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本葵!游本葵!」
小窗子外頭有著敲擊聲,本葵睜開眼,發現外頭逃詡還沒亮呢!
抓起外套披著。她點亮小燈走到窗口一望,才發現費牧群就站在窗外,兩張臉之間不過隔了三十公分的距離,真把她嚇了一大跳。
「哇啊!」
「看來你是醒了……」一張這麼帥的臉竟然也可以把她嚇得尖叫出聲,費牧群一臉的不爽。
「你干什麼啦!逃詡還沒亮。」
「所以動作得快點了,你快點出來。」
「等一下啦!」本葵不情不願的把窗子關上,但又覺得不放心,拿了衣服進浴室里換上,再披上那件大外套,套上鞋子才出門。
找到他的人的時候他已經坐在車上了,朝她按了兩聲喇叭,本葵跟著上前。
「做什麼?」
「上車啊!」
「去哪里?」本葵拉攏外套,外頭真是冷得不得了。他到底要上哪去?
「你等下就知道,快點上來,不要浪費時間了。」
「哦……」她有些為難的上了車,車內的暖氣立刻讓她瑟縮的身子暖和起來。「可是沒有人看著房子可以嗎?」
「當然可以!你不也說有保全,付了那麼多錢裝那些東西,總是該有點效果的。」車子開出了別墅,馳騁在山間。
「你要去哪里啊?」
「你真是豬,我在外頭叫了好久你才起來。」
「我跟你說過為了期未考我沒睡好麻!不要轉移話題,我問你要去哪里啦!」
「去北海岸看日出。」
「你這麼浪漫啊?」看日出……天啊!這不是小情人間才干的事嗎?比如她的同學這一輩的人才會大清早起床看日出,他……費牧群,跟人家看什麼日出?
費牧群沒好氣的轉頭看她一眼。「你以為我是怎麼泡到馬子的?」
「你家有錢啊!」本葵想也不想的回道。
「喂!你這句話有貶低我的俊俏的嫌疑。」
「俊俏是屬于小白臉的形容詞,你都已經曬得這麼黑了,還跟人家搶什麼搶?」真搞不懂這人腦子里在想什麼。
「那你會用什麼形容詞形容我?」
「我剛起床,腦子一片混亂,我看我要吃飽了才知道。」
「前面有超商,你要吃什麼?」這小妞滿腦子只想到吃。
「隨便-!有得吃就好。」
在超商里買了些東西,總算趕在日出前抵達海邊。
天還是微微亮,但是橙橘色的萬丈金光已經震撼力十足,天上的雲彩配合著陽光映照出不同的色彩,連海水也被染上了層次分明的金黃。
但是……這氣溫真是冷得人半死,海風吹來,即使穿著厚厚的大外套還是免不了要發抖。
「瘋子!」
「什麼?」坐在她身邊,拿著微溫的罐裝咖啡,費牧群一邊吃著肉包子,沒听清楚她剛剛說了什麼。
「你不是要我給你一個形容詞嗎?」
「嗯哼,你打算給我什麼封號?」
「瘋子!」
他沒听錯吧?費牧群掏掏耳朵。
「我說你是瘋子啦!」
「喂!我好意帶著你出來玩,你還說出這麼不知感恩的話。」
「我本來睡得好好的,你把我從暖和的被窩里拖出來,然後帶我來這冷得半死的海邊,看日出!」她一邊說話,一邊拉著大外套,努力的想把自己縮成一團球。出門太匆忙,她的圍巾、毛帽、手套都忘了帶,她坑誄僵了。
「你真是一點詩情書意的天分都沒有。」
「我快冷死了,性命比較重要。」
「那剛剛你怎麼不買暖暖包?」
「我哪知道會這麼冷,天氣明明很好,可是風一吹過來就是冷得要死,活像刀在割似的,誰像你皮這麼厚啊!」她連說話的聲音都在抖。
「誰教你要買,這種鋪棉的大外套,這種本來就不夠暖。」
「這一件才一百塊耶!」
「噗!」費牧群差點把口中的咖啡噴出來。「你說什麼?」
「很便宜吧?我媽去菜市場買菜的時候幫我買的。」
「難怪一點也不暖!你看看,下過水幾次,就扁掉了,更別說保暖功能,袖口也月兌了線,口袋也有了洞,你自己穿都不覺得這外套比你第一次穿的時候‘消瘦’很多嗎?」費牧群一邊扯著她身上的大外套一邊批評。
「一百塊的東西你怎麼可以這麼要求品質?」
「我根本不會去買一百塊的東西。」他高傲的將臉指出一個仰角,望著美麗的海岸,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樣。
「當然羅!你是少爺嘛!」
「說話口氣何必這麼酸?你窮又不是我害的。」
「我要是感冒了就是你害的。」
「好啦!」他站起身,直接把外套月兌下來丟給她。「給你穿!」
「你不冷啊?」這里的風可是很強的,感覺上就算是穿了外套,風好像還是可以貫穿進去。
「笑話!我身強體健!」他擺出了一個健美的姿勢,跟著拿起了一旁的袋子開始動作。
「你最好別外強中干。」本葵不客氣的撈過他的外套裹上,的確有差,可能是因為外套里頭還有著他的體溫吧!趕緊將拉鏈拉上,隔絕了寒意,她總算有點心情伴游了。
「那是什麼?」
看著他拿了一個大背包,打開里頭卻是一格一格的。
「相機。」費牧群拿起相機,換上了鏡頭,對著海面按了幾下快門。
「原來你平常是在當攝影師啊。」
「我像嗎?」費牧群將鏡頭對準她。
臂景窗里的她發絲被風吹得有些凌亂,微眯著眼想看清自己,卻使表情更顯得有些迷蒙,她的皮膚很白,在陽光底下的她看不出有任何瑕疵,她的確是個小美女,假以時日一定會迷死一群男人。
「你上次手受傷,後來好了嗎?」
「好了啊!都隔了那麼久了。」她才不會對著鏡頭擺POSE,轉過頭繼續看著海,身體不再覺得冷,她終于有心情可以看看這片海岸。
「沒有留下什麼疤痕吧?」
「應該沒有吧!我哪知道……」
「你自己的手還不曉得啊?」
「在手肘,我哪看得到?!」
她話才一說完,費牧群馬上放下相機,拉著她的手,直接幫她卷起了袖子。
「哇!很冷耶!你干嘛啦!」
「我幫你看……」她細白的手臂出現在眼前,他的手一圈就可以圈住她的手腕,而她的手是冰的。「你真的很冷是不是?」
「現在是比剛剛好一點,反正我都已經穿得這麼多了……」費牧群都把他的外套讓給她了。
費牧群沒多說什麼,只是看著她的手肘,上頭剩下一點點淡淡的色素沉澱,還好沒有留下疤痕,那顏色較深的部分過陣子應該會褪去。
「怎樣?」
怎麼他看完也沒說話?難不成真長成了一條蜈蚣?可是本葵伸手模向自己的手肘,也模不出凹凸感啊!
「我覺得沒有疤啊!」一邊說她還一邊舉著手側著身子自己檢查。
「不用看了啦!」
「既然不用看,你剛剛干嘛又搶著要看!」
「我的意思是反正你這麼凶悍也嫁不出去,有沒有疤哪有差!」費牧群不知為何,老是故意用話激她。
「笑話!」他的話激起了本葵的女性意識。「誰說女人就一定得結婚才行!我媽一個人也是養得起我啊!結婚又不是女性未來唯一的出路!」
「沒有你爸,你媽一個人可以生得出你來嗎?」
「但是最後還不是離婚!」
「小朋友,一次離婚不代表一輩子不幸,你不要拿你爸媽的錯誤示範來傲為往後人生的警示燈。不是每個人都像他們一樣。」
「不像他們當然沒關系,要是像你可就糟了。」本葵喃喃。
「喂!干嘛扯到我頭上!」他一直都是孤家寡人,也沒跟任何人有過什麼婚約啊!
「你當初究竟是怎麼搞上了佣人的女兒?」雖然她不好八卦,可是既然男主角在場,問問當話題也不錯。
「我沒有!」
「可是……」當初她跟老媽搬進來時,管家明明就是面有難色的說出這段坎坷情史,雖然她不是很懂,但是意思不外就是富家子和窮酸妹的戀愛過程,最後窮酸妹大了肚子,他們死不認帳搞出來的風波。
「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的。」
「你怎麼知道?」
「因為那女的……她的長相……根本就不是我喜歡的style!」
「你又知道了!你每次都三更半夜帶著人家回來鬼混,關了燈模起來還不都一樣。」
「那女的身上有狐臭。」
「哇!」這可嚴重了。「你屬狗嗎?鼻子這麼靈?」
「那氣味重得讓人無法忽視。」想到就氣,他眼光哪有這麼差,還硬要拗到他身上,還好後來沒讓那家人得逞,不過倒是受了不少氣。
「所以你是被冤枉的?」
「當然!有很多人為了錢,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你可要學著點。」
「我學那做什麼?」本葵反問。
「你不是很缺錢?」
「我就算缺錢也是取之有道啊!我好手好腳的,何必去害別人!」她可不希望這男人把全天下的窮人都看成是滿肚子計謀的壞蛋。
「這麼爭氣?」
「那選用說嗎?」
「那你以後還敢亂收人家送的生日禮物嗎?」費牧群可沒忘了當初本葵提過同學送她東西的事,以過來人的立場,他肯定送東西的是個男的,而且還是個很哈她的男同學。
「是不敢了,下次我缺什麼我會先開個清單,免得要是‘亂收’,失了實用價值。」哼!她可不是省油的燈。
「那你缺什麼?」
「我想想……」本葵看著海面,眼神突然少了點該有的期盼,很失神,卻很美,她的發絲垂在頰畔,被海風吹得一振一動,讓她多了點存在感,否則費牧群都要以為眼前的人只是他想象出來的人形而已。
「喀噤!」
本葵听見了相機快門被按下的聲音,轉頭餃起嘴似乎有點不太高興的問:「當模特兒有什麼優惠?」
「送你北海岸豪華一日游,算是不錯的優惠了吧?」費牧群站起身,拿著相機開始尋找其它的目標。
「喂!你很小氣耶!」本葵跟在他身後喊。「連早餐都只吃便利商店的包子,這算什麼一日游!」
「中午吃海鮮,晚餐吃牛排。」
本葵露出考慮的表情,然後給了他一個他這輩子再也忘不掉的微笑。
「成交!」
「我覺得不太妥當。」
即使香噴噴的牛排已經端上,她也已經動手切了幾塊來吃了,心里卻仍有著不安。
「哪里不妥當?」費牧群跟她一樣大口嚼襞H猓一臉的不以為意。
「你家今天不是有大事,什麼壽宴的……我媽有跟我說,你沒回去卻跟我在這里吃牛排,如果被知道了,我媽會不會被牽連啊?」
「喂……」費牧群瞪了她一眼。「你就不擔心我被罵或是披趕出家門啊?」
「你年紀都那麼大了,哪還要人擔心啊!」本葵一臉「你別鬧了」的表情。
「你跟你媽也都成年了啊!」
「我們是弱勢,所以不一樣。」她倒是有很多理由。
「你們哪里弱勢了?」
「你沒听過‘女人的名字是弱者’造句話嗎?」
「問題是,我看不出來你們哪里弱了啊!」
「就是看不出來所以才更要常常提起,否則人們在強勢的時候根本不在乎自己面對的是什麼樣的弱者,只要一進攻通常就不會收手。」
「你的人生跟一場戰爭有什麼兩樣?」這樣的生命不會太過辛苦嗎?
「我的人生不是一場戰爭……而是一連串的戰爭。」她很清楚自己要爭取什麼,爭取的過程中難免會有損傷。但這是她得承擔的風險。
「那是因為你本身就是好斗之人吧!」
「會嗎?跟你斗了這麼久,我就沒把你斗垮過。」費牧群不管怎麼樣總是笑笑的,也沒見他真的發過脾氣,除了在警察局里的那次……
「那是因為你存心想先吃垮我!快點吃吧!」費牧群嘴里雖然這麼說,但卻不介意讓她多吃點,至少看著她吃東西的時候是會有滿足感的。
「我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費牧群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你那時候怎麼會讓她下車?」
這問題就正中了費牧群的要害,那一直是他肩上背負著的無形的罪,但是他自己並不想去承認那是他的錯。
「因為她想下車。」
「我知道那不是你的錯啦!反正那也有可能是我……你知道嗎?我甚至有時回想起來會有點害怕,因為那天晚上,如果那個凶手不是找上她,很有可能會盯上我,因為……我那天晚上也是一個人……」本葵並無意要安慰他,這的確是有可能的。
「你該不會是很高興你被我撞了吧?」
「當然不是羅!我只是讓你知道而已。」
「還是你想減輕我的罪惡感?」費牧群精明的眼神掃過她。
「你會覺得罪惡嗎?」
「不會。」他簡潔的說。
「哦……」本葵別開眼,不再直視著他的臉。
討論這話題總讓她想起那一夜在警察局里的費牧群,他臉上有著懊惱的沖情,「懊惱」兩個字似乎和他這個人是連不上的,但是一旦扯上了關系,那效果又震撼得嚇人。
「你為什麼會想到那件事?」
「因為我想不出來要跟你聊什麼,所以閑扯一下啊!總不能什麼都不說,我們兩個就各吃各的吧!」她的理由有些牽強。
「就如同你說的,那種事情可能發生在任何人身上,不是她,也許就是你了,所以以後你回家要小心點,騎機車不見得會比較安全。」
「我知道啦!瞧你說的……」本葵把眼神再挪回他臉上。「你看起來分明一點都不像是那種會關心小妹妹的老大哥,你跟我說這種話讓人很不習慣耶!」
「或許以後我應該多說幾次。」
「喂,適可而止喔!我這年紀可是很討厭有人在我耳邊羅唆的。再說我也不算是小阿,你以為我會听你的嗎?」她露出不耐煩的神色。
斑!才不屑費牧群的關心咧!更何況……從他身上來的關心,實在有些不搭調。
「話別說得太早,不想當小阿,難道你當得了大人嗎?雖然你已經成年了,但是我還是得先告訴你,大人的世界是很復雜的。」
「是你復雜還是這世界復雜?還是這世界因為你的存在而跟著復雜?」她不服氣的反問費牧群。
「是你的問題太復雜。」費牧群在她的頭上敲了一記。「快點吃,少廢話!」
這麼怕她問,這男人鐵定是心虛了。
「這麼說,你的確在她下車之前跟她大吵過一架羅?」
她在警察局里有听說過,那個安琪就是因為和費牧群大吵了一架,所以才負氣下車,獨行在山路上發生危險。
「是又怎樣?你怎麼問個沒完?」費牧群有點火大,但是一看見她的臉,火氣又無法發作。
「你們為什麼吵架?是因為感情因素嗎?」
「你想試探什麼?」費牧群開始僅了,眼神帶了些警告的意味。「感情的事情你這種小阿子是不會懂的。」
「我懂得可多了。」本葵給了他一個訕笑。
「除非你真想走路回家,否則我建議你放棄這個無聊的話題。」
「你開什麼玩笑?」她眯起眼,裝出惡狠狠的模樣。「我巴著你也要你把我載回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