂。
屋里的顧天佑根本坐不住,正來回踱著步子。
「大人!」索師爺開口喚道。
「看來我還不夠格當個官,還不懂這官場上的規則,什麼叫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個個只想草率了事,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就能粉飾太平。」顧天佑今天可真是見識到了。「有句話說做官就是要十分精神,三分辦政事,七分則用在奉承上司,這門功夫我也還學得不夠火候。」
索師爺知曉能讓他動怒並不容易,可見得真的氣壞了,才听到這兒,也听出了個大概。「你沒見到江蘇巡撫?」
「見是見到了,不過只是跟我打馬虎眼,話里還暗示我別太勤奮,免得不過小小的案子,最後鬧到了皇帝耳中,那麼大家的日子就不好過了。」顧天佑低哼兩聲。「這做官的全都是一個樣。
「大人也是個官。」索師爺涼涼地說。
彼天佑白了他一眼。「不需要你來提醒我。」
「看來他多半還在記恨大人的不知好歹,居然拒絕了婚事,現在你總算明白一個小小的七品官能做的有限,只有掌握更大的權力才好做事。」索師爺還是巴望著這個男人能積極一點,想辦法爬上更高的官位。「何況奉承上司在眼下的官場上是必要的,若大人當初答應當江蘇巡撫的女婿,相信他不會這麼打發你的。」
不想在這個時候跟索師爺爭辯這種事,顧天佑待胸中的怒氣稍稍褪去了些,這才坐下來。「衙門里有事嗎?」
「有捕快來說發現幾個面生的外地人進了酒坊,因為大人不在,所以縣丞只好跟去看看了。」索師爺指了下幾案上的食盒。「這是幾個大娘送來的蜜糕和青團子,說是自己做的,希望大人吃了之後有體力和精神抓那批強盜。」
「虧得她們有心。」顧天佑溫笑一聲,伸手捻了塊蜜糕吃。「可惜天高皇帝遠,就算此刻進京面聖,這一來一回的,那批強盜只怕早就逃得無影無蹤了,也只好自己想辦法了。」想當初跟皇帝說願意當個七品知縣,皇帝還很訝異他這個狀元只想真正的為百姓做事,不想做大官,也對自己更加贊賞了,甚至開了金口,有任何困難可以直接進宮覲見,但眼前時間緊迫,實在是緩不濟急。
索師爺往門外看了一眼。「現在外頭風聲緊,百姓們也很留意一些陌生人,那批強盜究竟會躲在哪里?」
「就因為這樣,混在市井之中的可能性就降低,因為面生,更會被人懷疑,那麼就是在山里頭,像靈岩山、天平山都有可能……」顧天佑頭更大了,因為範圍太廣,人手卻大大不足,想要大舉搜山更是難上加難。
說到這兒,就見縣丞回來了。「見過大人!」
彼天佑緊盯著他問︰「查得怎麼樣?」
「當卑職趕到了酒坊,那幾個人的警覺性很高,馬上鑽進小巷弄內不見了。」縣丞面有慚色。「後來問了酒坊的掌櫃,知道那些人買了三大壇的酒,而且出手也很大方。」
「大人,這倒是一條線索。」索師爺露出喜色說。
「嗯。」顧天佑也是這麼想,于是又吩咐縣丞。「就讓捕快繼續追查那幾個人的下落。」
縣丞領命出去了。
「大人……」索師爺去拿了文房四寶,然後在宣紙上繪制出吳縣周圍大略的地形。「依我之見,他們有可能躲藏在這一帶的山區……」
彼天佑凝目沉思著,兩人就這麼討論到夜幕低垂。
這天晚上,戌時快過了,繡雲伺候過父親用過飯菜,這才來到顧天佑居住的院落。
雖然今天才搬進來住,不過她也看得出偌大的官宅里空空蕩蕩的,除了一個負責洗衣的邱大嬸,還有就是司閽、一個跟班,以及兩、三個打雜的奴才,凡事都得靠自己動手,可不像其他官老爺都是奴僕成群。
「方姑娘!」跟班收拾好了碗筷,從房里出來,見到她便打了個招呼。
繡雲瞥了一眼沒吃完的飯菜,不禁有些意外,這可是之前從沒有過的事。「大人不舒服嗎?」
「大人今兒個受了氣,所以胃口不好。」跟班簡單的回答兩句就走了。
苞班的話讓繡雲很在意,于是來到房門外,在門板上敲了兩下。
「進來。」里頭的人應道。
坐在桌案旁的顧天佑一手支著額頭,眼皮緊閉,仿佛在思索著什麼大事,也不用再問,除了邱家的命案,不會有別的事。「今天不用伺候,你去休息吧。」他以為是跟班進來了。
「該早點休息的人是你才對。」繡雲柔聲地說。
彼天佑倏地抬起俊臉,見到是她,馬上咧高嘴角的笑弧。「我都忘了你跟方老今天搬進來住,有需要什麼盡避說。」
「我跟爹什麼都不需要……」繡雲關心的是他。「問題是你需要什麼?」
聞言,顧天佑伸手拉住她,稍稍使力,便將嬌軀摟在膝上,這個親匿的舉動讓繡雲又羞又惱。
「你……快讓我起來!」她掄著粉拳捶打。
「你不是問我需要什麼?」顧天佑索性抱得更緊。「只要你陪在我身邊,讓我知道自己不是一個人就好。」
繡雲怔怔地看著近在眼前的俊臉,眉頭多了些皺折,讓她不禁用指月復將它撫平,此刻寧可顧天佑跟平日一樣說話輕浮不正經,也不要這般心事重重的。「听說你今天受了氣?」
「這種事也是稀松平常,不算受氣,只是……太急著想破案,難免會急躁些。」他已經想開地說。
「你這麼努力,老天爺一定都看在眼底的。」繡雲真希望能為他做更多的事。「何況這麼郁郁寡歡的樣子,一點都不像你。」
彼天佑朗笑一聲。「說得也是,我怎麼會敗給那批殺人不眨眼的強盜,這豈不是讓入看笑話了。」
「不過也別自信過了頭。」她嬌哼一聲,適時的澆了盆冷水。
「娘子教訓得是。」顧天佑頷首地說。
繡雲一臉好氣又好笑,不過這個樣子才像本來的他。「一定可以抓到他們的,我會每天跟老天爺祈求……」
听著繡雲真摯無比的話語,讓顧天佑胸口發熱,喉頭緊縮,再也情不自禁地俯下臉孔,張口攫住她的小嘴。
「能遇到你和你爹……真是太好了……」不管是十年前,還是十年後,顧天佑都為此感謝上天的安排。
當四片嘴唇貼覆在一塊,從輕碾慢吮,漸漸地加深,原本只是單純的撫慰,逐漸增添了,彼此的呼吸也顯得急促了。
這不是顧天佑第一次親她,只不過之前總是盡量止乎于禮,僅淺嘗而已,可是此刻的繡雲卻能感受到與之前的不同,還有擁抱著自己的男性手臂繃得好緊,就好像他身上有種緊繃的壓力卻無法得到出口宣泄,只能藉著這個吻稍稍獲得解放。
她該在一切還來得及時阻止才對,繡雲在心里對自己說,可是當男性嘴唇在喘息之間移開,轉向含住一只秀氣白皙的耳垂,嬌軀跟著顫抖了,所有的禮教和矜持一步步的瓦解漬散。
因為是這個男人,才會讓她無法設防,也因為愛他,所以不想抗拒,繡雲腦中模糊地思忖。
沒錯!她不只動了心,喜歡而已,而是愛上顧天佑了,愛他嬉鬧不正經的樣子,也愛他認真辦案的態度,所以即便要付出自己的清白,只因為是他,她便是心甘情願、無怨無悔。
彼天佑含吮著她的耳垂,然後慢慢往下親著,男性手指有些笨拙地解開繡雲領口上的盤扣,好讓嘴唇覆上縴頸上的肌膚。
「繡雲……」
「嗯?」耳邊晌起嗄啞的男性呼喚,讓繡雲嬌軀顫抖得更明顯。
「再這樣下去……你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嗎?」顧天佑想用戲謔的口吻問,不過沒有成功,強烈的需索讓他隱忍得很痛苦。
「嗯……」繡雲聲若蚊蚋地回道,雖然不清楚其間的過程,但是也知道她會成為他的女人。
「咱們還沒成親……你肯嗎?」他不斷地親著她的面頰、下巴問道。「趁現在我還可以……停得下來……」
不想在沒有名分之下要了她,顧天佑拚命想要壓下亢奮的,連額頭都覆上了薄骯。
這種羞死人的話要姑娘家怎麼回答?
「不、不要問我……」繡雲嗔惱地說。
彼天佑低啞地笑了。「那麼我要問誰?」
「不、不知道……」她因這笑聲而捶了他一下。
「那麼……可以嗎?」顧天佑嗄聲地問。
繡雲看著他脹紅的俊臉,似乎真的很痛苦,知道若沒有她點頭,這個男人是不會繼續的。
「嗯……」她好羞好小聲地回道。
「等這件案子結了……我馬上請媒婆上門提親……」他允諾地說。「再等一陣子就好……」顧天佑將軟馥的嬌軀從自己的膝上打橫抱起,走向床榻。
繡雲有些羞澀、也有些緊張的攥著他的長袍,任由顧天佑將她放在床榻上,光是這樣,臉上的熱度就上升了。
「我知道。」繡雲自然相信他會負責,因為案子未破,邱家人尸骨未寒,身為知縣的他又怎能只顧著辦喜事。
彼天佑將她按在身下,親吻了下那張柔軟的小嘴。「要不要先畫押,免得到時我不想負責任了?」
聞言,繡雲噗哧地笑了。「我又沒說不信。」
「說不定我其實是個薄幸郎、負心漢,專門欺騙姑娘家的感情。」顧天佑自我調侃地說。
繡雲已然笑不可抑。「真的嗎?那我還是快點走比較好……」
「嗯哼,已經太遲了……」他的手掌鑽進了衣擺,搓揉著那凹凸有致的身段,凝睇著繡雲咬著下唇,又羞又怯的模樣,讓顧天佑更加勃發。「繡雲……我喜歡你好久好久了……」
「哪來的好久?」繡雲笑嗔一聲。「咱們才認識不到三個月……」
彼天佑卸下她的上衣。「我卻覺得已經好多年了……」繡雲不會知道他喜歡了她十年之久,從來沒有改變過。
這句話讓繡雲胸口漲滿了喜悅和感動,讓她眼角泛濕,想要流下淚來。「我也好喜歡好喜歡你……」
「當然要喜歡……不可能有人不喜歡……」顧天佑自吹自擂地說。
繡雲笑得肚子有點疼了。「真不知道該怎麼說你……」
「那麼親我就好……」他也月兌下自己身上的長袍、褲子說。
兩人身上的衣物所剩不多,而且隨著四肢交纏,也更加的凌亂……
「繡雲……」男性大掌褪去嬌軀上最後一件遮蔽物,姣好縴細的身子盡入眼簾,讓他的下月復更為堅硬疼痛。「你也是我第一個女人……」
「你……告訴我這個做什麼?」繡雲滿臉暈紅地瞪他。
彼天佑撫弄著她綿軟的胸脯,听見繡雲逸出嬌細的喘息,這聲音讓他身軀更為繃緊了。「當然是讓你知道我不是喜歡尋花問柳的男人……喜歡我這樣模你嗎?」只有繡雲能激起他想要撫模擁抱的。
「不要問我……」她嬌嗔地嚷道。
「是、是,我不問……」顧天佑循著男性本能,將嘴唇湊上她的胸脯,在繡雲嬌呼聲中,遍嘗她的滋味……
欲焰漸漸燃燒起來,伴隨著兩人的喘息,學習著如何取悅對方,不在于技巧,而是心靈上的契合。
他們緊緊地抱住彼此,感受到距離對方更近了。
桌案上的燭火發出細微的爆裂聲,沒有驚動相擁的兩人,片刻之後,繡雲想到不能在這兒過夜,要是明天早上顧天佑的跟班進來伺候撞見了,那樣的場面還是很讓人難為情的。
「我得回自己的房間了……」繡雲輕聲地說。
彼天佑硬撐起眼皮,含糊不清地問︰「嗯……你剛剛說……什麼?」
「沒什麼,你快睡吧。」她不想吵他。
聞言,顧天佑馬上沉沉地睡著了。
直到確定床上的男人睡得很熟,打雷也吵不醒,繡雲才悄悄地起身,兩腿之間的異狀讓她又想起方才經歷的事,連忙捂著紅燙的面頰下榻著裝。
待繡雲吹熄燭火,退出了房外,只有月亮瞧見她臉上初為女人的嫵媚。
第二天——
才不過寅時,外頭還黑著,顧天佑就得準備到衙門處理公務,當他接過跟班遞來的官服套上,有人推開房門進來。
「大人……」索師爺正好來找他討論案情。
彼天佑還以為是繡雲為他送早飯來,一看不是,馬上失望地嘆了口氣,這讓索師爺很不滿。
「這是什麼表情?」索師爺瞪眼地問。「方姑娘正在灶房熬粥,待會兒就會送過來了。」用膝蓋想也知道他真正想見到的是誰。
「真的嗎?」顧天佑旋即露出燦爛的笑臉。
索師爺又在心里罵了一句見色忘友。「吃完了粥,還有很多事要處理,可別只顧著兒女私情。」
「是、是、是。」他迭聲地說。
丙然不到一會兒,繡雲已經端著早飯進門了,覷見顧天佑笑咪咪的俊眸,紅暈又爬上她的臉蛋。
繡雲垂下粉頸。「大、大人請用!」
「咳,你今天……不要太累,要多休息。」顧天佑清了清喉嚨,礙于索師爺也在這兒,只能這麼暗示,繡雲應該听得懂。
「我會的。」繡雲臉蛋垂得更低了。
索師爺往上翻了個白眼。「大人快點吃吧。」
「灶房里還有粥,索師爺要是不嫌棄的話也請用一點。」繡雲客氣地招呼。「那我先出去了。」
「娘子!」顧天佑又叫住她。「晚上別忘了幫我準備飯菜。」
「我知道。」繡雲嬌瞪他一眼。
待房門又被關上了,顧天佑還一臉傻笑。
「這會兒不只喚閨名,還叫娘子了。」索師爺哼道。
「我知道你羨慕。」顧天佑一臉滿足地喝著粥。
「誰羨慕來著?」索師爺斥道。「喝完粥要開始辦正事了,今天是不是該派幾個捕快到靈岩山附近搜索?」
「嗯,不過那里可以藏身的地方太多了,得費上一番功夫。」他斂去嘴角的笑弧,一面喝著粥,一面盤算著,饒是顧天佑再有自信,也不認為一、兩天之內就會有好消息傳來。
索師爺沉思片刻。「既然這樣,就盡避把他們嚇出來好了。」
「索師爺有何高見?」顧天佑挑眉問道。
「不如這樣……」索師爺彎身湊到他耳邊,將自己的計劃說出來。「既然不知道他們躲在哪里,那就‘打草驚蛇’,不過這一招也很冒險,只怕那些強盜從此逃離蘇州,想要抓就難了。」
彼天佑斟酌再三,還是接納了這個意見。
「不!就這麼辦,這點風險我還可以擔待得起。」說著,他風卷殘雲的把粥和兩碟小菜都吃完,便和索師爺進了衙門,並召集了所有的捕快。
而在知縣大人的命令之下,好幾名捕快帶著鑼鼓上了靈岩山,就這麼一路敲敲打打的,連山里的動物都被嚇得四處逃竄。
這樣的情況連續了十天,顧天佑還特地讓衙門里的皂隸快班打扮成老百姓的樣子,在幾個要道上監視,只要發現行蹤可疑的人便立即回報。
經過整整十天,所有的人都已經累得人仰馬翻了,有關那批強盜的線索還是少之又少。顧天佑卻還是打起精神,身為縣令,可不能露出半點氣餒灰心的模樣,否則部屬們的信心也會跟著被擊垮了。
直到晚上,顧天佑回到了官宅,進到房里,才讓自己露出些許疲態。
繡雲端著煎好的湯藥進了房門,瞅著他坐在桌案旁打盹,先把東西擱下。「還是歇一會兒吧,否則連著幾逃詡睡這麼少,身子怎麼受得了。」
「在沒有抓到那批強盜之前,我是不可能睡得安穩。」顧天佑坐正身軀,看著她坐下來舀湯的動作。「這是什麼?」
「我請大夫抓的溫補藥方,至少要讓你補補身子。」繡雲將盛了湯藥的碗遞給他。「快趁熱喝了。」
彼天佑感動地吸了吸氣,接著將頭靠在她的肩頭上。「有娘子真好……有熱騰騰的飯菜吃,還會煎藥給我補身體……」
「你、你別再鬧了,快點喝!」繡雲嬌聲啐罵。
「……往後夜里還可以抱著睡,不必再孤枕難眠。」顧天佑暖昧地說完。
繡雲又羞又氣地罵道︰「你再這樣不正經,我不理你了。」
「好、好,我正經一點。」他趕緊收起玩笑,听話的喝著補藥。
「有什麼事等明天早上再辦,還是得睡一會兒。」繡雲知道說了也沒用,因為這個男人的責任感可比誰都重。
彼天佑朝她笑了笑,不想讓繡雲太過操心。「我跟索師爺談完事情就會休息……今晚得讓你一個人睡,還真有點過意不去。」
「你以為我是來這兒做什麼的?」繡雲面如火燒地嬌斥,旋即羞惱地起身。「我要回自己的房間了……」
「娘子!」顧天佑大笑地叫她,不過繡雲已經用力關上房門走了。
見繡雲真的氣跑了,他又喝了一口手上的湯藥,雖然有點苦,不過他的心卻是甜的、是溫暖的。
彬許真的是老天爺有眼,也或許是邱家二十五條冤魂在冥冥之中保佑,事情終于出現轉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