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沒有告訴過你,你看起來很美。」
葉伯優的話讓紅茵想起了在英國雷德伯爵的城堡那一日早晨,她怔了一下,低頭看向自己的食物,輕輕的搖頭。
「因為你一直看著你的牛排,看看我的眼,你便可以知道。」他幫她挑出她不愛吃的菜類,半開玩笑的說道。「你是認真的嗎?」她放下刀叉,鼓勵自己不要害怕,迎向他的眸子。
「什麼意思?」
「你在追求我嗎?」她很認真的問道。
「也許是。」葉伯優扯出一抹笑,拿起高腳杯輕啜了一口。
「你有什麼目的?」
「暫時還沒想出來。」天!他可真老實!
「想不到你也有這麼坦白的時候。」紅茵略顯失望的說。
「那你呢?你願意坦承自己的心意,接受我的追求嗎?」
「你怎麼知道我想和你交往?也許我沒有那個意願。」她討厭他那自以為是的說法。
「我只是幫你說出來而已,想不想你心里明白。」
「我不是個好對象。」
「對象是由我決定的,我覺得你是,你就是,沒什麼適不適合。」
「你不明白嗎?我會認真的。」紅茵正色的說道,「如果你哪逃讜我不再感興趣,或是喜歡上別人,那你要置我于何處?」
「這是你一定要冒的風險。」
「就像做生意一樣?如果我不想冒這個險呢?我並不是個好商人,感情也不像買賣那麼容易,你不擔心嗎?也許你才是那個冒險的人!」
她原本以為自己這一番話可以打消他的意念;沒想到他居然沒有任何的不安或猶豫,像是打定主意似的。「給你三天的時間考慮,我會很高興對象是你。」
???
「從實招來!」陸依依坐在椅子上,手上還拿著一根甘蔗,啃咬之余不忘將它當作逼供的刑具,不時揮舞著。「你昨晚到底和葉伯優到哪里去了!」
「我們只是一起去……吃飯而已。」紅茵摟著一個大女圭女圭,不時將紅通通的臉埋進里面。
「就這樣?我不信,一定還有別的吧!看你臉紅成那樣,光吃一頓飯直得你羞成這樣嗎?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他……還帶我去買衣服。」紅茵咬著下唇,好不容易才說出口。
「咳……」依依動作迅速的吐掉嘴里的甘蔗渣,不解的問︰「怎麼?難不成他對我選衣服的眼光不滿意啊?你昨天穿的那套衣服不錯啊!你的腿又長又漂亮,穿那樣再好看不過了,他有什麼意見!」
「他……他說……我不可以穿那樣出門……」
「為什麼?」
「他說他會瘋掉。」想起葉伯優那副恨不得把她那雙腿蓋起來的模樣,她心底有種又酸又甜的感覺。
「喲!還會吃醋呢!」依依自顧自的又啃起甘蔗來。「他憑什麼?」
辦茵說不出個好理由,的確,他是沒立場對她做出那些要求,但自己卻傻傻的任他牽著鼻子走,像今天他還是對自己的穿著不滿意,命令她除了辦公室以外不可以到任何地方去,所以她一整天除了吃飯時間到過員工餐廳以外,其他的時間都是待在辦公室里的。而他……卻帶著余小姐到別處去談生意。
「我不知道。」紅茵老實說。
「那就別理他!」
「可是……」
「我知道你在乎他的想法,剛掉入情網的人誰不是這樣?但是那也得看對方是不是也有那個心啊!」依依好不容易啃完了一根甘蔗,包起桌上成堆的甘蔗渣,往垃圾筒丟去。「今天他帶余詩螢出去的事你不可能不知道吧?」
辦茵喪氣的點點頭,「我知道。」就算她傻吧!她不得不承認自己對他還是存有一點幻想。「也許他們只是去談生意而已。」
「也許?這麼說連你都不確定他們是去哪兒!」依依不客氣的問道,「你是他的秘書吧!為什麼他不是帶你去,而是帶余詩螢去呢?他想追你,為什麼還要帶別的女人出去?」
「我想他可能有他的顧慮。」她也曾在心里問過自己數十次,但對于他,她就是沒法割舍,硬是幫他找了許多理由。
「你要不要認真考慮看看?」依依沒頭沒地突然問道。
「考慮什麼?」
「宜美提的事,和那個張先生見見面。
「這樣好嗎?要是葉——」
「你們男未婚、女未嫁,有什麼不好?再說這倒不失是個試探他心意的好方法,如果他還有那麼一點在意,自然會說出來。我希望你去,但不完全是帶著要試探他的念頭,我覺得你可以多認識一些人,就算是拓展自己的生活圈也好。別因為他就阻斷了自己交友的自由,尤其在這麼曖昧不明的情況下,為了他而拒絕其他人的追求是很不智的。再說天底下的男人這麼多,趁著你還沒陷得太深,最好先冷靜一下,別讓他左右了你的思緒。」
「我懂。」紅茵低頭想了許久。「再讓我考慮一天。」「明天是國定假日,你可以好好的在家里考慮一整天,我可要走了。」依依瀟灑的背起包包。
臨走還不忘提本紅茵考慮相親大典,留下紅茵一個人坐在椅子上沉思。
大約過了兩分鐘,門鈴響了起來,打斷了她的思緒。
辦茵走向大門,她有種怪異的預感,來人絕不會是依依,從門上的小孔她看見了葉伯優。
遲疑了五秒,她還是開了門。
「公事都談完了嗎?」紅茵看著他自在的進入她的小窩,隨意的將外套扔在沙發上。
「你是指什麼公事?」他看起來有點累,濃密的頭發像是用手指爬梳過幾次,不像在公司見到他時那麼的工整,她不禁猜測那雙撩過他發際的手是他的,還是余詩螢的?
「你下午和余小姐不是一起出去嗎?」她試著不讓自己的語氣夾帶任何不當的成份,與他保持適當的距離。
「你是指那個。」葉伯優微皺起眉。要不是為了那個該死的賭注,他也不會帶余小姐到老薛的公司去,讓紅茵避開老薛的出言不遜。在他贏得那幾輛轎車的同時,紅茵也成了那群人躍躍欲試的新獵物,若不是為了保護她,他大可帶著她出門接收老友羨慕的吹捧,讓她受盡奚落,但他不願意,他甚至不希望她知道真相,更厭惡自己這麼在意她的感受。「你是在迂回的向我抱怨嗎?」
他犀利的言詞刺傷了她,紅茵猛抽了一口氣,不可置信的看著他,她無法想像昨天還對自己那麼溫柔的人,今天竟然完全變了個樣。
她轉過身避開他的目光,假裝在收拾東西,卻忍不住心中翻騰的怒意。
他還是發現了她受傷的神情,還來不及制止自己的動作,他已經起身走到她身後,將她的身子轉了過來。
一面對她,他卻什麼安慰的話都說不出口。
「你回去好不好?」紅茵低著頭輕聲的說道,「你答應要給我三天的時間考慮我們之間的事。」她的聲音脆弱得令他想擁緊她,然而他也這麼做了,卻依舊沒辦法挽回剛才所造成的傷害。
「我想在這里待一夜。」他輕吻著她的發,在她耳邊說道。
她搖頭,想推開他。「我不想再這麼下去,我們不應該——」
「你怎麼知道我們不應該?」他低下頭吻住她的唇。「我甚至沒辦法放開你!」他的來得凶猛,灼熱的唇貼著她的,讓她全身泛起一陣無力感。
「你會讓我後悔!」
「相信我,如果我不這麼逼你,你會更後悔的。」
是的。她被他扔上床,但卻一點也沒有想逃走的意思。看著他一件件的月兌掉衣物,她居然渴望被他佔有。當他盤據在自己的上方時,她只想盡快成為他的一部分,至少當兩人結合的時候,她能確定自己是屬于他的。令她不安的猶豫可以遠遠的被拋開,讓他完完全全的擁有她。
但是之後呢?短暫的結合並不能代表什麼,一下了床,她和他又是兩個完全不同的個體了,誰也掌握不了誰!
「我寧願後悔!」她掙月兌他的控制,坐在床邊顫抖的拉好自己的衣服,不願看到他。「這對你來說很容易,你總是可以隨心所欲,做任何你想做的事,可惜你找錯對象了!我不是個灑月兌的女人,無法容忍這種沒有情感的結合。我們已經錯過一次了,我現在還可以騙騙自己,假裝一切沒發生過,但如果再來一次,我不但沒辦法再向自己編出出一個完美的謊言,連你也不行。」
「依照自己所想的去做,我並不需要編什麼理由。」葉伯優斜躺在床上,睨著她美好的背,絲毫沒有聊天的情緒。
「可是我需要。」
「你想要什麼理由?你明明喜歡我的,我不喜歡你對我玩這種欲拒還迎的把戲。」他可是篤定了她非屬于自己不可!
辦茵只覺得心痛,她的拒絕在他眼里竟成了不入流的手段,用來引他注意。「為什麼挑上我?我並不是個玩游戲的好對象,我甚至……玩不起這種游戲。」
為了賭注?葉伯優突然不確定了。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她果真與其他和自己交往過的女人不同。也許別人可以用金錢收買,兩人銀貨兩干,從此便毫不相干,但她卻不是這樣就打發得掉,而他也不願用那種方法對待她。
「我不想談這些。」他以四兩撥千金的方式回避了問題,眼楮無意的瞥了眼室內,竟發現她的房內堆滿了前些日子整理好的紙箱,房里的布置空洞得不像有人住在這兒,難道她一直不曾打消過要離開此處的主意?
「那些箱子是怎麼回事?」
「你沒有必要知道。」她近乎厭煩的回道。
「沒有必要!」他用力的將轉向自己。「沒有我的允許,你哪里也不準去!
她輕瞥他一眼,無力的倒向床,任他抓著自己,也不掙扎了。
「你听到我說的話嗎?」葉伯優俯身望著她,非要她給他一個回答不可。
辦茵緊合上眼瞼,怎麼也不願睜開。
兩人僵持了大約三分鐘。
她的唇緩緩的動了,「你可以離開讓我安靜一下嗎?」
葉伯優輕撫著她的發梢,「讓我待在這里,抱著你也好,我不會對你做出任何你不願做的事。」他吻著她的額頭。
暖暖的身體貼著她,她的心跳與他的混在一起,她分不清哪個聲音是自己的。也許他真能克制住自己的沖動,能夠抱著她就滿足,但她卻無法乖乖的待在他懷里,不被他的靠近所挑動。
「我們之間到底有什麼問題?」她埋在他胸間問道,「我知道以前的我並不迷人,更不是你喜歡的那一類型,我一直很好奇你為什麼會找上我,這並不尋常。」
她可以感覺到他的身體因為她的問題而僵硬,連呼吸都停住了。
「別想那麼多好嗎?」他吻著她的頰,要她別再去想那些事,而心里卻暗暗為那個賭注而發毛,甚至出現了些許後悔之意。
她的頰偎向他的唇,讓他的後悔暫時打住,令他震撼不已。
「我改變心意了。」她突然伸手抱住他。
柔軟的身軀逐漸朝他靠近,他開始明白她的意思。「為什麼?」
「沒有感情的成分也許對你我都好。」她的眼被迫與他的相迎,她鼓起勇氣說道。
平常在這種狀況下,他一定毫不猶豫的迎上,但也許是因為她的話;沒想到他竟沒有這麼做。即使他是那麼的想將她佔為己有,他還是沒有動手,莫名的憂心讓他心中升起了一股焦慮,他幾乎可以預見到她要離開他,就快要消失在自己的懷里了。
「沒有感情並不代表我們之間沒有感覺,至少感覺是存在的,別把話說成這樣,你讓我覺得……」他沒有把話說完,胸口仿佛填滿了空氣,不完全是空的,但卻沒有任何東西存在,這讓他失去了分寸。
「這是你的目的,不是嗎?」她臉上有著痛苦的表情。
「不是!」他大吼出聲,「當然不是!在你還不了解我之前,別那麼快下定論好嗎?」
「你肯給我機會去了解?我甚至模不透你的心、猜不著你的想法,你教我怎麼去了解你?一片模糊,這就是我所了解的你!」她停下來喘了口氣。「我甚至懷疑……」
「懷疑什麼?」葉伯優全身起了警戒。
辦茵不再說下去。「沒什麼好說的。」
她其實是懷疑他追求自己的目的,這幾日雖然與他見面的機會不多,但她畢竟還是他的秘書,雖然他要總機將他的電話直接轉給他,但她桌上那具電話還是有它的功用,她一天總免不了要接上幾通奇怪的電話,讓她不由得對他起了疑心。
「那就什麼都別說,我們還有時間,我不急著要你回答,你也用不著那麼快下決定。」見她又要開口,他連忙阻止她,「不,什麼都別再說了!」
听著他的心音,紅茵竟也無語了,她沒有辦法想像他離開自己之後,她要怎麼辦?也不願去想,只是閉著眼,小心的不讓清淚落上他的胸膛。
她應該把握這一刻的,就算以後沒有結果,至少這相擁而眠的一夜也足夠回味多時了。
???
「醒醒!都七點四十五分了!伯優,快點起來了!」紅茵飛快的著裝,不忘喊葉伯優起床。
但是床上的人依舊沒有動靜,她跑進廚房,放好煎鍋,在上頭打了兩顆蛋,並在空余的位置擺上火腿片。
「天啊!」往房里看了一眼,她不禁申吟出聲。
誰想得到葉伯優會是個愛賴床的人,任她在旁邊叫喚了許久,就是不見他有起床的意思,他甚至連翻個身都沒有。
她簡直快急瘋了,她得先將早餐弄好,趕在沒塞車之前上路,否則一旦遲了,肯定要被堵在車陣里被逼瘋。
也許是太緊張了,連一向熟練的翻蛋技巧竟然破功了,好好的蛋居然被她弄得跟火腿黏在一起,想將兩個分開;沒想到卻越弄越糟,成了活生生……,不,是「死翹翹」的火腿蛋。
「伯優……」她一邊忙著將食物分開,一邊不忘低喃他的名字,好不容易將東西弄上了桌,卻發現烤面包機沒插電,手忙腳亂的將插頭插上,按下鍵,但是房里那頭大懶豬……她真不知道要拿他怎麼辦?
她取出櫥櫃里的杯子倒進鮮乳,先喝了一口順順氣,然後再走回房內,洗洗手後將宜幸而交代她每日一定要抹上的保養品涂在臉上,也不管自己的程序是不是有弄錯的地方。她的眼楮一直盯著床上那個仍停留在夢鄉的男子,如果眼楮能發出聲音,現在也許已經叫翻天了。
正當她做完最後一道手續,欲蓋上最後一瓶保養乳液時,他突然說話了,「你要去哪里?」
辦茵的手險些握不住瓶子,整個人差點跳了起來。「喝!」
葉伯優從床上坐了起來,和紅茵想像的一樣,他完全不需要經過睡醒的渾沌便可以直接清醒。他走到她身邊,全身只著一條內褲,自在得就像在自己家里,紅茵不免難過的想他一定習慣以這樣的裝扮出現在女人的屋內吧。
「你……你……起來了。」她努力使自己的眼光不去看他的下半身,要自己直視他的眼,不過她發現那是個不怎麼好的主意。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今天雖然不是星期天,不過正好遇上了某個偉人的誕生,照理說應該是不必上班的,還是你有其他的約會要赴?」
他的話像一顆石子,「咚」的一聲投進了她的腦子,漸漸在她腦海形成漣漪,越擴越大,她的臉逐漸轉紅,全身的血液幾乎都聚集在頸部以上。
「我……」她試著想出一個好理由,抹去她忘了今天是假日的事實,不過最後她還是決定放棄。「我一睜開眼便看到了自己的老板,當然……」
本以為他會嘲笑自己的迷糊;沒想到他卻只是聳聳肩像是了解了,然後問也不問便走進了浴室。一陣嘩啦啦的水聲傳來,驚醒了呆在原地的紅茵,她這才慢吞吞的走出臥房。
弄好三明治,配著鮮女乃才吃沒幾口他便出來了,穿著和昨日一樣的衣服,只不過上身的襯衫扣子沒有一個是扣起來的。他在她的對面坐下,望了她一眼,拿起她準備好的三明治吃了起來。
也許是她吃東西的速度太慢,紅茵只不過咬了兩口,他兩三下就吃光了,紅茵只得放下手里的三明治再做一份。
「再一份夠不夠?」她放下火腿和蛋回頭問道,卻看到他拿起自己咬了兩口的三明治吃了起來。
「做你自己的就行了。」
懊像她幫他做早餐是天經地義的事,紅茵心里有些不平衡,不自主的又想到以往他身邊的女人也常做早餐給他吃吧!否則他怎麼會把一切都視為理所當然?
「你今天要去哪里嗎?」
「沒有。」她心底燃起小小的火花,希望能和他在一起的渴望是那麼強烈,連她自己都沒注意便月兌口而出了。
「哦!」他飲盡了鮮乳,將杯子放下。「我待會要回公司,你就待在這兒等我,我忙完會來這里。」
「你要到公司去?」
「有些事還沒處理完,可能需要一點時間。」
「我和你一起去。」她立刻熄了爐火,準備跟他一起到公司。
這幾天她在公司里活像只花瓶,余詩螢的阻撓讓她一直不得其門而入,今天正好是休假,她相信只要一天的時間,她便能完全掌握一切,以後余小姐冷嘲熱諷的說她不懂,她多少也可以有些底子。
「我說過,你留在這兒,哪里也不用去。」葉伯優用紙巾抹抹手,開始整理起自己的衣著。
「為什麼?我是你的秘書,以前我不也是跟你一起加班,再說——」
「我說不必!」他似乎已經習慣打斷她話。「我可以處理。」
他變得有些惱怒,紅茵只覺得莫名其妙,難道……
「余小姐也會去嗎?」這或許是唯一的原因,他已經找好了人幫他,也許她這一去剛好會破壞他的好事,是她太笨看不清狀況。
「這一陣子的確都是她在替我處理一切。」可是他並沒有打算也要余詩螢去陪他加班,不過他並沒有說出來。
「我明白了。」紅茵木然的說道。
她別過臉走到客廳,拿起搖控器就要打開電視。
「你不吃了?」
「沒關系,我現在不餓。」
再怎麼笨的人也看得出她在生氣,不過他的惱火並不下于她。「我不喜歡你這樣,你想一天到晚的跟著我,這只會加速我對你的厭煩。」
「隨便你。」她仍不太搭理他。
「你想綁住我,但是另一方面又暗示我得給你一個明確的答案,你的手段未免太幼稚了!」
「為什麼你老是這樣誤會我?我不過是……」她氣得無法再說下去。
「為什麼不把話說完?我找不出理由嗎?像你這種小把戲我並非渾然不覺,我不想我的員工因為私人因素隨便進出公司,以前是這樣,現在還是不變,並不會因為你有任何特殊的理由就可以任意而為。」
「我會有什麼特殊的理由?你根本不可理喻!你以為我是因為你才去,那以前呢?之前你為什麼沒想過這一點!」
「現在你提醒我了。」他頗具深意的望著她,然後就要走出公寓。
「你給我的提示更多。」她低語。
葉伯優听見了她的喃喃自語,但卻听不清她在說什麼。不過他還是絕然的離開了。重重的大門一關上,紅茵仿佛散盡了所有的力氣,頹然的倒進沙發里。
他終究和自己是不一樣的,他對她有著先入為主的觀念,就算她用盡所有的方法也無法使他改觀。
既然這樣,她還有什麼話好說?
???
葉伯優心浮氣躁的趕到公司,昨天在這兒加了一天的班,結果心頭的惡兆還是應驗了,等他忙完再回到紅茵那兒,她早已不知去向了,害得他像只無頭蒼蠅般將車直接開上高速公路,打算到台中將她揪出來。不過這主意還是在上了高速公路後給打消了,下了交流道準備回台北;沒想到居然踫上了假期後的必然現象,一路堵車堵回台北。他在凌晨三點左右來到她的住處時,依然不見她那輛紅色奧斯汀的影子,她竟然一夜未歸!
懊不容易回到了家,第二天一醒來卻發生了一件他從未做過的事,他竟然破天荒的睡過了頭,以往就算不用鬧鐘,他的生理時鐘還是會固定在早上八佔叫他起床的;沒想到他居然也會出現睡過頭的情況。
他焦慮的看著電梯里顯示樓層的燈號,急著想看看紅茵有沒有來,但人都還沒走到辦公室,里頭的叫嚷卻先讓他得到了答案。
「韓紅茵!我要你找的資料到底找到了沒?」
他先是一陣心安,但不到一秒,前一天所受的悶氣立刻像煙霧彈般毫無示警的炸了開來。
辦公室的門並沒有關,一進辦公室,映進他眼簾的卻是滿目瘡痍。
紙張、文具凌亂不堪的落在地上或是被扔在桌上,辦公室里亂得不像樣,不知情的人或許還會以為里頭遭了小偷,亂七八糟的一幕使他原本就不怎麼好的心情更蒙上了一層陰影。
「誰能告訴我這是怎麼一回事?」
他的聲音顯然嚇著了在場的兩個人,紅茵首先別過頭去,這動作無亦是火上加油,正當他要發作時,余詩螢迎了上來。
「葉總,你得評評理。不是我要說韓秘書,這個辦公室簡直亂得比豬窩還不如,我一早來公司,想找出你要我準備的文件,可是卻怎麼也找不到,連韓秘書一來我請她幫忙找,你看看已都已經快十一點了,連她自己都找不到。現在所有的工作幾乎都是我在幫忙做的,她在這里沒事做也得好好將環境整理一下,像這樣子要是有人來拜訪你,像什麼話啊!」
余詩螢尖銳刻薄的言詞一字一句都讓葉伯優的腦神經像是被扯緊了似的,他不是不知道情況,昨天休假,公司里就只有他和樓下電腦室的人員留守,進出這里的人只有他,如果他沒記錯,這不可能是余小姐一來就這樣,很顯然是余詩螢想嫁禍給紅茵,但是他卻不動聲色地等著紅茵為自己解釋。
不過紅茵什麼也不說,只顧著撿拾一地的文件,怎麼也不肯為自己辯駁。如果她肯說一字半句,他絕對是站在她那邊的,再說昨天她也知道自己來過這兒,不可能會將這一切與她聯想在一塊,他知道她是無辜的。
「葉總,你倒是說說啊!」余詩螢惟恐天下不亂的分貝嗓音嬌嗔道,但馬上又變了個音,轉身看向紅茵,「你看!葉總被你氣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門口聚集了不少觀眾,大家都等著葉伯優做裁示。
「這些花是怎麼回事?」他先不管余詩螢的挑撥,指著散落一地的花問道。
「那你得問韓小姐!我也不曉得,這明明是辦公的地方,怎麼會有人明知故犯的讓這里出現這些不該有的東西。」余詩螢搶著回答。
「韓秘書,你說呢?」葉伯優沉著聲音問。
辦茵停下手邊的動作,愣了大約三秒。「我不知道,這是人家送的。」
她的聲音平平的,就像以前和他說話時一樣。
「可是是你簽收的,這總沒錯吧?」余詩螢以為自己完全掌控了局面,更為此沾沾自喜,用著審問犯人的語氣逼問道。
「沒錯。」韓紅茵坦然的承認讓葉伯優的眼蒙上了殺氣,有人送花給她,而她居然敢簽收!
「余小姐,你現在文件都找到了嗎?」他冷冷的問。
余詩螢被他的問話嚇了一跳,「那得問韓秘書啊!這里又不是我的辦公室,再說——」
「夠了!既然不是你的辦公室,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都不許踏進這里半步,畢竟這里是我辦公的地方,我不希望經常有人進出,這點你應該明白。」他面無表情的說。
「是、是,我當然明白。」雖然葉伯優是這麼說,但是她偏偏就有能力可以把他的話「暖昧化」,硬是扯著嗓子裝出嬌滴滴的聲音答是。
「你們兩個趕快把文件找出來,我有話要跟韓秘書談。」
一听到這兒,余詩螢的笑容更是擴大了幾分。
談?不就是談開除的事嗎?像這種情況任誰看了都會生氣,葉伯優篤定是會把韓紅茵開除的,她今天可真是走運了,恰懊遇上了葉伯優早上不在,才給了她機會,經過她這麼一攪和,辦公室果真如她所要的紊亂,這下她可以回去好好笑上個把鐘頭了。
一想到這里,她動作就更快了,假裝找到事先放在櫃子里的文件,高聲喊道︰「我找到了,我找到了!沒想到還是給我找到了,韓秘書,你啊……」她搖搖頭,一副認為韓紅茵很沒用的樣子。「算了,既然找到了我就去忙了。葉總,你和韓小姐談吧!」
「把門關上。」葉伯優命令道。
「是,我知道。」
撒潑的余詩螢終于走了,而且還帶上了門,在這隔音效果優良的辦公室內只剩下紅茵背對著怒氣沖天的葉伯優。
「你打算怎麼解釋?」
「沒什麼好說的。」她手邊的工作還是沒停,很快的,四分之一的區域已經被她整理出來了。
葉伯優瞥見了她的神情,像是看出了什麼。
「你以為這一團亂是我弄出來的?」
「我什麼都沒說。」事實上她一早來到辦公室就變成那樣了,余詩螢比她早到,更有可能是始作俑者,但是誰做的對她來說並不重要。
「但是你不能否認你想過,你知道我昨天來過這兒。」
「我的思想不必向你報告。」他急著想否認不是他,可見他知道這不是她做的,那為什麼剛才大家都在的時候他不為自己澄清?他明明看見了一切,如果他有那麼一點在乎她,為什麼還任著余詩螢在這里大肆咆哮,對她責備謾罵?
「那你為什麼不說是余詩螢做的?你為什麼都不解釋?」
「那你呢?我以為……」不可否認的,她曾一度以為這是他故意使出來污辱自己的手段,畢竟昨日的分手並不怎麼愉快,但她終究還是抹去了那個想法,只因她相信他不是那種人,不過……他還是沒有自己想像得好。
「你以為什麼!」他對她吼了起來,「很好,這就是你對我的認識!」
他像只噴著氣的公牛盲目的在辦公室里繞圈圈,然後他突然粗聲粗氣的問道︰「你昨天到哪里去了?」
「你有必要知道嗎?」
「我要知道!」讓他像瘋子一樣在路上浪費了半天的時間,難道他連她去哪里都沒有權利知道嗎?
昨天她將所有的行李運至依依的住處,雖然依依不在,但她有依依的鑰匙,便在那兒等了依依一整天,直到半夜兩、三點,依依才回家,不過當時她已經睡著了。
「你到台中去了?」他迫切的想得到答案,干脆就說出了心中的猜想。
「這跟你沒關系!」
「你的一切都跟我有關系。」
「錯了!以前不會,從現在起所有的一切還是和你一點關系都沒有!」紅茵一邊整理著東西,一邊回答他。
「停下來!我要和你說清楚,你別想蒙混過去!」他同手去拉蹲在地上的她。
辦茵甩開他的手,心中的委屈威脅著要爆發。「你以為你是誰?高興就對我笑笑,不開心就馬上變成另外一個人,我試著討好你、接受你,但是你親口對我說,教我別想綁住你的,現在又是誰想綁住誰?你嘲笑我對你的關心,我活該接受你的奚落,無話可說,但看看你現在的態度!我寧願選一個真正愛我的人,而不是喜怒無常的你,你讓我一點也不後悔沒有選擇你。」她繼續低撿拾散落一地的花朵。
一支支的玫瑰在她手中聚集成把,她不顧花朵有刺,死命的握住報梗,心里的傷痛早使她忘卻了皮肉的疼痛是什麼感覺。
葉伯優奮力一抽,玫瑰花梗夾帶著些許的血肉月兌離了她的手掌。他狠狠地將花束向牆壁。
辦茵忍住掌心傳來的刺痛,驚愕的望向他。
「很好,這就是你的答案!」憤怒已然蒙蔽了他的眼,他氣得口不擇言。「不愧是跟了我許久的好秘書,也夠聰明。還好你拒絕了,否則我還真不知該如何回應你的投懷送抱。你真以為你有那個魅力可以迷住男人?女人上了床之後還不是一個樣,關了燈誰又看得清楚誰?隨便在街上找一個女人都比你行。我並不缺你這種連怎麼取悅男人都不會的假聖女,你絕對想不到當你以為能夠清高的拒絕我的求歡時,我的心卻有著松了一口氣的感覺。要不是我當初與人打賭,為了那幾部車逼不得已才上了你,你以為只要換了裝扮,全天下的男人便會為你神魂顛倒嗎?錯的是你!」
「這不可能是事實。」紅茵知道他生氣起來一向如此,尤其是被女人拒絕時,這也許是他絕無僅有的經驗,她可以試著原諒他。
「是你不肯面對現實!」
「那又如何?好,我面對,這總該可以了吧!」她史無前例的對他大吼,接著便欲奪門而出。
葉伯優被她爆發的怨怒一驚,連忙扯住她的手,而後卻被自己所握到的液體給嚇了一跳,他立刻低頭查看。
「你……」
再度開口時,她已經掙月兌了他的掌握,飛奔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