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母親離去後,霏安回去看過父親歐晉賢。
他沒有顯現出半點的不高興,臉上反而出現了一些輕松。
「你媽是個好女人,」他深深的看著霏安。「就像你一樣。」
小媽則是告訴霏安,每個人有每個人的選擇,今天母親離開了父親,並不代表她跟其他的阿姨也會離開父親。
「也許是安于現狀,也許是舍不得,我羨慕寶雲有那種勇氣,但我離不開這兒,也離不開你爸。」
小媽臉上寫著對父親的崇拜,讓霏安了解了很多事,也學會去尊重每個人的決定。
只要段任衡對她好,她真的別無所求。
但是兩人之間的情形從母親離去後,有了些微的不同……
霏安變得更加需要他,尤其是在他曾將關注加在她身上、讓她習慣了他的溫存以後,段任衡若有一點點的改變,霏安很難不去察覺。
短暫的甜蜜婚姻生活正在無聲無息的消失當中,段任衡對霏安依然寵愛有加,錯在她的神經過敏,霏安一直這麼告訴自己。任衡本來就是這個樣子,他工作那麼忙,你怎麼不體諒他呢?
你怎麼還能去要求他什麼?這是你打從嫁給他以後就該明白的。
至少他們兩個之間不像以前那樣疏遠了,以前的他們上了床是夫妻,下了床就只能是比普通朋友還普通的朋友,但現在他們跟一般的情人一樣,霏安可以任意的親吻他,更可以任意的在想要擁抱他時,就環住他的腰把自己丟給他。她應該要因為這樣感到幸福,怎麼能因為他幾天的不歸就將自己對他的好感給抹煞掉?
眼看著兩人的結婚三周年紀念日就要到了,霏安期待著丈夫能因為近來他們的關系有了良好的改善而記得那個日子。
尤其當霏安發現自己有了身孕以後,她更是整天樂得合不攏嘴。
「老公,你最近都好晚回來。」
她噘著嘴,黑暗中段任衡看不到她吃味的臉即使嘴里咕噥著,想親近他的本能還是不改,臉頰自動地偎進他的頸窩,汲取他的溫暖。
「開始想念我了?」他得意地說。
突然有點討厭他的自信,可是又不得不承認他是對的,索性什麼也不說。
手爬到他的胸口,輕輕的寫著s…h…m…i…
「好癢。」段任衡抓住她的手。「寫些什麼?」
霏安親了他的唇側,故弄玄機的說︰「你猜。」
段任衡扣住她的下巴,取必一個貨真價實的深吻。「真的不說?」
「反正你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猜。」
「決定跟我耗上一輩子了?」
「呵呵……」霏安只是笑,說不出什麼好听的話,也不想讓他太過驕傲,依舊偎在他身邊,感受他的保護。
要是真能一輩子都這麼幸福的話……她當然願意。
就讓這個婚姻成真吧!
段任衡,我衷心期待你能成為我的「shmily」……
但世事並非完全能盡如人意……
日子回到了從前,霏安依舊是段任衡心中一百分的好妻子,也不再像以前那樣會讓他有機會發現她有任何一絲排擠自己的表現。
她變得喜歡撒嬌,變得喜歡抱著他發呆,處處讓段任衡發現她是很需要他的,當霏安的丈夫除了是件很快樂的事以外,更多了份被依賴的驕傲感。
一旦霏安的心安放了下來,段任衡也跟著釋然這種快樂維持不了多久的新鮮度,霏安不再讓他七上八下,段任衡馬上又回歸到以前的生活。
只是偶爾想起霏安寫的那幾個字母,心里克不了會疑惑一下。
但僅此而已……他對霏安百分之百的放心。
「段總,段太太打電話來。」在他即將步出辦公室赴他的午餐約會時,秋書攔住了他。
「告訴她我出門了,我回來再回她電話。」
段任衡就這麼錯過了這通重要的電話……
霏安和秀麗約好了中午一起吃飯,霏安提早出門先在百貨公司里花去一個小時的時間,選焙了喜歡的禮物。因為決定吃午餐的地點正是段任衡公司大樓附近的好廳,所以在進餐廳前忍不住打了通電話給他。
可惜秘書說他已經出門了,她只好有點失落的走進餐廳里。
「買了這麼多東西?」秀麗看見她提著大包小包的,皺著眉頭問。「你是懷孕的人,拿那麼重的東西好嗎?」
「是禮物。」霏安神秘地笑笑。
「瞧你!才幾個月而已就變了一個人,段任衡到底灌了你什麼迷湯?」
「什麼也沒有。」霏安紅著臉說道。
秀麗嘆了口氣,「你不會因此放棄你的計劃吧?」
「當然不會!」霏安神色一凜。「我最近很認真喔!編輯覺得我畫得很好,打算把我的作品呈給老板瞧瞧,听說他們有打算出筆記本,也許會拿我的描畫擺在上頭當主題。」
「真的啊!」秀麗高興的叫道,「那真是太棒了!」
「我沒有告訴我老公,連寶寶的事都還沒告訴他。」
「為什麼不說?」秀麗奇怪的問,「反正你現在愛他愛得半死,干脆直接點告訴他不就好了?」
「就今天晚上啊!今天是我跟他的結婚周年紀念日。」霏安高興的從袋子里掏出早上才去選焙的禮物。「喏!這是送你的。」
「哈!這麼好,連我都有份。」秀麗歡喜的拆開禮盒,看了上頭的標簽又皺起眉說︰「這不便宜吧?」
「只是個小禮物。」霏安含蓄地笑笑,秀麗對她的好不是這一套衣服就能還得完的。
「你所謂的小禮物價值可是我半個月的薪水哪!有錢的大少女乃女乃。」秀麗開玩笑的說,「不過段任衡也不怕你把他的錢花光就是了,我收得很心安理得,謝謝啦!」
「不客氣!」霏安臉上不停的冒出笑,那不是她自願的,從發現自己有了寶寶以後,她幾乎每逃詡呈現興奮的狀態,連一點點孕婦該有的憂郁都沒有。
手機的電子樂音突然在此時響起,霏安不好意思的朝秀麗點頭,連忙接起。
「霏安,你在哪里?」是雪隻的聲音。
「我在跟朋友吃飯。」連听到雪隻的聲音都覺得高興,靠安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
「你現在馬上到‘蘭芯餐廳’去。」雪隻的音調尖銳得有些詭異。
「怎麼了?」
「反正你到‘蘭芯’去就知道了!」為了強調她還故意加了句,「你要是不去的話,就別怪我沒把你當朋友。」
雪隻就這麼沒來由的給了一通電話,然後莫名其妙的掛了。
「我老公的妹妹。」霏安聳聳肩一臉的迷惑並朝秀麗解釋,「她突然要我到‘蘭芯’去,也沒說為什麼。」
「這里就是‘蘭芯’啊!」秀麗拿起桌上的餐廳簡介在她面前晃了兩下提醒道。
「啊!」霏安拍了拍額頭。「我竟然忘了……」
「每個懷孕婦女都象你這樣嗎?」秀麗忍不住調侃了她。
「最近特別容易忘東忘西的。」霏安尷尬地笑笑,「雪隻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打電話要我趕到這兒來,還跟我說了些奇怪的話……」
她一邊說,一邊發現坐在對面的秀麗臉色有異。
秀麗的眼楮盯著遠處,當她發現霏安正奇怪的看著自己時,連忙低下頭,用者低得幾乎听不見的聲音說道︰「別回頭。」人就是這樣,人家叫你別回頭,你總是抵不過好奇心的想回頭看一下。
當霏安抵不住懊奇心回頭時……
她只看到一對男女相偕走了過來,兩人有說有笑,像是交往已久的情人。
她迅速的把臉轉回來,臉色發白的看著秀麗。
秀麗臉上寫滿了同情,「就叫你別回頭著了。」
霏安的喉嚨緊縮著,沒有辦法說話,只能苦著臉,被秀麗眼里的憐憫給淹沒。
「別緊張。」秀麗拍拍她的手,試圖安慰她。
「那家伙還沒看到我,要我去幫你報復一下嗎?」
霏安只能搖頭,依舊說不出話來。
老天……為什麼要讓她在這一天撞見段任衡和他的情人在一起?
結婚三年來,有關段任衡出軌的消息不絕于耳,但他一向是小心地未曾讓她撞見過,為什麼這回要讓她看到?
為什麼要在今天讓她看到?為什麼不是早一點讓她發現?
今天是她跟他結婚的三周年紀念日啊!
今天是她打算告訴他兩人有了小寶寶的日子啊!霏安不停地在心里吶喊著。
「你早就已經知道他不安于室了,就別太難過了。」
秀麗的氣憤不下于她.但首先她得安慰眼前傷心的人兒。
「你還有你的人生要過,我會一直站在你身邊的,不要想太多好嗎?」
霏安點點頭,胡亂地拿起桌上的水飲進一口,但喉嚨仍干澀得無法言譜。
「好的話就吃點東西,菜都點了就多吃點,別讓我發現你為那個爛男人氣得吃不下飯,為了你的孩子你怎麼樣也得撐下去。」秀麗堅決地說。
霏安依著她的話食不知味的動手將食物塞進嘴里,一口接著一口,像是失了魂……
shmily……段任衡徹底的毀了她的幸福。
每隔一個小時秀麗就打一通電話給霏安,確定她平安無事,深怕她一氣之下做了什麼傻事來。
連雪隻都打了電話過來。
「你去看了嗎?」
「我知道了。」霏安的語言能力還沒恢復到能讓她多說幾個字。
「那女的就是上回我們在Party里見過的,我一直很想告訴你,可是……」
雪隻講了一大堆替她打抱不平的話語,可是霏安一個字也听不過去。
「他不只是跟那個女人不是嗎?」不願再听雪隻提那些傷人的事,她輕描淡寫地講完便掛斷了電話。
她並不氣雪隻打電話來告訴她那件事,就算雪隻沒打來,她還是會看見段任衡和那女人在一起的景象。
曾經听過人家說,「能改變的是命運,不能改變的則是宿命。」她以為她可以改變自己的命運,她甚至已經接受了段任衡,但改變了自己,卻改變不了一切。
霏安照著原定計劃,煮了一桌子菜,做了最後的掙扎,在三點左右打了通電話到公司給那負心的丈夫,想能給段任衡最後一次機會。
但秘書告訴她段任衡正在開會……
他之前答應過要回地電話的不是嗎?霏安心碎地想著。
直到晚上七點,除了秀麗跟雪隻打來的電話以外,霏安依然沒有接到半通段任衡的電話……
她確定了她得一個人度過這一天,也確定了這樁婚煙已經完了……
直到收拾好一切躺上床,仍不見他歸來的身影。十二點整,霏安覺得自己的心死了。
一天的疲累讓霏安混飩地睡著了,直到听見浴室里的水聲她才驚醒過來,也發現了他的歸來……
浴室的門打開,段任衡身上散發著肥皂的清爽香味,霏安卻只覺得反胃……
「我吵醒你了嗎?」他溫柔地問。
看到霏安額上冒了汗,段任衡伸手想踫觸她。
「我去泡杯牛女乃,你要喝嗎?」
霏安完全不想跟他一起躺在這張床上,在他伸手踫觸到她之前,她找了一個借口月兌離他的掌握。身體的疲累讓段任衡懶得再去理會她突然的閃躲,心里即使已經升起了不悅,他還是決定等他休養生息夠了再去排解妻子的情緒問題。
「我要先睡了。」他躺上床不再多看她一眼。
霏安逃出了房間,慶幸著段任衡的疲累沒讓他有力氣追隨她到房門外,這讓她松了口氣,也讓她備感失望。
夜里,她輕手輕腳的打包了自己的物品,她的畫稿、她的衣物,能帶走的全被地裝了箱。
段任衡睡得很熟,而她小聲地進行著一切,所以他根本不知道霏安在他睡著以後,載了趟的東西往返于秀麗和自己的住處,直到天亮時……
床側空空如也,難道霏安一夜沒再回到床上嗎?
段任衡赤果著上身,懶洋洋地步出臥房,走進廚房從冰箱里拿出冰涼的礦泉水飲過幾口,很意外地發現霏安在客廳里。
她似乎在忙著什麼,臉上還化了淡妝,顯得十分有精神。
但此時不過是早上八點,而她已經月兌離職業婦女生涯好幾個月了,不該在這時候起床,更毋需在此刻外出才是。
「晚上鄭伯伯的壽宴你記得要去參加。」霏安發現他起床了,停下手邊整理的東西提醒道。
「好,我幾點回來接你?」
霏安的手停在半空中,段任衡突然注意到她手邊整理的是一個大背包,而且里頭裝了許多霏安的日用品,她要上哪兒去?
「我晚上不會去。」霏安有些無所適從地撩了撩頭發,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她試圖在一團混亂中穩住自己的情緒,然後從桌上拿起一樣東西。
「給鄭伯伯的禮物我放在門口,手繪的陶瓷花瓶,他應該會很喜歡。另外,我還買了這個——」
段任衡隨意的揮揮手,那些他不想听,他只想問清楚她今晚不陪他一起出席的理由,還有,她要外出怎麼沒先知會他一聲?
前陣子霏安排擠著自己時那種不對勁的感覺打從他心里冷冷的冒了出來。
「放著吧,我會一塊帶去。」他的聲音異常的冷淡。也許是他的音調帶了些不悅,霏安因此停下了動作,站在離他五步遠的地方,隔著沙發不發一語地看著他。
這樣的對視實在不尋常,但段任衡竟然愣在原地,不曉得對她那帶著哀怨的眼神該做何回應?
「你……」他才一開口,便被霏安的手勢止住。
「段任衡,我們離婚吧!」她的聲音冷得像極地的冰塊。
段任衡還沒來得及反應時,一個東西已經從她手中飛了過來,不偏不傳正好擊中他,同時也擊落了他手中的礦泉水瓶,冰涼的水傾倒在他赤果的胸前,然後滴落到他的腳板,他感覺寒意四起。
「那是我送你的離婚禮物……我們完了!」
「我唯一的遺憾就是沒能親眼看到你拿東西扔他的那一幕!」
霏安跟秀麗一同搬進了她們所購買的全新公寓里,每晚兩個人都會聚在一起討論彼此的未來。
「我更恨我當時沒用攝影機拍下來。」
「反正現在這些事都過去了,我們要舉杯慶祝你的新生活!」
「我會好好加油的!」霏安跟著她一起舉杯。
「只能喝半杯,」秀麗緊急說道,「雖然只是啤酒,但是酒喝多了對小阿不好。」
「你比段任衡會照顧我。」霏安感激地握著她的手。
在秀麗家窩了近半個月,兩人拿出錢湊足了頭期款,以秀麗的名字買下了這棟公寓,霏安並狠心地賣去了段任衡贈予她的BMW,還有那顆鉗制了她三年的結婚鑽戒。
秀麗說得沒錯,當初她一心想月兌離他所有的一切,甚至想揮揮農袖不帶走一毛錢,那簡直是白痴的做法!
被聰明的女人就是得為自己留後路,這三年來她為段任衡付出青春和感情,那些都是無價的,要是真不帶走半毛錢,光是帶走驕傲和自尊,那對她將要面對的現實根本不會有什麼助益。
以霏安一個剛出道的小插畫家,根本賺不了幾文錢,更別提接下來她還有肚子里的寶寶得照顧;自尊和驕傲早在那三年就被摧毀殆盡,沒必要在離開以後還苦苦堅守原則。
「我只是沒想到你會比我早一步成為未婚媽媽。」秀麗一臉惋惜地說道,「對了!我明天會把離婚協議書送到他公司去,你簽好了嗎?」
「我已經準備好很久了。」沒有半點猶豫,霏安的心早被傷透了。
「你的果決真教我感到佩服和害怕……」秀麗忍不住大笑。
霏安一臉沒好氣地說︰「喂!朋友出這種事你還有心情笑呵?」
「問題是你一點也不難過啊!而且我覺得這對你而言是件好事,你連性格都跟著開朗,連笑容也增多了,難道我還要為你哭泣嗎?」
她說得也有道理,霏安點點頭,將手中的啤酒一飲而盡。
「喂!說好了只能喝半杯的。」秀麗馬上板起臉來。
霏安不在乎地聳聳肩,能做些自己想做的事真好
「親眼看到那種事跟只听傳聞是有很大差距的。」
霏安指的是當場看到段任衡與別的女人出雙人對。
「但是你挺過來了啊!」秀麗拍拍她的肩膀,給予支持。
「是啊!我會讓他知道,沒有他,我依然活得下去。」
「說得好!」秀麗給了她熱烈的掌聲。「就為了你這句話,從今以後我們倆都要加油,好好的去找我們的‘shmily’」
霏安相信自己絕對找得到!
段任衡,除了你以外,這世上絕對有另一個男人值得我對他說聲「shmil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