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戰的日期將屆,王老板請來了重量級教練為薇瑛做最後的訓練,其他的桿弟則隨時補充相關球場資訊,由于場地遠在日本,幾個曾經陪同選手到過那場地的桿弟將地圖資料畫出來給薇瑛做詳解,讓薇瑛十分感動。
八卦媒體仍追著她的悔婚丑聞不放,引起了體壇人士的不滿,認為在選手出戰前打擊士氣是相當要不得的,一些支持她的民眾甚至放話,若因不實報導而影響薇瑛出賽的心情,導致她臨場表現失常,那些八卦雜志就等著被全民公干!
原本薇瑛還不覺有什麼壓力,但等她看到排得滿坑滿谷加油的花籃,她才真切的感受到所有人對她的期待。
「肩膀放松!」郭姊正在使出她的獨門絕招,幫薇瑛放松筋骨,按摩她的手腳。
球場經理拿來幾套嶄新的球衣要薇瑛選擇。
「這家運動廠商頭一次為女子高爾夫球員設計球衣,還請來了義大利的大師設計,特別標明了是為你設計的,你選選看要哪幾套,他們會在比賽前趕制出來讓你換穿,還說要在比賽時同步上市。」
「都好。」此刻薇瑛的心情已經不再像前幾天那麼不以為意了,第一次參加國際賽,她還是只菜鳥,她真怕比賽當天出了什麼狀況會讓大家失望。
「怎麼了?你看起來很煩喔。」穿著西裝的專職司機周大哥關心的問。大伙的寶貝小阮心情不佳,他可得想辦法排解排解。
「如果我連前三十二強都沒打進怎麼辦?」薇瑛忍不要要問問大家,要是她連前三十二強都沒打進,所有人是不是會很失望?
「三八啦!」劉伯伯操著台語口音,揮著手上的煙說︰「第一次嘛!哪有人會那麼厲害,去比賽的人都是打球超過十年的老鳥了,你開始打沒多久,沒有人會怪你啦!」
「如果……如果我輸了,你們會不會討厭我?」薇瑛很擔心這些她視如親人的人會認為她一無是處,就像在阮家時一樣。
「只要你打牌的時候繼續輸給我們就好了。」周大哥看著她的小臉皺成一團,有著要「泄洪」的危機,趕緊插個話進來。
「周大哥,不好意思……嗚……我前天不應該拿‘鐵枝’釘你!」說著說著,薇瑛開始大哭起來。
「厚……賣考啦!」她這一哭,大家都亂了陣腳。
「劉伯伯,我那天的同花順應該要brass的……」
「沒關系啦!下次改進就好。」劉伯伯被她的眼淚嚇了一大跳。「下次不要釘得太大力。」
「我還拿三支大老二害你們全部都‘達波’……」
「我承認你牌技真的越來越好。」郭姊只能這麼安慰她,雖然前天輸得灰頭土臉,面子實在有些掛不住,不過薇瑛有悔過就好。「這樣很好啊!你的牌技跟你的球技都進步神速喔!」
「我什麼都不會……什麼也做不好……嗚……」連日來的壓力終于讓薇瑛崩潰了,尤其是報紙上寫著記者跑去追常煦,每逃詡到他出入的地方圍堵他,這讓她覺得很難過。她知道她的悔婚帶給常煦相當大的困擾,婚禮取消後他還要面對那些親朋好友,現在她又出了名,搞得所有人都知道這件事,常煦還要應付那些煩死人的記者。「我是個自私自利的壞人!」
「哪有啊!你有很多優點啊!」
「你善良又美麗。」
「你才貌兼具咧!」
「素啊!你還會多國語言。」
「你動靜皆宜啊!」
「對咩……你還會拍廣告耶!」
眾人趕緊七嘴八舌的說出薇瑛的優點,讓她好過一點。
「呃……你……你熱愛大自然!」說出這句話的是一旁正在拖地的清潔婦黃阿姨。
所有人不約而同的轉過頭去,臉上寫著︰你有沒有搞錯?
接著大家又同時噴笑出聲,直到餐廳阿姨端出了薇瑛最愛的水餃及小籠包給大家填填肚子,短暫的情緒失控也就這麼止住了。
薇瑛擦干眼淚,這樣發泄一下也好,這次比賽她一定要好好的加油!
狽仔記者的追蹤導致台灣甜心情緒失控淚灑球場!
斗大的標題撼動人心,尤其是比賽將屆影響選手心情罪加一等,馬上引發了熱烈討論,媒體首次發起自律,在比賽前不再打擾薇瑛的生活,讓她安心的準備比賽。
平靜的日子過了幾天,到了臨行記者會,大批媒體像猛虎出柙,趕著在這一次公開的場跋里采訪薇瑛。打從唱片市場買氣降溫後,電影市場在台灣也是一敗涂地,而運動明星則成了所有人的新寵,棒球明星都可以出唱片了,而台灣甜心一舉一動更是全民關注的焦點,哪一家新聞台都不想獨漏這條新聞。
九人巴一停,所有記者便一起蜂擁而上,只看得到薇瑛背著球具、戴著鴨舌帽艱困的在人牆中前進。
「阮小姐一向都是自己背球具的嗎?」
「對,我習慣了。」薇瑛並不覺得這有什麼,她本來就是從事桿弟的工作。
「阮小姐沒有另外采買你專用的球具嗎?」球袋外寫著是球場鮑用球具。
「沒有,我們球場的球具很好,我比賽的時候都是用球場的球具上場。」
「以阮小姐現在的身價,王老板應該會購置一套比賽專用的球具給你吧,不是有廠商願意提供嗎?」
「我覺得球場的球具可以使用就好了,而且我也用慣了,比賽注重的是經驗和技巧,球具倒是其次,再說高爾夫球具並不便宜,與其追求高級用具,不如努力去提升自己的球技比較重要。一般人都以為打高爾夫球是有錢人才玩得起的休閑活動,其實並不是如此,我們球場提供球具租借都是一般人可以接受的價錢,而且球友們都很愛護這些用品,也都維護得很好。」
「王老板听了一定很高興。」說這句話的記者覺得她是在為球場打廣告,雖然是她的職責所在,但這對一個閃亮明星而言用這東西實在太過寒酸了。
「這是我的真心話,並不是我特別想說給王老板或是給其他想打球的人听的。我在球場里找到了人生的方向,找到了待我如至親的好友,我得到的是我人生里最美麗的時光,如果我能回饋一些,我必會盡全力去做。」薇瑛正色道。
「你不認為阮家也曾待你不薄嗎?阮家曾經送你出國念書,養育你二十幾年不是嗎?你會用相同的心態去對待阮家嗎?」一名記者躲在人群里發出尖銳的問題。
頓時,所有人都呆住了,明明說好了不問太過尖銳的問題影響選手心情,怎麼會突然爆出這種問題?
只見薇瑛深吸口氣,冷靜的答道︰「我並沒有忘記阮家對我的恩惠,但不是我主動跟阮家月兌離關系,如果發問的記者真的查清事實真相的話。我的悔婚對于阮家跟闕家造成莫大的傷害,這全是我一個人的錯,我真的很對不起他們,我也為這件事感到相當抱歉。但是我知道我再多的抱歉都改變不了逃婚的事實,就算他們不肯原諒我,我也無話可說,再多的埋怨和責罵我都願意接受,我相信若是我,我也不會原諒對方做出這種事來,我的女乃女乃怨我有辱門風將我逐出家門,我無話可說。」
「你們有什麼夢想嗎?每個人都有夢想,我也有,只是我以前一直不知道我的夢想在哪里,我也常問自己為什麼不嫁了人,安安穩穩的坐在家里嗑瓜子,看著你們到處去采訪新聞就好?」
「當我發現我講的話沒有分量,沒有人在意我的喜怒哀樂,沒有人相信我有能力,除了當個妻子以外,所有人都認定我是個只會整天待在家里胡思亂想的笨女人,我有的只是幸運可以嫁給一個條件優秀的男子,除此之外,我一無是處。感情是兩個人的事,絕對不是旁人認為你們該結婚了,你們兩個就得踏進禮堂里,我沒有後悔過我作出那樣的決定,至少我證明了我是個有能力自己生活的人,而不是只能躲在別人的羽翼下。就像現在,我可以站在你面前回答這問題,我不回避你,但請躲在人群後的你知道……這是件傷人的事!在傷口上灑鹽會疼,被球桿打到時其實是滿痛的,我希望你注意到我背著球桿。」
現場爆出了一陣熱烈的掌聲,發問的記者早已經不知道溜到哪去了。
警衛開出了一條通道讓薇瑛通過,在她通過走向貴賓室時,一名高大的男子也在其他人的護送下先進了貴賓室。
「是闕常煦!」
眼尖的記者發現了那個男子的身分,紛紛發出驚呼。
「他來這里做什麼?」
可是外頭的人根本看不見貴賓室里的情況,沒有人知道里頭會發生什麼事。
望著面前的常煦,薇瑛剛剛的激動彷佛在瞬間凍結。
「大家先出去讓他們兩個好好談談。」王老板知道薇瑛如果沒把這事做個了斷,她是不會安心的,所以在出國前安排他們兩人見個面。
待其他人離開後,闕常煦首先開口。
「你變了不少。」
「有嗎?」薇瑛聳聳肩,為什麼他要在這時候出現?「你也要出國嗎?」
「嗯,到雪梨出差三天。」
「談生意……很好啊!」把話題繞在他身上比較好。
「你呢?你過得好嗎?」他在意的是她,尤其是前幾天爆出的話題是她情緒失控,這讓他感到憂心。
「很好,所有人都很照顧我。」
「薇瑛,你是不是還在怨我?」
「那都已經過去了,我以為你應該會比較怨我,是我害得你成天被記者追來追去。」她一直對這件事耿耿于懷。
她是氣常煦,但是一想到他得收拾那場災難,她又感到不忍心。她是可以說那是他活該,她本來就不想嫁他,可是,事實上她一直都是想嫁給他的啊!打從身邊的人開始提出結婚兩個字,她唯一想得到的人就是常煦,只是常煦的女人緣令她卻步,讓她不安,他又門命風流的不去解決,甚至不以為意,這讓她很受傷!
她應該要讓常煦也受點教訓,但是面對著自己曾深愛的人,她又狠不下心來。
「那不是問題。」雖然常煦被記者煩得有些受不了,但是他並不想讓她擔心。
「不是問題嗎?」薇瑛瞥了他一眼。「這麼一來,你跟人家去喝咖啡就會被拍個正著,對方願意嗎?」
酸梅姑娘不小心又泛了些酸味出來。
「薇瑛,我再也沒有跟任何人去喝過咖啡了。」
「咖啡喝多了會傷胃,你可以改喝點別的。」她聳聳肩回道。
「我知道我錯了,我再也不會給任何人有誤會的機會,除了你以外,我不會再跟別的女人在一起。」
「這樣不是很浪費你的女人緣嗎?你的女人緣那麼好,沒事可以拿出來用用啊,何必如此呢?」她現在可不是以前的阮薇瑛了,連逃婚都做得出來,也沒什麼好顧忌了。
「我只想要你回來。」常煦不理會她的嘲諷。
「我不想跟一個不在乎我感覺的男人在一起,我也不想讓你覺得我霸道無理,你應該要去找個適合你的女人,可以接受你交友廣闊的女人,可以承擔你和其他異性親近的女人,我們兩個在一起是種勉強。」
「但是我願意為你改變自己。」
「你改變了,可是我也改變了啊!我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阮薇瑛了,我不再以為你是我的一切,我甚至不再像以前那麼在意你了。當我在意你的時候,你為我做過什麼?你接受別的女人對你的投懷送抱。你要我去拓展交友圈,不要把心思全放在你身上,我都照辦了,你看不出來我的改變嗎?」
「我保證那種事不會再發生,我一定會跟女人保持距離好嗎?」他真的不想就這麼失去她,這是分開以來他們第一次有機會可以好好說話,他一定要把握這次的機會。
「你以為這是在玩電動玩具嗎?GameOver還可以再來一次?我給過你機會了。」她在第一次知道常煦出軌時就可以跟他說再見了,可是她卻留了下來。「你何必抓著我不放?你有那麼多的選擇,你並不只有我一個人不是嗎?」
「但是我只要你。」常煦握住她的手。「在你走了之後,我知道那屋子再也不會有別的女人進得去了。」
「等你搬個房子住就行了。」
「除非你跟著搬去。」
「你就是這樣……你每一次都讓所有人認為是我的錯。」他每次都這樣,搞到後來好像是她自己不識相不領情。
「是我的錯啊!」好不容易看她有些軟化了,再多的錯他都願意承擔。
常煦低望著她,看著她的鼻子和眼眶泛紅,他忍不住將她摟進懷里。
「薇瑛,我真的很抱歉,我不知道你是這麼難過。」
「女乃女乃他們都覺得我沒有用,你也是……」
「怎麼會?」常煦吻著她的臉頰。「你現在是最有名的運動員,還是廣告明星,你怎麼會……」
「那時候我要去找工作,但你認為我會找不到工作做。」
「那是因為我覺得你會太辛苦了。」
「我待在家里,你又說我每天沒事胡思亂想。」
「好好,都是我的錯好不好?」能夠重新將她抱在懷里,他真想再也不要放開她。
薇瑛輕輕推開他,「你該去登機了……」
「你保證比賽完會回家?」常煦捧著她的臉要她做出承諾。
「我會再想想。」
「只是想想?」
她真的沒辦法就這樣把那些事給忘了。「我會打電話給你。」
懊吧,總比他打去她都不接的好。
「嗯。」他在她唇上落下親吻。「那你得保持開機才行,如果你不打來,我會去找你的。」
薇瑛提前抵達日本,休息了幾天之後,開始她生平第-場柄際賽,可是開賽第一天,她表現並不如想像中的理想。
彬許是場地還沒完全適應,第一天賽完,她整整多了標準桿有八桿之多。
必到飯店里,薇瑛的心情十分低落,即便所有人都安慰她這樣的表現已經很好了,只要接下來的賽程不要失常,要進入前三十二強並不難。
用過晚餐後她一個人待在房間里反省,她想不透自己怎麼會表現得這麼差勁,以她平常的水準來說,一些根本不應該出現的失誤,她竟然都發生了嚴重失誤。
就算輸也不能輸得太難看啊!薇瑛翻身將頭埋進枕頭里。
這時電話鈴響,她有些不想接,八成是郭姊打來安慰她的。她覺得好羞愧,不明白自己怎麼表現得那麼槽,可是鈴聲持續響個不停,最後她還是接了起來。
「是我。」常煦的聲音。
「你怎麼知道這里的電話?」她怎麼也沒想到會是常煦打來的。
「我去問王老板的。」
「你還在雪梨嗎?」
「上午就回台灣了。」常煦的聲音听起來很輕快。「你今天打得怎麼樣?」
「很糟……」她好難過。
常煦正想安慰她,突然傳來了插撥,不停的嘟嘟作響。
「你先接電話好了,我沒事。」
「那我等下打給你。」常煦不知道會是誰打電話進來,按下插撥後才發現是麥琪。
「常煦,我現在在Black,你要不要過來?」
「麥琪,我不想去,我已經跟你說過以後不要找我了,我現在有重要的事。」
「你干嘛那麼死腦筋?她已經不會回到你身邊了!難道你沒有看電視嗎?她現在是個大紅人,球賽、廣告接個完,她不會再像以前那樣了,你何必一直想著她呢?」
「麥琪,我正在跟她講電話。」常煦索性把話講清楚說明白。
「你在跟她講電話?!」麥琪的聲音里有著不敢相信。
「是的,我不跟你多講了。」常煦掛了電話,馬上又撥到日本,經過轉接好不容易再度听見了薇瑛有氣無力的聲音。
「怎麼了?」
「我也不知道……怎麼打都不對勁。」
「你身體不舒服嗎?」他一直都有注意薇瑛的消息,她的球打得非常好,不應該會出現這樣的問題,除非是她受了傷;運動員本來就容易有運動傷害。
但是薇瑛還來不及回答,那嘟嘟的插撥聲再度響起。
「你先接電話好了。」
「薇瑛……唉!我待會再打給你。」真是要把他給氣死,到底又是誰在這時候打來?
他接起電話又是麥琪的聲音。「常煦,你一定在騙我。」
「我騙你干嘛?你可不可以不要再搗亂了?我正在跟薇瑛講電話,這很重要,你可不可以不要再鬧了!」
「她都已經逃婚了,為什麼還要來糾纏你?」麥琪的聲音里有著不平。
「是我打去的,我想跟她說話。」
「常煦,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是她拋棄你耶!你現在還想跟她講電話?」麥琪打定主意鬧場到底。「我不能見死不救,你不能再執迷不悟了。」
「你到底想鬧到什麼地步?薇瑛對我來說很重要,你已經搞砸了我的婚禮,你可不可以正常點,你不覺得你這樣很莫名其妙嗎?身為我的朋友,難道你就不能為我好好想想!」
連再見都不說,常煦再一次掛斷電話,然後又打到日本。
沒想到這回他連第一句話都沒講完,那惱人的插撥聲就義響了起來。
「你好忙……」薇瑛低聲的說。
「薇瑛,對不起,我剛回來有些事情得處理,你等我一下,別掛。」常煦再也受不了麥琪的騷擾,按了切換鍵便怒喊了一聲︰「麥琪!」
電話里什麼回音也沒有,他這才發現自己按錯了切換鍵,在電話那端的人還是薇瑛。
「原來你忙的是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