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柔軟的沙發里,羽環舒服的嘆了口氣。屋里有著涼爽的空調,幾乎讓人忘了外頭的炎熱,加上她一晚沒睡好,好不容易有機會可以坐下來歇會兒,她幾乎要直接在沙發上睡去。
「-還好嗎?」
魯仲澤洗完澡出來,就見她閉著眼,頭垂得低低的,像是快睡著似的。
听見他的聲音,羽環這才打起精神,深吸了口氣,清新的肥皂味同時傳進她的鼻子里。「嗯。」羽環點點頭,問︰「要走了嗎?」
「可以走了。」魯仲澤拿起手表往腕上一戴,順手拎起一件薄外套。「-想吃點什麼?」
「都好。」她聳了聳肩說︰「我覺得我聞多了油漆味,已經分辨不出什麼味道了。」
除了你身上的香味以外。她悄悄的在心里加上這句。
「我知道有家餐廳還不錯。」
「有冷氣嗎?」
「當然!-看來一副快中暑的模樣。」
「沒辦法,今天真的好熱。」羽環只感覺到好累,光想到她今晚還要回到屋里,她就不知道該怎麼辦。
「走吧。」他看得出來她真的很疲倦,尤其連續忙了好幾天,看來要適應新環境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魯仲澤帶著她到一家日式料理店吃飯,明亮光滑的高級建材加上精心設計的甬道,讓人覺得彷佛和繁擾的外界隔開來。
服務生貼心的引導他們到里頭的一間小廂房。看來服務生是認得魯仲澤的,但話說回來,魯仲澤本來就是知名人士,走到哪兒都有人認得是應該的,只有她有眼不識泰山,沒在一開始就發現他就是魯仲澤。
沒去細听他交代了服務生什麼,羽環只注意著周遭的環境。雖然只是間小廂房,但是設計得很雅致,伸手踫了踫一旁的花朵,還是真花呢!這里對她來說的確像是另一個世界,她活像是個誤闖此地的鄉巴佬,淨做些傻呼呼的事。羽環唇角跟著揚起。
「怎麼了?」注意到她的笑容,魯仲澤想知道是什麼逗笑了她。
「沒什麼,只是我沒來過這地方,覺得很有趣而已。」
「我幫-點了些東西,應該會合-胃口。」
「不用點太多,我今天胃口不是很好。」
羽環同時想,這地方的消費似乎不便宜,她可不希望自己吃完後也跟著破產。
不過等東西送來,她才發現事情失去控制,魯仲澤點了許多燒肉,香得她幾乎要流口水!她心一橫,倒也不在意價格了,人生難得幾次可以吃些好東西,她可不是天逃詡有這種機會,再說她也不可能一個人到這種餐廳來,如果不是魯仲澤的關系,她可能連進不進得來都有問題吧!憊是把握機會好好吃上一頓,享受一番。
「滿好吃的。」吃了口燒肉,她忍不住道。「我本來以為我會吃不下的。」
「以前有吃過嗎?」
「沒有。」她又吃了幾口。「我平常沒有這種機會到這種餐廳來。」
「跟朋友出去的時候呢?」
「你見過小安她們不是嗎?你明知道我是難搞天後,我又怎麼會跟她們和那些網友一起出去吃飯?每一回到那種場跋我總是很不自在,不只是我不自在,他們也很尷尬,所以……」
「索性就不去了?」魯仲澤一面听著她說,一面在她的烤肉上淋下檸檬汁。
「對啊!」羽環突然有種很怪的感覺,尤其是看著他的動作,那感覺更是強烈許多,因為魯仲澤弄好了就自動把食物送進她的盤子里,好像是在為她服務似的,除了有些不好意思以外,一種被寵愛的感覺也跟著涌進心底。
「那-相親的時候都去哪里相親?」
他話才一說完,羽環只覺得自己腦袋跟著轟然一響。
什麼!小安連這種事情都說了?
「-別太驚訝,我想她們一定都很注意-的一舉一動,-應該很習慣成為話題人物才對。」
「我怎麼會習慣那種事?」話題人物怎麼都輪不到她當啊!羽環完全沒注意到自己那受冤枉的表情很可愛,只是把這頭餃丟回他身上。「你才是吧!」
「所以-承認她們也跟-提了一些我的事?」
「我什麼都沒說。」羽環的警戒心馬上升起。
她可不會說出來!小安想把她介紹給魯仲澤的意圖很明顯,要是說了豈不笑掉這男人的大牙?那些女人根本是想推派她為代表把他迷倒,而她一點都不認為自己有那個本事。
「說嘛!」他又用他那副標準迷死人不債命的笑臉試著引誘羽環說出來。
「只是女孩子之間開開玩笑,沒什麼好說的。」
「既然-不想說,那總可以談談相親的事吧?我很想知道那種事情是怎麼進行的。」這才是他最想知道的,怎麼也想不透這位小妮子竟然有相親經驗,像她這樣的女孩子應該不需要參加那種「活動」吧?
「無聊至極,就只是吃飯,听一些不相干的人介紹你的一生,然後中間穿播許多剌耳的假笑,菜也不好吃。」羽環說著說著又夾了一些燒肉到自己的盤子里。
「听起來-不太喜歡那種事。」
「難道你喜歡那種事嗎?」羽環抬起頭來正睇著他問,一臉「那還用說」的表情。
「那-為什麼會去?-看來不像是這麼容易被擺布的人。」
「你沒听過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所以-是因為這樣才離開家人,一個人搬到外頭來?」魯仲澤大概能了解她搬家的原因了。
「我想每個人都是一個個體,我們很難找到和自己一模一樣的人,要住在一起就得學會彼此容忍,而我學不會這項,只好選擇離開。」羽環拿起飲料喝了一口,發現他眼神仍停在自己身上,忍不住問道︰「我吃太多了是不是?」
魯仲澤搖搖頭,換了個話題。「-喜歡這里的菜嗎?」
她只是點點頭,但臉上的表情已經寫明了她的確對菜色很滿意。「希望不會讓我破產,說好了我要請你吃飯的。」
「他們不會跟-收錢的。」魯仲澤微微一笑。
「為什麼?」她的確沒有看到服務生把賬單拿來,但這不代表他們兩個就可以白吃白喝吧?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魯仲澤有跟人家搶著付帳的習慣,因此她把話說在前頭。「你不可以跟我搶著付帳!」
「我不會那樣。」
「那不然是什麼意思?」既然他不會跟人搶著付帳,難道這家店是免費供應食物給他們?這怎麼可能?
「因為這家店是我開的。」
這麼說來魯仲澤還不算是無所事事-!
至少他還有家店,也不算是整天閑著,這樣感覺起來他還算是有點「功能」。羽環心里想。
不過他有沒有工作又關她什麼事呢?真受不了自己的胡思亂想。
吃完飯後,她提議去看電影。既然是在魯仲澤自家的餐廳用餐,那麼接下來看電影這項就讓她來付帳吧。
本想好好看場電影,可是她一進電影院,就覺得這烏漆抹黑的地方實在容易把人催眠。
「我已經有三年沒進過電影院了。」她對魯仲澤說。
「為什麼?-都不看電影嗎?」
「沒有伴。」打從她大學畢業以後就沒再有機會和人一起去看電影,同事們好雖好,就是有些吵,所以生活中她總是一個人,雖然沒有人規定看電影非得兩人以上同行,但她的確沒有一個人獨自去看電影的想法。
待播完預告片,進入電影內容不到十分鐘,魯仲澤便發現她睡著了。
他早該發現她已經累了,她卻堅持要請他看電影當作回報,看得出來也是因為她不想回去那全是油漆味的房子,所以他決定奉陪,沒想到這位小姐一進電影院就睡。
而讓他哭笑不得的是,一般男女一起看電影,若是有人睡著了,頭也會輕輕的靠著另一個人,這樣應該才算是比較舒服的睡姿吧?可是她卻很固執的讓頭維持在中央,絕不東倒西歪。
魯仲澤沒辦法專心的把目光集中在銀幕上,索性趁追機會在如此近的距離好好的端詳她的容貌。
羽環有著很美的眉毛,不像一般的女孩總是修得眉峰高翹,活像是見了鬼似的,她的眉沒有修過的痕跡,就是那麼自然,小巧的俏鼻,緊閉的紅唇連睡著都顯示出主人的拘謹,魯仲澤甚至想象著,她被心愛的人親吻著的時候,嘴唇是不是也會維持這般緊閉。
怎麼看她都是個美人胚子,只可惜……她不懂得怎麼享受人生。
算不上是木頭美人,她只是不給人機會,甚至是跟他在一起,她都可以那麼自然的只把他當一般人看,而忽略他是個「男人」的事實。
魯仲澤習慣了和其它的女性在一起峙的氣氛變化,可是和她在一塊時,他卻感受不了任何一點點的另眼看待,這算是正常?還是種另類的挑釁呢?
彬許對她來說這很正常,只是在他眼里覺得這有點挑釁吧!
伸出手,他按下羽環僵硬的頸子,讓她的頭輕靠著他的肩。
靶覺她挪動了一下,卻繼續沉睡,頸邊有著她呼吸時微微透出的溫暖氣息,魯仲澤唇邊多了一絲笑意。
他發現,有些事情他還是得主動點才行。
「電影好看嗎?」走出電影院時羽環仍揉著眼楮,邊揉邊問道。
「還不錯。」事實上他根本沒注意到底演了些什麼。
「也許等片子出了DVD,我可以去租來看。」剛睡醒的她臉上有著些許自然的紅暈,但是臉上仍有著疲憊。
「-要回-那里睡嗎?要不要先到我那兒住一晚?我還有其它空房。」魯仲澤大方的提供她今晚的住所。
「不太好吧……」羽環有些驚訝,畢竟男未婚女未嫁,應該要避避嫌才對。
「油漆味應該還沒散,我怕-在屋里睡一晚會中毒,而且-看起來有點……」
「累?」羽環回問他,見他點了點頭,她不得不承認。「我昨晚沒睡好。」
「難怪了。」連電影里怪獸出動的震天價嫌詡沒辦法吵醒她。「其實-不用怕尷尬,大家都知道-家里才上了漆。」
「我是不怕尷尬,只是我想你應該不是很方便吧?」
她當然不願意把自己說得太小家子氣,而且他是個男人,也許會有女友出入他的住處,對方若知道他屋子里多了陌生女郎,總是不太好。
「我一個人住,沒什麼不方便的。」
他都這麼說了,那她該怎麼接話?羽環遲疑的看了他一眼,思忖著該怎麼拒絕才好。
「-如果覺得不妥,還是我打電話跟房東講一聲,他們那兒應該可以讓-住上一晚吧?」他只是擔心她一個人住在那種充滿油漆味的房子里會受不了。
「不用了!我覺得去打擾他們不太好。」羽環搖著手。她知道房東夫妻人很好,但是這實在有些……
「因為-看起來不是很信任我,所以……」
「我沒有那個意思。」羽環很快的打斷他的話。
她一直認為魯仲澤是個很不錯的人,他很願意幫助別人,而她也相信他不會對她做出什麼逾矩的舉動來,只是這樣去住人家家總不太好意思,那似乎顯得她有些隨便,不過……他連她喝醉的模樣都看過了,她還有什麼好在意的呢?
考慮了許久,她終于吐一句,「那……好吧!希望不會打擾你。」
羽環先回到住處,發現油漆味的確還很重,拿了睡衣便跟著魯仲澤一塊走回他的公寓。
一切並沒有她想象的那麼復雜,也沒人多看她幾眼,而警衛知道她是老夫妻的房客,所以也沒多問。或許在意的只有她自己吧!她想。
魯仲澤的住處感覺上好像比房東的還要大上一些,不過她也沒心思多問,她實在累壞了,只想好好休息。
魯仲澤帶她到一間空房去,她開了冷氣換上睡衣,沒一會兒就已經呼呼大睡。
再次睜開眼時天已經亮了,這樣想想,在這兒睡一晚其實也沒有什麼,只要她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就好。
被上衣服打開門,只見客廳里仍是安安靜靜的,看來魯仲澤似乎還在睡覺。羽環沒有擾醒他,直接回自己的住處打理一下,然後上班去。
地球依然在它的軌道上運行,她的生活也照常,連上班的情況都沒什麼太特別的變化,午休時間,她以在便利商店買的面包當午餐,坐在位子上一如往常獨自用餐。即使一切都沒有產生變化,她卻總感覺到好像有什麼事要發生。
這世界似乎平靜得有些離奇……
再度咬下一口松軟的面包,羽環的眼楮在辦公室里游移著,沒發現什麼異樣,接著她的目光回到面前的計算機屏幕上,心想看看新聞也好,于是點開新聞網頁。
新聞網站上出現了大標題──魯仲澤與女友約會,記者直擊!
羽環瞪著那標題愣了許久,接著才移動鼠標點閱,內容是說魯仲澤帶著女友到自己開設的餐廳用餐,接著陪女友去看電影。
那餐廳她昨天才去過,那電影她也看了,就算她睡著了,她仍記得片名,而新聞最末寫著兩人相偕回到魯仲澤的住處……
羽環吞下最後一口面包,腦子里還閃著懷疑。她遲遲無法把新聞里的女子和自己相連,直到手機傳出響聲,她接起手機,听見魯仲澤的聲音。
「-在上班嗎?」
「對,現在是午休時間。」魯仲澤從來沒有撥過她的電話,她還是頭一回在電話里听見他的聲音。
「-今天下午可不可以請個假?」
「為什麼?」她沒有道理無緣無故的請假啊!
「-看了今天的新聞了嗎?」
「剛剛才看到。」難道這新聞出了什麼問題?
「可能會有記者跟-,我現在去接-好嗎?我就在-公司附近。」
「記者為什麼要跟我?」要跟也只會跟他吧!她又不是什麼名人,更沒有什麼東西可以讓人采訪的啊!
「我們昨晚出去被拍到了。」
「我想這應該是我的錯。」
羽環才一上車,魯仲澤便馬上開口,車子跟著疾駛而去,她甚至可以看見後頭有部車在追。
「他們為什麼要追我,我沒有做什麼啊?」
羽環還是不能接受這種情況發生,再說他們是真的清清白白啊!
「那些八卦記者不會在意-有沒有做什麼,他們只在意他們接下來要掰些什麼而已。」魯仲澤很了解那種八卦雜志的做法,尤其他已經有許久沒有惹出什麼新聞來,早已經成了狗仔隊的目標了,只是他一時沒注意到這些,才連累了她。
「那現在該怎辦?」羽環還不在狀況內,只因為看見他有點著急,所以跟著緊張了些。
「大概就只能等風頭過去吧。」
「那得等多久?」
「我不知道,可能需要一段時間。」魯仲澤看了她一眼。「我想,-這陣子可能會因為這些事而有些困擾……」
「什麼困擾?」羽環還是有些莫名其妙,她只覺得記者們追她的動作有些無厘頭,事實上她並沒有受到什麼困擾。
「-有看過八卦新聞嗎?」魯仲澤開始懷疑她是真的不了解狀況。
「有啊。」
「-有沒有想過自己變成主角會怎麼樣?」
「沒有。」她搖著頭。「那應該不會跟我扯上關系才對啊。」
「-現在和我在一起,恐怕就很難月兌得了關系。」
「你的意思是?」
「我會連累。」
「這沒有道理啊!」羽環笑了笑,然後看了他一眼,發現他臉上的表情並不像在開玩笑。
「他們覺得我們在一起。」
「在一起?」
「我們已經被湊成一對情侶了,-還不明白嗎?」魯仲澤實在不願講得這麼白,但是她顯然完全不明白事情真有可能這樣發展,讓他不禁一口氣把話說出來。
難道她真的不認為他們可能在一起嗎?
「不會啊!我們不可能呀!」
沒想到她還真的雙手一攤,擺出了個絕無可能的動作!魯仲澤將車停下,前方的紅綠燈才剛變紅,他們暫時得被困在車陣里,而這段時間應該足夠換來一個吻。
他側過身子,出其不意的捧住她的臉,吻住他已經想象了許久的嬌艷紅唇,完完全全的伯有她的甜美。
羽環沒料到他會做出這樣的舉動,尤其之前兩人在一塊的時候,他一直很有風度也很紳士,他們就像是再普通不過的伴,甚至連好友都談不上,更不曾和有過任何肌膚上的接觸,可是現在……魯仲澤竟然直接吻上她的唇!
直到後頭的車按喇叭,魯仲澤才發現自己的想法太天真了,當他真的吻上了她雙唇,壓根就不想再停下來,等紅燈的時間根本無法讓他滿足,她比他想象中還要強烈的吸引著他。
將將車子往前開去,魯仲澤發現自己再也不介意那些八卦雜志會編出哪些莫須有的內容,反而希望他們寫得越夸張越好,他倒要看看羽環到時候還能不能用裝傻這招逃過一切。